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浮生幻夢四
第12章 浮生幻夢四
◎鎖骨處的胎記◎
翌日,細雨朦胧,天色依舊昏沉,四周萬籁俱寂,炊煙騰飛,院中雞鳴聲四起,伴随着少女歡快的聲音和青年清潤的關心。
司黎醒來之時瞧見的便是宋瑤挽起衣袖淘洗着米,陸鶴亭披着外衫淺笑着摘菜的模樣。
呼吸間皆是清新的山野氣息,心肺處的郁結之意都恍若消散,司黎不由得夢回往年與晏行寂成親的那一年,晏行寂一人獨居在霧玉崖,她便也搬去與他同住。
那裏雖然地勢高峻寒冷森然,但着實是個隐居的好地方,青霄劍宗平日鮮少有人來打攪他們,兩人度過了一年的安靜生活。
司黎很喜歡那裏,可眼下看來,她應當是一輩子也回不去那裏了。
而且她現在也并不想回去,她只想尋回慶兒,兩人一同回即墨城開自己的客棧過逍遙生活,誰要跟晏行寂那厮再有碰面的機會。
想到慶兒……
司黎思緒一沉。
都已經這般久了,抓走慶兒的人目的其實是她,不過是為了引她前來,在江陽縣中她又遇見魔族四大護法來綁她,随後被十二時方盤卷入進來。
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客棧老板娘,三百年來一直安分住在即墨城開着自己的客棧,日子平淡安穩,也無人知道她是渡淵劍尊的亡妻阿黎,她與三百年前的事情早已毫無關系,為何要費這麽大功夫來尋她。
而且進入十二時方盤以來紅繩已經許久未曾有過反應了,司黎不由得擔心起慶兒,也不知她現在如何?
腦海中太過繁複,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堆積在一起,司黎只覺得大腦一片混亂,不由得嘆息扶額,揉捏着微蹙的眉心。
“司姑娘。”
清潤的男聲傳來,帶着清淺的笑意。
司黎睜開了眼,陸鶴亭和宋瑤不知何時已經察覺到了她,兩人并肩而立停下手裏的事情含笑望着司黎。
她也禮貌回以一笑,提起衣裙朝兩人走去:“早,阿瑤,陸公子。”
“早,司姑娘。”兩人齊聲回應。
司黎方走到兩人身前,身後的屋門已經打開,“吱呀”的響聲吸引了注意,司黎回頭去看。
屋門外容九闕一襲藍袍溫潤如玉,眉目間含着笑意,端的是芝蘭玉樹的世家公子模樣。
可司黎的目光卻不由自主被他身後的某人吸引,晏行寂白衣依舊整潔,清隽的容顏有些蒼白,唇無血色,眼下的暗淡稍稍明顯,神情間的疲憊掩飾不住。
看來昨夜睡的不好,也是,晏行寂這厮喜靜,還死潔癖,跟阿闕獨處一屋估計要膈應死他了。
司黎仿佛被戳中了笑點,卻又死死壓抑住自己的笑意,要笑不笑的模樣引得唇角隐隐抽搐,瞧見晏行寂半眯起眼的模樣,她慌忙背過身去裝模作樣幫着陸鶴亭兩人打下手。
腳步聲傳來,身側的冷松香順着鼻息傳進來,一雙手拿過擱置在一旁的盤子就着水流清洗起來,骨節分明的手穿梭在水流之中,司黎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
“司姑娘。”晏行寂的聲音傳來,“昨夜睡的可好。”
司黎收回視線坦蕩回他:“挺好的。”
她擡眸看着晏行寂,五黑的眼眸和着狡黠的眸光,像是粹着星光一般:“晏道友呢,昨夜睡的可好?”
明知故問。
可晏行寂完全生不起氣來。
她這般模樣,眼含星光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那狡黠活潑的紅衣女子。
青年眉目柔和,面容溫潤清俊,可偏偏眸光晦暗陰翳,始終看着司黎,而少女唇角的笑意漸漸凝滞,眼底冷光浮現。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晏行寂這厮到底在想些什麽。
“阿黎。”
身後傳來溫潤醇和的聲音。
司黎如見天神,急忙丢下晏行寂朝容九闕走去。
再也不要跟晏行寂這蛇精病待在一起了。
無人注意的地方,容九闕與晏行寂對視,青年與少年的眸光齊齊一冷,随後,硝煙味十足。
***
吃過飯後晏行寂便回了屋內,他重傷尚未痊愈,仍需要仔細修養。
近些日來多雨,學堂的孩子們也不上學,陸鶴亭便趁着閑暇功夫修補那些年歲已久的學案木椅,他身子骨弱,司黎便讓容九闕前去幫他一起。
而她終于有機會可以與宋瑤獨處。
彼時宋瑤正在彎腰收拾碗筷,身前陰影處擋住了光亮,她詫異擡頭,司黎眼眸彎起朝她甜甜笑着。
“阿瑤,可否來我房裏一趟。”
房門被虛虛掩上,司黎将窗紗拉緊,室內一下子變得昏暗,唯有偶然幾縷陽光穿過撒下,才使得屋內多了些光,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阿黎,你怎——”麽了?
