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相互利用

十六·相互利用

樹葉标本制成的書簽紋絡細密，楚漾合上紙質書籍，給書簽打上署名标記後，把書歸了位。

學院圖書館中收錄的幾近全是兩千甚至是五千多年前遺留并修複成功的紙質書籍。它們被上層要求不許錄成電子版，為的是要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其固有的價值。自然，他們手環上查不到的書籍，也只是這麽一個地方有。

楚漾又在各個書架旁轉了幾圈，眼中思索後還是看着通行卡背面輸入了裴宸的聯系方式。

幾乎是瞬間，另一方便接通了。

楚漾看到裴宸身後空無一人，他環顧四周，也移到了圖書館專設的單間小廳中。

“好學生，有事？”

“嗯，”楚漾沒在意對方對自己的稱呼，回道:“想問你有沒有借閱權限。我想借本書，過兩天就還。”

這裏的紙質書差不多文物等級，就算是科諾斯亞的院長，都無權從這裏借走任何一本，除非是帶有功勳者或是其家屬。

楚漾自己可以辦理，但他有心同裴宸多接觸，才遲遲沒有處理這件事。

另一面裴宸一笑，很沒皮沒臉地問上了一句:“我的就是你的，你想借多久都行，要是喜歡，直接送你？”

楚漾當機立斷:“那倒不用了，謝謝。”

沒到一天時間道了兩聲謝。通訊被挂斷以後裴宸撫着下颚笑的奸邪，倘若再有一次，他就要親上去了。

下午要放學時方皓幾人匆匆跑回來，打卡，吃飯一條龍之後才去找裴宸。

一見那楚漾正在看一本紙質書籍，而他們的裴大花在看這位好學生時，方皓才知道這是還沒有搞定人，不免有點替他着急。但仔細一想，這裴宸先前也是遇到過一個清冷的，但也沒用太長時間啊？

是不是裴大花最近分的太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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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邊正處于無邊的想象，那邊裴宸便不知又對楚漾說了什麽花言巧語，讓人跟着他走出了教室，直接無視了方皓。

方皓:？？！！！

“要我送你嗎？”裴宸與楚漾并肩而行，快要走出校門口時，他問了一句。

楚漾一頓:“我們不順路。”

确實，科諾斯亞學院位于東北區域中央地帶，東側是裴宸這種軍官及家屬的居住地，而西側才是上層人員別墅區，但由于上層文職人員較多，便在西南區域靠近辦事處的地帶，設立了一座2號別墅區。

裴宸以為楚漾家在2號別墅區，便說:“那有點遠吧，我送你？”

“謝謝，不用了，”楚漾沒意識到裴宸不對勁，繼續說:“我家離得不遠，出門沿着西邊那條路直走就到了。”

“哦？是嗎……”

衣角被扯了扯，楚漾生疑，想回頭看是怎麽了，誰料他頭才剛偏一點，裴宸那放大了的冷峻的臉便挨了上來。

楚漾有一瞬想要反抗，倘若這時裴宸再稍掀一下眼皮，便能清楚的看到楚漾那閃過的一絲反感。

但他控制住了，由着裴宸扳過自己的身體，輕俯了上去。裴宸的手很不老實，一只摟上楚漾的腰，另一只便一直在人身上游走，緩慢攀附到了下骸骨上，這叫楚漾很不适應的一顫，而後全身便僵着接受裴宸并不怎麽溫柔的撕磨。

這個點正是放學的時候，雖然走讀的學生不多，但也還是有的，裴宸沒親夠，便把人一推，摁到了學院外牆的黑暗處。

人這次更放肆了，直接要去解楚漾的腰帶，但楚漾到底不是放蕩的人，實在忍不下去便手一抓，控制了裴宸的手腕，眸中一片冰涼。裴宸一愣，随即冷笑了一聲:“裝不下去了？”他還能自由活動的手指勾了勾扣子之間的縫隙，觸及肌膚的前一秒，手腕又被楚漾狠狠一掐。

“嘶……”

裴宸只得收了手，想着來日方長。

只要楚漾還想從自己這兒撈到什麽，他們明天便仍能相見。裴宸不要命的探手去将楚漾的金色碎發撩到耳後，猶如夫妻一般說的話暧昧:“明天見。”

直到裴宸的倒影消匿于東方，楚漾都還處于溫怒的狀态。待出來的學生稍多了一點，他才緩緩松開緊攥的左手，低頭去看自己的裝束是否還規整。

……

【叮——】

智腦手環發出一聲輕響，男人于虛空中一劃，面前光屏顯露。

上面發出的是一個A級加密文件，男人用右手第三指解鎖後，起身走進書房，閱讀了起來。

同一時刻，與人類長相無異的家政機器人走去為楚漾開了門。他為其道了謝後禮貌地問道:“父親和母親呢？”

“少爺，夫人在廚房，老爺正在辦公。”

“嗯。”

