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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次日早上, 退房後蘇意羨他們在酒店大堂坐着等車。

十點整,柴應匆匆從大門進來。

“他們派車派錯了,來的是一輛七座商務車, 裏面還有一個位置安全帶出了問題, 扣不上。”

“你們覺得是重新等他們公司派車,還是這會兒先走六個人, 剩下的兩個人打車回去?”柴應征求大家的意見。

“我剛剛問過了, 他們這單會給我們折扣, 折扣的金額應該剛好可以覆蓋剩下兩人回去的打車費。”

大家交換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對情侶開口:“我們先走吧,我們是下午一點半回家的火車, 如果要等公司再派車的話, 有可能時間來不及。”

柴應立刻道:“那就你們先走,我今天下午沒事兒,我可以留下打車。”

另一對情侶見狀也表态要離開, 小南下午要兼職需要先走, 剩下蘇意羨和簡丹。

簡丹一擡頭, 無意間與柴應對視上, 後者給她遞了個十分友好的笑容。

她立刻讀出了柴應笑容中的含義——“求你先走”。

簡丹一下子蹦到小南旁邊, 加入六人隊伍。

她一本正經道:“意意,可能我得先走了,我家狗還等着我回家遛。”

蘇意羨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行, 那我和學長一起吧。”

正好早上出門的時候,柴應說有話要跟她講, 他們二人單獨回去也方便說話。

目送着六人組上車,蘇意羨和柴應坐回到大廳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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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叫車好像不太容易。”柴應已經喊車喊了一會兒了, 但一直都沒有司機接單。

蘇意羨喝了口溫水,朝他笑了笑,“沒事兒,不急。”

“其實剛剛我給簡丹使了個眼色。”柴應大大方方地承認着自己的小心機,他低頭抿了抿嘴,“抱歉,是因為我想跟你單獨回去。”

蘇意羨驚訝于他的坦白,“沒什麽好抱歉的。”

在所有的人際交往中,若是想要特地與一個人拉近距離,免不了需要故意制造一些機會。

她并不覺得這是件不好的事情。

遲遲沒有司機接單,柴應躊躇了一會兒,說:“我早上說有事情跟你講,其實你也應該可以猜到我要說什麽,我……”

“姐姐!”顏研激動地朝蘇意羨揮揮手,她将房卡塞到沈知行手裏,然後小跑到蘇意羨旁邊坐下,“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你好帥哥!”顏研笑着跟柴應打招呼。

柴應禮貌笑道:“你好。”

“就你們倆嗎?”顏研記得他們是好幾個人一塊兒來的。

“對,其他人先走了,我們倆還在打車。”蘇意羨看了一眼柴應擱在沙發上的手機,“還沒人接單。”

顏研:“那跟我們走呀!我們正好兩輛車。”

柴應愣了一下,看向蘇意羨,“方便嗎?”

“額……”蘇意羨還在猶豫的時候,沈知行已經走到了眼前。

“走吧。”沈知行看了蘇意羨一眼,然後率先朝門口走。

他走了兩步,見蘇意羨和她的研究生學長扭扭捏捏沒跟上來,停下腳步等他們。

見狀,蘇意羨拎着行李包起身,對柴應說:“走吧。”

柴應嗯了一聲,剛要接過她手裏的行李包,就看見她快步走到了沈知行旁邊。

沈知行順手接過她手上的包往前走,動作十分自然,仿佛已經發生過千百次。

蘇意羨落在沈知行後面等柴應,她小聲說:“他對人一向不太熱情的,一直就那個不冷不熱的表情,對所有人都這樣,你別在意。”

“好。”柴應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柴應總覺得沈知行看自己的時候冷冰冰的,還以為是沈知行為了昨晚那聲“姑父”而生氣。

