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被囚

第38章 被囚

客房的門大開着, 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周府管家看見這一幕強忍着捂眼睛的欲望,還是沒忍住“诶”了一聲。

這門扇可不便宜!重做不僅要二兩銀子,還得花上一個月的功夫。

周遭木頭碎屑飛了一地, 白桃仰着臉,鬓邊的發被風吹起, 目帶挑釁。

周圍靜悄悄的, 沒人敢對她說放肆。

沈宴清站在院子門口,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兩個人無聲的對峙, 一方神色冰冷, 怒意沖天, 另一方則平淡如水。

白桃忽然想, 在氣勢上她就輸了。

對方的确騙了她, 如今還并不在乎。

白桃暗自咬牙, 恨不得回到兩個月前抽自己兩個耳光,為那日見到他動心而羞愧。

“放了我。”白桃冷聲開口。

沈宴清走上前,看着地上碎裂的門框以及半根凳腿,不由得輕輕搖頭,開口道:“折騰這些, 對你沒好處。”

白桃看着他這樣就來氣, 高喊道:“等我爹爹來,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沈宴清點點頭:“我也在等。”

白桃氣鼓鼓地仰着臉, 見他走來,便站直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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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發現這樣沒他高, 氣勢不夠。想搬個凳子來站,又想起來凳子已被她用來砸門砸爛了。

僵持半晌, 白桃還是沒想好怎麽報複,便重重地哼了一聲:“你放棄吧!我爹爹才不會想和你說話。”

“他最好能及時來。”沈晏清語氣平靜, “否則,就別想見你。”

白桃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怎樣?”

沈宴清這幾日縱着她,覺得無傷大雅,結果她一醒來就鬧得雞飛狗跳。

他并不想總分神來看眼前這些狼藉。

“手腳一起綁了,困在柱子上,不能動,不能喊。”沈晏清道望向白桃,“你想要這個?”

白桃臉色一變,當即怒道:“你敢這樣對我!”

沈宴清拂了一下袖子,并不回答,只是轉向周管家:“先給她換間屋子,若她再鬧騰,照做即可,不必禀報。”

他交代完,便負手而去。白桃氣的臉色發青,沖着他喊道:“你別走!枕——”

白桃的聲音戛然而止。

想喊他名字讓他留下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桃呵笑一聲,或許他的身份是假的。

多明顯的事啊,一個普通的大夫怎麽可能拳腳功夫那麽好,要替人看病的人,怎麽可能永遠板着個臉。

好笑。明明這麽多漏洞,她聽的時候卻從未起疑。

“白小姐,請到這邊來。”

周府管家的聲音打斷了白桃的思緒,白桃瞥眼過去,就見管家賠着笑朝她示意,讓她去旁邊那間屋子。

白桃收斂了神色,往周遭掃了一眼。

這些護衛還提着刀,警惕地看着她。

白桃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跟上周管家的步伐。

到了新的屋子,白桃左看右看,如同挑宅子似的:“太悶了。”

她順手打開了窗,望見外面的院牆,冷笑一聲:“這光線這麽差,怎麽住啊?”

周府管家之前見過殿下對她的重視,即使知道她是俘虜也不敢怠慢,只好硬着頭皮道:“最好的那一間……已經被您砸壞了門,現在只有這一間了。”

白桃哼了一聲,轉身又在那些帶刀侍衛身上掃了一圈,挑釁似的。

提刀的将士不由得緊了緊手中的刀。

最可惡的是這丫頭實在狡猾,愛折騰,偏偏又不能真拿她怎樣。

一開始淩大人的态度還是兇狠的,到昨日特地叮囑不能真傷了她。

她憑什麽這麽橫?都敢和殿下較勁。

衆人咬咬牙,目露兇狠。領頭的那個提着刀示意道:“把門關上!”

“怎麽我連門都不能出嗎?”白桃嘲笑道,“你們防我一個小丫頭未免也太過了吧?若我在這裏悶死,算誰的?”

“油嘴滑舌!”領頭的那個憤憤上前,狠狠地将門關上。

清脆的鎖聲很快傳來,白桃頓感無趣,轉而又見窗戶裏的光被人關上,屋內一下暗了下來。

“都給我看住這個丫頭!”

兇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白桃在心底啧了一聲。

她在桌邊坐下,百無聊賴地支着腦袋。

越是安靜時,心中的情緒越會趁機而入。

白桃回想起來,這人還是她從楊眉手中搶來的。

坐在桌邊的少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難道是報應嗎?

更多的端倪争先恐後地從腦子裏冒出來,那個人一天學會騎馬,她還覺得是她和馬六很會教。

可笑啊太可笑了!

白桃驟然捏緊拳頭,唇瓣幾乎要咬出血來。

他們要留下自己,是為了什麽?為了要挾她的爹爹和哥哥。

早知道周家的人不懷好意,虧他們家還和周家在年節的時候有往來,真是翻臉不認人。

讨厭,讨厭!

