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我看悶油瓶還在陽臺上，我就順便去把他房間整理好，床單被套鋪好，空調也開着，現在還是金秋八月，熱度還未消散，所以晚上還是有點熱的。無論是房間還是衛生間，把悶油瓶要用的那些東西都準備好。

做好這一切去陽臺的時候，發現悶油瓶閉着眼似乎睡着了，遠處的霓虹燈的光照射過來，照在悶油瓶的臉上熠熠生輝。

“小哥，醒醒。”

悶油瓶欣欣然睜開眼睛，我把他拉起來，“小哥，先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去房間睡覺。”

很明顯，悶油瓶看到我洗漱臺上那麽多瓶瓶罐罐的時候，有些不解，一直盯着它們。多是抗皺和保養皮膚的産品，我以前想着，別見到悶油瓶了我已經是個老頭子，而他依舊年輕如初。所以還是比較注重保養和穿搭，胖子也一樣，我們都希望時光能溫柔一點，能等等我們，讓我們和悶油瓶一起走剩下的歲月。我不知道我的這麽多瓶瓶罐罐有沒有用，很大可能沒用，因為悶油瓶大爺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老了。

我跟他解釋衛生間裏各種自動感應開關按鈕如何使用，沐浴乳牙膏牙刷洗發水衣服也準備好我才出去。

坐在沙發上，翻着微信工作群的聊天彙報，看着郵件箱裏各種累計起來的郵件，還有其他形形色色需要我處理的事務，甚是有點頭疼。

我學着悶油瓶坐在陽臺，看着遠處霓虹燈閃爍，有一陣的恍惚，十年前那個青澀的我，已經被無情的時間鞭撻着長大了。

前五年追尋着悶油瓶的蹤跡，西藏墨脫尼泊爾全跑了個遍，多多少少對他有些了解。同時汪家和其他勢力也在明争暗鬥，我想過千萬種他們與悶油瓶鬥的結果，每一種都是殘酷的結局，我不願意看到那種結果。

悶油瓶是張家最後的起靈，而如果他能從青銅門順利出來，那麽他依舊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他會被迫亂入這場百年争鬥中。于是我逼迫自己入了局，擾亂所有人的視線，給他掃清所有障礙，讓他平平安安的過完屬于他的一生。

我發揮了我所有的聰明才智與毅力與這些人周璇，在行動的過程中，唯一讓自己堅持的信念就是我要讓悶油瓶完好無損的回來過清閑的日子。這是我這十年的動力，也是我的人生目标。

只是很多那時經歷的驚心動魄的畫面、生死一瞬的場景，會重複的出現在鮮活的夢裏，半夜驚醒，又失眠到天明。

王盟跟了我這十幾年，中間也鬧了不少矛盾，從當年只會玩掃雷的小夥子，變成現在公司大小事務都要操心的管家，這一路走來，他的蛻變沒比我少。

這十年的時間，也被歲月鞭撻着長大了，而我現在也有能力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這中間的歷程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心驚膽戰。那時候年輕氣盛，天不怕地不怕，無所顧忌，如果某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我可能就不是今天的吳邪了。

幾年前，我就在想要對付汪家，又要擔起吳家，我必須要做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讓自己運籌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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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把手頭的資源整合了起來，如果只做販賣文物這一條路，那麽我們這群人随時都會被端掉，一旦被抓住就是牢底坐穿，我可不想在牢底過一輩子，也不想讓悶油瓶失望。

于是我在很多地方計劃對付汪家的時候，發現了我們這行工藝品前景很好，所以借助小花胖子和二叔的幫助成立正規公司，從此走工藝品這條道路，事實證明我的做法是對的。只是當初跟着我的做盜墓營生的那些大叔老頭沒那麽容易說服。

我記得當時做了很多分析報告，找他們開了整整一天的會，花了一個月才完完整整說服那群老頭換一條路走，期間每天往他們盤口跑，有種你跟着我走這條路也要投資我才行，反正我帶上夥計死皮賴臉的待在他們家，勢有種潑皮猴子的感覺。

沒辦法，他們是我吳邪創業必須要有的第一步，沒了他們我的資金不夠，沒法生産，沒法銷售，渠道不夠等等一系列大問題。

我那一個月從來不知道面子叫什麽，被人轟出來也會笑呵呵的又去敲人家門，反反複複，我的堅持不懈終于感動了了那些頑固不化的老頭們，集了不少資金。又因為開公司這方面我一竅不通，小花派了他的兩個得力幹将來指導我，連同他自己也隔三差五的往我這裏跑，胖子那半年一直住我這裏，他們給了我非常大的資金幫助和技術支持，二叔在暗中也幫了我不少。然後公司技術這方面解決了，人手也夠，再是找到幾家廠商整合。

