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誤入毒窩

六·誤入毒窩

待腦中輕微的暈眩過後，裴曦定了定神:

“江瓊，樂瑤在哪兒？”

面前哪還有什麽夜景。

她所進入的地方，像是又克隆出來的便利店，不過，這間便利店中空空蕩蕩，燈管開着，照出灰色的光。

江瓊那邊有細微的“噠噠”聲，應該是阮殊正在查，期間，她還隐約聽到阮殊碎碎念了一句:“這C區的網絡怎麽這麽慢啊……”

裴曦朝天翻了個白眼，萬事還得靠自己。

裴曦轉身，關上被自己大開着的玻璃門。

瞬間，外邊便是一片黑暗。

“叮鈴……”

突兀的鈴聲使裴曦一皺眉，稍稍擡起頭。

是一灰色的小醜風鈴。

“……”

只見一秒過後，灰色的風鈴被修長的手扯下來，狠甩在地面上。

阮殊敲打了好久，終于找到了樂瑤的所在地，欣喜的小聲喊了一句:“成了！”

她們三個方才都在關注着裴曦，都沒時間去找樂瑤，好在阮殊的技術還算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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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瓊看了定位，正要開口，裴曦那邊卻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碎了。

“怎麽了！”江瓊連忙問。

裴曦瞧着那還在發着笑左右搖晃的殘廢品，擡腳上去一陣碾壓。目光死死盯着玻璃門外的黑暗，嘴上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回着:“沒事，剛除了個雜碎。”

“……哦。”江瓊解鎖了智腦光屏，對着一陣敲打:“阮殊在你的通訊器上安置了個小東西，你找找。”

裴曦聽着便将手擡起，在耳朵裏塞着的通訊器上一頓摸索，摸到了個小暗扣。

她輕輕一按，面前突然彈出來一張瑩藍色光屏。

“看到那個正在移動的小綠點了嗎？”

“樂瑤？”

“嗯。”

“知道了。”裴曦移開腳，轉身要去樂瑤的方向走。

她扯下風鈴只是一解自己剛剛在門後邊要看吐了的氣，将這小風鈴當那小醜店員來踩。

卻不想裴曦往便利店深處走後，隔着一道門的另一個“世界”中，李維稞睜着大眼，震驚的看着斜對面的小醜店員突然消失不見，連那個大媽都沒有再進來。

跟着樂瑤走的方向，裴曦看到了置貨間。她想也不想就推門走了進去。

裴曦有點奇怪。

自己把那個渣男踹進來時，渣男是嗚咽了兩聲沒的音，更何況那個女孩，還喊了“救命”。為什麽到了自己這兒，什麽都沒有？

“我剛剛問過樂瑤了，”江瓊的聲音又冒了出來，裴曦覺得她将要說的十有八九是自己所疑惑的。果然，“據她剛剛說的和你進來之前聽到的判斷，每個人開門後所見所看都可能不一樣。就像樂瑤，她這會兒看到的是……”“啪——”這聲響毫無征兆的打斷江瓊，又加上裴曦在這響聲之後仍舊不說話，讓她沒來由的一慌:

“裴曦？！”能聽到嗎！”

經她一句，楚漾也擡了眼盯着她。

裴曦覺得自己最近非常的“走運”。

她正一邊聽江瓊所說一邊自己分析時，眼前突然閃出一對紅光，叫她一驚，迅速送旁邊抄起她也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就向前砸了過去。

砸完後，她覺得江瓊突然的詢問太刺耳，就摘了通訊器，塞進大衣口袋。

她上前去，看清了躲在黑暗中的東西。

是只死兔子。頭部滲着血，已經被木棒敲死了。

裴曦:“……對不住。”

她又拾起滾落在旁的木棒，向前走去。

這置貨間跟普通的置貨間不一樣，很大。而且沒有燈，并不是全黑，而是昏昏沉沉的一片，人眼能适應，卻看不清較遠處有什麽東西。

裴曦難得耳根子清淨，開始聚神，掃視着四周。

這兒并沒有窗子，卻像是有風，時不時有什麽東西在悄悄晃動。

不知道手機能不能用。

想着，她便亮了手機屏，打開手電筒。

“嗬！”

裴曦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瞳孔将眼皮子撐大了點。

離裴曦只有五厘米距離的正前方，立着個人……确切的說，是死人。

因為他一動不動，面色死灰，雙眸渙散，好像還留存了幾分驚恐。

正是被裴曦踹進來的那個渣男。

“江瓊……”裴曦又把通訊器戴了回去。

“你吓不吓人啊，叫你多少遍不知道嗎？！”

江瓊語氣很不好，聽着都有點想揍人的沖動了。

裴曦語氣上弱了下來:“我沒多吓人，吓人的在我旁邊站着呢。”

江瓊聽此眉一擰:“怎麽了？”

“進來之前不是踹了個人嘛，感覺一會兒要引火上身了。”裴曦又往那男的旁邊掃了掃，立着好幾個。

“他們……沒死？”江瓊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是，”裴曦緩緩往前挪動，微弱的燈光打在了一群怪物身上，“是死了，死透了，但……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第六感挺準的？”

裴曦低笑着嘆了口氣:“只在不好的事情上準。”

