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這天悶油瓶坐沙發上玩手機，我頭枕在他腿上，正跟胖子視頻嘚瑟悶油瓶坐過山車的表現，就見瞎子的電話打來了。

“小三爺？”這輕聲細語的，如果不是備注上寫着瞎子，我都懷疑是哪個暗戀我的姑娘打的。

“不在。”我就打算挂掉電話。

“等等等，小三爺，借我幾個人呗，瞎子去完成世紀大事。”

我停下挂掉的動作，順便按了個免提，悶油瓶也靜靜聽着，“是要重操舊業去挖好寶貝了？”

“好寶貝算不上，去撿一條命而已。”

“是不是眼睛有救了？”

“也不能這麽說，得先去拿一樣東西，拿到了才有機會。”

我心想這樣最好了。

“行，要幾個人你說，前提是我給你的人要完好無損的回來。”

瞎子回了一句好後，就沉默了很久，然後說了一句明天見，電話就挂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悶油瓶還在賴床，瞎子就打電話給我說到了我家樓下了，我拿起手機看時間也才十點，和悶油瓶慢慢悠悠的起來洗漱。

死瞎子，打擾小爺睡懶覺，在門口呆一會先。

下去的時候看到蹲在我家的小門口吃着那種十元五斤的橘子，看他那表情，都快酸掉牙了，還在往嘴裏塞，莫非是腦子不正常了。我也拿了一小瓣塞嘴裏，這酸爽，刺激全身細胞。

“瞎子，這麽酸的橘子，你找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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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這個小三爺就不懂了。”

“懂什麽？”

瞎子熟絡的勾搭上我的肩膀，一邊把手提袋裏的橘子遞給我，一邊開始瞎掰了。“吃酸的東西是能夠幫助促進消化，防止體內脂肪堆積，對于一些肝疲勞和有肝虛症狀的人來說，酸性食物是能夠幫助強化肝功能的，酸性食物還有滋陰補肺化痰止咳的功效，對有幹咳的人起到很好的作用。”

我一下打開他的手，“什麽玩意，感覺你很不正常，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能有什麽事，就是來借人的呗。”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借人？應該沒這麽簡單。

瞎子一進門，就去勾搭在廚房搗鼓的悶油瓶。悶油瓶在煎雞蛋，瞎子直接過去跟悶油瓶說話，我靠在廚房門邊看着他倆，瞎子時不時望向我，生怕我過去偷聽一樣，你倆這模樣，我不懷疑都困難。然後就看到瞎子拍拍悶油瓶肩膀後，就出來了，臉上是一貫的漫不經心和吊兒郎當。

鑒于瞎子在樓下吃飽了橘子，所以悶油瓶給瞎子煎的雞蛋被我搶過來了。瞎子看着空空如也的餐盤，“小三爺，你這人為老不尊，懂不懂愛護老人。”

敢在悶油瓶面前說自己是老人。

“小哥，是嗎？”

悶油瓶搖搖頭。

“啞巴張，不能見色忘義，我們這麽多年的好搭檔，說忘就忘，連帶小三爺這一身本領都是我教的，太狗了，就我孤家寡人一個，我怎麽命這麽苦啊。”

我跟悶油瓶直接無視這不靠譜的家夥。

瞎子又死皮賴臉的來搭讪我，“小三爺，你讓我走上這條道，你的負責到底。”

“得得得，別賴我啊。要借人可以，僅限手底下夥計，要誰随便挑”

