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細煙
第69章 細煙
她快步走上前, 柔軟身軀撲進他的懷裏,纖細手臂緊緊環住他,額頭抵在他的肩胛上, 直到感知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溫度,原本還在恍惚的心, 現在才完完全全落在實處。
他還好好的。
想說的話有很多, 但到最後卻只能哽咽說出一句:“你沒事就好。”
他悶笑,垂頭親了親她的發頂:“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你沒事就好。”
林絮爾握着他的手,觸碰到包紮的雪白紗布:“你的手……”
郁則倒是無所謂:“只是被玻璃劃傷, 處理包紮過了, 小傷沒事。”
顧及到林絮爾的心情, 郁則沒有在此時提及張栩庭,只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 注意到她精神不太好:“你昨晚沒睡覺?”
林絮爾很輕地“嗯”了一聲, 眼圈紅紅的,很坦誠:“昨晚特別擔心你, 睡不着。”
他笑着去牽林絮爾的手:“有什麽好擔心的,要是我真有事,就立刻把我踹了找下一個,聽到沒有?”
“郁則, 你是不是有病!”她語氣兇巴巴的,但也只是一瞬, 林絮爾的聲音再次低下去,“別說這些話好不好?”
她低着頭, 捏了捏郁則的指節:“為了那種人渣,真的沒必要賠上自己的人生, 我只想你好好的。”
“下次不許這麽沖動了,你都要吓死我了。”
其實他一開始還是處于冷靜狀态,之前和同圈層的人小打小鬧,彼此之間再不對付,大家也會顧及家族的情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計較,但張栩庭這件事不一樣。他從小就在法律世家長大,自然有無數種方法能讓張栩庭疼得生不如死,做傷情鑒定還驗不出來,他完全可以不着痕跡地報複對方,之後全身而退,但他徹底被張栩庭最後那句話刺激到了。
确實是控制不住沖動了。
郁則拖長音調:“嗯,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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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就不太走心。
“郁則,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沒有啊。”郁則看她,嗓音帶笑,“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一會給你寫一份保證書,行不行?”
林絮爾沒出聲,相當于默認同意這個提議。
說完,他伸手攬過她的肩:“下午有課嗎?要不去我房間睡一會,我陪你。”
保研結果出來,她的課程也所剩無幾,下午沒課,她也想多陪陪他。
郁則伸手握着她的手,他不小心碰到她腕間的玉镯,才注意到這裏:“我媽送你的?”
林絮爾點頭:“嗯,會不會太貴重了?這樣不太好……”
她不太懂玉器,但看着就格外通透,不像普通的成色。
“沒事,她本身就是骨灰級別的玉镯愛好者,多得很。”
郁則稍微懂些,知道岑馨這次确實是下了血本,他伸出長指漫不經心轉了轉雪白腕上的玉镯:“畢竟是未來婆婆的見面禮,太普通的配不上你。”
林絮爾被他那句“未來婆婆”弄得有些赧然,轉移話題道:“你昨晚送的手鏈我也會戴的。”
郁則看她:“那你給我的驚喜呢?”
林絮爾:“等你真心知道錯了,把保證書給我寫出來再說。”
之前都說不怎麽管他,但到了關鍵的時候,她管得反而是最嚴的那個。
郁則低低的嗓音溢出笑:“寶寶,你真的挺會管我的。”
樓上是他小時候住的房間,比起他現在住的主卧小一些,但書櫃裏依舊放着不少證書獎狀。
窗前的書桌上放着厚厚幾本書,看起來都是法律相關的。
“我一犯錯,就會被關在這裏,和外界斷掉聯系,專門在這裏罰抄法條。”
林絮爾走過去翻看:“還要抄多少?”
郁則單手托腮:“挺多的,這次鬧得有點大,把老頭惹毛了,罰得比之前更重,可能還要抄兩天。”
“我那旺仔小禿頭導師直接批了我三天假,讓我在家裏閉門思過。”
林絮爾放下書:“這麽多?”
