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歸霧

第92章 歸霧

在失去她的夜裏, 謝淮京日複一日的給她發消息,盡管每次都是紅色感嘆號。将那些埋在心裏無處訴說的思念和無助與這個承載他初衷的機器人分享。

如今,心念的人站在他面前, 輕得溫柔的聲音在謝淮京心裏落地、生根。

“媽媽笑起來跟爸爸形容的一樣。”念念說。

遲霧好奇, “他怎麽形容我的?”

念念歪了歪頭, 面板重新浮現波紋, 似在認真回想, “笑起來眼睛好像天上的月牙, 像花一樣, 像森林走失的精靈,哎呀,反正很多啦。”

遲霧驚了,“它這是在撒嬌不耐煩嗎?”

謝淮京擰了下念念頭上的天線, 念念發出加載的聲音, 兩只小胖手試圖去摸自己腦殼, 但手太短夠不到。

“怎麽跟媽媽說話的?”謝淮京說。

“媽媽,我錯了。”念念低頭,認錯态度良好,委屈又可愛。

遲霧被萌到,摸了摸它頭,“你別兇它, 把它吓到了。”

念念見風使舵:“就是!爸爸好兇。”

謝淮京:????

遲霧被它逗笑,念念趁機伸出自己的小胖爪, 它的手色彩略微暗淡,初代材質早已比不上不斷升級優化後的智能AI。

瞧着自己老婆牽着念念離開, 謝淮京舌尖頂了頂腮幫,氣笑了。

遲霧是真的喜歡念念, 喜歡到謝淮京洗完澡出來時就看見一人一AI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被AI搶走老婆全部注意力,謝淮京有些不爽。

“你看得懂電視嗎?”他語氣嫌棄,“腦子能處理那些劇情嗎?”

念念很機械的看他一眼,切換到謝淮京的聲線,“你別管。”

謝淮京:“......”

他單手拎着毛巾,揪着念念耳朵很随意的把它扔到單人沙發,念念體型跟六七歲孩童差不多,被這麽一丢在沙發上倒得四仰八叉,但很快爬起來,面板切換着程序,沒等它切換出來,謝淮京摁住它頭頂開關。

強制休眠。

“跟我犟。”他話裏透着得意。

遲霧目睹一人一機“争鬥”,體會到男人的幼稚,“你幹嘛把它關了?”

耳邊得了清淨,謝淮京如願在老婆身邊坐下,“太吵。”

“很熱鬧啊。”遲霧挽着他胳膊,“這些年只有它陪在你身邊,我想多知道你這幾年的事。”

謝淮京微抿的唇彎了彎,“不用問它,想知道什麽?”

他剛洗過澡,劉海随意搭在額前,黑眸深邃,五官立體,燈光籠罩下清隽冷然,像極在機場重逢時。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饒京機場重逢那天?”

謝淮京偏頭看她,“記得。”他補充,“那天我知道你要來。”

确切的說,從一開始選擇跟遠晨合作,他就抱着會不會見到她的念頭,遠晨還在經營摸索階段,陳實甫又對他們家有恩情,合同出了問題按照遲霧的性格,不會不管。

“萬一我沒時間呢?”

“那我就等。”他嗓音輕柔,“等你什麽時候有空,等我們相見。”

反正已經等了四年,他總能等到她。

遲霧心尖一顫,原來她以為的因緣際會,都是他準備已久。

“謝淮京。”

“嗯?”

她靠着他肩膀,“就是叫叫你。”

謝淮京輕笑,攬着她享受屬于他們婚後的第一個夜晚。

......

他們的蜜月之行是謝淮京安排的,原本遲霧是打算在國內選地方旅游,但謝淮京說自己有一套完整計劃,遲霧便不再看攻略,把蜜月的主動權交給他。

他們直接從臨江出發,乘坐自家的航班。

謝淮京去托運行李,遲霧去辦理登機牌,人工辦理處人很多,她選了稍微人少點的自助辦理。隊伍緩慢前行着,她手裏捏着兩人身份證,有拖着行李箱匆匆奔跑的人經過,箱輪在地面應急燈撞了一下,眼看箱子往自己這邊歪,遲霧後退半步躲開。

後背抵上溫熱胸膛,骨節分明的手控制住失去控制的箱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白T恤的女生連連道歉,“我這個輪子有點問題。”

“沒事。”遲霧笑說。

謝淮京松開欄杆,女生又說了句“不好意思”拉着箱子朝行李托運處跑。

隊伍還在前進,遲霧擡頭便見謝淮京一直看自己,眼裏壓着情緒。

“怎麽這麽看着我?”

謝淮京牽着她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沒什麽,只是在想以前你是不是也跟她一樣,一個人拖着行李箱滿機場跑,一路上不斷跟人說不好意思,謝謝。”

遲霧另一只手抱着他小臂,“其實還好,只有第一年到饒京上學時拎着兩個大袋子比較困難,之前念書爸爸都會把我送到學校,後來把我送到機場,還算輕松。”

恰好到他們,将兩張身份證輪流識別打印出登機牌,遲霧挽着他,“現在有你,更輕松了。”

謝淮京笑了聲,與她十指相扣,“嗯,以後謝太太只管享受。”

他們的目的地是泰國蘇梅島,要從曼谷轉機。

到曼谷時已經下午,找到自己位置坐下,遲霧将窗口的遮陽板打開,“每次說起曼谷,我都想到小學的一篇課文。”

謝淮京溫聲:“曼谷的小象?”