宋瑤的話尚未說完,美目瞬間瞪大,瞳孔一縮有些慌亂地退後。
司黎竟然……要扒她衣服?
司黎瞧見她躲閃的動作後一怔,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後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并沒有什麽惡意:“阿瑤別怕,我只是……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指向宋瑤被衣衫包裹嚴實的右肩,司黎唇角牽起柔和的笑意,無辜又滿懷善意。
宋瑤緩緩放下了捂緊衣衫的手。
幽暗的屋內,宋瑤纖細的肩頸上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司黎無言抿唇,知道宋瑤受傷,卻沒想到她的傷口這般嚴重,甚至只是露出了一點傷痕便已經如此駭人。
“阿黎……我沒事。”宋瑤有些不好意思,小心怯懦着向司黎解釋。
司黎充耳不聞,從乾坤袋中取出膏藥,指尖挖出些許輕柔地覆蓋上傷口,宋瑤瑟縮的動作減小,任由司黎為她處理着傷口。
兩人一時沉默無言,司黎處理好一處後又往下輕拉衣衫,接着在另一處傷痕之處上藥。
“阿瑤,你家人這般對你,可曾想過離開他們?”
司黎從前幾日便看出了宋瑤身上的傷,她洗碗之時衣袖捋起無意識露出的傷痕,時不時因為拉扯到傷口而微微擰緊的眉頭。
甚至在昨日司黎出門之時,親眼見到了宋父氣洶洶走在前面,宋瑤捂着胳膊跟在他身後。
今早上淘米時宋瑤動作遲鈍的肩頸,再結合昨晚陸鶴亭随口與司黎所交談的事。
如同大部分民間女子一般,宋瑤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排行老三的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弟弟,父母嫌棄她拖累,卻也不願意輕易将她嫁出去,将她當成一個免費的丫鬟整日呼來喝去。
明明比慶兒大不了多少,可宋瑤卻要包攬家務,清晨起床做好飯菜,平日上山摘藥賣錢貼補家用,時不時還得忍受爹娘的責罵,只是這點陸鶴亭可能并不知曉,他只知道宋瑤家中重男輕女罷了。
女子對女子總是能關注到不一樣的地方,司黎第一眼便瞧處了宋瑤的傷痕是來自于哪裏。
那是長期的虐待與疲勞。
司黎的話音落下,宋瑤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屋內寂靜的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以及衣衫摩擦的聲音。
許久後,她清淡的聲音傳來:“沒有,我沒有打算離開。”
“是因為陸鶴亭嗎?”
宋瑤擡起眸子,清如水亮如星,眉梢眼角都帶上了溫柔,“對。”
“我這個人沒什麽優點,相貌一般家世一般,也沒有出衆的才幹,承蒙鶴亭眷顧,親自教我讀書,帶我習字,告訴我女子也能有自己的天地,将我從泥沼中拉出來,讓我自尊自愛自強。”
“他這樣的人,我願意與他這般過一輩子,左右我爹娘也不舍得将我白白嫁人,在我那幾個兄弟沒成家之前,他們應當是不會讓我出嫁的。”
“明年便是新政實行了,女子也可以參加科舉入朝為女官,鶴亭教我讀了那些年的書,我不想讓他失望,明年,我一定要一試,告訴爹娘我雖是個女子,但男子能做的事我也能!”
一縷陽光從尚未閉緊的窗子外傾斜進來,掃在宋瑤的臉上,小姑娘眼眸水光潋滟,脊背挺的筆直。
而司黎注意到的是她的眼神——
眼裏燃燒着的頑強生命力,像是燎原的山火,是一個不屈的靈魂,如同幼犬一般倔強,所有的力量都蘊藏其中,以一種張揚的方式,狠狠紮進司黎的心中。
她仿佛透過宋瑤,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那個活潑靈動,頑強倔強,永遠不屈的自己,滾燙、真誠、熱烈的靈魂。
可她現在也活成這般淡然安靜的模樣了,再不似之前的張揚。
司黎莞爾一笑,唇角揚起,自顧自低着頭為宋瑤處理着剩下的傷。
“阿瑤,我相信你。”
即使這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結局都是注定好的,司黎并不知曉宋瑤最後究竟是怎樣的結局。
但她為這個滾燙倔強的靈魂感到由衷的祝福。
目光緩緩下移,冷白的肌膚上,一抹暗褐色的印記吸引了司黎的注意力。
她唇角的笑意緩緩凝滞。
“怎麽了嗎?”宋瑤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司黎緩過來神,面上重新揚起笑容,漫不經心地回她的話:“沒事,只是——”
“阿瑤鎖骨處的胎記,生的倒是好看。”
宋瑤聞言松了口氣,語氣帶了些許羞澀,“好看倒不至于,就是別致了些許。”
無人注意的角落,司黎的眸光落在那抹暗色印記上。
那是一彎形似月牙,比皮膚顏色略深的胎記。
她似乎見過……
有種強烈的熟悉感。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啦~
小劇場:
宋瑤捂緊衣襟:“我不喜歡女子,阿黎你——”
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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