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扭傷

第57章 扭傷

黎初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郁則, 慢半拍地打招呼:“你好。”

雖然他還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擡着腳步走向中島臺倒水喝,但樣貌到身材, 都很頂。

一開始林絮爾在工作室誇他超帥的時候,大家确實相信林絮爾的眼光, 她男朋友肯定是帥的, 但超帥未免有點誇大成分,大家只當她是帶着點秀恩愛的誇誇。

現在一看,林絮爾當時真的沒有誇張。

确實超帥。

但黎初越看越覺得有點熟悉。

“小師妹,你男朋友……長得好像我們學校一帥哥。”黎初小聲和林絮爾說話, \"就那個讓追他的女生都有心理陰影, 喜歡扔人告白禮物, 脾氣很差的那個郁則。\"

黎初也只是随口一說,但怕林絮爾誤會她在說她男朋友脾氣很差, 她又立刻解釋:“只是長得像而已, 我覺得你男朋友比郁則帥多了,脾氣也很好。”

郁則喝完一杯水, 才淡定地\"啊“了一聲:我就是郁則。”

!!

黎初整個人尴尬得恨不得逃離地球:“不好意思……”

但郁則似乎不太在意:“沒事,我脾氣确實不怎麽樣。”

他翻出額溫槍走到林絮爾面前,給她測體溫,确定她沒有發燒後, 才收回手。

林絮爾仰起臉看他:“我以為你下午也去學校了。”

郁則蹲下身,伸手環住林絮爾的腰, 懶聲抱怨:“去什麽學校,我都要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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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絮爾伸手揉了揉他的臉, 笑道:“那你回去睡吧。”

他只是\"嗯“了聲,就将腦袋靠在林絮爾肩上, 嗓音倦怠:妹妹,抱抱。”

傳聞中脾氣吊差的大少爺,在林絮爾面前,就是一個黏人撒嬌精。

就……這種反差的沖擊感不要太強。

但黎初此時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她應該在車底。

只是抱了下,郁則就站起身,再次朝黎初禮貌颔首:“你們繼續聊。”

黎初還是有些緊張:“我剛剛會不會惹他生氣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主卧裏,林絮爾才出聲安慰黎初:“沒事的師姐,他不介意的。”

但黎初顯然沒有回過神來:“不是……那個……郁則不是很難追的嗎?他的難追程度是地獄級別啊,你居然和他在一起了?你怎麽搞定他的?”

黎初朋友多,有不少認識的小學妹對郁則芳心暗許,膽子大的去表白,無一不是碰壁歸來的。

林絮爾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是他追的我吧……”

可以,這個答案顯然更炸裂。

黎初無話可說,只能豎起大拇指:“小師妹,你深藏不露。”

她對于郁則的難追程度确實沒有什麽切身了解,但還是因為黎初的話勾起一絲好奇,去學校論壇搜索一圈。

什麽教室圍堵,球場送水,微信搭話,大家屢戰屢敗。

嗯,确實是地獄級別的難追。

-

當天晚上,林絮爾拿到電腦後,就開始着手處理之前生病堆積的一些稿子,卻在十一點後被郁則勒令洗漱休息,洗漱完畢後,郁則照常抱着她坐在床上,這次卻沒松手。

他彎身看她:“寶寶,明天帶你出去一趟好不好?”

林絮爾頓住:“怎麽了?”

“帶你去處理一下另外一個問題,你扭傷的事。”

之前因為林絮爾一直高燒,注意力都停在退燒這件事上,現在燒退了就沒什麽大事,但她扭傷的腳踝還是一個問題。

腳扭傷恢複得慢,無法走路,要郁則抱來抱去的,林絮爾也确實覺得很不方便。

郁則說:“我明天不去實驗室,就約了位從醫的長輩,是我爺爺的朋友,對這方面很有研究,我帶你去他那邊看看,怎麽樣才能恢複得快一些。”

林絮爾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他有些淩亂的頭發,遲疑道:“不太好吧?會不會太麻煩別人了?”

郁則仰頭看她,語氣輕慢:“馬上要開學了,你不想瘸着去上課吧?”

雖然大致将推免的事确定下來,九月份就可以預錄取了,但她大四還有課要上,而且還是開學第一天就是早八那種。

他站起身,閑閑地倚靠在桌子邊上,垂眼看她:“如果你想讓我天天背你去上下課的話,你可以不去。”

郁則又慢悠悠添了一句:“反正我不介意為女朋友服務。”

郁則不介意,但這一句話,對于林絮爾這種社恐來說,簡直就是處刑現場。

郁則天天背着她上下課?這是什麽恐怖故事?要她接受全學校的目光洗禮,還不如讓她當場去世。

林絮爾思來想去,遲疑一會,最終還是小小聲道:“……那去吧。”

第二天去到醫院才發現,郁則說的長輩是一位中醫院院長,是針灸方面很有名的專家,德高望重,老爺子為了她,還特地挪用了不出診的休息時間給她出診看病。

這下林絮爾慶幸自己沒有推辭,人家長輩都特地為她挪用休息時間給她看病,她要是不來才真的不好。

進了科室,郁則先和人打招呼:“岑爺爺。”

林絮爾趴在郁則背上,也跟着乖巧叫人:“岑爺爺您好。”

“來了。”

老爺子看着分外和藹,戴上眼鏡上前給林絮爾查看腳踝的傷勢,順便詢問了幾句情況。

“怎麽扭傷的?”

