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俘虜
第36章 俘虜
衆人簇擁之中, 沈宴清神色漠然,靜靜地等待。
沒過多久,山林之中走出一縱小隊。
身旁當即有人道:“殿下, 他們抓到人了。”
沈宴清自然也看到了。
小姑娘棕色的衣衫與其他人的天海藍兵服形成鮮明對比,猶如一個麻袋一樣被人扛在肩上。
沈宴清眸光一沉, 發現她沒有奮力掙紮。
“上去看看。”沈宴清吩咐道, “人是否活着。”
身旁的人得令走上前去,沈宴清眯着眼睛, 便聽到遠處的一聲叫罵:“看什麽看?你姑奶奶沒死!”
沈宴清忽然揚了一下嘴角。
他鮮少聽見她罵人, 這麽頭一回, 還覺得有點新鮮。
派去的人匆匆走回來禀報:“殿下, 人沒事, 該怎麽處理?”
沈宴清的唇角又壓了下來:“帶回去。”
接着, 他整了整衣袍,吩咐道:“現在整軍,準備與淩達人會和。”
身旁的人當即號令:“所有人,聽令——”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肅然不已。白桃發覺身邊人頓然嚴肅, 她背朝人群, 不得已扭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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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人群之中, 有人翻身上馬, 青衫衣袍翻飛。
“出發——”
沉穩的聲音在山谷之間回響。
白桃愣了愣,她發覺這人的身影有點眼熟, 聽着聲音也很眼熟。
然而,不待她多看, 白桃就被人強硬地扭了回來,那人低聲呵斥道:“不許亂看!”
白桃沒心思同他争執。
她神思恍惚, 那個人好像阿枕啊……
一種沒由來的寒意浮上心頭,白桃擡起頭,想看看阿枕有沒有被抓住,結果腦袋很快被人狠狠地按下。
“別亂動!”
白桃擰不過,只好暫時低頭。再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看一眼,又被他們訓斥。
幾次下來,白桃确認了,她确實沒有看到阿枕和她一樣被抓。
但是,那個人難道是阿枕嗎?
心中生出了一點疑惑,但很快被白桃打消。
她不能胡亂猜測,萬一看錯了,那豈不是會錯怪阿枕。
白桃心底想着,忽然被颠了一下,扛着她的人似乎有些體力不支,接着就有人輪換着來扛她。
白桃一動不動,但手腳發軟,已經感覺到了頭暈眼花,便朝人喊道:“我餓了!”
突兀地一聲叫喊,讓周圍的人不禁看向她。
扛着他的将士卻吓壞了,這個時候,她想幹什麽?難道她還想向他們要吃的?
這人當即就要捂住她的嘴巴,但白桃當即躲過,作勢咬他。
對方趕忙躲過,白桃便不管不顧地大喊道:“你要幹什麽!有沒有人性!救命!救命!有人要殺我!”
烏泱泱的視線望過來,扛着白桃的人當即當即手忙腳亂。
“停下。”
馬背上的沈宴清留意到了身後的動靜,便派人去問怎麽回事,才知道是匪公主鬧着要吃東西。
沈宴清有些無奈。這些人輕裝簡行,不會把幹糧帶在身上,她這麽喊只是徒勞。
他捏了捏眉心:“告訴她,進城之後,自有吃食,讓她安靜點。”
話一層一層傳下去。
白桃鬧了半天,着實有點沒力氣,終于見前方有人傳話回來:“殿下讓她安靜點!”
白桃僵了一下,心想那人絕對不會是阿枕。
*
下山之後,白桃還被人扛着。
她被硌得生疼,掙動了兩下,又被人按住。
白桃擡頭,就看見前方空空的馬背,不禁道:“你們背着我不累?把我放在馬背上就可以了。”
“少廢話!”背着她的人喘着粗氣罵道,“想跑,沒門!”
白桃失笑,原來他們還在提防着自己。
既然如此,白桃也不想讓他們太好過。歇夠了就開始嚷嚷:“痛痛痛,痛死啦!你會不會背人啊!”
這些人顯然沒見過這招,慌亂地去捂她的嘴,幾個人七手八腳,白桃奮力掙紮,反而鬧出了更大的動靜。
沈宴清迫不得已再次回頭,就見不遠處一窩蜂的圍着一群人。
身旁的人硬着頭皮禀報道:“那丫頭又在鬧了,屬下們盡快處理。”
沈宴清唇角一抿。
處理不聽話囚犯的方式有很多種,但這些手段,完全沒有必要用在一個姑娘身上。
“讓她喊。”沈宴清道,“等累了,她自然不會再喊。”
命令一層層傳遞,白桃忽然發現身旁的人忽然都撤了力道。
面前的男子面無表情地朝她道:“你喊吧。”
其他的人也不再說話,數道幽幽的目光盯着她看。白桃脊背升起涼意,當即閉了嘴。
這些人沒想到這種招數還挺好用的,再次将她如麻袋一般地扛起來。
白桃被人颠得暈暈乎乎的,再說不出話。
出山之後,這行人開始走上白桃熟悉的道路,這條大道的盡頭就能進入遂城。
她的視線是倒着的,看着十分艱難。
但見城門大開,城外的護衛恭敬地半跪行禮喊“殿下”。
白桃眯了眯眼睛,有機會她一定要去看看這位殿下到底是什麽人!