郁則觑着她的表情,好整以暇:“你心疼我?”
“沒心疼。”
但說完這句話,下一秒她就湊過來:“要不要我幫你抄點?”
畢竟郁則沖動也是因為她,她自覺得有一半責任。
只是郁則的字跡過于特別,她模仿不來。
郁則斜倚在書桌旁,叩了叩書:“我犯的錯,我自己承擔,為什麽要你幫我抄?”
他伸手指了指床:“好了,趕緊上床睡你的覺去。”
但林絮爾沒動,只是擡起那雙柔淨的眼眸定定看着他。
“要不要來點一點受傷的小安慰?”
一瞬間,他讀懂她的意思,他低笑一聲:“看來被關在這裏抄書,也不全是壞事。”
林絮爾踮起腳,環住他的脖頸,郁則的掌心托着她的臉,低頭配合她,彼此呼吸交纏,氣氛有點迷亂,她将他往牆上靠,郁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背脊被撞到牆上,林絮爾能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僵,似乎被撞疼了。
林絮爾松開手,沒再繼續:“是不是撞疼你了?”
但她也只是輕輕一推,沒有用多少力氣。
她伸手去摸他的後背,想要查看情況:“真的被我撞得很疼嗎?”
“不是你撞的。”他擋了擋她的手臂,阻止她去查看傷勢,“沒事,被我爸拿書砸的。”
“有影響到叔叔嗎?”
郁則嗤笑:“這點破事沒掀起什麽風浪,怎麽可能會影響到他?他只是純粹看不慣我處理這件事的做派而已,這個不算什麽,他之前砸得更狠。”
只是林絮爾堅持:“我看看。”
“不用,已經快好了。”
但來不及阻止,林絮爾已經掀起他的衣服,他膚色冷白,一大片青紫色淤青落在後背上,看着格外觸目驚心。
郁則一瞬間怔住,旋即戲谑:“看不出來,你還會直接上手掀我衣服。”
“誰讓你不讓我看?”林絮爾語氣有些着急:“這麽一大片淤青你和我說快好了?”
“疼嗎?有上過藥嗎?”
反應過來後,林絮爾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淤青在後背,他一個人根本上不了藥。
“你坐着,我來給你上藥。”
書櫃裏就放着藥箱,她找出消淤青的藥膏,要給他上藥。
郁則輕描淡寫:“不上藥也能自己慢慢好的。”
林絮爾擠出藥膏:“我都在這兒了,當然要給你上藥,這樣好得更快點。”
他又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模樣:“确實,有女朋友就是好。”
她一點點在淤青處揉開,直到他身上薄荷青草氣息徹底被藥膏味覆蓋。
被上藥這件事打斷,剛剛那個吻沒有再繼續。
郁則掀起被子,示意林絮爾上床睡覺:“睡覺,我守着你。”
林絮爾眼睫微顫,輕聲說:“你能上來陪我嗎?”
郁則以為她還因為昨天的事不安,沒有拒絕,躺在她身側,像哄寶寶一樣,很輕地拍撫她的背脊:“沒事,我陪你。”
但一陣布料的窸窣摩挲聲響後,林絮爾挪動身子,往他那邊靠去,她仰起臉,與他額頭相抵。
方才被打斷的親吻再次繼續。
但她的手不太安分,直接探進他的衣擺裏,很輕地撫過他那一片淤青。
她的動作異常輕柔,沒有任何痛感,但他的背脊如潮水湧動般竄起一片酥麻,那一瞬間,他的呼吸一重,聲音像是被抑住:“你別摸我。”
但林絮爾完全不聽勸,反而變本加厲貼得更近了些。
身體移動間,林絮爾的腿不經意碰到他,不一樣的觸感讓她眼皮一跳,此時林絮爾才後知後覺明白他的意思,倏然擡頭,和他四目相對。
他擡起狹長眼眸,聲音帶着些啞:“現在感覺到了嗎?”