楚漾了解情況後便慢步回了自己房間，他內心情緒波動身後的機器人早已探測到了，可它同時感應到這位小主人很不想被表明出來。

“咚——”

全自動感應門緩緩的關上，幾乎是同一時刻楚漾緊繃着的身體被擊潰，他輕靠在門板上，雙目緩緩散了焦，似乎在思考接下來要怎麽辦。

裴宸知曉我有所圖卻不擊潰，反倒還……順着我……

楚漾知道自己是被這樣對待同裴宸對待那些人一樣，不過楚漾在這方面上多少有點潔癖，他緩過來後解鎖手環，在最近聯系人一欄中點了位列第二的一個叫“餘清”的人。

“漾漾？”對方的語氣還稱得上溫和，沒楚漾那般不近人。

“嗯，”楚漾盯着光屏中的人好一會兒，突然很奇怪地問道:“他有在□□上欺負過你嗎？

餘清:“……”

見對方遲遲不答，楚漾便以為他是有什麽難言之隐，臉色霎時冷的可怕，餘清一見，知道他誤會了，便連忙問:“你，你說的是哪方面？”

楚漾面無表情的回他:“臉，嘴，或者是上”

“其實！”餘清對此有些不情願，“也就只是親了一下手。漾漾，只是談了兩天而已，你別下狠手啊！”

餘清一回憶起當時楚漾得知那個人逼自己和他談戀愛時的表情就一陣後怕。

“不會，”前半句還沒叫餘清放下心，楚漾便睨着光屏繼續說:“只不過是斷他一只手罷了。”

“漾漾，別”沖動！

後兩字還未發出聲，通訊便被楚漾挂斷了。

通訊在之後響過兩次，楚漾沒接，他很需要冷靜一下。

可惜就連在清潔時，楚漾滿腦都是裴宸那副透着盡在掌握之中的嘴臉。

不行，楚漾心想，必須反客為主，将控制權握在自己手裏。

……

“你遲到了三分零二秒四分。”沙發上站起一小男孩兒，他一面提醒機器人關掉計時器，一面又審問一般看着他:“去哪兒了？”

裴宸沖他笑了一下:“祖宗，我給你找了個嫂子，以後設門禁這事兒，就不用你了啊~”

“嫂子？”裴垣又躺在了沙發上，解鎖了自己的智腦手環點開了一個槍戰游戲。

照着正常人的思路，裴垣一定會問上句:“好不好看。”但對方是裴宸，他也算了解這人，便頭也不回的問:“這次的是男是女啊？”

其實他更想問一句是不是人。

“喏！”裴宸直接将楚漾的照片放了出來。

瞧着那照片裴垣面露無辜:“小哥啊，你這是給了人家多少財産？”

裴宸:“……”

“就不能是被我的才華所折服？”

裴垣:“那不能，哪個正常人能看上你那點小花招啊。”

裴宸覺得如果裴垣再這麽說下去，自己就要成什麽禽獸了，便撂下一句:“我從明天開始住校。”便回了自己房間。

……

“裴……裴宸……”

在下午接了楚漾的通訊後，裴宸便将他設成了特別關心。也就是說，楚漾在通訊裴宸時，不用裴宸去解鎖手環，光屏便自動彈出來。

裴宸手頓了一下，便又恢複原先的速度，繼續解自己的襯衫扣子，臉上還露出稍為驚訝的模樣問人家:

“楚漾？！這麽晚了，有事嗎？”

原先楚漾是想直接發個消息過去就得了，但又害怕裴宸看不到，自己第二天再去問會尴尬，便直接視頻了一下，誰料人家把自己設成了特別關心。

還未幹的發梢上有水滴落，打在了楚漾的眼睫上，讓人快速眨了下眼。而這一番不經意的動作讓裴宸看個正着，頓時眼神陰險，如狼似虎的袒露着胸膛瞧人，在楚漾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喉結深深地滾動了一下。

“我明天要去辦理一張圖書館的通行證，想請你幫個忙，帶下路。”這種事找老師也是可以的，但楚漾覺得裴宸如果要“追”自己就一定會同意，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也不會故意戳破，至少現在不會。

果然，裴宸答應了下來，還笑着問人:“還有事嗎？”

“沒了，明天見。”

又是對方先挂斷了通訊。

“明天……見……”

裴宸盯着不再會彈出消息的手環，目光深邃，似乎是在盤算，又似乎是要做什麽重要的決定。

自然，這一夜間有一人是一夜未眠。

為了将事情做到底，楚漾專門讓家政機器人放下了行李，自己在教室邊上等裴宸。

誰料過了将近半小時，等來了一個兩手空空的人

“也不知道宿舍在哪？”

“嗯。”楚漾雖面上不顯，可內心還是有些溫怒。因為裴宸過來時，給他一種故意的感覺。

他提上自己的行李，示意裴宸帶路。

“重不重啊？我幫你？”

“不用。”

