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滿分旅館
滿分旅館
在找旅館的途中,宿清還得知了一件事情。自己火了。
起因是這樣的,一個主播在黑市直播拍攝,微型直升機,剛好在遠處,把他和顧緣騎鳥的畫面拍了下來。
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上最缺新奇的東西。
騎牛騎馬這些,都是別人玩過的花樣,不新奇,但這騎鳥,就別開生面了。
特別是這鳥,還是變異種時,部分網友們的內心,也産生了一種奇妙的征服感。
在那條标題為“征服變異種的男人”下面,有着三百萬的播放量,與三十萬的評論。
大多評論都在佩服。
“卧槽!牛人!做到了我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騎變異種??6666什麽大佬,這視頻也太模糊了吧,完全看不清臉。”
“看這個視頻突然膝蓋好痛……果然,跪下來看就不痛了!”
“高糊像素也擋不住的帥氣,一看就知道是兩個文武雙全的大帥哥,我不管,我粉了!”
顧緣:“這些評論也太……”
宿清接過:“太客觀了。”他繼續翻下去。
接着翻,就翻到了不和諧的聲音。
每一條評論都有幾萬點贊,這樣的聲音才占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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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就問,這是什麽新奇的電影炒作嗎,還騎變異種?變異種這種東西不就應該來一個殺一個嗎?萬一出事了誰擔得起責任,真的沒有素質。”
“這像素有點糊,看不清跟在他們兩個身後那個胖子是不是也有耳朵,那也是變異種?忘記去年南區的變異種潮了,南區現在人這麽少,在管理局下面根本沒什麽話語權,跟這事脫不了關系吧。”
“真服了,人類和變異種的仇恨能解除?看彈幕有人刷相親相愛一家人,我真吐了啊——希望你還記得自己是個人。”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變異種就該死光,呵呵,說什麽和諧共處的人都是騙子。”
“就我覺得很可怕嗎,他們竟然頂着特制彈撐了那麽久····這幾個人也是變異種吧,僞裝成人類,想要毀滅人類,我祝他們失敗。”
宿清看着看着,腦袋上的傷痕又有點疼。
那把刀實在太過于鋒利了,雖然被他拔出去了,但現在頭頂上還有點疼。
宿清難得能看見外界的聲音。
當初他離開家裏,花了很大功夫才考進南城一中,單純靠自己,得到了管理局的居住證和庇佑。
管轄區對區域管理比較嚴格,沒有居住證的人,不允許停留超過十天,有居住證的人倒是可以随意進出。平時在管轄區,也是單獨使用網絡,不跟外界的組織聯絡。
一般也沒人會主動走出管轄區。
對于了解外界這件事,宿清也并不主動,他就這樣和管轄區之外的世界斷了聯系,一個人在井底躲了很久。
現在一看,外面的世界——果然不怎麽樣啊!
他就應該躲一輩子的井底。
宿清放下手機,順着導航,到了一條街。街上都是旅館,離黑市越遠,就離淪陷區越近,經常有獵殺變異種的覺醒者在此歇腳。
所以,這很亂。
在踹走第三十三個尋滋挑釁的覺醒者後,宿清看見了一排的店子。
各種各樣的LED燈挂在旁邊,有的在二樓,有的在一樓,還有的隐藏在後面,需要過幾次樓梯才能看見。
宿清選擇困難症犯了。
顧緣随便挑了一家:“夢語旅社?”
他上輩子來過這裏,這家的床還挺舒服的。
“不行。”
又是夢又是語的,很難讓人不聯想到一些非常不好的東西。
比如幻夢境,比如呓語會。
宿清眼皮一跳:“換一家吧。”
顧緣又挑了一家:“夜夜好眠?”
這裏的飯菜也挺不錯的,用的食材都是從海裏面現撈出來的,很新鮮很好吃。
“眠”。
宿清左眼皮又是一陣狂跳。
安眠會的傳說還萦繞在耳邊——就算是路過的狗,被懷疑是呓語者,都會被他們踹一腳。
想到那一次,那群人跑到管理局刺殺自己的時候,宿清忍不住肚子一痛。
那群瘋子。
他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帶着“安”和“眠”的詞。
宿清目光在一片旅館中掃過,悲傷的發現,他們的招牌上,竟然都有這麽幾個字。
不行不行,太不吉利了。
還好,皇天不負有心人——
宿清目光一轉,落在了一家非常隐蔽的旅社上。
“滿分旅社。”
太吉利了。宿清當即拍案,說:“我們就去那裏吧。”
他們往那邊走去,果然這一次,宿清的眼皮不再跳了。
滿分旅社裏很幹淨,幾十張木桌排開,坐滿了穿着各異的人,暖黃的燈光給人一種安心感。
顧緣給了前臺兩根a級變異種的角,這是他們最後的財産。
前臺:“幾間房?”