越往深處，裴曦就越想将目光多停留一會兒，雜七雜八立着的人讓她覺得很不對勁。

突然一道光打在了個和她差不多年齡的女孩身上。她和別人稍微有點不同，她閉着眼，面上非常平靜。平靜到裴曦覺得她只是閉上眼小憩。但讓裴曦駐足的，卻是她的胸前，挂着一證件。

“江瓊，”裴曦将燈光在這姑娘身上多掃了幾下，問到:“你們在電影院，遇到的小記者，叫什麽名字？”

“怎麽突然問這個？”江瓊說的有些慢，期間還瞟了楚漾兩次。

“叫什麽？”裴曦小心的伸出手，微微俯身，拎起了女孩的袖口。

死灰色手僵硬的被提起，但裴曦看的認真，小心翼翼的翻來覆去，終于在手腕上發現了成片的灰銀色晶體。

江瓊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

“元覓曉。”江瓊重複了一遍，“她叫元覓曉。”

“我對于自己所處的環境有個大膽的猜想。”

另一邊的人一聽，低笑了半秒很快恢複平靜:“我覺得你可以不用“猜想”這一詞彙。”

女孩身上的證件被裴曦取了下來:“不行，我得再确認一下。”

不等江瓊在說什麽，她又把通訊器摘下丢口袋裏，舉着手機繼續往深處走。

在心裏有了底，往前走裴曦便帶了目的。

越往裏走，人身上出現的灰銀色晶體變越多，越顯眼。

剛進來時看到的是最後走進這扇門的渣男，其次便是和他同行的女孩……

前方帶給裴曦的感覺越來越壓抑，不知是何時，裴曦發現，自己的身旁，都變成了笑臉相迎的小醜。

“怎麽回事？”

裴曦駐足，而後一回頭，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往回走去，越過了三個人。

她停在第三個“人”面前，就見那灰銀色晶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她戴上通訊器，看了一眼時間:“江瓊，現在幾點？”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和江瓊對上時間後她又問:“這會兒外邊的天氣怎麽樣？”

“怎麽這麽問？”江瓊不明所以，看了看車窗外，發現外面竟下起了小雨，“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正要和你說，”裴曦打開手機相機，怼着面前人的臉“咔嚓”拍了一張，“你們說的那個NCV，可能會根據天氣原因增生。”裴曦又見這人脖頸處正慢慢上沿，便錄了幾秒鐘的像。

江瓊不清楚她為什麽這樣說，但自己還沒問上一句，便聽到了裴曦的解釋:“我今早上看了天氣預報，你可以看看我的包，我帶傘了。”

江瓊:“……”

包被打開，入眼的就是把黑色折疊傘。

江瓊:“你先出來吧，NCV我們還沒了解全面，別被感染了。”

“樂瑤呢？”裴曦覺得自己還算走運，樂瑤進來時打打殺殺，自己進來時線索不斷。

“樂瑤已經回來了，”江瓊将坐标發給裴曦，“雖然你們兩個多看到的不一樣，但出口是同一方向的幾率可以達到99.8％。”

“嗯，我拍兩張照片就出去。”裴曦回的很随意。

江瓊有點兒急了:“喂！你待的是個毒窩，不是旅游景點，快出來！”

裴曦沒回了，記了一下坐标就再次将通訊器摘了。

“喂！裴曦？！”江瓊看着楚漾，“啧”了聲，轉頭看雨去了。

裴曦知道了剛剛的小記者就是江瓊她們遇到的那位，以她為分界線，往裏便是幾個月前因暴力解決游戲而感染NCV的人，而往外走一直到那個渣男，便是正在排隊等着病毒傳在身上的人。

裴曦看着深處的幾十個小醜，嘆了口氣。

看來就算她們不暴力結束游戲，也會有別的人這樣做。

而且，不止是一次。

随時間流逝，裴曦終于走到了盡頭。

“這是……”裴曦看着盡頭立着的三尊小醜，移了過去。

其中有兩個很惹人眼。

一個頭上纏着繃帶，而另一個，身上還很顯眼的延伸着傷口，混亂又滲人，還加着他那誇張的笑。

裴曦疑惑，怼着他的傷口拍了幾張。

“咯吱……”

裴曦正要轉身的腳一停，又轉了回去，盯着那個綁着繃帶的小醜。

他好像動了一下？

“江瓊？”裴曦剛把人惹生氣，這會兒有點不好意思。

在意料之中的，對方沒回話。

“江瓊，我有事問你。”裴曦又瞟了小醜一眼，發現原先盯着地面的眼睛，睜正虎視眈眈的看着自己。

“又怎麽了？”江瓊很不情願的回了話，有點像是在賭氣。

“雨是不是停了？”

江瓊轉了一圈頭:“是。”

“嗯，這個通訊器能發送照片嗎？”裴曦看着彈出的光屏上的一個按鍵。

“左上方。”

裴曦熟練的按下，而後對着盯着自己看的繃帶小醜，拍了一張，給江瓊發了過去。

江瓊本來很不屑的打開，然後一雙布着血絲的眼就那樣毫無征兆的冒了出來。

“啊！”倒是吓了阮殊一跳。

“裴曦你把這當鬼屋玩啦？！快出來！”

“偶，知道了。”

裴曦關掉發送頁面，又聽見了“咯吱”一聲，冷笑了一下。

“呯——”

裴曦快速将木棒舉起，照着他頭來了一下。

而後向南方跑去。

江瓊給她發的坐标就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