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歸霧
第91章 歸霧
忙忙碌碌大半年後, 遲霧和謝淮京迎來彼此重要的這天。
婚禮舉行地最後定在臨江的戶外草坪婚禮,确定婚禮地點時列舉了好幾個地方,選來選去還是覺得臨江最好, 他們結緣的地方。
爸爸将家裏裏裏外外都打掃得幹幹淨淨, 鄰居來幫忙貼喜字挂燈籠。第二天謝淮京需要從市區來接她, 按照臨江這邊的習俗需要先請女方這邊的親戚去家裏坐坐, 寓意家庭熱鬧和睦, 謝淮京全然遵守臨江的習俗, 在臨江買了一套三居室, 以最快的速度裝修完成。
婚禮前一天,造型團隊和婚禮公司來到臨江,老家住不下便安排在酒店。
董尚熙和荀瑤是伴娘,提前趕來幫忙。
“叔叔, 還有漿糊嗎?門口還沒貼。”荀瑤喊。
爸爸放下手裏的東西, “有有有, 我馬上再弄。”
荀瑤和董尚熙拿着喜字在原地等,朝在打氣球的遲霧說,“叔叔真的好開心。”
平常人嫁女兒雖也開心,但爸爸的開心有點不同,用陳叔叔的話說就是“比他自己當年結婚還高興”。但高興之餘,遲霧不止一次看見爸爸一個人背着偷偷抹眼淚。
貼好手裏最後一張喜字, 遲霧笑說,“你結婚的時候叔叔阿姨也一樣很開心。”
荀瑤:“那倒是, 我媽讓我今年必須帶個男朋友回去,不然就讓我從陽臺上滾出去。”
董尚熙接話:“讓周清墨假扮你男友, 到時候紅包你們倆平分。”
荀瑤眼睛亮了一瞬,随後又搖頭, “算了,男朋友有了下一步就是催結婚。”
說到這個,董尚熙目光黯淡幾分。
遲霧和荀瑤對視一眼,兩人會意,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
爸爸端着剛熬好的漿糊出來,看着用石頭砌成的房屋被喜慶的紅色添上色彩,“小五,你跟我進來一下。”
遲霧擱下手裏的東西,跟着爸爸進屋。剛剛貼喜字的時候手上沾了漿糊,她扯了張紙巾擦掉,回頭便看見爸爸從櫃子裏拿出紅色的存折。
“這個,你拿着。”
他不習慣用銀行卡,覺得小小的一張會丢,這個存折從她記事開始便有了。記載着每一筆大大小小的存入支出,從她的學費生活費,到後面她每個月往家裏打的錢,他一筆沒動過,全都攢起來了。
“爸爸沒什麽本事,給不了太多的陪嫁嫁妝,這錢就當爸爸給你的陪嫁。”
遲霧從他說第一句話就開始雙眼發酸,“你別說這些,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
盡管經濟捉襟見肘,但從未讓她挨過一頓餓,受過一次凍,原本背着她寬闊挺直的脊背,在與歲月和生活交手中被壓彎,小時候她需要小跑才能追上的步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慢,從每天送她離開到每天盼望她回來。
“我很幸運,成為你的女兒。”
爸爸扯了張紙巾給她,紅着眼眶取笑她,“多大個人了,明天就結婚了還動不動哭鼻子。”
遲霧吸了吸鼻子,“多大不都是你女兒。”
爸爸無可奈何,“你啊,跟你媽媽原來一模一樣。”
他極少提起媽媽,怕她難過,也怕他自己難過。
“這個存折當初辦理的時候,本來就是為你今天準備的,那個時候我跟你媽就商量,應該要給你存多少嫁妝合适,少了可被婆家看不起,你過去要看眼色,我們的女兒怎麽能受委屈。”爸爸将存折遞到她手裏,回身拿出那張快要看不清的照片,“那天清晨她想吃粉,霧很大,白茫茫的一片,她覺得很好看,就給你取名叫遲霧。”
在小的時候,遲霧曾好奇問過為什麽自己小名叫小五,爸爸說是因為小時候她剛學會講話還說不标準,乍一聽就是遲五,後來便有了小五這個小名。
爸爸看着櫃子上已快看不清的照片,“一轉眼,二十多年了。”
遲霧眼眶通紅的從爸爸房間出來,紅色存折緊緊攥在手裏。她去了媽媽的墳前,傍晚的風吹來,晚霞如課本裏學過的火燒雲,那個時候學朱自清的《背影》,總不理解為什麽只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作者哭了,到後來才明白,父親轉身的背影比世上任何離別都讓人無能為力。
你在長大,他在老去,再也追趕不上。
跟媽媽說了會兒話,回去時接到謝淮京的電話。
“喂。”
謝淮京很敏銳察覺她聲音的不對,“哭過了?”