林絮爾答:“發高燒沒看清路,就踩空摔下去了。”

“扭傷後有沒有亂動?”

林絮爾老實回答;“我自己打車去的醫院,走了一小段去挂號。”

老爺子皺眉:“自己一瘸一拐進醫院挂號?崴到腳第一時間最好不要走動,不然很容易留下後遺症,你應該停在原處等人去扶你,當時沒有通知郁則去接你嗎?郁則你這男朋友怎麽當的?”

聞言,林絮爾立刻幫他說話:“他當時還在飛機上,不知道我扭傷了。”

其實當時郁則也不是她男朋友,沒有義務去接她,但郁則顯然把教訓他的話聽進去了,擡眼看着林絮爾,嗓音很低:“對不起。”

她捏了捏郁則的手,笑:“沒事。”

老爺子輕哼:“人小姑娘淨幫你說話了。”

好在林絮爾傷得不是很嚴重,但郁則還垂着眼,看起來有些凝重。

估計還在想着沒有第一時間趕到這件事。

林絮爾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逗他:“沒事的,幹嘛這麽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為受傷的是你。”

被林絮爾這麽一說,郁則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一些,但依舊攥住她的手沒放:“我剛下飛機就應該主動給你打電話的,而不是等你打電話給我,妹妹,我下次不會了。”

了解完情況後,岑老爺子就開始着手準備針灸了,但開始前,他還特地和林絮爾提了一句。

“針灸調整起來可能會有點疼,忍一下,不然就叫郁則過來這邊陪着你,疼的話就掐他的手臂。”

林絮爾頓了下,問:“有多疼啊?”

郁則接話:“疼得鬼哭狼嚎的程度。”

他懶懶道:“之前陳煥與打籃球扭到腳,整個腳踝都腫得像球一樣,就是來老爺子這兒的,一個大男人,處理的時候疼得嗷嗷叫,叫得跟殺豬似的,你說疼不疼?”

“啊……”其實林絮爾對痛覺不是很敏感,之前在醫院處理的時候,也沒覺得特別疼,但現在被郁則這麽一說,她又有點緊張,“會有這麽疼嗎?”

“沒事兒,我在這兒呢。”他輕挑眉梢,伸手一攬,捏了捏她的臉,“這時候男朋友不就發揮作用了嗎?”

“你要是覺得痛,可以抱着我。”他低頭看林絮爾,又吊兒郎當補了一句,“要是疼得想哭,又不好意思被人看見,我給你擋着。”

本來以為林絮爾會像上次輸液那樣,直接撲進他懷裏,哭得泣不成聲,他甚至都做好安撫她的準備了,但在做針灸的時候,林絮爾卻一聲未出,甚至連他的手臂都沒有碰一下。

預想的情況一個都沒發生。

被晾在旁邊的郁則忍不住問:“不疼?”

林絮爾無辜看他:“還好,一點點疼而已,我覺得可以忍,要不你先去那邊坐着吧。”

郁則:“?”

明明陳煥與叫得跟殺豬似的,他這個柔柔弱弱的女朋友居然像沒事人一樣,他忍不住再次重複:“不是,你真的不疼?”

思來想去,他還是不太相信,只當林絮爾當着長輩的面不好意思,手臂一伸,搭在林絮爾肩上,将她往懷裏帶了帶,垂眼看她:“別害羞,疼就抱着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林絮爾擡眼:“可是我真的不疼。”

老爺子掃了他一眼:“沒聽到人小姑娘說不疼嗎?去去去,擋着我的光了,你就去一邊坐着吧,還挺礙事的。”

郁則:“……”

他覺得他這個男朋友,一點參與感都沒有。

就很挫敗。

他被趕走後,只是坐在診室內的椅子上,往後靠着,長腿交疊,雙手環在身前,下颔微揚,那雙精致狹長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絮爾。

很明顯,他心情一般。

林絮爾稍微一想,就知道為什麽了。

她忍住笑,溫聲詢問岑老爺子:“剛剛開始确實沒什麽感覺,現在覺得有點疼了,您讓郁則在旁邊陪我可以嗎?”