“起反應了。”
他又補了一句:“被你摸的。”
郁則一字一頓:“我們現在在床上,你親我就算了,還伸手摸我。”
全部危險要素都集齊了。
林絮爾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些手足無措:“那……現在怎麽辦?”
他将她移開些,掀開被子起了身:“沒事,你讓我緩一會。”
話畢,他警告她:“別在這裏搞我啊,我這裏什麽都沒有,主打一個清心寡欲罰抄書。”
她這次終于聽話了,卷着被子背對着他,似乎在安靜睡覺。
郁則回到書桌上,擡筆又抄了兩句法條,企圖靜心。
畢竟沒人能對法條硬得起來。
但大腦不斷提醒着他,林絮爾就在這個房間裏,她身上的香甜氣息依舊萦繞在他身上,光這一點,就莫名讓人氣息焦灼,無法忽略。
抄書靜心以失敗告終。
郁則站起身,決定換一個方法。
林絮爾察覺到他的動靜,她的腦袋從被子中探出來:“你去哪裏?”
“洗澡。”
她安靜片刻,擡起眼叫住郁則:“寶寶,你能過來一下嗎?”
郁則看向她,還是走過去,蹲在床邊:“怎麽了?”
“你很難受嗎?”她湊上前,表情很純很乖,“我剛剛上網查過了,只要你想,用其他地方……”
她頓了頓,聲音漸漸低下去:“也可以做。”
因為她這四個字,房間內的空氣似乎灼熱上升了幾度。
郁則呼吸一窒:“林絮爾,你別搞我,真的。”
他站起身:“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趕緊睡覺。”
轉身後,他拿起桌面上的煙盒。
林絮爾望向他:“你要抽煙嗎?”
郁則從煙盒中抽出一支薄荷細煙:“嗯,我出去抽。”
“要我幫忙點煙嗎?”林絮爾補了一句,“你的手受傷了。”
他手上的傷根本不影響他用打火機,但林絮爾卻分外堅持。
郁則很怕她有別的意圖,只是問:“真的是因為我手受傷了才幫忙的?”
林絮爾滿眼澄澈:“嗯。”
他輕笑:“行,那來吧。”
林絮爾下了床,打火機放在她的手心裏,墜得掌心微沉,是有點重量的,表面是很簡約的銀色拉絲紋,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裝飾。
她垂下眼睫看了一小會,才小心翼翼的拿起,學着他的動作,拇指抵在金屬蓋子上,小心翼翼地撬開,發出清脆響聲,只是她的動作有些笨拙,看起來很奇怪,完全沒有他做得這麽好看。
她将蓋子阖上,冷白長指直接攏住她拿着打火機的手,抵住她的拇指。
手指相觸的那一點微弱溫度,好像變得比空氣還潮熱些。
他手把手教她,聲音很低:“這樣。”
稍稍用力,打火機的蓋子“叮”一聲被頂開,滑動滾軸,燦色火苗驟然跳起。
那點焰光在昏暗中擦起,照亮他過分優越的面容輪廓,他沒有松開手,而是垂下頭,拉起她的手,就着她擦起的那簇火焰點燃了煙,朦朦煙霧升騰,他才淡淡掀起眼。
“會了嗎。”
郁則松開手,原先冰冷的金屬外殼染上那一點燙意,林絮爾依舊握着,那點溫度如電流般竄進她的肌膚裏,沿着手臂往上,流進心口的位置。
“啪嗒”輕響,蓋子被阖上,火焰熄滅。
林絮爾靠近他:“你幹嘛要抽煙?”
他的手心纏着繃帶,長指夾着煙,漫不經心:“聽說抽煙能抑制某處的血液流量,簡單來說,就是能讓人清心寡欲,喪失欲望,完全反應不起來。”
林絮爾頓了頓,旋即傾身貼着他,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柔聲笑問:“那現在驗證一下,真的有用嗎?”
“有個屁用。”他嗓音低啞,“我他媽現在被你搞得更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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