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番外三

番外三

“你好，新的明天。”

三個月後，宿清一回到班級上，就在黑板上看見了這行字。

他站在講臺下面，仰望着白色斷續的粉筆字，仰望了整整十分鐘，十分鐘後，宿清感嘆道：“這字，寫的真好看。”

陪他一仰望，并且的脖子非常酸的莫如：“·····”他就知道從這個人嘴裏吐不出什麽好話。

三個月的長假，學校變了很多，泛黃的飲水機換了一臺，牆也重新刷了一遍，遠遠望去，就能看見幾棟低調奢華的灰黑色建築。

校領導幾乎全部換了一輪，宿清再也看不見一個熟面孔。三個月後，來到學校的第一天，新來的校長舉行了第一次開學典禮。

宿清站在二班的中間，周圍的人并沒有對他的出現做出任何表示，所有人的記憶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偶爾，宿清拿着水杯，走向飲水房的時候，也會聽到幾個人在交談——

“奇了怪了，我感覺最近腦袋昏昏沉沉的。我記不清我前幾天吃的什麽東西了。”

“诶，我也記不清了？”

宿清打開飲水機，水柱往下墜，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接完水後，宿清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表情平淡地走回座位。

這是件好事。宿清真心覺得。

一天後，新來的校長和校領導，把所有人召集到操場上，舉行了開學典禮。

早上的天空沒有雲，天際處，金色的圓點刺眼，它慢慢稀釋，等落在人群頭頂時，變成了一束淡色的光柱。

藍色的校旗在陽光下飄蕩，綠皮垃圾桶的表面，幹淨的令人驚奇——

莫如看着那矗立的垃圾桶，指着垃圾桶說：“這幹淨程度，快趕上你的作業了。”

全是感情和诋毀。

宿清反駁道：“不可能。”雖然沒有證據來作證。

升旗臺上，新來的校長，首先發表了一段冗長的演講，然後用非常委婉以及和善的話術，說了學校的一系列安排。

第一，學校之後會強制收款，建一個石碑。每個人可以刻一個名字在上面。

第二，災後重建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展開，現在各個地區都很缺人，學校會通過筆試面試的方式，把學生都調過去。

第三，還有能力的覺醒者，要更加注意，絕對不允許傷害普通人，絕對不允許濫用自己的能力——

升旗結束後，普通二班講臺上，普通一班新來的劉老師，面對着一群或死氣沉沉或朝氣蓬勃的人，補充道。

“現在已經出現因為濫用能力，而被吞噬的例子了。如果大家身邊，有不理智的覺醒者，請一定要提醒他。”

“異能使用不規範，回頭親人淚兩行。”

“然後就是第二件事，”劉老師說，“大家應該也聽說了，現在每個地區都很缺人，學校會統一安排筆試，筆試通過的人，才能夠參與面試。第一輪筆試是大綜合，百分制，大家可以多去試試。”

“災後重建的任務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不久之後，我們應該會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坐在最後面的宿清，伸手，按了按面前的桌子，果不其然，桌子開始晃動，發出觸碰地面的“噔噔”聲，班上似乎有不少人的桌子都有問題，在一陣接着一陣的“噔噔”聲往上湧，聲音響起的頻率越來越快。

明明沒人說話，但教室裏躁動了起來。

坐在最後一排的宿清，嘩啦撕了張作業紙。

他們要迎來一個全新的世界，他們是未來的開創者，這聽起來十分振奮人心，是每個年輕人都渴望得到的機會。

——但。

宿·救世主·雖然現在沒人記得·沒人宣傳·被畫了一個遙遙無期的餅·未來一定會留在史書上的角色，已經看不上這些虛假的功名了。

同樣身居過高位，享受過榮華富貴的顧緣，也端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

他們兩個，看上去都對于這次筆試沒有任何想法。

考試範圍記錄在黑板上，所有人都在勤勤懇懇地記筆記——變異種的各類習性，臨時急救措施，格鬥技巧，應對措施。

莫如偶然回頭，就看見兩個坐在後面的人，正無所事事，眼神放空。一副置身于事外的模樣。

怎麽，他們倆個，是不想考嗎。

這個問題，宿清是這樣的回答的：“随緣。”他氣定神閑，十分佛系，一副完全已經對生活妥協的模樣。

接下來的幾天，他也成功奉行着自己說過的話，和其他人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唯一做的努力，就是每天拿出字帖，拿着鋼筆練字。

