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夜半
第84章 夜半
回音在園子裏缥缈, 白桃頹然地踢掉不合腳的鞋子,坐回床榻。
少女的額頭在架子床上抵出來一條印子,她還是沒想到怎樣靠自己從這間屋子裏逃出去。
白桃同他們接觸過, 知道府中的侍衛極其戒備。為了守護殿下的安全,日夜都有不同的人值守。
別說之前她都不能從程寺的手裏逃脫, 現在身邊這麽多禦衛營侍衛, 她更加沒有勝算。
唯一的辦法,只有去找他。
他臨走之前讓她自己想辦法, 恐怕早就想好, 只給她留這一個辦法。
但是白桃才對他說完那些話, 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唉……白桃苦惱地嘆息一聲。
屏風之外傳來一個人的呼喚, 聽起來像是陶唐。
白桃趕忙跳下床, 趿着鞋走出屏風, 果然看見陶唐端着一個大托盤,裏面放着飯菜。
見白桃出來,陶唐伸手将一盤盤菜放置在桌上,碼齊筷子,示意白桃入座。
白桃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熟人, 不由得打開了話匣子:“還是你好, 都記得中午來給我送飯。”
“我現在被殿下關在這裏了, 不許我出去。”
陶唐低下頭, 不敢和她對視。這一舉動并不尋常,之前陶唐明明會在她吃飯的時候打趣她。
“陶唐, 你怎麽了?”
Advertisement
“你也不同我說話嗎?”
直白的問題讓陶唐額角上冒了冷汗,他努了努唇, 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大人不讓我說話。”
白桃氣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将陶唐吓了一跳。
她連忙收了手, 嘆一口氣:“算了。”
就算是生氣,白桃也不想遷怒于別人。
白桃默默地吃完午飯,陶唐也一語不發地将桌面收拾幹淨。她看着他屈身離開,十分恭敬。
左右哪也去不了的白桃,又只能深深地嘆一口氣。
沒坐多久,白桃熬不住了。
不能再這樣待下去。她一覺醒來就在這裏,哥哥到時候看見她不在一定會很擔心。
白桃能屈能伸,決定再去找沈宴清談一次。
少女走到門口,再次被人攔下。
白桃理直氣壯地道:“我去書房找他。”
侍衛一動不動,回答道:“殿下不在府中。”
“又不在?”
他不會是想通過這個來逃避跟她接觸吧?
白桃有點無奈。眼下她沒別的辦法,只能繼續在屋子裏待着。
可她又沒什麽事要做,閑來無事最後只好将自己的發辮拆了。
白桃起身走到梳妝臺邊,發現她先前留在小屜裏的發簪和絨花都還在,一如她離開時那樣。
這間屋子保持着它原來的模樣,一直在等它的主人回來。
白桃輕聲嘆了一口氣,她不會是這裏的主人。
外面忽然傳來了動向,來了幾個穿着灰藍袍的小太監進來,領頭的那個走到白桃面前,低着頭道:“請小姐先去外間稍坐,奴才們将這床榻上的薄被給換下。”
白桃先是一驚,被他們請出了內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收拾被褥,這是要讓她在這裏長住?
白桃坐在外間的扶手椅上,透過屏風看見裏面的人影。
小太監們緊鑼密鼓地整理,除了她的被褥,還有床帳、窗紗一并全被換上了厚的帳子。
少女在外支着腦袋,頗為頭疼地幽幽一嘆。
等他們收拾完畢,又齊齊整整地走出來在白桃面前跪了下去:“小姐,都已經收拾好了。奴才們如今就住在後院,您有吩咐只管來找我們。”
連他們也要在這府裏長住。
白桃心中湧起一種荒謬之感,她失神一瞬,但很快想起來面前還有這麽多人,抿了抿唇道:“你們走吧。”
領頭的小太監把她這話當做讓他們告退,連忙應是。
來之前有人警告過他們,不可多問有關這位小姐的事,也不能将這個小姐的事傳出,否則格殺勿論。
這些小太監依次下去,十分有序,也不礙眼。
只是他們太靜了,這種濃重的壓抑讓白桃有點喘不過氣來。
白桃調整完呼吸,又開始懷念起方才的那些動靜。
這座院子最詭異的地方在于,院子裏那麽多人,卻沒有一點兒的動靜,因為那些侍衛素日極其小心,一點聲音都能攪得他們十分緊張。
白桃在屋中靜靜地看外面的光線從明到暗,陶唐又來送過一次飯,同之前一樣,一句話也不肯說。
天色暗下來,視線也不再那麽清晰。
白桃讓外面的侍衛進來點燈,她打定主意要等到那個人,不能再這麽被動下去。
長燭燒得只剩下半截,白桃的眼睛已經快要分不清顏色。
她趴在桌上,沒過多久上下眼皮就黏在了一起。白桃的安眠一向很好,只要困了在哪裏都能睡着,眼下卻是她等人的最大阻礙。
中途白桃醒了一次,硬撐着軟綿綿的身子走到門外,語氣不耐:“殿下怎麽還不回來?”