想來是他小人之心了,能做大生意的人,自然不會那麽小心眼兒。

行李都放好後,沈知行習慣性地打開後座的門想讓蘇意羨先進去。

蘇意羨站在門口沒動,回頭看了看柴應。

沈知行也看向柴應,“你和意意坐後排吧,方便你們聊學習。”

“不用,沈總。”柴應主動走向副駕,“您和意意坐後面吧,你們叔侄應該也很久沒見了,正好說說家常。”

“不用,我們經常見。”

蘇意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們倆,然後迅速拉開副駕車門進去,“我坐副駕,你倆聊吧。”

副駕車門關上後,兩個男人才結束了謙讓,一言不發地坐進後排系上安全帶。

柴應坐在外側,他端詳了一會兒車門,然後問道:“沈總,請問車門怎麽關?”

“你右手邊有個關門按鈕。”沈知行遙遙地指了一下,“摁一下就可以。”

柴應順利關上了車門,朝沈知行禮貌地點了一下頭。

車開上路,柴應見車裏氣氛太冷,便主動挑起話題。

聊天中,他得知沈知行是在自己的夢想學府讀的研究生,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瞬間滔滔不絕起來。

沈知行耐心地回答了他各種問題,并且說若有需要,可以為他介紹自己目前正在從事相關職業的朋友認識,來幫助他申請學校讀博。

後座是什麽留學交流會嗎?

蘇意羨聽得困得慌,直接升起了隔音擋板。

沈知行給他推送了朋友的微信,留學相關的話題到此結束。

“聽意意說你平時在學校裏幫了她不少,麻煩你了。”沈知行打開冰箱,給柴應拿了瓶冰水,“冰的可以嗎?”

“可以,謝謝沈總。”柴應接過礦泉水瓶,“談不上麻煩,之前我是他們助教,現在我和意意是朋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他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口感清冽甘甜,好像和某夫山泉差不多。

但這瓶水能買至少一箱某夫山泉。

後半程,柴應接了一個來自他導師的電話,導師讓他有空去家裏吃飯,說家裏的某樣電器壞了需要他的幫忙。

柴應連連說好,答應導師明天中午就過去。

“你和導師關系不錯?”柴應方才打電話的态度和語氣像是在接家裏長輩的電話一樣。

“很好的,我導師除了給本科生上課時期末給分嚴格了些,其餘的無可挑剔。”柴應笑道,“意意之前也有考慮保研到我導師的組裏。”

沈知行記起來了,蘇意羨曾跟他提過心儀導師的事情,她也是為此才和柴應熟悉起來的。

半個小時後,車開到了蘇意羨的公寓樓下。

三人一同下車,沈知行幫忙将行李從後備箱中取出。

“那沈總,我們先上去了。”

“好。”沈知行遞給柴應一個禮貌的微笑。

他對柴應印象還不錯,待人接物大方得體,說話不卑不亢。家裏條件雖算不上好,但能看出來他是在父母親人的愛裏長大的。

從各方面來看,他确實算是個還湊合的戀愛對象。

但很奇怪,沈知行就是對他喜歡不起來。

準确地說,是沈知行對蘇意羨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異性都喜歡不起來。

沈知行一開始覺得是自己的“老父親”心理作祟,覺得再好的男孩子都比不上自己家裏的女孩兒。

可他又很确定,他對顏研身邊關系好的男同學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就比如他看着顏研與男同學一起走,他只會擔心顏研會不會早戀,早戀會不會對她有什麽影響。

但此刻看着與柴應并排進去的蘇意羨,他心裏憋悶得不行。

“我走了,拜拜。”蘇意羨朝沈知行揮揮手,轉身與柴應一同進去。

沈知行剛要上車,突然聽見了身後他們二人的對話。

“上次你給我帶海鮮粥的保溫桶還在我家,要不你在樓下等我一下,我上去取出來給你?”