白桃心中越想越氣,抄起桌上的茶壺就往門口一砸。

當啷一聲巨響,門外的人不由得震了一下。

很快,屋內又沒有了其他聲息,屋外的人面面相觑,一時無主。

每隔半個時辰,周管家都得來客房看一眼。他站在外面,沒聽到裏面的動靜,反而有點急,便打開門往裏看。

少女恹恹地坐在屋中,朝他瞥來。

周管家松了一口氣,看到地上的茶壺,心又猛地抽了一下,平息了半天才讓人來清掃掉。

乒哩乓啷地聲音傳來,白桃開口道:“管家,咱們兩家那麽多年交情,你們就看他們欺負我?”

周府管家臉色吓白了,僵笑道:“小姐說的什麽,我不知道。”

他查看完,趕快跑了,生怕慢一點就被白桃扯上關系。

屋外的光線打開又關閉,白桃收回視線,心底想,她一定是要跑的。

可是他們未免盯得也太緊了。

外面都是人,周管家又不時地來看一次,她壓根就沒機會跑。

正午時,他們送來飯食,四雙眼睛齊齊盯着白桃。

“能不能別看?”白桃撂下筷子,忍不住道。

“別耍花招!”領頭的那人兇狠道,視線堅定地落在她的臉上。

白桃很煩。

待她吃完飯,他們迅速地把碗筷收走,再次關門上鎖。

白桃站在窗邊,往外喊:“我想曬太陽啊!”

外面沒有人回答她。

白桃推了推窗子,發現也被鎖死了。

她回頭,發現茶壺被砸了以後茶杯也被收走了,這屋裏沒什麽好砸的。

她頗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

得等個機會。

傍晚的時候,快要入夜,忽然進來了兩個婢女,白桃認得,是周夫人身邊的人。

夫人身邊的婢女在周府裏沒人差遣得動,如今卻像小鹌鹑一樣,弱弱地開口:“奴婢服侍小姐沐浴。”

白桃眼珠一轉,故作不情願地道:“好吧。”

采紅采青領着白桃進入浴房,伸手又要脫白桃的衣裳,白桃驚道:“你們做什麽?!”

采紅低着頭道:“奴婢來幫小姐脫衣擦身,”

白桃看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反應過來:“我昨日的衣裳是你們換的?”

采紅采青二人點點頭。

“你們不知道我最讨厭有人碰我嗎!滾出去!”

白桃突然開口罵人,兩個婢女本就神經緊繃,如此便被吓了一跳,弱弱地行了個禮,出去了。

白桃心底默默說了個對不起,又補了一句:“讨厭你們!讨厭死了!”

她一邊罵,一邊轉身,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子。

涼風灌入,雜着淡淡的松香。浴房窗外不遠是一棵松樹,遮擋了外面的視線。

白桃剛想離開,又轉身攪動浴池裏的水,弄出些許動靜,才從窗子上跳下。

她按了按心口,抑住緊張。

白桃之前來周府,是住過客房的。這裏是周府客房旁側的浴房,修在了整個客房的最右端,也是周府的最右端。

這一點,那個人一定是不知道的!

只要再過兩道牆,經過長廊,她就能出周府。

白桃借着松樹遮掩,四處打量了一下,聽見不遠處有人交談。

她挨着牆角很緩慢地走,不時歇一下,一擡頭,她差點叫出來。

就在客房屋檐上,有人來來回回張望。

這未免也太……謹慎了吧!

然而,白桃現在沒有回頭路可走。她也不想回頭,大不了被發現,再關起來,左右是一樣。

那個人要真想把她綁起來,就別想和爹爹談條件了!

白桃正在想時,不遠處突然響起采紅采青驚叫的聲音——

“不見了!白小姐不見了!”

白桃心口一跳,然而她突然發現,屋檐上的人身影也不見。

趁此機會,白桃弓着身又往前溜了一段路。

*

一整日,沈晏清都沒再聽到有關白桃的禀報。

看卷宗時偶爾想起來這麽個人,總覺得她這一日太安靜了。

還沒等他問起,周管家慌慌張張地再次找上了淩溫書。

“白、白小姐不見了。”

沈晏清心底平靜無波,心想,他竟然毫不意外。

好像若是太安靜,那就不是她了。

“封鎖每個府門,連狗洞都不許放過。”沈晏清冷冰冰地開口,“将周府地圖拿給我。”

沈晏清看過地圖,又問過了兩個伺候她沐浴的婢女,往客房走去。

放下卷宗走出周府書房時,沈晏清還有種異樣的感覺。

仿佛他這不是去逮人的,而是一場游戲。

幼年時被太傅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沈晏清并不知道,民間還有叫捉迷藏的游戲。

他只是在考慮,等人抓到了,要不要給點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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