1 噩夢的開始

噩夢的開始

昏黑的夜晚，黃沙漫天，掩蓋了戰死的軀體、掩蓋了噴濺的鮮血、卻怎麽也掩蓋不了厮殺的慘叫聲、鮮血的腥臭氣！

戰争，從來都是殘忍至極的！

慕容祈被突然派遣到這個剿滅小隊來，說是有叛亂的人，需要剿滅，他已經盡量收着力沒有下死手了，可奈何這些人都是些死侍，受了傷還往前沖，他自己為了活命也只能下了死手。

可這哪裏是修仙大國該有的戰鬥方式啊，全是拿着武器亂殺亂砍的人，根本就沒有仙術施展的地方，這場面簡直可以用修羅場來形容！

突然，一道寒光閃了慕容祈的眼睛，憑着多年實戰的經驗，矮身低伏躲掉身後偷襲的同時，将旁邊要沖上來的人給擊退了，雖然他及時躲過了身後的致命一劍，但面具還是被刺到，從臉上破碎掉落了，他連忙擡手捂住了臉。

但是對方已經看到了他的臉，而且對方正是他的好友楚巋渺！

楚巋渺一臉吃驚地看着被自己打掉面具的人，不可置信地問道：“慕容祈？！”

慕容祈看着眼前根本就沒戴面具的楚巋渺，皺眉不解，這個任務是他師傅從國主那裏接的，師傅知道對手是誰嗎？他不禁退後了一步，這難道是楚家的隊伍？

楚家因為一直是主攻伐，之前就有聽說過楚家因功蓋蓋主被打壓的情況，他們的家主也就是楚巋渺的大哥楚焰珺在一次戰役中途潛逃叛國，至此楚家餘黨包括楚巋渺，就一直被禁足在家族內了，難道今天就是楚家受不了這番打壓，準備秘密潛逃，結果被陛下知道了，要全部擊殺？！

“楚……”慕容祈想解釋，陛下根本就沒有告訴他們這是楚家人，但不知道怎麽說，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鮮血，這些都是楚巋渺家人的血，楚巋渺怎麽可能會信他呢……

楚巋渺看着慕容祈身上的血跡，看着對面這個前幾天還在和自己喝茶聊天的少年，這個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少年，這個現在渾身沾染着他們楚家人鮮血的少年，他不禁冷哼：“原以為你是不一樣的，沒想到你與他們一樣，全是要致我們于死地的奸惡之人！”

“你當初給我送藥、給我送錢，照顧我、陪我聊天喝酒的溫馨場面還歷歷在目；但是，沒想到你究竟是個凡人，是個利欲熏心的凡人，這次是為了你們慕容家能夠獨坐齊天第一大家，加入了這個剿滅隊伍，那我想問，當初你關心我、照顧我，又是為了什麽利益呢？或者說根本就是你們慕容家，給你故意接近我的任務？我說的對嗎？慕容祈！”

“不是的……我不……”慕容祈現在慌得什麽都說不清楚，而且他也并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解釋。

“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這裏是楚家的人，你那雙透視眼不是什麽都能看到嗎？！”

慕容祈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師傅李凱一把給推出了楚巋渺的攻擊範圍，李凱沖他低吼道：“趕緊捂着臉走，你面具掉了，這裏只要有一個餘黨，他們今後都不會放過你！”

看着楚巋渺帶着希望的眼睛看着自己，慕容祈咬了咬牙還是轉身離開了，現在他能做的不是死守在這裏，而是去求情！

他快速離開了戰場，去找了很多人，但都沒有用，這場厮殺，本就是齊天國最高領導者——國君齊天綱，親自下的命令，誰也沒有能力去阻止。

他渾渾噩噩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不知道還能去找誰，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只感覺見了好多人，又被好多人拒絕了，後面他再去敲門，人家根本就不開門了，而且他不知道為什麽，整個人都是沒有力氣的，感覺自己昏過去一段時間，天蒙蒙亮的時候，他趴在角落裏，就聽到了行人在讨論陛下撤銷剿滅楚家餘黨的消息了。

這場厮殺在慕容祈離開兩個時辰後結束的，李凱突然帶隊離開了，更神奇的是，陛下不知緣由地放過了楚家餘黨，放任他們出城去了。

慕容祈坐起身來，只覺得晨間的陽光格外刺眼，刺激得他的眼淚都忍不住一直往下掉，他真是沒用啊，不僅殺了好友的族人，還沒辦法求人解救好友……

慕容祈的好友鹿影知道他出事了，去慕容祈家裏找到人的時候，才發現這人身上不知道哪裏受了傷，一身的血，還喝了酒一身酒味，他連忙上前詢問道：“聽說，今晚的剿滅行動，你被楚巋渺看到了？”

“對啊……”慕容祈懊惱地捂着頭苦笑，“那麽多楚家餘黨，他們肯定是會自己建國，萬一壯大起來了，我不得被他們打死……”

“你哪裏受傷了嗎？要不要幫你上藥？”現在不是管什麽以後相見打不打死的時候，鹿影看着好友渾身是血的狼狽樣，着急得不知道該不該直接上手脫人衣服。

慕容祈卻搖搖頭說：“不是我的血，都是楚家族人的，只是，這一別，再見到時會是怎樣的情景，希望他能有耐心聽我解釋……”