“來看了媽媽。”不想讓他為自己擔憂,轉移話題,“你呢?在幹嘛?”
“陳知楠他們幾個要打牌,我陪着玩了兩圈。”
背景音還能聽見陳知楠在喊“老謝,快點,明天就結婚了別膩歪了!”
遲霧輕笑出聲,“那你先去玩,我等會回去也要忙。”
“不急。”謝淮京換了個更加安靜的地方,笑意根本壓不住,“老婆,明天我就來娶你了。”
被他的好心情感染,遲霧站在路口,“想看晚霞嗎?”
“看。”
幾秒後,謝淮京收到微信消息。
被火燒得通紅的天空,一身天藍色裙子的女孩伸手,視覺差看着伸手就能碰到天。
【我把雲彩摘下送你。】
......
次日五點。
遲霧被鬧鐘叫醒,用冷水洗臉強制讓自己精神。
昨晚她翻來覆去睡不着,和領證前一晚一樣,荀瑤和董尚熙陪她聊天,聊到不知道幾點才終于入睡。化妝師已經來到家裏,爸爸一大早起來準備了早飯。
頭一天的晚飯和出嫁當日早餐送親隊伍都要在女方這邊。院子裏坐滿了人,三個女孩子換好衣服在屋裏化妝做造型。
“你說就我們倆,等會堵得住嗎?”荀瑤問董尚熙。
董尚熙劃拉着手機,“陳知楠不敢造次。”
荀瑤沖她豎起大拇指,“6.”
穿着花童裙的小女孩帶着花環直勾勾看着三人,“三位姐姐好好看啊。”
小女孩臉上有些嬰兒肥,圓溜溜的大眼特別可愛,嘴巴又甜,荀瑤和董尚熙特別喜歡她。
“這是又想騙我生女兒系列。”荀瑤扭頭看遲霧,“你們生個女兒,到時候我當幹媽,給我幹女兒買很多漂亮的裙子。”
董尚熙塗着口紅,“這個要看謝淮京的了,萬一生個兒子你還當不當幹媽?”
“兒子也當啊,男孩女孩一律平等。”荀瑤整理自己的裙子,“主要是想過過當長輩的瘾。”
遲霧被逗笑,擱在桌上的手機亮起。
【老婆,我出發了。】
等待新郎過來的時候,爸爸怕她們餓着端紅豆糕進來,瞧見她穿着婚紗坐在床上,一句話沒說又出去。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尚熙和荀瑤過去把門鎖上,拎了兩張凳子坐在門口,優哉游哉的磕瓜子,時不時逗兩個小花童。
“這動靜,我差點以為地震了。”荀瑤說。
外面吵吵鬧鬧一群人,有人試圖撞門,但撞了一下就沒制止。
“老婆。”是謝淮京。
遲霧想應,但接收到好姐妹的眼色選擇閉口不嚴。
紅包絡繹不絕從門縫往裏塞,兩個小孩撿得開心極了,等差不多了,荀瑤過去把門打開。
烏泱泱的一群人,遲霧一眼就看見被衆人簇擁其中的謝淮京。
他一身黑色西裝,西裝将他身形完美勾勒,脖子上系着領結,眉眼清俊,整個人矜貴卓越。無數人的聲音中,他們似只能看見彼此,在對方眼裏找到自己。
“哎,門是讓你們進了,但帶走新娘可沒這麽容易。”荀瑤攔住要上前的謝淮京。
謝淮京當真停住,“還有什麽?”
