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腦殘情史

十五·腦殘情史

關于自己以前的腦殘情史，裴宸是很不願意講出來的，盡管發問者是自己的妹妹。

“運動完了？”

裴宸:“……”

昏暗的沙發上，裴曦斜靠在那兒，臉色不好，冷冰冰的，顯然對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很是不滿。

……

教學樓下的某處，男生身子端正，着件軍綠色襯衫擋在向他表白的女孩面前，而且他的背後，教學樓二層擠滿了人。

D區的成人是不屑于八卦的，可這群到底還是孩子，其中有一堆男生尤為顯眼。

“二，二零四！”

此話被喊出的同時，軍綠襯衫接過了女生的情書，左手還背在腰上，于空中劃出兩根指頭。

“成了！”擠在最前面的男生又是一陣高呼，甚至解鎖了手環，不知給誰打起了視頻。

“成了！裴大花再一次破了記錄！”

他似乎很想向全世界宣言。

與此同時，學校安靜一角，走着兩個白襯衫。打頭那個看着只有三十多歲，其實真實年齡已經近六旬，而後邊的，還是個學生。

金發稍稍超出了脖頸，鼻梁架着副挂了鏈條的銀框眼鏡。由于眼鏡的遮掩，很難發現他左眼下眼皮上，有着一顆細小的痣。

“一會兒進去後別緊張，他們只是比較愛玩兒，在其他時候都是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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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輕輕地應着，腦子裏卻回想着一個人同他說的話:

“到那邊以後，不要看輕任何一個人。頂級研究員，執行官，軍官……從這座學院中出來的多達三分之二。”

羞答答的小姑娘被裴宸盡職盡責的送回教室後，便有一群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的過來，笑鬧着問裴宸這次又要堅持幾分鐘。

要知道那第二百零三任也是外校的也是一朵小白花，這剛向裴宸表了白，成人家對象還沒有兩分鐘呢，便收到了分手的消息。随即便是删好友，聯系方式一條龍，以後還能不能見着面都是個大問題。

自然裴宸的交友原則便是萬花叢中過，不戀半點……

“哎哎哎哎！裴大花！”嗓門大的男生又擠了進來，勾起裴宸的肩，裴宸扭過頭，聽到人說:

“你不是男女不忌嘛，兄弟我再給你介紹個？”

“嗯？在哪兒呢？”裴宸笑的自然，在校裏，他是出了名的腳踏萬條船，來者不拒。

“喏！”男生映出自己的光屏，一個男生的身份信息便公之于衆。架着件白襯衫的半身照邊上，列着一堆文字。

裴宸眼一眯，猶如毒蛇發現了獵物:“楚漾？”

“是啊！”男生手一劃，光屏上轉出一堆楚漾的照片，“據小道消息，這個楚漾是個養子，但卻是上頭親自撥過來的，能力非同小可啊！”

男生翻的速度有些快，裴宸輕拍掉他的手，停留在一張照片上欣賞起來。

良久，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問那個男生:“方皓，這些照片你都哪兒來的？”

智腦對于個人隐私是保護的極好的，除非……

“哦，裴大花你不知道。我表姐夫是楚家的遠親，雖然說不上太親近，但逢年過節還是會串一趟主宅。好在那家人也挺喜歡我表姐，這一來二去的，就存了這麽些小東西。”

“你這小道消息原來是這麽來的。”裴宸盯着那些楚漾的生活照，有些鬼使神差的來了句:“把你智腦裏楚漾的所有照片都傳給我，”他加快了回教室的腳步，“記住傳完後你這裏的要全部删除……我會讓既陽監督你。”

“不是……”方皓正想答應呢，突然聽到裴宸又補充的這句，一愣，“為，為什麽啊？”

裴宸沒搭理他，徑自走了，只留得一堆人亂七八糟的猜測:

“你看這人的眼神，瞟一下都知道是個不好搞的，裴大花不得多弄些人家的東西，提前做上準備？”

胡言亂語中，方皓挺受用這類解釋。

三分鐘後……

裴宸正了正衣領，推門而進。他單單掃了一眼，便找到了目标。

裴宸瞬間唇一勾，覺得這人比照片上還要好看。

他看了看楚漾所在的位置，稍作了思考。

裴宸的長相是偏冷峻的那種，可他的真實性格卻跟長相半毛錢搭不着邊兒，花裏胡哨的口哨自他嘴裏吹出來，卻沒讓楚漾認真記筆記的手停留半點，但這位新同學的同桌卻擡起頭，不明所以。