瞎子嘿嘿了兩聲，把我旁邊的牛奶遞給我，一臉狗腿子模樣。我真應該好好得瑟一番，當初虐待我，現在你也有求我的時候。

但是我立即打住了，因為我知道瞎子的想法，這麽多年的磨練，再老練狡猾的人，我都能一眼看出來肚子裏的壞墨水，瞎子這麽明顯的寫在臉上我怎麽會不知道他想什麽。

如果真要夥計，我直接讓夥計去北京找他，他何必大老遠的跑過來找我，還特意在我樓下吃酸橘子。

他的目的就是悶油，如果他真的要借悶油瓶去辦一件事，而悶油瓶要去的話，我應該怎麽辦？

“小哥。”我看着悶油瓶。不知道剛才瞎子在廚房跟他說了什麽，他現在表情淡淡的，也沒表個态。

就這樣沉默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僵持多久。我只希望悶油瓶能好好的像現在這樣生活，不要再去冒險，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與那些事有瓜葛，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普通人的生活，但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好像是我。瞎子和悶油瓶，我肯定選悶油瓶，不是我不管瞎子，而是他有那個本領；小花和悶油瓶，我肯定兩個都選，這樣的選擇就是像試卷上的題目，錯了也無所謂，本沒有絕對正确的答案。但是有些選擇放在我身上的時候，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小花對我來說，是同悶油瓶胖子一樣重要的人，那麽瞎子對于小花呢？也應該是同我對于悶油瓶一樣重要的人吧。

“瞎子，你到底去哪裏，一定要找小哥嗎？”

瞎子很正經的點點頭。

我煩躁的去了卧室關着門抽煙，留他倆在客廳。其實遇到這種情況我不是沒有想過，以前可是做好了萬全之策的，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用的，我猛的吸一口煙，尼古丁在肺裏打轉，竟有絲絲的爽意，我知道我不能再吸了，不然煙瘾又犯了。我把燃着的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悶油瓶，你去哪裏都可以的，唯獨不能去冒險。老子有的是手段，至于瞎子，讓你家小花陪你去。

我給小花打了一個電話，小花似乎在忙了，連續打了幾個才接。我問他在幹嘛，他說剛在開會，我就料到了，但是相比起來，瞎子和悶油瓶要比他開會更重要。

然後我就直奔主題，“小花，你家瞎子要把我家悶油瓶拐走了，趕緊過來解決。”

“開什麽玩笑，死瞎子這麽快就去勾搭啞巴張了，阿邪，你魅力不夠留不住你男人啊。”

“小花，我沒跟你開玩笑，瞎子過來跟我借人，說要去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拿到以後眼睛才有救，估計有什麽很危險的地方要去。”

“眼睛？”小花遲疑了一會。

“他們什麽時候出發？”

“不知道，他倆現在在外頭商量。”

“一定要攔住他們，我現在趕過來。”小花火急火燎的挂了電話。

讓我攔住他們兩個，那可是南瞎北啞的黑瞎子和張起靈啊，就我現在的小身板，我能攔住他們嗎？

心裏非常氣憤，生怕悶油瓶和瞎子現在就摔門而去。沒有小爺的命令，你悶油瓶敢随便離開，老子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氣沖沖的打開門果然看到悶油瓶在4a紙上在給瞎子畫什麽詭異的圖案，看到我出來，瞎子眼疾手快的一下就踹兜裏去了。

我鎮定一下情緒，看着瞎子，“跟我說說，我看能不能幫上忙。”

“這件事就不麻煩小三了，我這次就請啞巴張幫一個小忙。”

鬼信他只是找悶油瓶幫一個小忙。

“其實就在墨脫那邊，有個地方，我需要拿一樣東西，啞巴張只要幫我打開機關就行，剩下的我來。”我以前在墨脫那麽久，從來沒有聽說還有什麽好東西是我不知道的，只有一個地方是悶油瓶口中敘說而沒去過的地方。我一驚，瞎子不會指的那個青銅門吧。

悶油瓶已經守了十年的青銅門，瞎子這是要把他拉下水。表面鎮定，其實心已經跳懸到嗓子眼上了，我假裝漫不經心的喝着水，靜靜的等待瞎子下文。

他又道，“青銅門裏有一種石頭，通過張家的某種方法可以去祛腐生肌，我需要拿到這個石頭後，去治療的可能更大一些，我發誓保證只讓你家悶油瓶開個門。”

瞎子攤攤手，“所有事情都如實很小三爺交代了，真沒有騙你。”

