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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帝到了, 宮妃竟然一個沒帶。

美人都不要了，他還真是來散心的來了。

顧南星雖驚訝但也沒太在意，跟着衆皇子們迎接天帝進溫泉宮主殿後。

當晚, 天帝舉行夜宴。所有在行宮的皇子公主都得參加。

顧南星穿戴好出來，見到三皇子穿着的那一身, 直接無語。

她今天難得挑了個有些騷包的天青色綢袍, 這衣裳華貴低調柔美，在天帝的晚宴穿很合适。不成想，平時不是白衣便是煙灰色衣衫的三皇子, 今日也穿了一身天青色衣衫。

這顏色襯得他如雲霁初開, 清新俊秀之中又多了一份溫柔缱绻。大約長得好看的人, 穿什麽都好看吧。

他這一身依舊風流蘊藉。

只是兩人穿同色衣裳, 就有點情侶裝的嫌疑了。

但這是人家穿衣自由, 顧南星總不至于連這都去挑三揀四。

主要她也懶得回去換了。就這樣吧！

兩人出門時, 只見三皇子面色略微有些蒼白, 他看起來似乎很累。

這些天雖然的确他很忙, 但是他的身體情況是個什麽樣子, 作為她的‘醫生’她能不清楚。

就這點累算什麽。

但是也有可能三皇子就是這麽柔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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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星也沒理會這些。

一會去到溫泉宮東側殿，衆人見兩人的衣裳, 不免目光流連來回看了兩眼。

三皇子對宮侍道：“換一張長案，我與南星公主一起。”

本來按照尊卑排序，顧南星肯定坐末席。

他這麽一說, 變成了她跟三皇子坐中間席位。

十二皇子左一, 九皇子在左三了。

對面分別是二王子、四王子和七王子，并赫月清絕。

赫月清絕似乎有意跟反派坐到一起。

本來魔族和神族都是分列而坐的, 但是今晚這小宴十分松散，赫月清絕要求改個座位, 宮侍便聽從了。

其他人也沒什麽異議。

一會天帝到了，衆人起身恭迎。

之後在婉轉的宮樂聲中宴席開始。

還是十分安靜的吃飯方式。

飯畢上茶。

天帝問起那獸仙節他們都辦得如何了。

二王子聶秋遠表示一切妥當。

天帝便又看向三皇子。

只見三皇子正想回答，卻忽然朝前傾倒，一口鮮血劇烈地吐出來，整個人面如金紫搖搖欲墜。

“不好，三皇子美人心疾發作了！”赫月清絕是最先跳過來的。

她還是很關心三皇子的。

顧南星在一旁卻不知作何感想。

裝的！這小子分明是裝的。

她還能不知道，那美人心疾不可能再如此激烈爆發？

這小子估計不想再被天帝抓去做壯丁，忙活獸仙節的事，于是假裝垂垂欲死。

赫月清絕抓住三皇子的手腕探測過後，就一副駭然之色。“怎麽如此嚴重，快，還不快上護心蘭！”

她疾言厲色地吩咐宮侍。

顧南星就想，真這麽嚴重？她忍不住抓住三皇子另一個手手腕查看，然後就想，這小子裝得可真像。

這看起來無疑是美人心疾發作時的脈象和靈力反應，裝得跟真的似的。

難怪就連赫月清絕也被騙過去了！

她松開手腕時，三皇子還抓住了她的手。

仿佛從她身上汲取力量似的，握得很緊，但是手指指腹卻在她手心撓了撓。

emmmm，估計要她陪他演戲。

顧南星十分無語。

倒是赫月清絕看到三皇子拉住她手後，她才察覺她已經半個身子支撐着三皇子不倒下去，一只手緊緊握住三皇子的手，這顯得太過親昵了。

她狀似要朝過移開一些。這期間眉眼微微往對面的七王子看了一眼！

反派冷着眼盯着這邊，面色和眸色都冰冰涼涼，看不出一絲感情。

還好此時宮侍迅速送上護心蘭，赫月清絕立即接過去。

然後又猶豫了，她居然把這護心蘭遞過來給了顧南星。

顧南星立即道：“……清絕公主比較熟練，還是清絕公主來吧。”

護心蘭取藥過程比較麻煩，它的花瓣分為藍白兩色，取藥時只能用藍色部分，并且這個藍白二色是逐漸過渡的，故而新手的确很難辨別哪種程度的藍色符合藥性。

赫月清絕猶豫了一下，眉眼微微瞥了一眼對面。

到底還是熟練取藥，靈力震動藍色花瓣，擠出一滴藥液喂給三皇子吞服。

然後她就立即讓宮侍攙扶三皇子起身，這過程還微微責備似的盯了一眼顧南星。

意思她怎麽不去扶住三皇子！

顧南星裝作沒看見。她能這麽握住三皇子的手，已經很配合演出了。

讓他靠她身上？那還是算了。宮侍不多得是！

半刻鐘過後，三皇子總算悠悠醒轉。他立即看向天帝。

“父皇，那獸仙節之事兒臣督辦不力，又加之身虛力弱，恐無法勝任。”

