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病人最大

他和鹿辰宇誰都不再提這事，相互之間像達成了某種約定一樣，見了面就打個招呼，關系看似友情之上戀人未滿的狀态，可他心裏一直沉甸甸的。

他左臂受傷，除了洗澡不太方便其他的事還基本不耽誤，鹿辰宇休息就會過來給他收拾收拾屋子，唯一的好處就是看在他是傷患的份上能少挨訓順帶能吃上一頓豐盛的飯菜。

草帽打過幾回電話要過來看他，怕他們來撞上鹿辰宇告訴了誰都不見後就直接關機了。

吃完飯鹿辰宇幫他換藥，這是這麽多天來他第一次看見他傷口，傷口不長但是很深，傷口愈合的情況不是很好，周圍皮膚有點紅腫發白，換下的紗布上還能看見滲出的鮮血。

“你是不是沾水了？”鹿辰宇給傷口消毒看他不說話就知道自己肯定猜對了，頓時有點火氣升高，又不是小孩子這點常識還用別人教？“你下次作死的方式直接點！”

程銘特別無語，好幾天不洗澡他能臭死，他都懷疑下次他來會不會一沖動把他當垃圾扔出去。本來挺有理的事可看着鹿辰宇的臉色頓時沒了底氣放低聲音，“我護着呢，就沾了一點水！”

看了看傷口沒有惡化嚴重鹿辰宇也沒再說話，重新包紮好想到一件事，他這傷口明顯刀紮的，“你怎麽傷的？”

程銘小心看了他一眼撓撓頭，“就不小心……”

“你再說不小心磕的我直接抽你！”鹿辰宇心裏火氣突然冒了出來，看他不吭聲更氣扔了紗布就想走。“不想說算了！”

看他站起身要走程銘趕忙一把拽住他，“我說你急什麽啊，我又沒說不說！”這都什麽脾氣！

鹿辰宇這才坐下冷着條子臉等他解釋，程銘有點糾結，怕他說出原因鹿辰宇能一腳踹死他。“就那晚碰上尋仇的，結果把我給誤傷了！”

鹿辰宇看了一眼，看的程銘有些心虛，雖然他說的不是全部事實，可也确實是真話。鹿辰宇什麽話都沒說收拾完東西就走了，程銘想追他，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煩的直抓自己的短發，這都什麽事啊！

連着好幾天沒見到人程銘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他，可找他又該說什麽也是個世紀難題，索性還不如在家窩着。虎子不放心他來看過他幾次，程銘心不在焉直接趕走了，一直到去醫院拆線程銘才算出屋了，仗着身體底子好傷口愈合的還不錯，拆完線打車回家，路過派出所門前看見聚集了一堆人。程銘在不遠處下車很奇怪，這幹嘛呢！湊近一看是一對母子在争吵，本來想繞道走開轉臉看見幾個警察站在一邊鹿辰宇也在，但臉色不太好。

幾個人吵的亂成了一鍋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再加上看熱鬧的，七嘴八舌耳朵都不夠使，嗡嗡嗡亂成一團程銘差點沒被煩死。

不過他也聽明白了點，老太太跑派出所報案說兒子不孝，兒子也不甘示弱說她虐待兒媳，旁邊還一個而哭二鬧三上吊的中年婦女和居委會的大媽，自古都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再加上湊熱鬧站隊的更是亂上加亂。

鹿辰宇腦子都被吵的嗡嗡響直接站了出來，“大家先都別吵了，既然您不想住在兒子家那就搬出來，所有的費用由您兒子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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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結果他這話一出兩邊都不幹了，一個不想搬走，一個不想拿錢，又開始吵了起來，程銘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湊過去把他從人群裏拽出來，“你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鹿辰宇本來就難受被吵的頭疼，“沒事！你胳膊好了？”

“沒事個屁，別轉移話題，你是不是病了？”程銘要去摸他額頭鹿辰宇後退了一步，他不想讓程銘知道自己生病的事。

他一後退程銘愣了尴尬的僵了一下，那邊戰況升級老太太和兒子突然站在了一起跟警察吵了起來，鹿辰宇看了看程銘想說什麽，程銘退開人群，“你先忙吧！”轉身走了。

“程……”程銘愣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是誤會了，看他走了急的不行，可這邊他還走不了，只能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再說。

身為警察很多東西他們都是被束縛的，碰上這種出爾反爾不講理的打不能打罵又沒用，再生氣也只能忍着，總不能因為他不講理就抓起來吧，所以最後也就是一出鬧劇收場，還要被戳着鼻子指責警察不作為，還沒處說理去。

下班鹿辰宇連衣服都沒換就着急往外走，潘明看他差點撞門框上有點擔心，“我說辰宇，你還是趕快去打一針吧，我看你都要暈倒了。”