董尚熙小臂搭着椅子扶手,“找鞋子啊,新娘沒有鞋子怎麽走。”
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一時間伴郎團開始在屋裏開啓地毯式搜索,但找遍了都沒有,謝淮京掃了屋內一眼,将目光落在床上的遲霧上。房間能藏東西的地方不多,空調上,床底,櫃子下面都被找過了,只有遲霧周圍沒翻找,當然其他人也不會那麽沒分寸去動新娘。
眼看謝淮京朝遲霧走去,荀瑤面色變了變。
“老婆,到我懷裏來坐。”
話落,遲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謝淮京打橫抱起,她小小驚呼一聲,下意識勾住他脖頸。
沒了婚紗遮擋,喜鞋映入衆人眼簾。
“我還以為你們藏得多高級。”周溢之說。
董尚熙瞪他一眼,“你懂什麽,有時候想要的就在面前,東張西望是沒有結果的。”
陳知楠面色一怔。
在衆人注視下,謝淮京将鞋子給遲霧穿上,拇指摩挲她光潔白皙的腳背,在腳踝處落下一吻,“老婆,我們結婚去了。”
遲霧燦然一笑,“好。”
他重新将她抱起,小心翼翼放進婚車後排,仿佛對待什麽稀世珍寶。
—
婚禮舉行時,遲霧挽着爸爸的胳膊,看着在另一頭的人。
腳下和兩側全是碎冰藍,音樂放着他求婚時唱的那首《一生愛你一個》,她和爸爸緩緩往前走着,與此同時謝淮京也在朝他們走來。
花鋪開的走廊不長,兩人在道路途中相遇。
謝淮京長身玉立,嗓音如山澗流淌的泉水,清冽悅耳,“這一生,我們都是彼此奔赴。”
不管是戀愛,婚姻,還是以後。
他們從不是誰單方面朝誰走,是兩人攜手并進,永不落下對方。
遲霧眉眼溫柔的看他,笑回:“同進同退。”
謝淮京轉而又對爸爸道:“爸,您放心,不管多少年我都一如既往愛小五,珍視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爸爸聲音哽咽,連連說了幾個好,顫抖着手将遲霧交給謝淮京,“要和和睦睦的,好好的。”
他說不來什麽長篇大論,只希望兩人婚姻和睦,無病無災。
“我們會的。”
謝淮京握住遲霧的手,柔聲,“老婆,我們走吧。”
他們攜手朝着盡頭走去,捧着聖經的神父笑容溫和,一字一句宣讀誓言。
“遲霧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謝淮京先生,從此以後不管生、老、病、死,貧窮或富有,都始終愛他,尊重他,至死不渝?”