奈何,白桃眼睛都要看花了,那道身影一直在前方,一次也不曾回頭。
一路進入城中以後,白桃看向周圍,這隊人馬太過亮眼,周圍的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白桃想,這可是我最熟悉的遂城,你能拿我怎麽樣?
很快,這隊人馬一路前行,抵達了一座府宅。
遠遠的,白桃一眼就看見府宅院牆外延伸出來的樹枝。
這牆,她爬過。這樹,她也爬過。
這是周府。
很快的,白桃便聽見了齊聲的“恭迎殿下”,她已經聽過好多人喊他,就是沒見到那個人,整個人快急死了。
因為距離太遠,白桃聽不見他們說什麽,但很快,這些人将她帶去另一處。
路過周府的前廳和大宅,穿過小門,最終抵達了後院。
後院一間屋子敞着門,白桃被扔了進去,幾個高大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陰沉地盯着她。
白桃被看得有些頭皮發麻,但卻故作輕松地扭了扭手腕,朝他們道:“謝謝你們把我帶下來,就是這扛人的技術太差,昨晚吃的飯都要被你們抖出來了!”
說到吃飯,她确實感覺有點餓得腿腳發軟,便朝面前的人道:“你們追了那麽久,什麽時候吃飯?吃飯的時候分我兩碗?”
幾個男人看着這丫頭跋扈的樣子,不禁咬了咬牙。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奴才。
誰也沒有回答她的話,匪公主是要犯,如果看丢了,他們腦袋都不保。
故而他們一個個面容嚴肅,小心謹慎。
偏偏小姑娘還鬧騰的很:“好想吃豬肚面……好想吃雞腿……好想吃大閘蟹……”
終于有人忍不住呵斥道:“閉嘴!”
白桃也回怼:“你們不準備吃的,還不讓人惦記着吃嗎?餓死我看你們怎麽交差!”
他們極想把這丫頭的嘴給堵上,然而殿下說讓她喊。
白桃哀嚎着,沒多久,後院內又來了一波人。
兩隊人馬耳語幾句,站在白桃屋外的人紛紛離開。
白桃驟然停住了聲音,看見穿着圓領袍的男子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這是匪公主?”
其他人回答:“是。”
白桃直直地瞪着他。
接着,那人眉心一皺,伸出手将她的腦袋撇向一邊,而後白桃又被他拎住領子,翻了個面。
白桃一面咧着嘴,一面叫喊道:“你有病啊!”
“我沒有病。”淩溫書冷聲道,“但你有。”
面前的小丫頭脖子上有一道道血痕,除此之外,密密的遍布着些紅點。
敏症。
淩溫書厭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朝人道:“去找個大夫來!”
白桃先是驚了一下,當即道:“你們有沒有抓到一個和我同行的男人,他是個大夫。”
淩溫書眼睛一眯,他知道沈宴清化作大夫身份留在了白家,而面前的丫頭想找的就是他。
他沒有回答,轉而擡了擡手,示意下人将一碗面端上來。
新鮮出爐的面條,搭配上香油和蔥花,一下就将白桃的神思勾了去。
那下人她眼熟,知道是周府裏的人。
下人走上前來,将瓷碗放置在白桃面前的地上,朝她挑了挑下巴:“吃吧。”
白桃當即火氣上來了,一腳将面條踹翻:“打發誰呢?”
湯汁橫流,這驟然的變故連淩溫書都吓了一跳,沒想到這丫頭性子這麽烈。
但是他們豈能對一個小丫頭片子屈服?淩溫書當即道:“只此一碗,原來匪公主喜歡吃地上的東西,好啊,那我就在這看着你吃。”
白桃不理他,回屋裏找了個板凳搬出來坐下,輕佻地看向他:“你們殿下是誰?我要見他。”
淩溫書當即怒道:“殿下也是你能見的?”
“你們都能見,憑什麽我見不得?”白桃回怼,“我從未見過有人趴在地上吃面的,見到你們,可算是開了眼。”
淩溫書憋着火氣,終于感覺到面前這個小丫頭伶牙俐齒,并不好惹。
不愧是山匪,不懂禮節,沒教養。
如此在心中罵了一遍,淩溫書朝人招手道:“既然匪公主這麽有力氣,那你就繼續叫喚吧!”
“來人,把她押進屋中,鎖起來。”淩溫書發狠地道,“直到她求饒為止。”
白桃心中一咯噔,當即有人将她架起來,扔進門中。
門板在她面前阖上,白桃聽見外面上鎖的聲音。
好氣。
這都是什麽人?
