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有權利知道真相

第12章 有權利知道真相。

半個小時後。

紀眠打的趕到警察局, 進門就在雜亂的人群裏看到紀然。"

此刻他和謝驚鴻正坐在長凳上吃着炸土豆和關東煮，旁邊是些其他做筆錄的成年人。

他兩穿着校服乖巧坐在裏面顯得格格不入。

“讓我看看，”她三步并兩步走過去拉過他手臂細細打量。

見沒什麽大礙, 又看看沖她龇牙咧嘴笑着的謝驚鴻，一路上的擔驚受怕略微緩解些許。"

紀然嚼着土豆連連說“我沒事, 有驚鴻在呢”, 用牙簽插着軟糯的土豆遞了一顆到她嘴邊, 笑笑緩解氣氛道：“來, 吃一口”。"

旁邊謝驚鴻把手裏的沒吃過的面筋遞給她也催促說：“紀眠阿姨吃點吧。”

紀眠松快三分，張嘴吃了土豆。

然後, 她讓謝驚鴻面筋自己留着吃。 "

紀眠觑見坐在警察辦公桌前腦袋裹着紗布的池南，活像吃了蒼蠅般難受。

瞧他老實巴交坐在椅子上，抱着胸做出防禦姿勢，回頭肅容沖謝驚鴻道：“驚鴻, 你先帶然然回家寫作業。”"

謝驚鴻和紀然對視一眼，拿好東西就乖乖離開。

等兩人離開後。

紀眠腳下跟踩着糞便似的，臉上寫滿嫌棄，緩緩走過去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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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盯着低着頭雙手握着膝蓋的男人道：“池南, 我告訴你, 你給我離紀然遠點！我絕不會讓你傷害然然！”"

“紀眠，你別這樣。”

池南聞言抓緊了膝蓋, 擡頭時整顆頭包得像粽子似的，無比落魄狼狽。"

他一臉愧疚：“我真的改了，你不喜歡的那些我全部都改了, 我真的想跟你重新開始生活, 而且然然是我的孩子，我這麽多年沒看到他, 我也有權利看看孩子，跟他說說話……”"

“你也配？”紀眠聽得氣笑了，盯着他額頭青筋微頓。

池南一臉可憐兮兮，語調緩得不行：“紀眠，我是然然的爸爸，而且我們根本沒有離婚，你不能剝奪我作為父親的機會。”

紀眠懶得跟他掰扯，疾言厲色威脅道：“我可不吃你這一套，你心裏裝着什麽花花腸子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別出現在然然面前，他的生活裏根本不需要你！我絕不會讓你毀了然然！我不介意看到你次次都報警處理，讓你在牢房裏關幾天！”

如今高考在即，池南出現對紀然而言無意是重磅炸彈。

池南溫柔看着她，平靜道：“那你就報警吧。”

紀眠眼底閃過愠怒，在警察遞過來的事件記錄上簽字後，抓過包就走，絲毫不欲再跟他聊任何話。

那邊紀然和謝驚鴻坐公交車回家。

家裏到底出現過歹徒，紀然獨自一人心裏犯怵，路上就提議到他家去寫作業。

謝驚鴻欣然答應，揉揉他腦袋打趣問：“你這是害怕了？”

“誰說我害怕了？”

紀然臉色驀然變了，沖她翻了個白眼道：“我這不是擔心你聽不懂今天的課，怕你考不上青藤，決定好好輔導你麽？”

“另外，”他觑了眼搭在腦袋上那只手，涼飕飕道：“把你雞爪子給我拿開。”

謝驚鴻挑眉，看着他撤回了手，勾唇壞笑道：“好啊，雞爸爸。”

“你！”紀然擡手就錘了她肩膀幾下，直逼的謝驚鴻縮脖子。

這還不夠，他雙手扣住她脖頸兇兇瞪她：“好好叫！”

“雞爸爸。”謝驚鴻抓住他雙手，正兒八經喊道。

紀然掐住她脖子稍稍用力，“不準叫這個！讓你喊爸爸呢！”

謝驚鴻咳了聲，怕他真下手掐她，屈辱道：“爸爸。”

紀然哼哼了聲，這才心滿意足撤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道：“這還差不多。”

謝驚鴻但笑不語。

這家夥，還記得是怎麽答應她的麽？

車上打打鬧鬧，歹徒入室搶劫的緊張情緒稍稍減輕了些。

十五分鐘後。

紀然先煮了飯，然後跟謝驚鴻在客廳餐桌上寫作業。

他坐下寫數學作業，才寫了幾個數字就被對面謝驚鴻踢了腳。

紀然看都沒看她，不以為然問了聲“幹嘛”，繼續寫。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爸爸。”

謝驚鴻雙腿交疊，單手拄着下巴幽怨看他。

紀然沒仔細聽，“唔”了一聲後認真寫計算題應道：“哦。”