——在別人都在努力找工作的時候，宿清已經領先時代一百年，直接過上了退休生活。

出考場座位的那一天，有幾個人還特意來找到宿清，說：“求求你，幫我們作弊吧！”

“你的位置就在我們幾個的中心，你可以順便看看我們的答案！”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宿清皺着眉頭，說：“我不會作弊的。”

“既然你不願意，那能夠放開我的手嗎？”

宿清面色如常地放開。又拿起字帖開始練字。

雖然，他看上去已經放棄了，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放棄。

解決問題要從根源出發，他成績不好的原因是因為字寫得不好。而現在，他要一雪前恥！

考試的時候，他在門口和顧緣道別，走進考場。

門口的楊梅樹快成熟了，是時候，收獲努力的果實了！

考試一瞬而過。

六號走在學校最大的大路上上，看着考場裏湧出來的人群，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擁有過的，美好的的校園生活。

他也曾經擁有一個努力奮鬥的過去，也曾經有過一個很純粹的人生。他現在脫下了黑衣，抱着一箱子雜物，穿上了最普通的格紋衫，在人群裏很是出挑。短短十分鐘，就有不下十個人過來求加聯系方式。

六號下意識地拒絕了，這是他的職業習慣。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六號身邊已經沒人了。他狠狠拍了一下額頭，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他現在都已經沒有職業了。

當初校長走了，唐譽本想再興風作浪，但一個穿着馬丁靴的女人走了進來，直接把唐譽提了出去，那是唐輕輕，一個六號完全打不過的女人。

唐輕輕斜着眼睛，威脅道：“他是我爹，你要管我們的家事？”

當然不。六號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并且豎起了自己的小耳朵。

他們走遠了，六號還能聽到唐輕輕在教訓唐譽：“你真活該，為了你兒子什麽都願意幹，當初我媽生病的時候你怎麽就沒這份決心·····”

再然後，六號就聽不見了。吃不到瓜，六號感覺自己身上有螞蟻再爬。

丢了工作，并且吃不到瓜，六號只好着自己的紙箱子，繼續往前走。

走到教學樓旁邊，忽然看見裏面湧出來的人群。六號這幾天沒太關注學校裏的事，他站在原地聽了會，才知道這是在考試。

考試。

六號擡眼，眼前的教學樓，和他記憶裏的樣子已經有很大不同了。

最初他懷着憧憬和希望，給唐譽做事。從第一次任務的茫然和震驚，到後面任務的圓潤和習以為常。現在的自己，好像也跟當年的樣子也有所不同了。

懷念之餘，他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把箱子放在涼亭裏，轉身，向着檔案室走去。他還有一段往事，沒有解決。

六號輕車熟路地走進了保密室，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這一次保密室防備的人手有十幾個，完全不像上次那樣随意。

但好歹也偷雞摸狗的這麽多年，有些東西已經刻入了本能。

憑借着記憶中的樣子，他翻開卷子。

翻開的那一秒，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揉了揉眼睛，懷疑“門”還沒消失，懷疑自己已經被污染侵蝕了。但現在沒有老板在後面逼迫他，六號緩了一下，就開始大筆一揮，毫無負擔開始寫字。

無所謂了。

毀滅吧，都毀滅吧。

放榜的那天。

成績榜前面，一如既往擠滿了人。

站在最後的宿清，看着自己名字旁邊的零分。

這個零分，還被人用黑筆劃了一筆，被惡意塗成了負五分。

在搞什麽？

他好歹選擇題也對了十五分吧！

就算再怎麽差，也不可能是負五分吧！

一個沒有寫在文裏的後續

六號後來半夜溜回去，給宿清書桌裏塞了一封信，語重心長地說：“小同學，記得練好字。”并且貼心附贈了一本字帖。

宿清看了一眼信封，感覺這人的字，只比自己的像人一點。

還有一章番外，明天發。我努力寫一下感情線，但是預估只有一千字。（努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