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返京

第80章 返京

信箋輾轉回到程寺的手中, 上面的回複不留餘地。

與先前池明猜的一樣,雖然師父寫的語氣是“請”白小姐回京,但對他們禦衛營侍衛來說, 這就是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

眼下,程寺也不知該怎樣面對白小姐, 他不想看到她落寞的神情。

白樟離官府最近, 程寺找到白樟,直白地跟他說兩件事, 一是派白橋運送藥材入京, 另一是讓白桃跟随。

白樟顯然不明白其間的用意, 連忙道:“我妹妹才回來, 如何能再去, 這不是折騰人麽?”

“這是殿下的意思。”程寺在其他人面前總是言簡意赅。

白樟努努唇瓣, 敢怒不敢言。

他們白家已經做出很大的退讓,京中那位殿下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過分的要求,更以家人相要挾,哪有半點皇家的作風。

“此事我得禀告家中父親。”白樟開口道,“只是我們如今正在給妹妹準備婚事, 恐怕并不能趕得及。”

程寺回答:“以殿下為先。”

言下之意, 就算是她下個月要成婚, 只要回京的隊伍到達遂州, 她也要跟着走。

簡直蠻橫無理。

程寺知道他們的婚事毫無頭緒,不過是個借口, 卻也想為白桃避開回京這件事。

然而,若沒把白小姐安然帶回京城, 程寺和其他侍衛只能以死謝罪。

畢竟,他們不是普通侍衛。冠上禦衛營的稱謂, 就代表着生死已交付給殿下,只聽從于殿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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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衛營會護送白小姐回京。”程寺道,“待鎮州隊伍抵達遂城,我會去接小姐出發。”

*

白家宅院。

吃過晚飯,白桃便回她的院子去。沒想到在她之後,前廳裏外挂起燈籠,照得內外透亮。

“白橋還沒回?”

白婁在廳外來回踱步,白樟已負手沉思,神情已然有些等不及。

今日正好是白橋走貨回來的日子,原本是一家人好好吃一頓團圓飯,哪知道白橋遲遲沒回,又得知白桃又要去京城,這個吃飯的計劃只得擱置。

先讓白桃離開,他們做父兄的,再一起想應對的策略。

門外傳來一陣動靜,有人高喊:“二少爺回來了。”

白橋剛一進門,便聽說他爹和他哥都在前廳等他。往常回來時,沒有這麽着急過。

他猜到有急事,便加快腳步走到前廳,門口的兩個男人滿面愁容,讓人心底不由一跳。

“回來了。”白婁神色嚴肅,“快進來,今日有要事同你說。”

白橋回來時沒有吃晚飯,便上了餐桌,一面拿起碗筷,不解地問:“什麽事?”

白婁負手站在一旁,開口道:“殿下要你送貨進京。”

“送貨進京的事,我知道。”白橋神色舒展,“只是距離遠了些,但一路還有其他人在,不用擔心。”

白婁道:“他們想讓你妹妹跟着去。”

“為什麽?”白橋停下筷子,滿臉詫異,“讓她去不是折騰她麽,這一路又是騎馬又是乘船,都在趕路,很累人。”

白樟沉默片刻:“是京中那一位要求帶上桃桃。”

一時之間,屋中的三人都沉默了。良久,白橋說出那句藏在三個人心中的猜測。

“那位……莫不是看上了桃桃。”

當初為了讓桃桃能夠安然離開遂州,他們做了這件錯事,将他們兩個安排在一起。如今他的身份恢複,白家為了補償他,又做了不少事,怎麽他還不能放過桃桃。

難道在那段時間裏,那一位真的對白桃動了心?

若真如此,一個月之前他又怎麽會把人送回來。

“萬一沒看上……”白婁沉思道,“若是旁人知道桃桃同男子有這麽一層關系,以後的親事都很難說。”

現在白桃的婚事都已經讓白婁頭疼,再這麽一折騰,白桃年紀更大,再要找門婚事只會更難。

“如若不然,進京之前,我們為她尋一門親事。”白橋出主意,“做個幌子,這樣回來的時候有理由帶她回來。”

“即便如此。”白樟嘆了口氣,“如果他真的看上了桃桃呢?”