“嗯,我還沒見過大象。”

謝淮京眼眸微動,“會見到的。”

遲霧對這次蜜月旅行很期待,屬于他們兩人的第一次出游。

泰國和國內有一個小時時差,下飛機時蘇梅島已經晚上,坐了九個多小時的飛機人已經疲憊,前往酒店的路上遲霧連打了幾個呵欠。

謝淮京定的渣汶海灘花園度假村,泰式與現代風格融合,吃喝玩樂應有盡有,說是酒店更像是自己在這裏的小居。他們房間在二樓,窗外就是泳池,有人躺在一側休息,有說英語的,也有說韓語,國語的。遠處酒吧亮着吧,有歌手唱着泰語歌,雖聽不懂但旋律很好聽。

夜幕低垂,這裏是極佳的觀賞地。

“謝淮京。”她喊身後拎着行李箱的人,“快來看,好漂亮。”

謝淮京過來,從身後摟住她,“喜歡嗎?”

“喜歡。”

她喜歡就是最好的反饋,謝淮京吻着她脖頸,吻帶着蘇梅島空氣裏的潮潤,激得遲霧渾身一陣顫酥。

“別在這兒~”遲霧偏頭躲着,但這樣更将整個脖頸露出,“對面有人。”

謝淮京舌尖舔舐她頸窩,“我幫你洗澡?”

“不用,我自己洗。”遲霧趕緊拒絕。

謝淮京哼笑,“那你幫我洗。”

“......”

這有什麽區別嗎?

不知是不是換了地方,這一晚兩人都有點激動,擺在床尾的兩只天鵝早就被扔到地上,謝淮京扣着她的腰用力,位置交換。

他咬她耳朵,“乖老婆,自己動。”

......

蘇梅島紫外線強盛,第二天出門時遲霧将自己過得嚴嚴實實。

“我們去哪兒?”

謝淮京給她撐傘,“出海。”

蘇梅島的海與天空同色,海水拍打沙灘,預約的快艇在岸邊等候。

遲霧眺望看不到盡頭的大海,“你會游泳嗎?”

謝淮京給她穿着救生衣,聞言笑答:“當然。”牽着她上船,“放心,不會有事。”

兩人坐穩後便出發。

海水在腳下蕩漾撥開,遲霧看了眼有些暈,但還是忍不住伸手去觸碰海水。

冰冰涼涼,帶着陽光和濕鹹。月牙海灘很快看不見,兩側礁石岩壁,椰樹成林,旁邊有東西游過,遲霧被吓了一跳。

謝淮京攬她肩,“是海豚。”

随着他話落,前面海域有海豚一躍而起,在空中劃出半圓落入大海,緊接着第二只也躍出海面。

“哇!”

遲霧完全被吸引,知道海豚不會傷人原先的害怕早已蕩然無存,有海豚順着船右側游行,有一只冒出頭來。遲霧有點想摸,但又怕惹怒它。

“小五,看我。”

遲霧扭頭,謝淮京手機攝像頭對準,抓拍下她與海豚合影。

“我看看。”她開心溢于言表,“幫我多拍幾張,發給爸爸看。”

謝淮京掐了把她的臉,“好。”

出海不能走太遠,到了目的地便折返。他們出門的晚,返程時已經傍晚,晚霞漂亮得如油畫。遲霧意猶未盡,光腳踩在沙灘上,濕瀝瀝的沙淹沒腳背,随着擡起又落下,海水沒過腳踝,她望向身邊牽手的人。

“謝淮京。”

謝淮京轉頭,下一秒臉上被甩了海水。

“給你洗個臉。”她笑盈盈的。

謝淮京抹了把臉,松開她的手就往海邊走。遲霧見狀趕緊跑,謝淮京在後面追,邊追邊将手裏的水灑向她,遲霧不服輸,幹脆站定雙手捧水往他身上潑,謝淮京不甘示弱。

“你讓讓我!”

謝淮京義正言辭,“打水仗上無夫妻。”

遲霧閉着眼,一股腦的朝他潑水,打不過了就跑,跑兩步停下又潑,沙灘留下他們奔跑的腳印,夕陽将兩人的身影拉長,椰樹林只聞他們開歡樂的笑聲。

玩得累了,兩人坐在邊的草地。彼此渾身濕透,看上去有些狼狽。

遲霧看了謝淮京一眼,笑着将他頭上的海草拿下,“我贏了。”

謝淮京眉梢輕擡,“我們五五開,怎麽就是你贏了?”

遲霧示意他看手裏的海草,“我在你身上留的戰利品,我身上什麽都沒有。”

謝淮京:“你确定?”

遲霧本來挺确定,見他這麽成竹在胸迅速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确認沒有東西,“确定啊。”

“行。”謝淮京挽高袖子,“遲大律師,我申請三局兩勝。”

“遲大律師駁回你的申請。”

“審判都能上訴呢,遲大律師這都不準?”

“對啊。”遲霧把海草丢掉,“這位公民,你有意見嗎?”

“有。”

“有也駁回。”

“我反對。”

“反對無效。”

“......”

兩人跟小時候玩反彈游戲似的,天色徹底暗下來,兩人全身濕透還未吃飯,結束這反彈游戲返回酒店。

沿着沙灘走了兩步,遲霧停住,“我不想走,你背我。”

謝淮京眉眼盡是笑意,到她面前蹲下,“是,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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