門外的侍衛沒有接到通知,自然不能回答她。只勸道:“請小姐先休息。”
護好眼前這一個,才是他們最要緊的任務。
白桃撐着眼皮,視線落在院外。也不知是什麽時辰,萬一他今夜不回來,她這一個晚上豈不是白等。
少女揉了揉眼睛,腳尖已經調轉方向,往裏間走去。
被全面換新的屋子還挺暖和,白桃踹了鞋子就在床榻上躺下,被子只蓋了一部分。
模樣不怎麽好看,反正也沒有人會進來。如果他半夜回府中睡,那也只有兩三個時辰的時間,白桃若是早點起床說不定能趕得上。
如白桃所想。
夜半時分,府中正門大開,身形高大的青年行步如飛,所過之處,一衆侍衛紛紛半跪行禮。
他們的動靜很小,也就沒有驚醒熟睡的白桃。
沈宴清在院子裏站定。
三開間僅有一間屋子裏的燭火還亮着,似乎裏面有人在等。明明這個時辰她早應該歇息,點着燈要做什麽不言而喻。
青年走到她的屋外,一眼望進裏邊的屏風,沒看見人。很輕很均勻的呼吸聲從裏面傳出來,鑽進耳朵裏酥酥麻麻。
“她睡了?”低沉的聲音響起,像是一塊石頭投入深潭。
侍衛點點頭。
這倒讓沈宴清意外。
不過這樣最好,他不用想辦法讓她接受在這裏住下,也不用擔心她會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舉動。
甚至興許經過這一日,她已經想開了,到時候再談條件也比較簡單。
沈宴清如此想,轉身走進書房。
四角的落地燈點燃,桌面上也點着幾支燭燈,沈宴清就着燭光,寫下幾封信讓池明寄出,接着就吹了燭火,走向屏風之後的小榻。
北境急報,自九月以來,大涼屢次犯境。北境居民不堪其擾,這一戰遲早會有。
只是東面的東海國突然間一改往日畏畏縮縮的态度,不時從江面偷渡而來,騷擾浥州漁民,光明正大的陰險,實在讓人頭疼。
朝中積弊已久,将領青黃不接。姜家老将不少跟着姜晏年去了北境,如今竟然難找出一個能去平浥州之事的人。
沈宴清抱着外袍躺了下來,睡不安穩。
明早還要召見幾位老将,勸說他們前去浥州。
自書房的燈火熄滅,府中便陷入了沉寂之中。
沒過多久,書房的門忽然大開,兩側值守的侍衛聽見動靜便跪下行禮,驚動了在外小憩的池明。
池明滿目疑惑,但他正欲跟上去,便見殿下邁入幾步之遙的屋子——那是白小姐的房間。
黑暗之中,白桃感覺被人翻動,迷迷糊糊地睜了一下眼睛。
接着就看見咫尺之間有一張面孔,白桃吓得差點驚叫,後知後覺發現整個人都被搬動。
光影一換,白桃看見門框從那人身後移開。借着夜色,她終于看清了面前的身影。
幽深的眸子,俊美而冷淡的臉頰,不是那位殿下又是誰。
此時此刻,她剛被人抱出房間。白桃一顆心已經懸起,卻不想兩膝被人牢牢緊握,動彈不得。
“你——”白桃震驚得說不出話,甚至不該用什麽詞來說他。
而面前的青年收緊的手心的力道,生怕弄丢的手中的寶物。他站在主屋前往書房看了一眼,心底打消回書房的念頭。
書房的矮榻太小,睡不下兩個人。
沈宴清轉身将人抱進主屋,白桃更加慌亂,雙腿踢踏掙紮起來:“你做什麽!放我下來!”
外面的侍衛适時地垂下腦袋,屏息,不敢聽。
因為白桃掙紮的動靜太大,沈宴清幾乎抓不住她,不得已加快腳步,将人放在床榻上。
白桃剛一坐下就要起身,一只手掌将她的身子強行壓下。
青年的身子傾覆下來,将她整個人擠到內側。又将手臂搭在她的身上,迫使兩個人額間相貼。
白桃從未和一個人靠得這麽近。
他的半只手臂幾乎是将她圈緊,像緊緊護着幼崽的母貓,又像死守着金銀珠寶的吝啬鬼。
咫尺之間,可以感受到滾燙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臉上。
而他就這麽閉上了眼睛。
他把她搬過來,還想就這麽睡過去?白桃心底生氣,把他推醒。
青年睜開眼睫,迷茫地朝她眨了眨眼。
他還好意思茫然?白桃氣道:“讓讓,我要回去。”
“不。”青年執拗地按住她的肩膀,“就寝。”
他的語氣與往日不同,有些孩子氣似的固執。白桃望着帳頂眨了眨眼睛:“你可知道我是誰?”
青年不語,伸手将她的臉頰轉過來,兩個人再一次額頭相貼。
“就寝。”他道。
白桃抿起唇瓣,不動聲色地躺了片刻,才發現身上蓋着的并不是什麽薄被,而是他的外袍。
少女整個人被他攏進衣袍裏,感覺自己也帶上了淺淡的馨香。他像是怕她溜走,只要白桃一動,就會被他按回原處。
整個人被人锢着,白桃睡不安穩。
從剛剛他的反應來看,她确認一件事,他的病又發作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