“我跟你去四樓取吧,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

帶海鮮粥的保溫桶。

沈知行想到了昨天晚飯時,柴應和他朋友說的話。

柴應說是鄰居做的海鮮粥,沈知行也曾想過那個鄰居是蘇意羨,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蘇意羨不會做飯。

沒想到真的是她。

她為一個男生做海鮮粥。

而且好像還不止海鮮粥,沈知行記得柴應說他的鄰居做的豉油菜心也很好吃。

沈知行突然發現,他對昨晚柴應的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記得柴應還說:喜歡一個人嘴角會偶爾不受控。

豈止是偶爾?

他每一次與蘇意羨說話嘴角都是上揚的。

蘇意羨和柴應進了公寓,沈知行也彎腰上了車。

他降下車窗,遠遠兒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出神。

他想過去問蘇意羨願不願意回家住,他想告訴蘇意羨家裏的房間還為她留着……

但他沒有任何的立場和理由這麽做。

他不可以幹涉蘇意羨的正常交友與戀愛,不可以左右她的生活,不可以……

“蘇小姐真是長大了,都有男朋友了。”王叔在駕駛座感嘆,“不過她以前跟你還挺親的,現在怎麽倒像是疏遠了?”

“沈總,您說他們倆住得這麽近合适嗎?”

住得這麽近當然不合适。

為他煮粥不合适,去他家拿保溫桶不合适,與他出去玩還穿得那麽好看更加不合适。

“害,不過蘇小姐這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就算是勸她她也未必聽。”王叔好心開解沈知行,“她應該有分寸,就算是再怎麽喜歡人家,也得等畢業以後再說,您說是吧?”

“王叔……”沈知行摘了眼鏡,揉了揉眉心。

“诶!”

沈知行嘆了口氣,“開車。”

“好嘞!”

車剛起步,沈知行就收到了顏研的微信。

顏研:【對了小舅,你看看我放在你那裏的化妝包裏有沒有一個藍色的小藥膏,有的話你就拿給姐姐。】

顏研:【你告訴她藥膏一天抹兩回,堅持把那一管都抹完,疤應該就沒了。】

沈知行:【她傷哪兒了?】

沈知行:【怎麽傷的?】

顏研:【手背,姐姐說是前幾天不小心燙傷的。】

燙傷了?

沈知行心頭一緊。

“王叔停車。”

“好嘞!”

沈知行立刻下了車,在包裏找到了顏研說的藍色藥膏往公寓樓走。

他從VIP電梯上樓,到了蘇意羨家門口的時候按門鈴沒人應,他才想起方才樓下二人的對話。

她去四樓拿保溫桶了。

拿了這麽久。

沈知行靠在牆上,正對着蘇意羨的屋門。

門上貼着可愛的卡通對聯,裝着電子貓眼。門口有一張地墊,地墊上是與對聯一樣的小兔子形象。

門邊擺着個鐵藝的架子,上層放了綠植和提示牌,牌子上寫着“外賣放這邊”,架子二三兩層放了可供外賣小哥和物業工作人員拿的礦泉水和飲料。

比起沈知行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裏如今真的像個家了。

蘇意羨似乎将獨居的日子過得很好,有同學有朋友,會花心思經營自己的小日子,還能取得很好的學業成績……

如果沒有為一個男人煲粥而把自己燙傷就更好了。

十多分鐘後,蘇意羨一打開電梯就看見了在走廊裏杵着的沈知行。

她拎着保溫桶匆匆過去,問他:“你沒走?是有什麽……”

話音未落,她的右手手腕被沈知行握住。

她手背上有一塊淺褐色的疤痕,估摸着比一元硬幣的面積還要大一些。

“煮粥燙的?”沈知行冷聲問她。

蘇意羨将手從他手中抽回,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

難道是醫院的工作人員告訴過他,自己曾經打電話問過沈知行是否可以喝海鮮粥嗎?

沈知行略微提高音量,語氣愈發冷硬,“為了給誰煮粥把自己燙成這樣?”

蘇意羨看着他不悅到極點的表情,逐漸意識到了什麽。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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