“他若是執意不放人,我們也不能怎樣。”

“婚事,先定。”白婁決定道,“為桃桃找好回來的理由,有了這麽一層關系,那位殿下說不定會放她回來成親。”

即便沈宴清是京中皇子,她的父兄也不想把白桃托付出去。

婚事原本就該門當戶對,高攀上了對方,即便眼下一時歡欣,遲早都會因為觀念不合而被厭棄。

他們在遂州,山長水遠,沒法做她的依靠。到時候她在京城被欺負了,都沒有人撐腰。

“最好是能放桃桃回來成親。”白樟道,“還是在家裏好,不容易被欺負。”

“去問問桃桃吧。”白橋飛快地把碗裏的飯吃完,“或許她有想法。”

天色幽藍,上邊挂着一截月牙,與樹下的枝丫合在一起,就像是枝頭挂了一彎香蕉。

樹下的少女仰着臉,眉心微蹙,但還是盡力地挂着笑意,給自己找點樂子。

不出意外,她二哥應該是今天回,然而白桃卻不敢在前廳多留,打算等二哥單獨回屋之後再去找他。

沒過多久,院子外傳來動靜,白桃轉頭望去:“爹?”

不止她爹,她大哥、二哥全在,高大的個子前後走進她的院子,白桃心底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麽事,爹?”白桃率先開口發問。

“爹有話問你,沒別的意思。”白婁先鋪墊一陣,才道,“你覺得京城怎樣?”

白桃當即警鈴大作,她要和二哥說的就是這件事,難道她爹已經知道了?

“還好。”白桃謹慎地回答。

“倘若是要去京城玩,你去不去?”

白桃當即沉默,果然,這事他們已經知道了,但他們不知道她也早已得到消息。

“去。”白桃回答。

或許沒想到是這個答案,白家三個男人又一次沉默,先前預想的那些困難不存在,桃桃她自己就想回京。

“是殿下想讓你跟着鎮州來的隊伍一齊回京。”白樟強調道,“恐怕是殿下想見你。”

白桃早已做好了準備:“見就見吧。”

這下讓面前的三個男人有些束手無策,被迫返回京城,她還毫無怨言,難不成真的和那位殿下有什麽糾葛?

“這一路恐怕艱難,隊伍人多,恐怕也難照顧到你。”白婁不由得擰起眉來,“萬一路上遇到什麽意外,你一個姑娘如何自保。”

“不是還有哥哥在麽?”白桃連忙道,“您別擔心,禦衛營的侍衛也在,他們會護着我回去。”

這番話讓白婁心底的憂懼稍微好了一些,然而他更加擔心,白桃是不是傾慕京中的那個人,畢竟原先她就很喜歡他。

作為父親,他不得不板正臉色,嚴肅地問道:“白桃,爹要問你,是不是想要嫁給京中的那個人。”

白桃的大腦一片空白,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怎麽可能!”白桃大聲道。

院子裏比較靜,她的聲音驚起了枝頭上的小鳥,白桃這才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連忙輕咳一聲:“爹爹在說什麽話。”

“看起來你很想回京城。”白婁指出。

白桃只是不想他們擔心,回京城是無法反抗的事,不想給他們增添煩惱。

“既然他說要我回去,興許是有什麽事。”白桃解釋道,“等二哥忙完要回來,我也會回來。”

明确說完要回家,面前三個人的神色都輕松不少。

白樟開口道:“我們商量着,在你臨走之前把婚事定下來,如此你也不會在京中待得太久,殿下遲早都要放你回家成親的。”

白桃不想這麽草率成親,擺手道:“婚事就算了吧……倘若真有什麽,婚事壓根抵擋不住。”

“婚事只是個幌子。”白婁道,“過幾日爹去給你買一塊玉随身帶着,你對外說是信物,若殿下無意,也不會有機會拆穿。”

白桃琢磨了一下,覺得是個好辦法。

“再有個人跟你一塊去京城。”白婁道,“你二哥顧不上你的時候,還多個人能照應。”

這個人選,白婁早已想好,跟在白桃身邊的馬六最合适。

白婁将計劃跟馬六坦白,馬六欣然同意,保證會将小姐完完整整地帶回家。

鎮州往京城的隊伍已經抵達,程寺帶着人上門找到白橋,讓他親自帶人清點。

待貨物清點完畢,鎮州的隊伍休整兩日,他們将一齊出發前往京城。

時近十月,寒意悄然而至,白桃也從原先的薄衫衣褲,改為套上幾層棉衣,相應的包袱也準備得更多,白橋行禮,白桃的包袱,還有馬六的行裝,滿滿地裝進三口大箱子。

馬六這一輩子聽過不少有關京城的事,卻沒有親眼見過,一路上興奮不已。

白橋最在乎的是白桃的玉有沒有帶。

一旁随行的還有禦衛營的侍衛,他們并不負責貨物的事,一路過關時只在一旁看着,從不多幹涉。

除此之外便是待在白桃的身邊,程寺時不時就能看見白橋查白桃的玉,叮囑道:“這塊玉是你要回來成親的,可不能弄丢了。”

每一回說得像模像樣,白桃都只能抿抿唇。

其他的侍衛把這件事收入眼中,但程寺對白桃的婚事比其他人都要清楚。

他替白桃将遂城的男子都看過一遍,都沒有選出一個合适的人選。白婁是怎樣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為她确定下婚事來?