白桃從未苛待過周府的下人,原以為來了周府,好歹會有人能看在這幾年的面子上照看一下她。
誰知道他們明目張膽地欺負人。
來的到底是什麽牛鬼蛇神,怎麽這裏的人像是變了個模樣似的。
那個新來的男的也不是什麽好人,罵不過就算了,還動粗。
白桃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想起那個男人看了一下她的脖子,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把,不由得呲了一聲。
指腹摸到了很多小疙瘩,摸起來又疼又癢。
她這麽一摸,後面小疙瘩如同活了一般,紛紛地昭示它們的存在感。
白桃随手撓了一下,又不得嗷叫起來。
她癱倒在冰冷的地上,感覺頭暈眼花,腿腳發軟。
*
周府書房。
青年坐在長桌中央,一旁的人穿着官服,頭戴翎花帽,恭恭敬敬地給青年遞上書卷。
沈宴清一面翻看,一面提問:“這幾年,官府與白家山匪的關系不錯?”
周大人連忙苦笑道:“殿下,臣等實在是被逼無奈。”
“白家人多勢衆,游走在幾州之間,與商戶往來密切,臣一提剿匪,城內的商戶就不同意,紛紛反抗。”
沈宴清問:“依你之見,留着這群山匪還對朝廷有好處?”
“臣絕無此意。只是這些山匪不僅狡猾,報複心極強,五年前臣也曾派人剿匪,後來……宅子都差點被他們燒掉了。”周大人無奈道,“臣一直上書,希望朝廷派兵剿匪,能将他們一舉殲滅,永無後患。”
沈宴清撫了撫袖口,沒接這句話。
淩溫書從外走進來,面色陰沉如水。沈宴清開口問道:“送去了?”
淩溫書臉色難看,回答道:“是。”
沈宴清放下書卷,繼續問道:“她什麽反應?”
什麽反應?淩溫書臉色愈發難看,當即禀報道:“那丫頭辱罵将士,又踹翻了送去的吃食,實在不知好歹,屬下已經派人将她制服了。”
沈宴清微訝,沒想到她竟然這麽有氣節?
他想了想,平日裏她的脾氣被人慣着,驟然被捉,自然而然會生氣。
“只是個丫頭。”沈宴清道,“不必對她如此苛責。”
淩溫書道:“……是。”
沈宴清手裏将卷宗翻折一頁,周大人當即又懸起心來,只聽殿下再開口道:“北街有個面館,買一份,送到後院去。”
淩溫書有些驚訝。
“這幾年的稅收上漲,府庫充盈了?”沈宴清問道。
周大人如夢驚醒,連連稱是。
淩溫書當即告退,出了書房,平息了怒氣。一面吩咐人去找大夫,又讓周家的下人去北街買面。
淩溫書做好了心理建設再次走到後院,卻沒聽到半點動靜,不由得心中一寒。
總不能是死了吧!
他當即命令別人開鎖,就見小姑娘躺在地上,眼睛緊閉着。
淩溫書頭皮發麻,當即喊道:“大夫!”
大夫匆忙上前,觀察了一陣,開口道:“姑娘無礙……只是,睡着了。”
淩溫書:“……”
他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當即道:“把她弄醒。”
大夫晃了晃白桃的身軀,沒醒,不由得加大力度,企圖把人搖醒。
白桃又累又餓,只是睜眼掃了一眼,又很快閉上。
完全沒有一點被綁的樣子!
淩溫書看着她心生不悅,想撒手不管,又想起殿下的話,不由得開口道:“快起來。”
白桃睡得無知無覺,沒法理他。
淩溫書面色冷淡下來,轉而對大夫道:“你先看她脖頸上的敏症,開好藥,就不必管了。”
他又掃了一眼熱騰騰的面:“等她起來,把這碗面熱給她。”
說罷,他就走出院子,不想再看見那個丫頭!
淩溫書負手離開,再次走進書房。
沈宴清頭也沒擡,問道:“她吃過了?”
“……”淩溫書只好如實答道,“沒有,那丫頭睡着了。”
沈宴清手中一頓,心想她奔波了兩日,睡着也是應當的。
“讓人給她鋪好床鋪。”沈宴清開口道,“她雖是人質,但白家并未苛待将士,我們也不該讓白家的小女兒受凍。”
淩溫書:“……是。”
得到吩咐之後,淩溫書直接招來周府內的管家,将這件事交給他:“後院那丫頭,要鋪床,你們趕緊去準備,不能讓她過得太舒服……但也不能叫她凍死了。”
周府管家領命而去,淩溫書松了一口氣。
他想了想,實在犯不着和一個平民丫頭生氣。
當晚,淩溫書站在書房之外,看見周府管家匆匆走上前來,問道:“那白小姐醒來之後要沐浴,又要換新的衣裙,奴才鬥膽問一下,這些要給她準備嗎?”
淩溫書一聽,當即火冒三丈。
她到底是俘虜還是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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