鹿辰宇确實有點頭暈了，沖着他擺擺手，“我先走了！”

發燒的緣故導致他渾身有點發抖，冷熱交替感覺身體都要不聽自己指揮，從來沒覺得這段路有那麽長。走到程銘家門前連敲門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嗓子發幹紅腫喊出來的聲音像蚊子，“程銘！”

程銘聽見聲音從窗戶看了一眼發現是鹿辰宇馬上過去開門，“你……”話還沒說完鹿辰宇就一頭撞進他懷裏，程銘順勢抱住他，身上已經燒的滾燙抑制不住的發抖，程銘是又急又氣，“鹿辰宇，喂！”

叫了兩聲他都沒什麽反應，他左臂受傷未愈用不上力抱不住他，只好改背着他快速出門打車直奔醫院。

護士一看鹿辰宇燒這樣馬上把他安置在病房，嘴裏抱怨程銘，“怎麽燒這麽嚴重才送來？”

程銘更憋屈，他這算強行碰瓷兒好嗎。

交錢辦手續買好東西回來鹿辰宇已經躺在病床上挂吊瓶了，臉上泛紅，嘴唇也幹裂爆皮，程銘去衛生間擰了濕毛巾搭在他額頭上，又從護士那要了棉球蘸了水輕輕給他洇濕嘴唇。鹿辰宇舔了舔嘴唇嘗到水的味道，慢慢睜開眼感覺很渴，“水！”

程銘馬上把水插上吸管塞他嘴裏，鹿辰宇喝飽了水才舒服多了，看着程銘就笑，聲音有氣無力的。“沒想到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程銘把水放桌子上看了眼滴管，以前上學的時候經常照顧他奶奶，也算照顧出經驗來了。

“我說下次碰瓷兒的方式簡單點，我靠你要是真出什麽事我可攤上大事了你知道嗎？”

鹿辰宇調整了下姿勢看着他，“對不起，我……你別多心！”

程銘聽了他這跟猜謎語似的話居然聽懂了，笑了起來，“就為了這事兒？”

他走的時候那個表情一直在他梗在他心裏。程銘也沒把這事放心上，但鹿辰宇以前就這樣，總是想把所有事都替他考慮周全，讓他想不愛都難。把毛巾拿走又探了探他額頭，溫度已經慢慢降下來了但還是燒！“你是傻的啊，生病了不看醫生，你們所長要是不給你頒發個獎章都對不起你這傻了吧唧的勁兒！”

難得一回程銘訓他鹿辰宇不出聲的時候，程銘覺得特別挺爽，“上學的時候看着挺聰明的，怎麽當了警察之後就智商下線了！”

鹿辰宇看他喋喋不休的架勢翻了個白眼，“啧，你還沒完了是吧！”

“完了！”鹿辰宇長的好，劍眉星目的，眼窩很深有點像混血，看着特別精致，每次連他翻白眼他都覺得好看樂呵，估計自己也是沒救了。什麽叫情人眼裏出西施，他現在就是典型。

鹿辰宇身上沒力氣也就能動動嘴了，視線慢慢轉移到他胳膊上，“拆線了？”

程銘看看自己胳膊點頭，“剛拆的，護士剛才還問我呢，你怎麽又回來了！”

兩個人視線突然對一起都有點別扭，鹿辰宇輕輕咳嗽了一聲，程銘給他蓋好被子，“睡會吧，我看着！”

不知道是藥物的作用還是程銘的那句話，讓他精神慢慢放松緩緩進入了睡眠狀态。

鹿辰宇睡了一會醒過來已經不知道換了第幾袋藥了，感覺頭不沉了燒也退了，但又是喝水又是吊瓶，結果就是他特別想上廁所。緩過神左右看了下發現程銘沒在房間，“程銘？”

鹿辰宇喊了一聲沒人應掀開被子穿鞋下床，推着架子不方便幹脆拎着挂輸液的袋子往衛生間走，程銘打完電話進屋看他這副模樣吓了一跳，“你要跑路啊！”

鹿辰宇都想踹他，“你們家跑路這麽跑啊！我要上廁所！”

程銘上前一把接過他的輸液袋子舉高後托着他的手訓他，“你拎□□包呢，這麽拿着一會該回血了！”

兩人折騰進衛生間，本來地方就不大，兩個人一站基本沒剩什麽空間了，鹿辰宇有點暈，程銘怕他站不穩只能從身後抱着他，一手舉着輸液袋子怕回血，看他解開褲子沒動故意逗他，“愣着幹什麽，上廁所還用我教你？”

“滾，你看着我尿的出來嗎？”

程銘起了壞心，湊他耳朵旁邊，“我給你吹口哨怎麽樣？”