程寺猜測,這玉是假的。

聯系起之前白樟對他說要讓白桃在家嫁人的話,心底也能猜到白家人給她佩這個玉是為的什麽。

白家的一點私心。

此事與他無關,倘若這件事沒有問到他,他也不打算往外說。

因一行人很多,又多帶着一個姑娘,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不得不慢下來。不過,因有禦衛營護送,回京一路十分順利。

離開這一個多月,京中已有了較大的變化。

天色更冷了,路上的行人已換上了厚的綢衣,領口帶着薄絨。原先熱鬧非凡的街口也因為天冷變得有些寥落。

白橋帶着白桃和其他人在客棧入住,把鎮州的貨物交接給人之後,他就可以回遂州。

唯一擔心的是白桃。

入京之後,白桃已和程寺分別。程寺的任務已經完成,需要回到禦衛營去。而幾日過去,池明還沒派人來找她。

白桃有些惴惴不安。

來京城,就是因為池明的那封信件,她猜測可能是和殿下的病情有關。

然而實際上她什麽都不知道,只能在客棧裏等待池明來聯系。

今日天色有些陰沉,白桃午睡醒來,涼雨敲窗,緩慢而沉重。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敲門聲。隔壁住的是馬六,今日上街去了,興許帶了東西回來給她。

白桃一推開門,呆住了。

門外站着幾個身穿護甲的男子,池明低着頭喚她:“白小姐。”

久違的人和稱呼讓白桃心中一緊,見到池明,白桃也就知道是什麽事。

外面下雨了。

“請白小姐跟屬下回府。”

白桃朝他眨了眨眼睛:“稍等,我的朋友出門去了,我讓小二給他留一句話。”

池明點頭,為她讓開一條路。

白桃下樓時還有些猶豫,她找到店家讓他給她哥哥和馬六說,她出去了。

池明跟在她的身後,等她交代完才将她請上馬車。

自回遂州之後,白桃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乘過馬車,只感覺整個視線都是搖晃的。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齊刷刷地沖擊着馬車車廂。馬車上的帷幔已經換上了密不透風的綢布,又以玉石壓在底下,因而并不冷。

只是白桃難免緊張。

來的這一路,白桃原本打算随機應變,也不覺得他會做出什麽反應。然而真坐上去見他的馬車,她心底又不得已忐忑起來。

她回想起上一次下雨,他犯病的時候在雨中執劍,不認識身邊的人。

白桃想,她人一個多月不在京城,他不記得自己怎麽辦。

越是臨近府邸,白桃便又開始後悔起來。

她摸到袖口有個硬乎乎的東西,是她哥哥每日都會檢查的玉佩。眼下,這小小的玉佩簡直是她的救命稻草。

白桃牢牢将玉佩握在手中,不時改換呼吸,以讓自己平靜下來。

“白小姐,到了。”

白桃踩着馬凳慢慢走下馬車,熟悉的靜默再次襲來。

這院子比她離開的時候要靜得多,院子裏的侍衛雖然還是熟悉的臉龐,但大多比一個月之前更加嚴肅。

更後悔了。

“我要去哪裏?”

少女清脆的問話與院子裏的沉默格格不入,池明回過身來,恭敬地回答道:“書房。”

池明在前面領路,他不知道白小姐還記不得去書房的路。

走過一條長廊,白桃便看到了熟悉的主宅,以及她曾經的住處。

天色陰沉,一旁的書房裏亮着燈。

“殿下在等小姐。”池明屈身,停步。

“他還記得我嗎?”白桃轉頭問他。

池明沒有回答,或許是涉及殿下的病情,他不敢說。

白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直腰板,走到書房面前。

門扇是大開着的,迎面是兩支高過頭的長燈臺,裏面泛着暖黃色的光。

視線一轉,才能看到書房之中安置的長桌。

青年幽然的眸子正在凝視着她。

白桃呼吸一滞,慌亂地說:“我、我是白桃……你可能不記得我,但我沒有惡意,是池明讓我來的。”

對方坐在長桌之前,靜靜地望着她,不知是在端詳還是審視。

白桃在這樣的目光中慢慢冷靜下來,眼見四下無人,她往前走了幾步,試探道:“你要不要喝一點藥?”

如果他出聲反駁,那麽說明他一切正常。

然而,沈宴清沒料到她這麽留意自己的病情,故而沉默不語。

上一回發病的記憶他有些印象,但他不願回想。他無法克制自己生出惡念去毀掉所有人,但難得的是她可以除外。

除此之外,心底更有一種渴望想向她靠近,無法克制。

白桃沒得到回應,心底更慌了,她完全不記得上一回到底是怎麽和他相處的。

搞不定,還是找池明吧。

白桃轉身要離開,卻聽身後一聲低喊:“過來。”

少女的步伐一下就停住了,緩緩地轉身,試探地問道:“你想起我是誰了嗎?”