宿清:“一間,謝謝。”
畢竟是兩個窮光蛋。
這裏住宿條件不錯,餐廳裏,每個人也都很面善,都熱情地招呼宿清過去吃東西。
“小朋友啊,你跟我孫子差不多大,”彎着腰的白發老爺爺滿臉慈祥,“來來來,把這些臘肉都給你!”
“必須收下!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份上,說什麽你也得吃完。”
“……謝謝。”
宿清抱着滿大碗肉,有點淚目。
他難得體驗幾次人間真情與溫暖。
別的都很好,就是提供的菜品不好,因為每一道菜裏都有香菜。方桌上,宿清一看見那香菜,覺得世界灰暗了。
太罪惡了!
他放下筷子,對顧緣說:“非管轄區是不是都要以物換物?那我們快沒錢了——對了,我上次借你的角還沒還。”
要找個時間賺錢,還了。
顧緣:“你要去污染區狩獵?”
宿清劃開手機:“讓我看看,最近有哪個污染區開放,允許社會人士去。”
顧緣:“你會處理屍體嗎?”
他其實不太會處理變異種的屍體,總會損壞一些皮肉和角,不然他們現在會更有錢。
宿清:“我以為你會……”
話說到一半,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打斷宿清,“你們很缺錢嗎?”
宿清身邊,一個人自然而然地落座。
這是一條長凳,剛好可以做兩個人。
社交恐怖分子了。
男人朝宿清笑道:“你們是生面孔,圈外人?”
”啊,“宿清不明所以,“圈外?”
“對啊,”眼鏡男露出一個極具氣質的笑,“圈外人,這裏是組織的聚集地。”
宿清放下筷子,內心已有幾分不詳:“?”
男人說:“你們可以叫我安提。”
安提手在空中指了指:“我們是一個正經組織,裏面有覺醒者,也有像你們這樣實力強勁的普通人。”
“剛剛我聽說你們兩個缺錢?要不要考慮一下來我們這兼職,我們福利很好的。”
宿清:!還有這種好事!
安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們呢,也沒有太多的規矩,只要你殺呓語者,恨呓語者,就可以是我們的朋友。”他語氣淡淡,話語中卻有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感覺。
沒給宿清反應和拒絕的機會,安提自顧自低眉笑着說,“我們不讨厭變異種,也不像夢協有的人,極度厭惡覺醒者,我們只讨厭呓語者。”
“就像正常人讨厭瘋子一樣,如果讓瘋子充斥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會變得很亂——你們覺得呢。”
安提看向宿清。
宿清剛想開口:“你們——”
“汪汪汪!”
門口忽而傳來一陣狗吠,打斷宿清的聲音。
不知哪個角落,有人大吼一句:“污染濃度4.4!”
超過正常濃度,3。
周圍、桌子上、一群人、臉色巨變。
噼裏啪啦的玻璃杯破碎的聲音,頓時鋪滿整件旅館,宿清眼前,原本還一臉和氣的顧客和前臺,都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槍。
動作迅速,整齊劃一。
甚至剛才滿臉慈祥,頭發花白的老爺爺,都沉着臉,把槍夾在了肩膀上,咬牙切齒,滿臉都是殺氣。
将近五十架,幾米的沖鋒槍齊刷刷架起,刻在地上的影子連成一片。
在短暫統一的寂靜後
五十杆槍,一齊發動。
“砰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啪!”
“汪汪汪汪汪?!”
宿清頭頂上的問好被這萬發子彈穿透,他桌子上的水與菜子彈掀翻倒地,肉和南瓜掃了一地,瓷片碗碎成一半一半,弧形碎片在地上搖晃了片刻。
宿清跟這些菜一樣淩亂。
?
??
怎麽了??!
“啪啪啪啪!”