鹿辰宇斜眼掐了他一把，突然覺得耳根發熱暈的更厲害了。程銘感覺他晃了一下不敢再開玩笑，把袋子挂在牆上兩只手抱着他，鹿辰宇擔心碰了他胳膊掃了一眼，“你那只手離遠點！”

“我說祖宗，你就別操心我了哈，先把你的問題解決了！”伸手摸了摸他額頭确實不燒了，就這麽從身後抱着他，頭架在他肩膀上看他尿。

鹿辰宇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句，“閉眼！”

程銘想笑可還是按他的話閉上眼睛，鹿辰宇實在是憋着了，只能運氣當他不存在。

以前上學經常一起上廁所，可現在對着程銘他就有點不好意思還緊張，好不容易尿完差點虛脫。

程銘扶着鹿辰宇回到床上折騰自己一身汗，平時看着挺結實的，結果沒想到生了病跟小孩似的，不過也挺可愛的，總想手欠戳他臉。

這一挂水就挂了好幾個小時，好在鹿辰宇底子好退燒後人也跟着精神了。兩人晚飯都沒吃，這會都餓了。程銘下樓之前看了看輸液袋子，還剩最後一組藥，“不許調太快啊，有事趕緊叫護士！”

鹿辰宇擺擺手，“知道了，我要吃斜對面那家餡餅，快去吧！”

程銘這才開門走了。

買了東西回來，程銘自己抱着餡餅啃，給鹿辰宇帶了一碗粥，看他吃鹿辰宇就更想吃了，上前搶程銘手快躲了，轉過身都塞進了自己嘴裏，這下鹿辰宇不幹了，“我說你太過分了，自己吃餡餅讓我喝粥？說好的餡餅呢？”還一口都沒給他留。

程銘幾口吃完擦擦手指，看他噘嘴不滿特別逗，“你是病號知道不，只能喝粥，別惦記別的了！”

“你不會是趁機報複我吧！”鹿辰宇眯起眼睛看他，合理懷疑他就是趁機報複。

“我對燈發誓！”說着在一旁豎起三根油汪汪的手指一臉真誠。

“你快離我遠點，我怕燈掉下來砸着我！”鹿辰宇邊說邊一臉嫌棄的往後躲。

程銘氣結，這都什麽人性。兩人鬧了一會粥也不燙了，程銘端過粥碗賤兮兮的問他，“來我喂你！”

“滾！”鹿辰宇搶過粥碗喝粥，程銘知道他最讨厭喝粥，看他那副委屈樣就想笑，鹿辰宇擡頭瞪他，他馬上擡頭研究房頂的解構。

程銘簡單收拾完輸液也基本打完了，眼看着滴管裏的液體落下來鹿辰宇想按鈴叫護士拔針，程銘直接坐床上抓過他的手，“別叫了，我剛扔垃圾的時候護士站沒人，我給你拔吧！”

鹿辰宇想說你行嗎，可看他手法還挺像那麽回事的也就信他了，拔針的一瞬間程銘快速用棉球按住針孔閉眼轉頭一氣呵成，看他跟小孩打針似的就好笑，“你暈針啊！”

程銘把輸液扔一邊按住棉球沒動，表情有點猙獰，“怎麽了？好笑嗎？”

鹿辰宇搖搖頭，他這毛病以前還真沒發現，看他的樣子就控制不住嘴角，埋着頭偷笑，最後變成哈哈大笑。

“唉喲差不多行了，一會護士聽見該給你轉精神科查查了！”程銘特別無語，看針孔已經不出血了鹿辰宇渾身都要僵硬了抽手想下床，程銘拽緊他不讓動，“急什麽，不按好該淤青了！”

鹿辰宇只能幹坐着，按了一會後程銘才松開手拽了一點膠帶粘住就算完事了。

鹿辰宇家離着有點遠，程銘不放心他自己回去所以直接打車帶他回了自己家，“湊合一宿吧，明天你上班也方便！”

鹿辰宇也沒跟他客氣，二話不說就跟着走了。

鹿辰宇睡床他睡沙發，鹿辰宇拽住他，“還是我睡沙發吧！”搞的跟欺負他似的。

程銘直接毫無猶豫地無情拒絕他，“得了吧，就你睡覺那折騰勁都夠耍套醉拳的！”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可見識過，一晚上把他從床上踹下來三回，他自己還不知道，你說多氣人。

鹿辰宇也知道自己睡覺不老實，摸摸鼻子也就不争了，爬上床小聲抗議，“我睡覺挺好的！”

程銘趟沙發上一臉驚訝，“到底誰給你的這個錯覺你告訴我，我肯定抽他！”

氣的鹿辰宇拽過枕頭砸他，“睡覺！”揭人不揭短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