說實話第一年虧損兩千萬，我眉頭都沒皺一下，小花當時拍着我的肩膀，挑挑眉道，好樣的，有我當年的風範。

我記得我的第一筆訂單是胖子的，他大手一揮合同一簽，三百萬到賬。第二筆訂單是小花的，第三筆訂單是二叔的，我手底下的人得到了源源不斷的訂單，就有了奔頭幹活得勁。雖然第一年虧損了，但是我吳山居的名頭打出去了。

我虧損的第一年，沒敢給家裏打電話，沒敢給二叔打電話，沒敢出門面對那些老頑固。只有胖子陪在我身邊，那時候天天喝酒，對付汪家已經心力憔悴，身體也各種傷，何況還有公司這麽多雜事，但是我想着還是不能放棄，放棄了怎麽面對爸媽，怎麽面對二叔，怎麽面對我厚着臉皮找來老頑固們的支持，怎麽面對悶油瓶。我一咬牙，就再堅持了一年。第二年業績猛然上漲，每個季度呈百分之二百的增長。這把我樂壞了，雖然欠債還那麽多，至少在慢慢盈利，這樣下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彌補之前的虧損。我就安排公司高新招人，擴大業務。

從生産到出貨再到銷售最後到客戶手裏，一整套流程完全不用我考慮，這一行已經在無形中形成了一條産業鏈，慶幸我做的這個決定是對的，二叔當時看着我說，你小子果然遺傳了吳家的基因。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吳家獨有的奸商的基因。

說實話，那幾年有時候累的爬不起來，不僅身體累，心也累，有時候在一個昏暗的地方一睡就是幾天，有時候一忙又是幾天不睡覺，我都怕自己會哪天突然嘎了。好在一切苦難都熬過去了，而苦難回饋給我的就是現在公司已然上市價值幾個億，汪家也得到解決。

由于我公司的業績太猛，這勢頭直逼小花，我問他，會不會滅了我，因為某一些方面存在我搶他生意。小花樂呵呵的說，我早想退休了，巴不得你把我生意算搶了去。我打趣道，才多大就想着退休，起碼再幹個30年，然後向天借500年。

小花憑他的靈敏的身手把我打的哇哇叫，胖子攔都攔不住。

如今公司已是第四個年頭，還在直線上升。

中間有一年我的事情是交給小花和二叔照看，因為那一年我蓄勢待發，暗中布局幾年，為的就是找準時機把汪家一鍋端了，所以業績就不是那麽好看，畢竟小花自己都忙不過來，不可能天天兩頭跑，而且二叔明地理是不好出面的，所以公司沒有倒閉，我已經萬分感謝。

鑒于我厚着臉皮的創業事跡，被道上的人戲稱小佛爺，說吳家小三爺放着好好的高額盜墓營生不做，跑去創業賺小錢。那些人認為買一件古董輕輕松松幾十萬幾百萬幾千萬，買個工藝品才賺幾塊錢，說我腦子瓦特了，我笑笑不去理會那些目光短淺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我現在有張起靈在身邊，擺脫了天天被條子盯的日子，并且我能光明正大的給悶油瓶他想要的一切，我就覺得我這條路走的沒錯，我也慶幸自己走對了這條路。

所以到現在我依舊是他們飯後的談資，所謂爺不在江湖，江湖自有爺的傳說。

回想着過去的點點滴滴，十年歲月悄然而過，讓人唏噓不已。

看着悶油瓶穿着睡衣從浴室出來，水珠從頭發上落下，濕了一大片衣服。我過去拿上毛巾給他擦拭，他似乎還有點不習慣別人碰他，想想他以前活的生活，那簡直不是人活的生活，我就心痛不已，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為了讓悶油瓶出來以後能過的好一點。

給他吹好頭發後，悶油瓶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有種鄰家乖寶寶的感覺，我給他開了電視，我自己也去洗了個澡。我出來後也陪悶油瓶看了一會電視，然後他說他困，我就帶他去房間睡覺。九點鐘對我來說還太早了，我一般十二點才睡，所以就計劃着帶明天帶悶油瓶去哪裏吃好吃的，去哪裏玩。我才發呆一會，悶油瓶揉着眼睛出來了，似乎很疲倦。

“吳邪，我睡不着。”

他這樣子明明很困，怎麽會睡不着？難道是房間溫度太低了。我進去以後發現空調溫度還好，問他為什麽睡不着，他說床太軟了。

他過去的一百多年裏，走到哪睡到哪，墓裏陰暗潮濕他也能眯着眼睡，再冷再熱的環境也能睡，他的生活就是天為被地為席。

因為這間是客房，有時候胖子小花來也睡這個房間，所以床單被套準備了一櫃子，連悶油瓶的睡衣內褲我都準備好了，就是沒預料他睡不慣席夢思。

心酸心疼自己不能表達我此時的心情，只覺得特別虧欠他，對不起他，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他，不讓他吃那麽多苦多好啊。我想要對他更好一點，彌補這些年他吃過的苦。

我讓悶油瓶去我房間睡，我的床硬度就大了很多，因為以前我經常在墓裏跑來跑去導致腰受過傷，睡太軟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