于是裴宸雙眼鎖着他，下巴輕揚。

那人立馬會意，瞬間收拾起桌上的紙質資料，在轉身要走之前，還毫不留情的抽走了楚漾正在抄的筆記。

楚漾:“……”

修長的指尖只是微頓了半秒，他便左手在光屏上一劃，轉頭看起了另一份學習資料。

一間教室平均有48人，分成四列六排。

教室中靜可聽見針響，但莫說是同班同學了，甚至是大半個學校的學生，都知道裴宸這看似要孤立新生的樣子其實同雄鳥求偶沒什麽區別。

骨指分明的一截輕扣在桌上，終于引起了楚漾的注意。裴宸直接取下自己的手環扣到楚漾空出的手腕上，身子很自然的挨着人，就着這個姿勢解鎖了手環。

楚漾不為所動，就這樣目視前方，将裴宸光屏裏的東西一覽無餘，直到裴宸劃出了一堆電子書。

他點開了本楚漾現下需要的，另一只手抵上對方身後的桌棱，直接将人虛空環進懷裏，臉上笑意更深了:“好學生，以後做筆記得找我啊~”

楚漾也不見外，伸手翻看起來，挺禮貌地對上裴宸，道了句:“謝謝。”

聲音涼涼的卻很好聽，裴宸挺受用，歪頭沖他wink了一下。

“你要我找的人的資料全在這了，要做什麽随你。不過……”記憶中那人聲音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将話說了出來，“他那個家族以及本人的實力都很強，盡量不要成為死敵，若是能為我們所用，是再好不過的。”

原先楚漾不在意，可當看到光屏中映出的資料上，密密麻麻全是利落的字跡時，還是有一瞬的驚訝。

楚漾原先以為裴宸只是單靠的家庭關系，誰料想，這人雖看着不和善，為人又輕挑，其實能力還是有那麽一星半點的。

是他小看他了。

“上層大多需要研究員那種技術型人才，”裴宸看了眼光屏上的時間，對上楚漾，“你這文質彬彬的……怎麽選我們軍事區？”

楚漾不太願意說實話，只是又翻了一頁，淡淡道:“手滑。”

裴宸笑了，沒有深究。

軍事與程序技術這兩欄相隔十萬八千裏，裴宸不信這人的手滑能嚴重到這種程度。

他不想管這人是出于什麽目的，只想快點把人弄到手。

自然，像這樣清冷一款的得有耐心，只要慢慢摸索出人的喜好與優缺點，再投其所好……

“好學生，中午一起吃飯呗？”手環被還回來時裴宸趁機問他。

“……”楚漾原先不太想和這人走的太近，但如若這人真的為那位效力的話……“麻煩了。”

裴宸沒料到對方答應了，便想着這人或許是個假清高，但看着對方的模樣，卻又覺得不像。

科諾斯亞中的學生都是有很好的自控能力，故此授課老師不會經常來教室管理，需要這種靠教師管理的，基本上是落後地區，就連幼小階段，也都早已人工智能普及。

“呦！”下課鈴方響，方皓便沖了出來，看着那教室第一排很融洽的一對很是震驚。裴大花已經搞定那位了？他懷着疑惑走上前，一邊驚訝一邊悄悄給人遞眼色:“裴宸，你這是……要好好學習了？！”

裴宸對那兒擠眼充耳不聞:“我一直都有好好學的，不信你問問你表哥。”

楚漾:“……”

方皓:“……”不帶你這樣賣兄弟的吧！

裴宸之後便不再瞧方皓，而是食指一屈在桌上扣了扣。

楚漾應聲而看。

“東牆有一條街，半小時，去嗎？”

方皓還沒從這沒頭沒尾的話裏反應過來，楚漾便已經跟着人走了。

D區是近一百年前才發展起來的，不過因為科能發達，被選入的人員适應能力強，故很快便對資源了如指掌。在這裏，工資最高，較有權威的除卻中央便只有兩種。

研究院，軍方。

不過應當是自古以來人骨子裏所帶的，在某個士兵沒有升為軍官時，充斥着不屑的眼神便總能落在這兵痞子身上。

裴宸帶楚漾去的地方在學院東牆。那邊配置的全是幾平一間排成一列透明房。

可以說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展現商家掌廚是否衛生。

房內安有屏蔽裝置，夜間店家便可以開啓這一裝置，全封閉的關掉店門。但做這種小生意的一般是在C區信用積分財産積累夠後移民來的人。面上心中至少還帶着丁點樸實，不像那些極致輕浮的纨绔，也不是那種端着高雅的精英。