這當口，謝驚鴻身上的校服早沒紀然的味道了，在車上靠得近些還好，現在她又忍不住想黏着紀然。

偏偏他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似的，嗯嗯哦哦敷衍她！

謝驚鴻豁然起身，繞過桌子走到他身側。

她抓過他兩條手臂朝上一舉，她往他膝蓋上一坐。

“你幹嘛？”

紀然舉着筆，膝蓋上驟然像被壓上一座大山，壓得他雙腿生疼，瞪着眼驚悚看了看她，以為她要鬧，不耐煩推了推她道：“你起開！你快起來！重死了你！我腿都要被你壓斷了！”

為什麽謝驚鴻那麽重？

再這麽坐下去，他雙腿要廢掉吧！

謝驚鴻抱着胸，怎麽推都不起來，振振有詞道：“說好的我喊你爸爸，你就讓我抱着寫作業，現在你不讓我抱，我只好讓你抱着寫作業。”

紀然倏然想起這事兒，拍了下她的腦袋煩躁道：“我又沒說不讓你抱着寫作業，你起來！”

“！？”謝驚鴻還以為他要反悔，哪知道他倒答應得爽快，半信半疑起身：“真的？”

紀然翻了個白眼：“真的。”

謝驚鴻眉開眼笑，把作業拿到跟前，坐在他旁邊十分愉快拍拍膝蓋：“來吧！我們一起寫。”

哪知道紀然把左腳的鞋子脫掉，又把襪子脫掉，把腳往她膝蓋上一壓：“諾，抱着寫吧。”

謝驚鴻垂眼看着他白皙光滑的腳陷入沉默：“……”

她都被氣笑了，合着她喊的那幾聲爸爸就只得抱只腳，擡眼不滿拍了下他的腳道：“我是要抱你！誰要抱你的腳？”

“你又沒說抱着我哪個部位，反正腳也是我的，你抱着腳就是抱着我。”

“我不抱腳。”

“那就不抱。”

紀然抽回腳，聳了聳肩繼續埋頭寫作業。

謝驚鴻被耍了很不爽，豁然起身上前抱着他的腰就要往懷裏帶，嘴裏執拗說着“我就要抱”。

紀然被吓了一跳，當場掙紮開去。

他單腳光着逃開，看她吃癟模樣哈哈大笑，回頭沖她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道：“就不要你抱。”

謝驚鴻見狀都氣笑了，拔腿朝他跑：“你不讓我抱！那你今天就該喊我爸爸！”

“誰喊你爸爸啊！”

紀然見狀撒腿往房間跑，打死不願意讓她逮到，抓住房門就要鎖：“休想！”

哪知道謝驚鴻沖過來用肩膀抵住屋門，直接把門給撞開了。

紀然慌張逃開，抓過床上被子就朝她扔過去，被謝驚鴻單手抓住，他又胡亂扔其他東西。

這麽一番折騰下來。

從一開始的追逐打鬧，逐漸演變成嬉鬧玩耍，笑聲此起彼伏。

紀然和謝驚鴻拽着枕頭在踩着床互相砸，罕見玩得那麽興奮。

“不行了不行了！不來了不來了！”

紀然氣喘籲籲，連連求饒，手上逐漸脫力。

謝驚鴻趁着他不備，抓過他手裏的枕頭往天花板一扔。

沒了任何武器的紀然喘着氣像只待捕的獵物。

她想都沒想就把紀然撲倒在床上，雙手撐在他腦袋兩側，仿似勝利的将軍般得意道：“抓住你了！紀然！”

紀然劇烈運動後臉頰紅撲撲的，正大口大口喘着氣。

滿是悍然又強勢的氣息将他困在方寸之間，Alpha靠得很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不可抑制的心髒砰砰直跳，潮紅的臉頰像燒了開水般滾燙。

四目相對。

謝驚鴻呼吸粗重，話音落下後四周安靜下來，渾身細胞卻絲毫不敢懈怠，重新緊繃了起來，心跳一下接一下小心翼翼的。

她垂直望着紀然那雙小鹿般清澈透明的眼睛，微微抿着的薄唇，稚嫩青澀，讓她腦子一片空白：“我……”

“謝驚鴻……”紀然薄唇輕啓。

謝驚鴻愣愣的：“嗯？”

“你給我起開！”紀然黑着臉铿锵有力道。

謝驚鴻腰間猝不及防被他兩只手狠狠掐了下。

那力道絕對不遺餘力，她疼得當場跳了起來，“嘶哈”“嘶哈”在床上蹦跶了幾下，“疼疼疼疼疼！”

這家夥，下手太狠了！

“你少占我便宜！”

紀然拍了拍胸口，擡腳毫不猶豫踹她小腿一腳，赤腳下床望着滿屋子狼藉。

再看看不知道什麽被撕爛的MOMO海報和幾盤磁帶，僵硬的扭頭望向謝驚鴻，突然“啊啊啊啊”的一聲尖叫，沖上去床去猛然推了下謝驚鴻，“我鯊了你！我的MOMO！我的磁帶！”

