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 27

Chapter 27

古凇辦事效率挺高的，說帶萬竹湫選手機，當天中午就帶着萬竹湫出去了。

算計到自己的生活費，古凇就給萬竹湫買了部一千出頭的手機，白色的，外觀和他的差不多。

萬竹湫看着手機，拿出周六周天的演出費。古凇察覺到他的意圖，道：“錢不用了，就當我補給你的生日禮物吧。”

他在萬竹湫卧室的書桌上看到的。桌上貼着便簽，有生日，還有一些小心願。萬竹湫的生日前幾個月，已經過了。

那時候他們還不認識。現在這部手機算是遲到的生日禮物。

而且萬竹湫省吃儉用就為了給他買支鋼筆，他也應當送件價值相當的東西作為回禮。

也許古凇不願意承認，不知不覺中那顆心已經偏離的軌道。他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率先為萬竹湫考慮。

萬竹湫說：“那我請你，吃飯。”

古凇沒推辭，笑着應下來：“好。”

兩人一起去吃了飯。吃完飯便回了學校——下午第一節課是梁承的課，他們不好逃課。而且以古凇的性子也不可能讓萬竹湫遲到。

回到學校，上課時，梁承看古凇的眼神帶着綿綿恨意，就像自家白菜被野豬拱了的那種恨意。

古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道，自己沒做錯什麽事吧，上課沒遲到，也沒走神，老梁為什麽這樣的眼神看他？

“古凇，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古凇立刻站起身，看了一眼課件，漫不經心說出了答案。

梁承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古凇會意，這題挺簡單的，估計那些學混子都能回答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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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等他竊喜，就聽見梁承再一次喊了他的名字。他站起來對答如流，又順利坐下。

一節課下來梁承提問了他七八次。

古凇心道，梁承是有多器重我，才會這樣三番五次提問。

下課後，古凇還沒把凳子捂熱就被梁承喊了出去。

梁承一臉嚴肅：“你告訴我你和萬竹湫到底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強迫人家跟你在一起？萬竹湫那個孩子已經夠可憐的了，你不要再做一些火上澆油的事。”

古凇簡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沒強迫他跟我在一起啊。是不是任西喆跟您說什麽了？”

梁承說：“是你說的，你強迫萬竹湫。我今天上午找萬竹湫談過話，萬竹湫低着頭只會說和你沒關系，是我誤會了——你是不是威脅萬竹湫了？”

古凇這才勉強想起來自己上午說的話。現在解釋肯定會牽連出手機的事情，為了掩藏他們帶手機的事實，他道：“水到渠成，心甘情願就在一起了，根本用不着威脅。”

說出去他就後悔了。

梁承神色複雜，長長嘆了口氣，眼角的褶皺都充滿了憂愁：“真的是情願的麽？萬竹湫什麽都不懂，就像缺失了神智的孩子。你稍微說兩句好話就能把萬竹湫哄的找不到北。你倆是個男孩子，且不談萬竹湫以後豐富閱歷，認清事實，單純一個社會就能把你們壓的喘不過氣。”

“萬竹湫前半輩子已經夠苦了，你就別坑他了。讓他好好讀大學，安穩過完後半輩子。你們現在可能對于萬竹湫來說是糖，是甜的，可是越往後，那層糖皮就被生活削得越來越薄，讓萬竹湫看清原來那不是糖，而是黃連。”

古凇沉默了半晌，臉上挂着禮貌的笑：“老師，剛剛那些話都是騙您的。我和萬竹湫沒什麽，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那會兒之所以挨在一起，是因為我在玩手機。”

說着，古凇從口袋摸出手機，翻出電話記錄，上面有通話記錄，是老梁巡查的時間段。

物證在此，梁承只好作罷：“行，既然你們真沒什麽那我就放心了。手機收起來，好好上學。”

“謝謝老師。”

古凇轉身離開，在踏出辦公室門的那一刻，他轉身，不知道對自己說的還是對梁承說的：“我向您保證我和萬竹湫永遠不會有那種關系。我和他之間向來是同學情，向來清白。”

梁承點點頭，懸着的心總歸落了回去。

兩個男生之間隔着千山萬水，跨不過去的。他作為老師應該及時給出正确引導，不能放任他們就此發展下去。

梁承摘了眼鏡，帶着水霧的鏡片隐約映出一位手足無措的少年，向他鞠躬，說老師好。

那是他入行以來第一次聽見學生對他說這三個字。這三個字在他教學生涯中添了一筆濃墨重彩，讓他在迷茫的時候堅持走了下去。而那個學生就是萬竹湫。

-

古凇回到教室就被任西喆的聲音圍住了。同時，擔憂的目光殺出重圍，直直落到他身上，讓他瞬間敗下陣來。

“我沒事，老梁問我上課為什麽總是走神。”