槍聲漸漸落了。
期間,一道子彈在宿清的頭上穿過,火辣辣地疼。
這一場變亂來的很突然,也結束的很快。
門前的狗,血流了滿地,被确認死得不能再死後,大家收回槍,臉上表情變得比天氣還快,幾秒鐘,就從兇神惡煞,轉瞬間變成或慈祥或溫和的表情。
他們落座,繼續吃飯。
安提也把槍放回桌角處,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抱歉,把你的菜給掀翻了。”他轉頭,“給這桌上一個紅棗煮雞,記我賬上。”
剛剛打完槍,前臺中氣十足回複:“好嘞!”
安提又轉過來,對着宿清笑道:“波及到兩位,還請兩位不要介意。”
宿清:“……不,不介意。”他還沉浸在剛才的槍戰震撼中,神情都是恍惚。
安提笑意更濃,他輕輕道。
“我們的組織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安眠會。如果你在外面,想要用我們的名號,也沒有關系。”
他拿出一個平板,上面有很多照片。
“這是我們确認的呓語者名單。有五個難度,一級難度最高,以你們的實力,應該只看的上一級難度的?”
“請允許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些人。”
刷地一下,平板上出現幾張人臉。
安提說。
“這個胖子,隸屬呓語會分部,異能極速分裂,很喜歡吓人,在大災變初期,曾經在浪江水庫旁邊,把十幾個孩子,吓得跌進江裏,無一人生還,代號花生。他的長相和行為一樣,都很滑稽。”
“這喜歡穿一身紅衣的女人,異能不詳,推測有關神智,曾經在黑市303酒吧裏,使上百人相互殘殺。她的代號為紅霧,呓語者的異能跟神智有關,這倒也是件怪事。。”
宿清:“嗯,啊。”
他眨眼,目光留在屏幕上,腦子裏劃過幾個問題,他是誰,他幹什麽,他要去哪?
安提繼續往下滑。
宿清瞬間回神。
他咽了口唾沫,目光中透露出幾分難以置信。
安提指尖劃過照片人的脖頸,道:“還有這個長相純良的家夥,異能也不詳,推測有關體力強化,他在污染區裏面殺了幾十個覺醒者,威脅管理局高層,做了些了不得的事情。他的名字叫做·····”
安提不說話,轉過頭來,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嘴唇閉合,氣息從唇間湧出。
他慢慢,吐出兩個字:“宿清。”
宿清:“……”
宿清:“………”
他眼睛一閉,淺吸了一口氣。
腿腳肌肉緊繃,控制不住一抽,不小心撞到旁邊的桌角,桌角微微振動,靠着桌角的沖鋒槍一晃,“啪”的一聲倒地,槍身碎出幾道裂紋來。
宿清睜眼,偏頭,看着沖鋒槍上的裂紋,一時間有些失語。
“噢,不好意思了,”安提反常地沒生氣,只是慢條斯理地帶上白色手套,用濕巾把沖鋒槍表面擦幹淨。
把槍豎着扶,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抵在槍口上,下巴放在手背上,意味深長道:“我的槍,碰着你的腿了。”
……
宿清覺得今天,他呼吸系統不是很好。
是時候該換一套了。
安提和宿清挨得很近,坐在小方桌對面的顧緣擡眸,看他們。
臉上沒什麽表情。
安提脫下手套,笑着起身,遠離宿清,“怎麽樣,兩位,有沒有看中的人選?”
宿清:“···沒、沒有。”
安提笑眯眯道:“那兩位選中的話,記得去前臺那等級。”
說到這裏,他又是一頓,而後,用那種話裏有話的語調說,“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如果有想要殺的人,就快點去搶,不然別人可就搶走了,有些獵物,很搶手。”
宿清:“……啊、嗯。”
安提:“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最後走的時候,想起什麽一般,安提眉毛一挑:“是我失禮——說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兩位的名字呢,兩位貴姓?”
……
宿清:“李華,我叫李華。”
他可以是他自己。
在某些時刻,他也可以不是他自己。
就比如現在,他希望,他不是自己。
“原來是李先生啊,失敬失敬,”安提對着宿清,問,“那位呢?”
顧緣敲了敲桌,把兩個人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後,淡淡道:“張三。”
“張三啊,”安提說,“那就祝張三先生和李先生旗開得勝,盡快賺到啓動資金?”
顧緣這次沒給看安提,他繼續吃飯,把香菜部夾到自己碗裏,堆成了一座綠色的小山。
顧緣語氣平常,說。
“不用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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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