一日之內，痛失多少小錢錢！

謝驚鴻被推得猝不及防，“砰”的一聲從床上跌到地上。

她腦袋在地面震了震，還沒暈乎完，就被紀然騎在胸口。

他抓着她腦袋，惡狠狠沖她怒吼：“謝驚鴻！你欠我的拿什麽還！啊啊啊啊！我的海報！是你撕爛的！啊啊啊啊！你還我你還我！”

謝驚鴻頭疼欲裂，曉得這回闖大禍了！

就在這時。

門口響起熟悉又威嚴的兩道聲音。

“你們在做什麽？”

“你們在幹什麽？”

紀然頓住，擡眼朝門口望去。

此刻，謝置和紀眠神色又驚又疑，直直盯着兩人。

紀然低頭看看他和謝驚鴻糟糕的姿勢，腦子裏嗡嗡嗡響了起來。

他連忙起身跳開離謝驚鴻三米遠，站得跟輕松般筆直，“媽媽！謝叔叔！我在跟驚鴻玩兒。”

謝置和紀眠哪兒想到他兩這麽大了還能打起來？

一聽是鬧着玩兒，暗暗松了口氣。

謝驚鴻揉了揉腦袋，踉踉跄跄爬起來。

她觑見紀然又一副乖乖牌模樣，壞心眼感嘆道：“紀然哪兒是跟我玩兒啊，他這是要把我毛都拔禿啊。”

紀然義正嚴詞道：“媽媽，叔叔，你別聽驚鴻瞎說，我們真是鬧着玩兒的。”

紀眠淡淡掃了眼一片狼藉的卧室，淡淡“哦”了一聲，對他們兩打打鬧鬧也不奇怪了，說：“玩不玩我不管，半個小時之後，你們把房間收拾好，馬上出來寫作業。”

謝驚鴻：“……”

紀然：“……”

嗚呼哀哉！作業還沒寫！

因着家裏出事，又都沒怎麽準備，加上又碰上事情，紀眠和謝置也不單獨開竈，幹脆些在紀眠家做飯一起用餐。

等紀眠和謝置去廚房做飯，紀然和謝驚鴻整理房間。

謝驚鴻看他兩面牆上都貼着高中各種學科的常考知識點，唯一一面牆貼着MOMO的海報，書架上除卻放着一大堆參考書外，就是一堆MOMO的周邊，有磁帶，卡通挂飾，雜志等等。

“真不搞懂你，這麽多年還粉MOMO。”

謝驚鴻邊撿起扔在地上的參考書，忍不住問。

好像從她認識紀然開始，紀然就很喜歡MOMO。

紀然嘴上哼哼說了一句“你管我”，然後撿起壞掉的磁帶，憤憤然把磁帶和海報塞到她懷裏，“我不管！你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這可是我存了好久零花錢買的！你要是不賠我！你就等着一個人熬過易感期吧！”

謝驚鴻瞅瞅懷裏一堆亂糟糟的東西，十分爽快道：“買！姐姐親自給你買新的。”

“買！買了還不夠！那張磁帶上有MOMO的親筆簽名！”

紀然不依不饒，氣呼呼道：“你必須！你必須給我搞一個親筆簽名！”

謝驚鴻看他氣呼呼皺着鼻息模樣，倏然覺得挺可愛的，把東西扔進垃圾桶笑着哄道：“買買買，不買是小狗。”

紀然面色稍霁，噘着嘴道：“這還差不多。”

兩個人收拾房間并不算慢。

謝驚鴻提議今晚跟他交換被子，被子上肯定殘留着他的味道，晚上應該能睡個好覺。

可紀然心裏還在不爽，沒那麽想理謝驚鴻，直接拒絕，不過也不想深更半夜像前兩日那般被叫起來緊急處理她的易感期。

他眼珠子一轉：“你放心，我會給你別的物品幫你度過，保證比被子還舒服。”

謝驚鴻将信将疑：“？？？”

晚餐吃得比較簡單。

吃飯吃到一半，紀眠說起今天的歹徒，給紀然夾了一塊紅燒肉，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然然，今天那個歹徒是不是說是你爸爸？”

“嗯。”紀然吃着紅燒肉，頓了下有點莫名其妙擡眼看她：“他還真能編，我都不認識他。”

紀眠跟謝置對視了眼，她定了定心神道：“然然，這個人有神經病，就愛亂認親戚，以後他要是再湊上來找你認親，你不理就是，實在不行就報警知道麽？”

紀然似懂非懂，應道：“嗯。”

哪知道，謝驚鴻擱下筷子，擡眼正色望向紀眠道：“紀眠阿姨，我和紀然沒你想象得那麽不能接受真相。”

“驚鴻！”謝置一聽她開口踹了她一覺，急忙呵止。

紀然覺察出一絲不對勁，望了望謝驚鴻，又望了望謝置和紀然，有點懵懂和茫然問：“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麽？”

謝驚鴻偷偷在桌子下扯住他的衣角，望着紀眠道：

“紀阿姨，紀然有權利知道真相。相比于他從別人嘴裏說出，我想他更希望你親口說。不要過分用你以為的方式保護紀然，這樣，他會顯得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