天帝沉吟道：“嗯。既如此，便由你九弟和十二弟替你分擔重任。”

“兒臣遵旨！”九皇子和十二皇子立即領命。

顧南星發現這兩人的面色頓時舒展了許多。估計之前在擔心天帝重用三皇子，會危及他們的地位。

她頓時明白三皇子今天裝病的由來。

這些皇子們争權奪勢的，真夠麻煩的。

此時三皇子已經‘好’了許多，天帝又舟車勞頓的累了，因而揮手讓人退下。

随後三皇子在宮侍的攙扶下，還加上顧南星一個手支撐着到了門口時。

忽然天帝悠悠道：“星兒，你姑母因不耐陣法眩暈，在白州城歇息了一日，明日方能到溫泉宮。你今晚歇在芳塵殿先替你姑母掃掃塵，暖暖宮。”

顧南星心想，原來姑母還是來了啊。

倒也是好事。她立即回身領命了！

聶春寒出了溫泉宮殿門，遙視着那女人攙扶着公冶晉容離開的身影。

他不免面色凍如寒霜。

十二皇子此時來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肩膀，兩人便朝溪流對面的宮殿飛身而去。

落下時，十二皇子回頭遙望了兩眼，意味難明地念叨了一聲芳塵殿。

聶春寒想起來，這芳塵殿最初便是女帝為月華公子所建的宮殿。

是此地除溫泉宮外，最富麗華貴的宮殿。一般只有位份極為尊貴的妃嫔才有資格入住！

“我娘來溫泉宮，也并未住進芳塵殿。”十二皇子陰冷的聲音。

十二皇子的娘淑妃是四大仙妃之一，她都沒能被天帝賜與芳塵殿。

“那宸妃舊年來溫泉宮，亦只是被賜予次一等的雲仙殿罷了。”

“父皇對這霧月仙妃倒是榮寵萬千。”

聶春寒對十二皇子這些酸話并未在意，這些不過是皇子宮妃的一些無謂鬥争罷了。

那女人能從雲影殿搬出來，他已覺得欣慰。別的，倒也沒多想。

顧南星扶着三皇子回到雲影殿，等天帝那邊的宮侍一走，她就立即抽出手來。

‘柔弱’的三皇子随即一笑，恢複了些精神。

但裝病仍舊裝到底，他依舊有些慵倦。

此時天帝那邊宮侍又來催顧南星收拾收拾去往芳塵殿。

她能有什麽好收拾的，東西都裝在儲物戒，吃用全都是三皇子的，擡腳就可以走人了。

三皇子扶着門還來送了送她。

在她出門時，他略微猶疑的語氣暗語。

“星兒，你姑母唱的那歌…是否你所教？”

顧南星回眸看了他一眼。

三皇子又是一笑，朝她擺擺手。

顧南星便登上仙鶴車架離開了。

公冶晉容看着那車架逐漸隐沒在暗夜裏，他的面頰亦如這冬天的寒雪，漸漸冷寂。

他回身時，口中微微念叨了一聲‘父皇’二字，又微微搖搖頭。

父皇鐘愛美豔豐腴的女子，譬如宸妃、賀妃，或者淡雅出塵的女子，譬如陳妃。

南星公主與之都不相幹。何況，還有個美豔無雙的霧月仙妃在。

父皇應不至于生心思…寵愛南星公主。

顧南星來到芳塵殿，除了覺得屋子更華麗些，倒也沒別的感觸。甚至這份華麗，她也感覺不明顯。

畢竟後世審美與這年代差別還是有些大。

她在東側偏殿住下，然後讓宮侍都退下。他們要麽去主殿‘掃塵’，要麽去別的地方待着，她這就不需要人伺候了。

等人一走，她去沐浴過後。

在園子裏踩着月色漫步時發現，這裏的許多奇花異草竟然幾乎補全了她在禦花園之中少了的那十幾種藥草。

只因這些藥草喜歡生長在地熱豐富，而地表又極其寒冷之地。

那除了修真界比較奇特的地貌環境之中外，便只剩下這溫泉邊了。

芳塵殿內園中的溪流，就是引來的鶴鳴山脈最純淨的一股溫泉水。

那些藥草就長在溫泉水邊，就像一圈花邊一樣細致嬌嫩。

正是因為它們如此秀美，故而才沒有被宮侍鏟除。

當然可能因為這芳塵殿久不住人的關系，宮侍們荒于打掃的緣故。

剛剛還聽到一個小侍從在嘀咕今夜那主殿得仔細打掃一夜了這種話。

顧南星趕緊就去主殿，果然見到有幾個小侍從正在朝溫泉邊她的藥草下手。

“這些野草藥必須迅速鏟除了！”他們還如此說。

她趕緊制止。

“園子裏的花花草草不用管，姑母就愛這些個野趣，你們只管掃掃塵便罷了。”

