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春日野穹二十一

春日野穹二十一

幼稚的大齡熊孩子算是徹底黏上張楚楚了，表現為各種找麻煩。

張楚楚覺得他就像在觀察一個新的玩具，正興致盎然，熊爪子時不時要撥弄一下。

但這也算利于張楚楚進一步發展。

她明面上仍是春穹的女朋友，甚至又一次還當着陽燦的面親密地摟着春穹路過。

如果說上一次攻略是【青春的迷茫：左右難以抉擇的愛戀】，那這次應該是【背德的愛情：無法克制的誘惑】。

膩害了。

作為資深乙女游戲玩家，說一不二的渣女（不），張楚楚演技愈加高深。

有第一次的經驗在，她很快就知道該如何不動聲色，自然而然地去撩陽燦。

像一個大姐姐，對他充滿包容。無聲無息，春風化雨般融入陽燦的生活。

讓他不知覺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別人家的溫柔（鹹魚）女朋友，可能別人的東西都比較香吧。慶幸陽燦并不是那種感情潔癖，他對争搶別人的東西有着強烈的興趣和野望。

一開始只是感興趣，到之後動了感情，順水推舟般。

沒過多久，張楚楚就感覺到陽燦慢慢變質的目光。

那種目光，是由看待一個無關緊要的有意思的小玩具到無法自拔，無法轉移視線的存在。

張楚楚跟春穹仍然十分要好，從來沒拒絕他的約會，面上也秀恩愛不停，但私下的攻略進度也一直在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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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陽燦如何因為春穹和她的煩惱怨怒，張楚楚選擇性地先無視。

三角戀就三角戀吧。張楚楚心想，都是我的錯而已，是我想回家，是我利用你們的感情，何必苦惱呢？

年末舞會之前，張楚楚憑着女性的直覺，感覺自己快攻略了陽燦。

就剩最後一道門檻。

陽燦有很大可能性會在舞會上告白，這是關鍵的一步，張楚楚不能錯過。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張楚楚把跟春穹約定的地點定在距離舞會廳更近的地方，不遠處的水上舞會上。

舞會來臨時，張楚楚接受了陽燦的告白。

在舞池中旋轉着的張楚楚看見琉璃花廳外綻放的煙花，‘陽燦張楚楚 ’然後一個巨大的愛心，她心頭頓時一涼，簡直想怒罵出聲，搞什麽浪漫不好，為什麽每個都要放煙花！

張楚楚找理由想要走來，奈何陽燦似乎有點醉了，眼角泛紅，牽着她的手不松開。張楚楚無奈跟他跳舞，突然感受到一道刺目的目光。她扭頭一看，一聲雪白西裝的春穹站在門口看着他們。

張楚楚身體發冷，春穹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但他很快拿出了一樣東西。

張楚楚瞳孔緊縮。

冰涼的兇器被春穹撫摸着，他臉上終于有表情了，是一種嘲諷的笑意，也不知道是在嘲諷張楚楚還是自嘲。

“春穹——”

張楚楚話剛呼喊出來就看見春穹毫不猶豫給陽燦來了一木倉。

陽燦還有些迷糊，身上綻開的血花都沒注意，他親密地摟着張楚楚，聲音溫柔甜蜜。

“楚楚也喜歡我，真好，只喜歡我一個就最好了。”

滋滋滋——

太陽穴仿佛被人狠狠插進了一個錐子，張楚楚一秒都沒堅持住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度睜開眼時，張楚楚看見春穹的臉，沒來由的掉下了眼淚。

“怎麽了？楚楚，怎麽了？做噩夢了？”春穹連忙緊張地看着她。

張楚楚捂着嘴巴，眼中很快暈起一圈眼淚。痛苦、絕望地看着春穹，春穹不明所以。

“我、我去上個廁所。”張楚楚眼淚不值錢一樣砸在地上，踉跄地跑到廁所裏。

張楚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安慰自己，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

那大半個月，張楚楚的爸爸媽媽也看出她的不對勁，還有春穹，更是無比擔憂。

但張楚楚還是熬過來了。

只是個游戲，沒什麽大不了的。

張楚楚不斷地給自己洗腦。

以前玩游戲還不是會遇見各種各樣的場面。就算是生活中，再糟糕的困境都走過來了，憑什麽不能從這本書裏出來？

張楚楚重整身心，繼續像第二次攻略計劃一樣，先穩住春穹，再暗地裏攻略。每一次她鬼鬼祟祟的攻略陽燦時，她老會疑神疑鬼，感覺春穹似乎在某個角落裏凝視着她。

她試探春穹。

“春穹，如果我出軌了你會怎麽樣啊？”張楚楚趴在沙發上無聊地翻滾着，長發遮住了臉上的神情。

春穹在看書，修長的手指捏着書頁，翻過去一頁。“楚楚呢？要是我出軌了你會怎麽辦？”

張楚楚說：“大概，大概會很生氣，覺得自己看錯了人，然後跟你分手吧。”

“就這樣？”

張楚楚看着他的臉，道：“不然呢？”

春穹開玩笑般道：“那楚楚是不夠愛我啊，反應這麽平淡。”