遲霧迎上謝淮京的眼:“我願意。”
神父又轉而問謝淮京,謝淮京自始自終都看着她,鄭重而堅定,“我願意。”
在藍天白雲,親朋好友的見證下他們互相宣誓,許諾,鑽戒緩緩推入兩人無名指。推到底的那刻,謝淮京眼底翻滾洶湧的波濤。
是終于夢想成真。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神父說。
謝淮京掀起頭紗,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感謝那一年的我,遇到那一年的你。”
我感謝那一年江南的風,讓我遇到你。
頭紗被抛起,江邊的風吹着它飄飄蕩蕩遲遲無法落地,謝淮京摟住她腰,低頭吻下來。
有人起哄,有人喊着“親五分鐘”,也有人讓所有機位全都圍着拍。
漲潮時大霧四起,歸潮終會相遇。
—
婚禮儀式結束,遲霧和謝淮京回房間換敬酒服。來的賓客很多,謝家商場上的合作夥伴,和謝家熟絡的世家都來了,安華溪和謝正明也在。
不論關上門鬧得多麽難堪,表面功夫仍然做足。
遲霧和謝淮京端着酒杯過去時,安華溪正和另外兩位太太聊天,瞧見他們過來先後笑着祝福。
“兒媳婦這麽漂亮又有能力,華溪你真的是好大福氣,難怪連子矜都拒絕了。”
安華溪笑了笑,“年輕人兩情相悅,我總不能棒打鴛鴦,子矜跟我們家還是差了點緣分。”
謝淮京眉眼隐隐有不耐,聲音清淡,“各位慢用。”
敬完酒,流程便算劃上句號。有些人趕着回去,謝淮京安排車送,忙碌到下午四點才終于有時間歇息。
樓上有留給他們的休息室。
謝淮京關上門,“累了?”
遲霧将高跟鞋脫掉,“嗯,腳酸,”
她不太習慣穿高跟鞋,腳後跟紅了一圈。
“辛苦我老婆了。”謝淮京将她腳放在掌心,“我揉揉。”
他力道恰到好處,拇指與食指捏着腳踝周圍,貼心的将她小腿一起,肌肉給按壓放松,全身細胞都好似被松弛。
“你什麽時候學的?”
謝淮京俯身:“前段時間看了個養生節目。”
臨江這邊習俗,在結婚前一周雙方不能見面。遲霧想起好幾次兩人打視頻時的确聽見一些中醫講解穴位,她當時以為是随便放着的。
她仰臉,明知故問,“看那個做什麽?”
謝淮京給她捏肩膀,順從的接話,“當然是伺候老婆。”
按摩未持續太久,謝淮京與她一起躺下休息。昨晚本就沒睡多少,又累了一天,遲霧靠在他懷裏沒多久便進入夢鄉,謝淮京擁着她入眠,半小時後再次驚醒,确認身邊人的存在。
晚上,陳知楠幾個嚷嚷着鬧洞房,但謝淮京沒給他們這個機會,等把所有人都送走後,爸爸也回了在臨江的住所。
他們今晚要入住新家。
新家距離她原來租的房子兩條街,這還是遲霧第一次過來,鑰匙開鎖,朱紅色的門緩緩打開。
不是預料中的一片黑暗,房屋四周被無數暖色小燈點亮,形狀皆是五角星,在客廳的中間,半人大的星星懸在空中,伴随“沙沙”滑動聲,渾身雪白的機器人走來,四十五度俯身—
“歡迎回家,我的愛人。”
聲音是謝淮京的!
機器人站直,腦袋上的面板自動載入什麽東西,片刻後,屋內燈光變了顏色,天空藍。
“謝太太。”謝淮京左手負在身後,彎腰,伸手邀請,“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遲霧還沒搞明白眼前的一切,但對上謝淮京深情的眼根本無法拒絕,遞出自己的手,“跳什麽?”
“什麽都行。”
藍色投映瓷磚,機器人放着鋼琴曲,随着他們移動天花板忽然亮起,頭頂星辰,腳踩大海。
他們在海面起舞,嚴格來說不算起舞,謝淮京單方面摟着她,額頭抵着她的,“你送我雲彩,我送你星辰大海。”
要怎麽表述自己的心情?
感動,激動,喜悅這些詞都顯得單薄而匮乏,星星在眨眼,流星從指尖飛過落入大海。
“好愛你啊。”
謝淮京輕笑,順着她的話追問,“有多愛?”
遲霧勾住他脖子,“和你愛我一樣愛。”
他偏頭親她,“我給你卸妝。”
“你會嗎?”