裴宸被打斷了一次也不敢作了，連忙招呼人往西邊走。

一路上碰到過幾個裴宸的熟人，但雙方都沒有打招呼，視若無睹一般擦肩而過。楚漾心想，應該是裴宸想在自己這兒立個好好形象吧……

“漾漾，我申請的是雙人宿舍，剛才以為你知道地方，就沒有等你。放心，以後不管有事沒事都會等你的。”

“大可不必。”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裴宸全然沒将楚漾的果斷拒絕放在心上，他帶着楚漾跨上升降機，在上面彈出的光屏上輸入了個“5”。而後兩人只眨了一眼，升降機便又快速打開。

“哪一間？”楚漾跟在裴宸後面，見他走的極慢，不免有些蹙眉。

裴宸回他:“521。”

楚漾:“……”他一定是故意的。

後來楚漾才知道，裴宸非但故意沒來找自己，還先一步占了下鋪的床位。

因為兩人同在軍事區，故宿舍中的擺設就很靠近于D區軍事部士兵宿舍的布置，但其它該有的還是有。

楚漾原先沒反應過來，裴宸為什麽選下鋪，直到自己收拾好後，腰際突然被人輕輕一掐還半攬着抱下來時，他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這人是想趁機占自己便宜。

“漾漾，你腰這麽細，訓練時可能會吃不消啊！”

楚漾面無表情地打掉那人的手，回了他一句:“你管好你自己。”

“臉變得好快啊~”

楚漾弊了他一眼，淡淡道:“彼此。”

灰色看不出材質的門感受到了楚漾接近，待其自動打開後人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幾日間楚漾雖對裴宸沒擺出什麽好臉色，但他所求之事後者皆是有求必應，且能将事辦的完美。自然楚漾也不可避免的被揩了油，他盡力克制但有時還是會控制不住将裴宸甩開。

“所以……你是在我要離開D區的那幾個月裏認識的我嫂子？”

裴宸對于裴曦的這聲嫂子很受用，眸中含笑的答了“是”。

“那他是為了朋友而找人搜你的資料然後報複你。你知道了也不生氣？”裴曦有些好奇。

裴宸沉沉的呼出一口氣:“說不生氣，你可能不信。”

裴曦:“正常人都會生氣的吧。”

“是，”裴宸盯着她:“方皓将那個電影拿給我看了，一如那個結局一樣，我們兩個分開了……”末了他似乎考慮到了什麽，補充了一句:“但又不完全是。”

“什麽？”

“我……和他談了一個條件……”裴宸回過頭，陷入沉思。

裴曦追問:“什麽條件？”

“如果我答應他考進D區軍事部并與那群老家夥合作，他就能同意跟我和好。”

裴曦:“……”為什麽這種狗血劇情會發生在我親哥身上？！

裴曦知道，他們四個的父親雖說是軍官，但也是同D區那些頑固不對付的。而他哥，居然為了能跟楚漾在一起，不惜站在他們那邊，差點就同他們父親一黨為敵。

……

“我聽方皓說了那個叫餘清的是我第一百零一任。怎麽，這就報複完了？”

楚漾想走，卻被裴宸一把攔住，抵在了牆上。

“不是說要砍了我的手麽……怎麽不要了？”

楚漾只冷冷地瞪了裴宸一眼:“放手。”

“哼！”裴宸放開了楚漾，卻用身體擋住他不讓人走，“說話不應該算話嗎？你這樣，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朋友。”最後兩字他咬的很重，給楚漾一種……這人吃醋了的感覺。

“漾漾……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也可以答應你。無非是天天對着幾個讨人嫌的老家夥罷了……”

面對裴宸突如其來的一句，楚漾一時愣怔，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裴宸講出這話時，他那緊攥的手，像是被什麽擊散，緩緩松開。

“為什麽要這樣做？”

裴宸繼續俯身，湊近了楚漾的耳畔:“我答應了那這段就算是過去了。你也可以給我提額外的條件，你可以繼續利用我，誘惑我，怎麽樣我都甘之如饴，不過……”

“你得答應我重新和我在一起，不是虛情假意……時間你定。”

裴宸沒有正面回答，卻又将楚漾的疑惑解的細致。

更何況這個回答，也有給臺階下的意思，而且，楚漾一點不虧，且非常有利。他不太敢确定裴宸竟為了和自己在一起，犧牲到這種地步。

漫長的等待中裴宸頭一次覺得希望渺茫，好在他等的起。

“……D區軍事部。”

楚漾擡起頭盯上裴宸的雙眼:“只要你考進D區軍事部并任命為軍官，我們的這個條件就算是答成。”

暗含的意思便是，只要裴宸與那些老家夥一黨，他就能和裴宸和好。

面前的人稍稍苦笑了一下，卻又流露着寵溺:“看來以後做事，要考慮的更全面了……”但如若再來一次，裴宸心想，我可能還會用這種折損一千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