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目之所及,皆為王土
目之所及,皆為王土。
玩家們軟倒在了血泊中——
臉上勾勒出詭異的微笑。
寂靜的空氣中,鮮紅的血液順着觀衆席的臺階,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
粘稠腥臭的氣味肆無忌憚地在這間怪誕馬戲團劇場蔓延開來。
唯一還有呼吸的生物只剩下一個,正坐在昏暗的觀衆席角落,沉默地看着這場屠宰。
‘Joker’做了個奏樂結束的指揮動作,兩手一收,向它僅存的觀衆深鞠躬——
“希望您能滿意這場表演。”
唐鶴城沒說話,只是慢慢起身,從觀衆席往下走。
腳步聲噠、噠作響。
随着他的腳步,不知何處飄來的鮮花花瓣紛紛揚揚落滿了劇場中心的彩色舞臺。
淋了‘Joker’一身的露水與芬芳。
“啊。”‘Joker’哀怨地摘下深紅色的費多拉帽,将上面的花瓣拍去,“您弄髒我了。”
“怎麽不殺我。”那人聲音低沉沙啞,富有淡淡的磁性般。
‘Joker’重新戴上帽子,微笑注視着男人一步步踏上舞臺:“您覺得呢?”
“因為我救過你。”唐鶴城終于站在了‘Joker’兩步之外的正前方,雙手插兜,低頭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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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ker’的豎瞳微微擴散:“您怎麽認出來的?”
玩家唐與這只震驚的異種對視:“你當時對我笑了。”
“嗯?”
“這個死寂的王國沒人會笑。”
“噢。”‘Joker’笑容可掬,“情難自禁。”
唐鶴城的呼吸聲在空曠的舞臺上聽起來很平穩:“你不殺我,但我會殺你。”
‘Joker’斑斓的面孔上竟然能看出一點委屈:“我可以直接放您離開。”
男人淡淡說:“你是異種。”
“啊。”‘Joker’輕聲感嘆了一下,然後漫不經心從肩頭撚下一片花瓣,“好吧,那您動手吧。”
“死在您的花瓣裏,想必會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他探出一點舌尖舔了舔豔紅的唇,微笑。
唐鶴城沉默地看着它。
它卻只是看似毫無防備地站在舞臺中心,一手握着紳士杖,就這麽笑眯眯地與男人對視。
時間在血液發酵的氣味中流逝。
最後唐鶴城伸出手,在半空中打了個響指——
舞臺外圍的花瓣瞬息之間爆炸,滾滾濃煙圍繞着舞臺中心的二人盤旋着升起。
“下一次。”
“嗯?”‘Joker’歪頭,在灰暗的濃煙裏像是一只彩色的蝴蝶,“什麽下一次。”
男人上前了一步。
一人一異種靠得很近,完全打破了兩種敵對生物理應保持的安全距離。
只能聽見男人平緩的呼吸聲在起伏。
“下次見面,我會殺你。”
‘Joker’詫異而費解。
因為一個人類不會進入同一個副本第二次。
而通常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來的第二次?
然而唐鶴城已經沉默地轉身,踩過坍塌的舞臺邊緣廢墟,朝劇場大門走去了。
‘Joker’目送那道背影漸行漸遠,直到玩家打開那扇大門——
萬丈金光噴湧而入,将黑暗照徹,男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他通關了。
“哈哈。”‘Joker’自顧自笑了一聲,看着遍布舞臺的花瓣出了會兒神。
不知道在想什麽。
唐鶴城其實殺不死它。
因為從它站在舞臺中心這一刻起。
整個劇場空間就已被納入‘Joker’的“管轄範圍”。
——它的異能是領域流【微笑王國】。
目之所及,皆是王土。
不過很遺憾,玩家榜榜首并沒有殺他。
人類違反了人類的原則。
異種違反了異種的原則。
‘Joker’後來想了很久。
猜測到這句話只是唐鶴城的自我安慰。
——不是不忍心下手,只是等到下次再說吧。
岑牧聲從夜晚的睡夢裏驚醒。
從身後抱住自己的男人呼吸平穩,仍在睡覺。
本來鹹魚岑準備老老實實住次卧的。
結果唐副局本着“24小時義務看管危險異種”的原則,把混血美人拷在了主卧床頭。
柔軟的枕頭也拿過來了。
很難說不是公權私用。
中午的“午睡”睡過頭了。
導致現在岑某人還腰酸背痛,嗓子發幹。
堂堂無限流屆天花板,一朝屈服,滿盤皆輸。
混血小助理窩在男人懷裏,憤憤想着。
下午懲罰完小助理的唐副局已經把‘Joker’的情況上報了。
當然沒有報給B市總局諸人。
以唐總的權限,是直接報給了聯合總部。
鄭部長傻了。
新上任的副部長梵羅也傻了。
一老一少面面相觑,不由得同時出了身冷汗、瑟瑟發抖起來。
鄭部長拼命回想自己當初有沒有差使過這尊大佛送資料。
梵羅則是難以置信地看着通訊錄裏的“岑助理”,難以想象這就是當初差點殺死自己的‘Joker’。
而且關鍵是——
岑助理不是內部人員衆所周知的唐鶴城正牌男友嗎??!!??
就很夢幻。
好像次元壁突然破了,是那種“大為震撼”的破碎。
那頭兩人還在拼命消化這個炸裂的消息,這邊男人已經挂了電話。
某只異種半死不活癱在柔軟的大床上,項圈被短暫解下來,挂在一邊。
“你的處理結果下來了。”男人蹲在床邊,與蔫吧的小助理對視。
混血美人眉眼哀愁,啞着嗓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殺不剮。”唐總冷淡的眉眼浮現一點餍足和笑意,“總部把我認命為你的——監管員。”
岑牧聲:“?”
男人低頭看他:“針對你開辟的新職位。通俗意義上,就是讓我看住你。”
“唐先生。”混血美人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準備怎麽看住我?”
唐先生與那只總想戲弄主人的、不安分的異種對視上了。
就像勇士俯視着伏在腳下的惡龍。
“你想逃走嗎。”半晌,男人低聲問。
岑牧聲舔了下幹澀的唇角,輕聲:“我逃走會怎麽樣?”
寂靜的空氣裏呼吸聲沉默地起伏。
那個曾經寬容的獵手眼神千鈞般沉、洞潭般深,隐藏的侵略性終于緩緩浮出水面——
“抓回來。”男人說,“罰到你不敢逃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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