那個假的青銅門裏怎麽還有這個東西，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我摸摸外套兜裏，似乎還存有兩三個棒棒糖，我掏出來遞給悶油瓶，悶油瓶搖搖頭。我直接遞給瞎子，“吃不吃？”瞎子笑呵呵的接了過去，瞎子就沒悶油瓶那麽拘謹，撕開就放嘴裏吃。我也撕開包裝紙，把糖放嘴裏，這兩天吃糖甜的發膩，可我還是喜歡。吃這麽多糖的後果就是牙龈腫了，很是難受，我揉揉發炎的腮幫子。

“知道了，我的夥計趕過來置辦裝備也需要時間，你先等等到時候你們再一起出發。”

“小三爺這是同意了？”

“再廢話馬上收回剛才的話。”

瞎子笑嘻嘻的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

我拿上鑰匙就出門了，關門的一瞬間，我看到悶油瓶站坐在沙發上看着我。

家裏的消炎藥上次整理房間的時候，因為過期被我扔了，後來就忙懶得去儲備。所謂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還是要買點消炎藥吃，不然這得多難受啊。

反正跟他們說了，裝備我幫瞎子弄，悶油瓶也借給他，讓他等等夥計們一起走而已，他要是不顧一切帶上悶油瓶現在走了，那還真是我失算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跟門衛大哥打了招呼，幫我留意小區四個進出口，說遇到我朋友和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出去就立刻通知我，門衛大哥爽快的答應還讓監控室的工作人員幫我多留意一下。鑒于不放心他倆會不會搞突然離開，所以我就去離我最近的藥店買了點消炎藥。

往回走的時候看到街馬路邊大卡車上有賣西瓜，就試吃了一口，非常甜，挑了個大的拎着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瞎子已經不在了。悶油瓶還坐在沙發上，我換上鞋，悶油瓶很自覺的過來接過我手裏的西瓜放冰箱裏。從兜裏掏出消炎藥扳開一粒膠囊就往嘴巴裏咽，咽了幾次才吞下去，發現堵在嗓子裏很難受。悶油瓶從我手裏拿過藥片，看了一眼，去廚房給我去倒了杯水，我沒接，打算自己去倒了一杯。

悶油瓶跟在我身後，“吳邪，別生氣！”

“我沒生氣。”

“那你把水喝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臉上終究還是有點焦急的神色，我一把拿過他手裏的水杯一飲而盡，喝完把杯子還給他，不在理會身後的悶油瓶。獨自坐在沙發上看小花發給我的微信，是一張中午十二點半的機票，現在都已經是兩點了，最早三點半能到，最晚五點。只要等到小花來了就好辦了，畢竟我一個人奈何不了兩個大神。

“吳邪，對不起。”

從始至終悶油瓶都沒有為瞎子的事情跟我解釋一下，要去的地方遠不遠，危不危險，什麽時候去什麽時候回來，他只字不提。他是不是打算又像從前一樣一聲不吭的就走了，然後留我一個人。可是他明明答應我的不随便離開啊，如今這樣保持沉默又是什麽意思。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

我又道，“你去哪裏去都行，我又攔不住，最好再讓我等個十年，幾十年也可以，下輩子再見也行。”

“吳邪，我最後還瞎子的恩情，以後再也不去危險的地方，我向你保證。”

保證？難得跟我保證一次？我還是注意到他說還恩情這件事，悶油瓶居然還欠瞎子一個恩情，這讓我有點不可思議。

“還瞎子什麽恩情？”

“很多年前他幫我一件事，屬于老九門那一代的事情，還有我不在的十年裏他幫了你。”被悶油瓶這樣一解釋，堵在心裏的氣就順暢了很多。其實我應該欣慰的，我們經歷了這麽多，現在他終于肯跟我解釋一件事，不會讓我再去沒頭沒尾的猜測。

回家以後就沒見瞎子，不會等不及已經先走了吧。“瞎子人呢？”

“他說他累了，在房間睡覺。”

我推開客房的門，瞎子正舒坦的躺床上睡覺，擺了個大字型，還打着呼嚕。老子恨不得過去把瞎子拎起來抽，你大爺的，老子在這裏操不完的心，你到好睡得昏天黑地。

事實證明，想法和實際行動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我還是為瞎子輕輕帶上了門，看他今天疲倦的神色估計也累的夠嗆。