他其實心裏還是存在着僥幸般的希望的，畢竟今天，楚巋渺始終是沒有對自己下死手的……

但這件事情沖擊太大了，在之後的一年時間裏，慕容祈基本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他會夢到那個分明很愛笑的少年，舉劍怒視着自己，那一雙本該明媚的眸子，卻布滿了紅血絲，一步步将他逼至牆角，怒斥道：“慕容祈，虧我把你當做朋友，你卻殺我族人，你這個僞君子，你這個任人擺布的籠中鳥，去死吧！”

少年舉劍毫不猶豫地刺向慕容祈的胸膛，刺入的瞬間，整個夢境全是當時那場剿滅戰役的黃沙、慘叫、斷肢、鮮血、以及被打落的面具……

“楚巋渺！”慕容祈喘着粗氣從夢境中驚醒，他摸着完好無損的胸口，很是惱火，他只在那場戰役之後的一年裏每天都來一遍這噩夢，後面的兩年基本就沒夢到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最近這夢又卷土重來，讓他都休息不好了，其實他到現在都很懊惱，自己當初怎麽就腦子一熱，加入了那次楚家剿滅大隊呢？

他覺得就是前幾天得知楚家的現狀後，這夢境就又來了，前幾天他無意得知，在那場剿滅大戰之後的三年時間裏，楚家殘黨建立的楚國日漸壯大，甚至吞并了風國以及周邊的幾個小國，大有超過齊天國的趨勢，這不僅讓當時下達誅殺楚家殘黨的高層無比心慌，也讓唯一被看到臉的慕容祈無比心慌！

“啊……”慕容祈抱着腦袋縮進了被窩裏，但輾轉反側的，就是睡不着，幹脆提着一壺好酒去找自己的好友鹿影了。

當好友鹿影頂着一頭炸毛給慕容祈開門的時候，慕容祈能清晰地從好友眼中看到無奈，他只得提着手裏的早飯和酒賠笑：“早啊，給你帶了早飯，快去洗漱洗漱來吃吧。”

“慕容祈，要不是你的話，我真的直接一拳打上去了，你知道我才結束為期半個月的任務嘛，這半個月每天都只有極少極少的休息時間，好不容易熬到休息了，結果你這麽早來叫我起床，就為了吃飯！”

慕容祈上手揉了揉鹿影的頭發，也是很無奈：“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找誰了嘛，一會兒我陪你下棋可以吧？”

“算了，吃了我再去睡會兒，”鹿影坐下打開食盒吃起早飯來，看着慕容祈大大的黑眼圈，問道，“做噩夢了？”

慕容祈點頭，輕輕撇了撇嘴：“聽說了楚家壯大的情況，給刺激到了，沒事，過幾天就恢複了，只是這幾天就住你家了，打擾你啦！”

鹿影無奈埋頭吃飯，誰叫這人是自己的好友呢，還能怎樣，寵着呗……

而且，他也知道，三年前那場剿滅行動，真的是給慕容祈帶來了無盡的陰暗。

“對了，阿祈，不知道你聽說過最近有個越傳越厲害的傳說沒？”鹿影扒着飯，在間隙問道。

見慕容祈搖頭，鹿影幹脆直接說了：“傳說中有一對神鳥——青白雙鳥，是世間的守護神，青鳥主攻，有超強的攻擊力，強大到可以毀天滅地、善戰；而白鳥則是有着善良的心性，主治，有着極強的自愈以及治愈能力，甚至是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但是這也就是一個美好的傳說，不對，不是一個美好的傳說，是有一些瑕疵的傳說，因為這裏面還有着一個非常可怕的角色——玄龍，這個角色可正可邪，完全取決于青白雙鳥與之是否是敵人。因為這個玄龍是唯一可以克制白鳥的存在，畢竟白鳥一旦真正覺醒，那就是無敵的，無敵的自然是有克制之敵的。”

慕容祈不解，問道：“可是，照這個傳說來看，青白雙鳥是正義的一方，為什麽還非要出來一個克制的玄龍呢？萬一玄龍是敵對方，那白鳥不就死得很慘？”

鹿影聳肩：“這只是一個傳說嘛，而且世間本就是生生相克、惺惺相惜的，白鳥自愈能力超絕，肯定就有遏制他能力的存在嘛；而且聽聞還有什麽朱雀之類的，玄乎着呢，我也只是偶然之間在茶館裏聽到的這個傳說故事，講給你聽聽而已，畢竟那個皇家管轄的茶館，講的故事都是要經過皇家認證的，能在那裏散播了，只能說明陛下信了。”

慕容祈鹿影倒了一杯溫酒調侃道：“難道陛下還真要派人去找這傳說中的青白雙鳥？你不會是專門說給我聽的吧？”

鹿影搖搖頭，知道瞞不過慕容祈，只得招了：“最近青白雙鳥的傳說越演越烈，青鳥的人選已經定位了幾個了，過段時間，陛下應該就會派人去打探确認了。”

慕容祈了然，自己這個少将軍自然是要打頭陣的了，只是他很好奇人選：“戰力這麽強的青鳥，人選會是怎樣的呢？”

鹿影喝了口溫酒，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其實，最有可能的人選，你我都認識……”

慕容祈想了想，屬實是想不到是誰，只得往戰力強的那邊靠：“難道是我才遇到過的那個尉遲赫赫？”

“不是，尉遲赫赫雖然說也在候選人中，但排在候選人榜首的是，那個叛徒，楚家楚巋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