岑老爺子聽着都想翻白眼了,明明剛剛開始是最痛的,小姑娘那時候都沒感覺,現在說疼,多半是裝的。

就是為了哄郁則那小子開心罷了。

但他還是說:“讓他過來吧。”

得到允許,林絮爾對他招招手:“郁則。”

原本還面無表情的郁則立刻站起身,身上還挎着她的小珍珠斜挎包,朝她走來,沖她輕挑眉梢:“怎麽?現在有些痛了?”

那副嘚瑟樣看着就煩人。

岑老爺子看着輕輕搖搖頭,意有所指:“我說小姑娘,太寵着男人可不行,容易變壞。”

他又添了一句,語重心長:“特別是郁則。”

原本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連他家老爺子都差點壓不住他,現在有了女朋友,還被女朋友這樣寵着,那還得了?

看他這副樣子,都恨不得要上天了。

果不其然,郁則抱着林絮爾,一邊摩挲着她的手,一邊緩緩掀起眼,慢條斯理道:“我媳婦兒就喜歡寵着我,您別太嫉妒。”

岑老爺子終于忍不住哼了一聲:“誰嫉妒你了,瞧你這副德行。”

林絮爾牽着郁則的手,微微彎起嘴角。

她真的挺喜歡這種被人呵護在意的感覺的,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自己去醫院看病了,甚至因為未成年,還有幾次被醫生要求打電話讓監護人過來陪同,在那種情況下,疼不疼難不難受已經不是首要關注的事情,怎麽樣一個人順利完成看病才是最重要的。

就連郁則生日那一天,她都是自己一瘸一拐進醫院挂號看病後,才通知郁則的。

正在出神間,郁則捏了捏她的手,問:“還疼不疼?”

林絮爾回過神來,笑:“不疼了。”

她還有句話沒說。

你牽着我就不疼了。

針灸一個小時後結束,岑老爺子給她開了泡腳的藥,又囑咐了幾句,讓過幾天再次進行一次針灸。

郁則記下各種各樣的注意事項,準備嚴格遵守醫囑照顧林絮爾,但老爺子顯然不相信:“第一次談戀愛,你個混世魔王還會照顧人了?”

郁則笑:“我怎麽不會照顧人了?”

-

最近北城天氣多變,做完針灸返程的途中,原本已經灰黯的雲層沉沉墜墜地挂在天邊,下一秒,大雨霎時傾盆而下。

所幸已經快到家了,車輛平緩駛過一處地方,林絮爾透過水霧模糊的車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個地點有些熟悉。

當初她從張栩庭家出來,半路遇到大雨,幾乎渾身濕透的時候,在這裏,郁則讓她上了車。

還是熟悉的暴雨天,甚至是同一輛車,路過了相同的地點。

這好像也是對他印象改觀的開始。

郁則笑了:“你在看什麽?”

林絮爾收回視線:“在看你第一次讓我上車的地方。”

“我很好奇,你當初在想什麽?”

郁則笑了下:“我當時在想,張栩庭這麽垃圾的男人這麽配有這麽好的女朋友?還讓她淋雨一個人去學校。”

随後,他低聲說:“要是換我,我是不會讓你淋雨的。”

他頓了下:“但是現在我發現,自己好像做得還不夠好,我會繼續努力的。”

車內一瞬間安靜下來。

他還在想着扭傷時沒有及時趕到這件事。

片刻,林絮爾的聲音響起。

“寶寶,你有沒有想過。”

她嗓音很柔軟:“你出現後,我就再也沒有自己走過路了呀。”

這一句話,似乎有很多種意思,不止是說扭傷這件事,好像她的人生也一樣。

在她之前的人生裏,她好像都是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的。

但自從遇到郁則後,她不需要這麽獨立,可以稍微依靠他一下。

林絮爾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笑了:“行,那一會記得親我一下作為獎勵。”

雖然這個人還是喜歡得寸進尺,但林絮爾不得不承認,郁則确實一直在用心的照顧她,只是郁則身邊的人似乎都覺得很驚奇。

驚奇郁則會照顧人的不止岑老爺子,還有小王阿姨,林絮爾不由好奇:“你之前真的不會去照顧別人嗎?為什麽你身邊的人都不相信?”

郁則目視前方,語調慵懶帶笑:“是啊,我之前确實不會去照顧人,因為有住家阿姨在,加上我沒什麽耐心。”

但林絮爾的記憶回溯到她半夜發燒那一晚上,他真的很有耐心地照顧了她一晚,一直在給她降溫量體溫,喂她吃藥喝水。

林絮爾說:“但我發燒那一晚,你真的很認真耐心地在照顧我,也很細致。”

完全不像不會照顧人的樣子。

他的側臉隐在晦暗的車內,只是微微勾唇,嗓音倦懶。

“可能在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是無師自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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