沈宴清不回答她的話,只是道:“過來。”

一旁的燭臺火光被風吹拂,忽然跳動,将他英俊的面容襯得十分危險。他的臉頰一半明亮,一半滿是陰影。

白桃慢慢地挪到他的面前,飄忽不定的目光已經将她害怕的心情出賣。

隔着一個書桌,白桃在沈宴清面前站定。

“桃。”沈宴清只說了一個音節。

“桃花。”白桃連忙解釋,“我的生辰在三月,正好是桃花盛開的日子。”

毫不費力就知道了她的名諱和生辰。

這個病,比沈宴清想象的還要有用。

“三月。”沈宴清看着她的眼睛。

“三月十七。”白桃乖乖交代。

沈宴清在面前攤開一張宣紙,蘸上墨。

筆尖摩擦出沙沙聲響,白桃站在一旁,看不明白。

別說她不認得這個字,現在面前這個字在她面前還是倒着的,她壓根不知道是什麽。

沈宴清揮灑完畢,見面前的女子還愣愣地站着,抿了抿唇:“站過來。”

白桃繞過長桌,站到他的身邊。

沈宴清站起身,高出一截的影子覆蓋住白桃,修長的手指将墨筆遞給她:“你寫。”

白桃:“……”啊?

或許是震驚壓過了恐懼,白桃睜着驚訝的眼睛朝他眨眨眼。

他不記得自己,也就不記得她不會寫字這回事。

沈宴清無動于衷:“寫。”

白桃理直氣壯道:“我不會。”

在沈宴清這裏,就沒有不會一說,他默默地注視着白桃,後者便在這道目光裏敗下陣來。

她接過竹管,有點苦惱地撓了撓頭。

初來京中,她還留着在遂州的發髻,青絲半挽,剩下的一些編成小辮子,垂在肩頭。

沈宴清很久沒有見到她的小辮子。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辮尾如今用的是一條鵝黃的細繩綁着。

沈宴清抿起唇瓣,他覺得這個小辮子如果用細軟的綢帶綁起來最好,最好再串上兩只金色的小鈴铛。

白桃不知道身邊的人想法這麽多,紙上兩個字,她好不容易摹完了第一個,心底無比慶幸自己的名字還算簡單。

池明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外,白桃沉浸在“畫”字上,也就沒有留意。

沈宴清與池明的視線交接,他便知道有急事需要禀報。

若不是急事,池明也不敢在這時候打擾。

然而眼下,要怎麽将白桃支開卻成了一個問題,沈宴清如今裝着病,無法主動讓她走。

青年的視線垂落在少女身上,池明心領神會,忽然開口道:“白小姐。”

少女沉寂在畫中,第一聲沒有聽見,池明不得已又喊了兩聲。

白桃猛地擡起頭,便見池明在給她使眼色。

“白小姐,後廚那邊請小姐去看一看。”

白桃心底覺得應該是他的藥熬好了,必須要找個機會接應進來。

她下意識地朝身旁的男子看去,毫不意外地和對方的視線相撞。

白桃幹巴巴地道:“我、我先……出去一趟。”

“不。”沈宴清拒絕。

這一聲讓白桃有些着急,她連連保證:“我只是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我向你保證。”

少女摸遍袖子,摸出了一塊玉。她連忙将玉捧到沈宴清的面前:“這是對我很重要的玉,收在你這裏,等我回來的時候你還給我,可以嗎?”

沈宴清的視線在她手指間逡巡,片刻之後,點頭。

他接過玉,給她騰出一條路來。

少女急急忙忙地走出殿外,沈宴清摩挲着掌心的玉,臉上面無表情。

他在這塊不大不小的玉上,摸出了一個字。

【孟】

這顯然是一個姓。

官用字體,應該是請人特地刻上的。

就在沈宴清沉思時,池明已走入書房之中,低聲禀報道:“白家人向衙門報了官。”

沈宴清面露詫異,就聽池明繼續道:“報的由頭是拐帶與走失,是為找到白小姐。”

即便白桃在臨走之前讓小二留話,白橋回來以後也極不放心。

白橋知道,今日帶走她的,大約就是京中那位殿下。

可是天色已晚,這時候把人帶走能安什麽好心。

白橋不希望妹妹受到什麽傷害。如果把這件事捅到官府那裏,或許那位殿下顧及名聲,害怕事情暴露,會提早把他的妹妹還回來。

然而白橋顯然不會想到,這件事早在他報案的第一刻,就已經被沈宴清的人截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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