不等萬竹湫回答，任西喆就率先回話：“不信，老梁一節課提了你八百次，看你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你活剝了，怎麽可能只是走神。”

古凇說：“他問我需不需要調位。”

任西喆：“……”

什麽意思？

嫌他們學習不好，還總是說話耽誤古凇學習嗎？

古凇拍了拍任西喆的肩膀：“安啦，我沒同意。”

任西喆躲開古凇的手，嫌棄道：“滾滾滾……”

說完話就轉了回去，拿了一本練習題奮發圖強。

古凇一臉欣慰的看着任西喆，感嘆，孺子可教也。

但是旁邊那位就沒有那麽鎮定了，直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古凇，好幾次欲言又止。古凇自然注意到了，只是不湊巧，上課鈴打響了，就沒問萬竹湫。

一直到下課，旁邊那位欲言又止的人也沒開口說話，而是低着頭做題，偶爾會因為解不開題而蹙眉，也會因聽不懂老師講的題而迷茫。

古凇就在一旁看着，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拿了一張紙，一支筆湊到萬竹湫身旁：“我也不會，咱倆一起做。”

萬竹湫點頭，還拉了一下椅子給古凇騰出位置。其實說是一起做，還不如說是古凇在做。

古凇念一遍題，順帶着把解題思路融合進去。一道題念完，這道題也有了解題思路，把萬竹湫聽得一愣一愣的，有時候都在懷疑自己，為什麽那麽簡單的題不會。

時間就在講題中和上課中溜走了。

放學時，古凇收到一條快遞信息，說他的東西暫時放在學校旁邊的驿站。可是他沒買過什麽東西啊。

-東西都收到了吧？

-以後做事穩重一些，沒人跟在你身後收拾爛攤子了。

古凇看着手機屏幕上彈出的消息，暗滅了手機，下意識掏口袋，看見身旁的人時，動作猛然而止，吐了一口氣，道：“你們去吃飯吧，我去趟校外拿東西。”

任西喆問：“那還用給你占位置嗎？”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古凇想了想還是叮囑道，“跟在竹湫身邊，他要是只點青菜，你就給他加個葷菜。花多少告訴我，我給你轉賬。”

任西喆應了一聲：“還說不上心，這操的心都快趕上萬竹湫他媽了。或許，萬竹湫他媽見了都自愧不如。”

古凇拍了任西喆一巴掌，然後看向發呆的人：“去吧。”

萬竹湫點頭，其實有點失望，他想跟着古凇一起去，但是說不出口。

目送他們離開，古凇才轉身離開。現在是放學時間，一些不在學校吃的走讀生騎着車子出了校門，門衛大叔追在後面呵斥，讓他們注意安全。

因此就沒人注意到有個不騎車的人順着人流離開。

到了驿站，古凇拿到快遞，三大箱子東西，外加一些電子産品，看來古昀騁有意和他撇清關系。

古昀騁在逼他獨立。

也在逼他搬進新家。

宿舍小，放不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自己又是一個人，除了放新家裏，別無選擇。

古凇不是死犟的人，既然有人留了後路，就順着走呗。想通後，古凇給搬家公司打了電話，把自己的東西全搬到新家去。

搬完這些東西，古凇又給門鎖公司打了電話，把門鎖換了。他了解他爸，嘴硬心軟，家裏的備用鑰匙他爸肯定有一把。指不定到時候用什麽借口住進來。

古凇把這些小聰明用到自己父親身上，殊不知全是幼稚的愚蠢，只會把在乎自己的人越推越遠。

做完這些，古凇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四周，不得不說哪怕他和他爸老死不相往來，他爸對他真的仁慈義盡了。

房子裝修好了，家具添了新，空調電視等一些用品也都安裝了。屋子滿滿當當，充滿了煙火氣，不像新家，倒像有人住過。

古凇還沒收拾東西，就被任西喆一通電話喊走了——萬竹湫遇到麻煩了。上次萬竹湫在食堂揍齊天翔的事被錄了視頻，傳到了校園論壇。事情在網絡上發酵，萬竹湫成了那些同學口中第一個敢與齊天翔公開對着幹的人。

齊天翔氣不過喊了一堆人把萬竹湫帶走了。

“現在怎麽樣了？”古凇大力帶上門，震的灰塵簌簌落下。

“我們也不知道，”任西喆着急道，“萬竹湫說不想牽連我們，就讓我們離開了，他一個人跟着齊天翔走了。”

“你說什麽？你就讓他一個人走了？”

任西喆：“……嗯。”

因為他們确實不想被牽連進去。

他們自認為和萬竹湫的感情沒有深到可以為了對方上刀山下火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