“哪裏平淡了……說不定我會哭得很慘。”

春穹翻過一頁書，眼神卻沒停留在上面。他眼神發散，似乎在思慮着什麽。

“我大概不會哭的。心痛到極致應該連哭都哭不出來了。”春穹說，“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以我的性子，崩潰到極致也許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

張楚楚身上冰涼，春穹繼續說：“不過我們這麽相愛，當然不會到那種地步啊。”

“當然……”

張楚楚愈加小心，幾乎不露出絲毫破綻。屢次試探春穹，但春穹面上總是一如既往，雲淡風輕。陽燦明明已經很喜歡了，就是不肯提前告白。張楚楚也不能主動告白，這樣就毀了人設了。

焦慮地等到舞會，張楚楚小心翼翼的守着陽燦，甚至派人拖住春穹。

但最後搞定陽燦她就去找春穹，然後聽見春穹打電話的聲音。

“解決掉之後丢到湖裏。”春穹溫聲說。

張楚楚眼前一黑，又死去了。

接下來張楚楚無數次重頭來過，陽燦去舞會的路上被車撞死，被人下毒，被迷暈淹死，被炸……張楚楚決計一開始就跟春穹分手，反正憑春穹的感情，就算分手了也應該愛着她。

而後她發現陽燦還是死了。

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惶恐不安和痛苦徹底爆發，張楚楚嚎啕大哭，使勁地捶打着春穹的身體。

“混蛋！混蛋！憑什麽！我只是想回家啊！憑什麽……憑什麽這麽對我。明明只差一點點，就一點點了。嗚嗚嗚……”

春穹疑惑且心疼地看着她，沒有追問什麽，只是拍着她的背，任她打自己。

“沒事了楚楚，沒事了，只是個噩夢，真的沒事了。”

張楚楚趴在春穹的懷裏淚流滿面，用盡了力氣後被他寬闊結實的懷抱溫暖着。

不是噩夢……才不是噩夢……

我想回家。

我想爸爸媽媽……

我想小布和小奈……

為什麽這樣？明明很溫柔，實際上的黑暗都藏在心裏是嗎？

最後連給她質問的時間都沒有。

你想要什麽就直說啊。你恨我就直說啊。

你想殺的不是陽燦，是我吧。

為什麽不對我動手呢？幹脆把我也殺了算了。就算是虛假的，就算是另一個書裏的世界。生命對于你來說又是什麽呢？連我一個外來人都會因為間接害死了陽燦而心裏痛苦，都會因為這樣寝食難安，憑什麽你能這樣結束別人的生命呢？

春穹，你有多恨我？

張楚楚抽噎着，斷斷續續地話從嘴裏說出來。

“你要恨就恨我，要讨厭就讨厭我啊……我就是腳踏兩只船，我就是渣，我就是玩弄別人的感情，我就是綠茶就是白蓮花。我還有什麽不承認的。但是，我只是想回家……我只是想回家。媽媽身體不好，我說好了下個月回去看她，帶她去醫院，我……”

張楚楚還沒說完，春穹就捧着她的臉看她。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眸色偏淡，淺淺的，像是一汪湖泊。在湖泊的中心，是她哭得醜不拉幾的臉。

“楚楚，別哭了，我難過。”春穹輕聲說。

“你有……你有什麽難過的，你這個變态……混蛋。”

春穹柔軟的嘴唇啄啄她的唇，說：“我再難過，也不會想說出來啊。但是心裏很難受，很難受。”

張楚楚哭泣道：“我要是非要出軌了你會怎麽辦？你會很難受嗎？你會很恨我吧。”

春穹認真地思索了片刻，說：“當然會，雖然我現在沒經歷過，但肯定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吧。痛苦到，我現在光是想想都覺得難以呼吸。”

張楚楚說：“對不起，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想回家，回到我家去。”

春穹說：“楚楚睡糊塗了，隔壁就是你家，別哭，等會我帶你回家。”

張楚楚又有點崩潰，她哭道：“不是這個家，不是這個家！這些都是假的！假的。春穹，對不起，對不起。”

“怎麽了楚楚？到底夢到了什麽？”春穹眉間憂慮地看着她，心疼地輕拍着她的背。

張楚楚抽泣道：“春穹，春穹，我想回家，對不起，我真的想回家。”

春穹無奈地說：“別哭了楚楚，怎麽樣都好，我什麽都答應你，別……”

他話還沒說完，一柄刀子就沒入他的腹中。

春穹驚訝地看着張楚楚，張楚楚臉上還帶着眼淚，手卻絲毫沒有松下來。

“對不起，春穹，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她咧開一個帶着眼淚的微笑，“你不會死的，但是你也不能阻撓我，春穹。”

她松開手，春穹倒在床上。眼中帶着悲傷，倒映着她的身影。

張楚楚扭頭離去，還未走開兩步，身後劇烈綻放的光芒就刺得她背後一片灼熱。

張楚楚扭過頭，看見春穹完好無損地站在清晨的陽光裏，頭發柔軟，眼神溫柔。

“楚楚，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