宮侍們一聽這話，頓時面色生輝。

掃塵的話，對他們來說還是很容易，就是園子裏的花花草草修整比較難。

于是沒一會，他們便将芳塵殿打掃得一塵不染離開了。

只留下幾個宮侍看門或者守着燈。

顧南星這才放心去了東側殿。這邊園子裏的藥草藥性最好，只因那溫泉是從東往西流過，先經過的這院子。

她于是高興地用系帶紮了紮袖子，在用石砌建好的溫泉水渠邊，歡快地拔草采花。

畢竟這都是靈晶，大把大把的靈晶。

雖然修真界能購買到，但是價格十分昂貴。

她本來打算解除情咒之後離開，就去生長這些藥草的奇特地貌冒冒險。

誰知！竟然就這麽輕輕松松地開在了她腳下。

這趟溫泉宮之行，有這種意料之外的收獲，的确是她不曾預料的。

就在她歡快地采了一大捧花花草草，正打算用玉盒裝起來時。

只見一人在霧氣之中緩慢行來。

這人不是別人，卻正是天帝。

她不免趕緊向前行禮。

“臣女見過陛下。”

“嗯，不必多禮，平身吧。”

天帝清潤的聲音，示意她平身後，見到她匆匆收起來的花草。

他就像看見采花的天真少女似的，不過一笑。

随後四處望了望園子，就說。“此地荒于修整，園子裏雜草叢生啊。這個王盛，讓他叫宮侍來打掃院子，他就是這麽辦事的？”

顧南星心想，這可冤枉了宮侍們。

而且天帝竟然袖子微微輕擡，靈潤如水般從路面沖去，瞬間把園林小路兩旁的雜草給清除幹淨了。

他一個天帝，居然開始打掃起院子來了。

真是讓顧南星不知道說什麽好。

并且天帝一手整理了園林小路，竟然朝溪流邊她的藥草下手了。

他這一出手，草根都得扒出來粉碎做了草肥堆在那些名貴的園藝花木下。

那可不行啊！

顧南星實在忍不住跳到天帝跟前，張手攔了攔。

“陛下，溫泉邊的花草，就由我來修整吧。”

天帝擡起的手落下，笑望了她一眼，又看向那些細致嬌嫩的花草後，就點點頭。

“小姑娘的确愛這些野花野草，你這性子與白蘭倒是有些像。行了，我不弄壞你的花草，你自己去摘着玩吧。”

顧南星心想。若非這些都是藥草，她哪會有什麽少女心思大半夜來采摘。

但是，就讓天帝這麽誤會也挺好。

之後，天帝竟然自己掏出一把藤椅，仔細擺了個毯子和靠墊，就舒服地躺了下來，他半閉着眼睛看着遠方，一副悠淡出塵的模樣，看樣子在享受這寧靜的夜色。

顧南星在原地老實站了一會，見天帝沒動靜。

她就也不管了，悄然蹲下來繼續采采采！

挑着把幾種最貴的采好了後，她就不繼續了。

要不然就裝的不像了。

此時，有宮侍由天帝身邊總是跟着王盛領着，送來了茶水和幾樣精致點心。

将他們用小桌擱置在天帝的躺椅旁邊後，還在小桌旁放置了一個小錦墩。

那估計是給她坐的。

天帝仍舊半閉着眼睛，手中似乎一直在打着什麽拍子，此時擺擺手，王盛領着宮侍就悄然退下了，一丁點聲響都沒弄起來。

“過來坐。”随後天帝招手。

顧南星：“……”她一點都不想過去坐，只想天帝趕緊離開。

她要麽繼續采花采草，要麽就去休息打坐練功。真的，別煩人好嗎？

但她還是過去坐了下來。

天帝喝茶，她就喝茶。

天帝閉目躺下休息，她喝茶！

然後天帝忽然問，“怎麽不吃點心，這些點心不合你胃口？”

顧南星掃了一眼發現這些點心不是姑母喜愛的，就是原主喜愛的。

而她…不愛吃甜食。

她只得挑了塊蜜棗糕咬了一口，頓時心底苦巴巴地想，原主，你怎麽喜歡吃這麽甜膩的糕點！

“不好吃？”天帝問。

“……很好吃。”顧南星違心地贊過後，吃完這一塊，就不再動手了

好在天帝也沒有再催她吃。

然後天帝沉默了一陣，微微睜眼問她。

“那歌，你哪裏聽來的？”

顧南星：“姑母夢裏聽來的！”

天帝聽她這話，忍不住地悶笑了一聲。

然後居然也不再問了。應該是明知道她們姑侄在撒謊，他也不打算揭穿了。

之後天帝繼續閉目躺了一會，等茶涼了，他站起身。

“夜深露重，你先歇着。”

“陛下慢走！”

王盛他們影子似的出現了，以宮燈迎着天帝離開。

顧南星到底送到了前殿，等天帝離開，她立即火速各處摘了花草。

直等到月上中天，她才心滿意足地回屋将藥草分裝好後，再去洗漱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