他抱着她朝卧室走,“你教我。”
再無任何禁制,卸完妝遲霧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兩人衣服混亂丢在地上,纏在一起,水霧模糊視線,讓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只餘耳邊喘息與肌膚相貼的溫度。
他如在大海找尋多年的旅人,終于得見夢寐以求的珍寶,寸寸憐惜處處觀察,珍珠在光線下晶瑩透亮,他愛不釋手,卻又不斷施壓。
情到深處,謝淮京在她耳邊輕喃:“老婆,我愛你。”
遲霧與他十指相扣,戒指璀璨奪目,“我也是。”
......
第二天遲霧醒來時渾身酸疼,昨晚記憶紛至沓來。屋內被收拾過,幹幹淨淨與昨晚淩亂瘋狂全然不同。
遲霧試圖翻身,腰還是酸,身旁火爐貼過來。
“還疼?”
遲霧睨他一眼,難得有了脾氣,“你說呢?”
謝淮京将人摟進懷裏哄,“我的錯,實在忍不住。”
遲霧靠在他胸膛小憩,任憑他給自己按摩,但按着按着路線開始不對,遲霧真的火了,“你再動我一下試試。”
“不動不動。”他哪敢再動,不然今晚恐怕都進不了屋。“餓不餓?我買了粥。”
遲霧眼皮恹恹,“吃不下。”
“吃一點,都快十多個小時沒吃東西了。”
“怪我?”
“怪我。”
說是不吃,謝淮京怕她餓得胃疼哄着吃了幾口,實在太累吃完遲霧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是晚上,身側沒人,機器人睜着兩只大眼睛站在門口,瞧她起來給在書房的人傳達。
“五級消息,老婆大人醒了。”
遲霧有些新鮮,“什麽是五級消息?”
謝淮京關上門,找了衣服睡衣給她穿上,“重要程度模拟,由輕到重,一到十。”
“十級是你生氣,一級是你皺眉。”
遲霧咂舌,“你分這麽詳細?”
謝淮京俯身抱她去洗漱,“當然,你是最重要的。”
“它叫什麽名字?”
“我叫念念,今年三歲,是個男孩子。”機器人自動介紹,“名字是爸爸給我取的,因為他思念媽媽。”
三歲。
那就是在他們分開後的第二年。
知她想問什麽,謝淮京主動解答,“最開始我是想研究全新的助聽器,我也沒那麽大愛,需要考慮每個人的需求,只是想着,這個對叔叔會有幫助,你會開心。”
“但研發失敗了很多次,我漫無目的在街上閑逛時看見商場門口的人形娃娃,邁着不方便的體型緩慢前進給周圍的人發傳單,我記起每次你經過都是接,然後跟人說謝謝,你說這樣能給他們一起鼓勵,減輕他們工作的難度,念念就是第一個研發品。”
團隊研發成功後,為了測試可不可行,他帶回來進行了一系列模拟,直到有次他應酬完回來躺在沙發上睡着,睜眼看見念念睜着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那一刻,我有點恍惚,好似看見原來你靜靜坐在我身邊時。”謝淮京摸了摸念念的腦殼,“加上那段時間獨居老人意外身亡的消息,我才改變了研究方向。”
作為最早一批研發的機器人,念念外形有些老舊,聽完謝淮京的話面板出現一段波紋,随後傳出謝淮京的聲音。
“過年了,你媽媽還沒回來。”
“我好想她。”
“媽媽回來了,但是好像已經結婚了,她......不要我了。”
“媽媽過得不好,我們去把媽媽搶回來好不好?”
“遲小五,今年是我們認識的第十五年,是相愛的第五年,未來的每一個十五年,我們都一起過。”
“......”
他俨然将念念當成傾訴對象,将這幾年的話全都說與它聽,念念将聽到的話盡數載入芯片。
最後的最後。
“遲小五,你好嗎?”
遲霧仰頭看他,給出遲了幾年的回答,“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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