小花是三點半準時到的，他敲我門的時候，我正跟悶油瓶吃着西瓜。

“阿邪，好久不見，想我不？”小花見面要跟我來個熱情的擁抱，我直接打住。以前我們見了那麽多次，怎麽都沒見擁抱過。

“果然是見色忘義。”

“去你媽的見色忘義，會不會用詞？”見色忘義這個詞怎麽這麽熟，媽蛋，上午瞎子不也這麽說悶油瓶的嗎？這兩個人真她媽話都能說一起。

“你小子這麽久都沒來北京找過我，夠義氣啊。”

我撓撓鼻子，“這不是忙嗎？”

小花深意的看了一眼悶油瓶，做了一個我懂的表情。然後拿起茶幾上的西瓜吃，舒坦的靠在沙發上，有一茬沒一茬的跟我聊天，絲毫沒問瞎子的事。小花沒在我家看到瞎子，也不忙不慌，跟上午打電話那個急樣相差天壤之別。

“小花，你跟瞎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花咬了一口西瓜，挑挑眉，“找他有賬算。”

我問他具體什麽事，小花拍拍我肩膀，搖搖頭。然後又輕車熟路的到我家冰箱裏拿了一袋牛肉幹吃。剛拆開包裝吃上，瞎子睡眼惺忪就打開門出來了，看到小花立刻清醒過來，眼珠子一刻也沒離開過小花。

小花看到瞎子的第一表情明顯愣了下，把手裏剩下的牛肉幹扔給我，走到瞎子面前站着，因為背對着我們，所以看不出小花到底是什麽意思。

瞎子手忙腳亂的說，“花兒你聽我解釋。”

“聽你mmp。”這四川話都罵出來了，還別說，說的挺像的。

小花帶着怒意的問，“你之前說的話可是真的？”

“不是。”

“呵，承認的還挺快的。”

瞎子像做錯了事一樣站在小花面前，小花又淩氣逼人的問瞎子，“怎麽現在不想着去死了？”

我看他們這陣仗有好戲看了，調整位置靠着身後的悶油瓶，準備八卦的他們接下來的內容，但是好像缺點什麽，又拿起了一瓣西瓜啃上了。

“吳邪，西瓜寒涼，不能多出，否則會胃痛。”

我看了一眼吃了一口的西瓜，小爺可是節約糧食的好公民，扔了浪費，就直接遞到悶油瓶嘴邊，悶油瓶低頭一口咬住，很是乖巧的繼續吃着。

如果他這次不去冒險就好了。

“小三爺，你倆吃瓜看戲不嫌事大，快幫我勸勸花兒。”

我看他們這樣也需要調節，坐下來一起好好說不是更好嗎？我正要去拉小花，“阿邪，你別動。”

“得，瞎子你自己解決，我和小哥先出去，家裏留給你們，不許拆家。”

下午的太陽已經西沉，光線斜射在一棟棟高樓上，似乎給這座城市渡了一層金，金黃的光透過稀疏的樹葉，也照在悶油瓶的身上，光芒耀眼，真是一個遺落人間的仙子啊。

我看着并肩而走的悶油瓶，“小哥。”

他轉頭看我，“在。”

“我真的不想你去，恩情我替你還，你留在這裏好不好？”

“別鬧。”

我真的沒有鬧，我是認真的，我不想如此平淡的生活被打破，可悶油瓶居然覺得我在鬧。我壓住內心的火氣，裝作平淡的問，“真的非去不可嗎？”

“嗯。”

“難度系數多大？按照我體質的标準來。”

“五層。”

我長吸一口氣，腳踢着旁邊的易拉罐，五層也挺大啊，你就不能替我考慮考慮嘛，萬一你受傷了或者遇到什麽意外，讓我怎麽辦？

我們沉默的沿着西湖逛了一會，然後去廣場負一樓的超市買了一些菜，都是悶油瓶挑的，我負責提籃子。看着悶油瓶認真挑蔬菜的樣子，我真的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