倘若放在一千多年前，便是中央地帶與偏遠地區的區別。

裴宸帶着楚漾走至一門前，這是一家現做的蓋澆飯店。

裴宸在店前挑了個位置拉楚漾坐下，而後右手在空中一劃，瑩藍一色的光屏便顯應在兩人中央。

楚漾坐的端正，他看着人手指劃動的利索，便開口問:“你經常來？”

裴宸于指間瞟了他一眼，點了兩份米飯:“說不上經常，妹妹小時候喜歡。”

楚漾眸中開始流露出一點不屑。

“額，是親妹妹。”

這回答的有些欲蓋彌彰，楚漾眼神更深了。裴宸發現越解釋越亂，便閉口不再言，加快了手速而後在右下角的方框中輸入自己的名字。

付款之前楚漾瞟見了裴宸的信用積分，還挺高。

【叮——】

裴宸的智腦手環發出了聲響，而後絲毫不聲情并茂的機械音自面前的光屏中響出:

“付款成功，請稍作等候哦親~”

這家的店主看起來生意紅火，財産挺足。房中他坐于吧臺前嗑瓜子，門牙一翹，舌尖轉而一頂，瓜子瓤便吞入了腹中。腳邊家政機器人一下一下擡起手臂打掃他所産出的垃圾，全自動竈臺前站着一平平無奇的“男人”在那裏掌廚。楚漾看的出來，那個掌廚的是去年新款全能機器人，今年的研究院還沒有推出，可見這位老板的家底也不容小觑。

但可惜了他的身份。

倘若他是D區原住民，說不準還有望去建築部工作。

D區地形廣闊，位置處于C區上方。也就是說，C區最高樓層數只能達到三十層是為了防止樓層過高而導致有人企圖靠飛行器等工具妄圖去往D區。

D區地界是呈一個圓環狀，懸浮于C區上空的。中央設立成圓形，為國家上層人員辦事處。而後以此為中心，總體劃為西北，西南，東北，東南四個區域。

在區與區的交接處一角，建立了一棟角鬥場一樣的建築，它被人們稱為盧恪汀。

國家光給軍方分配的地方就占了整個東南區域，裏面的士兵以及軍官人選一般都來自于裴宸與楚漾所在的學院，次之便是研究員。這方面國家以發掘人才為重，只要西北區域的一些為C區移民置辦的學校中有才能的，也有望被選進研究區學員實習部，有所成就後，便可進入僅一牆之隔卻對身份而言全然不同的D區研究部。

自然，西北區域要比其他三區複雜一些。

邊緣處皆是C區移民人員的居住地，D區注重精英人才，故其周圍便全設立了教學機構或學院，從而将靠南的移民樓隔開，形成了一條安靜的圍牆。靠近于辦事處地帶有一大型建築物。那是智能建築部。說是智能建築，其實是讓C區移民校出來的人才，以控制大型機器工作的。他們不能去軍事部，不能進辦事處，甚至連被選入研究部都勉勉強強。

“你晚上住校嗎？”

不及五分鐘，“掌廚”便做好了兩份飯端至兩人桌上，楚漾禮貌的答了謝後回他:“我還要回家一趟，明天才是正式來上課，所以今晚不住校。”

裴宸“哦”了聲，心裏又開始打起了算盤來。

“真巧，我今晚也不住。”

楚漾動筷前擡眼看了他一眼，再底下頭後，眸子裏也是計劃百出。

他只是很輕的“嗯”了一聲。但這一聲，卻叫的裴宸在之後的生活中，不再想要任何人。

下午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楚漾便向裴宸借了圖書館通行卡進去悶了大半天。

由于一張通行卡只供一人使用，而方皓那一堆人一到下午便請假溜去西北與西南相嵌的商業街上耍。故而裴宸不滿的很，差點就要去投訴說通行卡的權限影響他談戀愛。

無奈，他只得獨自在教室裏坐着，解鎖了手環，通過看楚漾的照片來聊以慰藉。

若說實話，裴宸看上楚漾跟想跟人談戀愛沒太大聯系。

他看上他，一如看上那不知是一百還是二百多前任一樣。而想跟人談戀愛，大半原因是因為他養父。

方皓說楚漾是養子，而在上層人員中，有養子的統共就那麽幾位，但一直沒生育還對養子視若己出的，便只有和他們裴家作對的楚瀾。

所以，裴宸的壞心思便暴露了出來。他想讓楚漾栽進他手裏，從而給政敵挖個大坑，倘若自己同樣栽了也無妨，自己底下還有兩個，而他楚瀾呢……

“噠……噠……”

裴宸手指在桌上輕扣，盤算着下一步棋該如何下。

學院中無土栽培的樹上散着道不出的清香，卻猶如那兩人一樣，各自心有盤算，卻又無聲響中，被對方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