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Chapter 37

Chapter 37

古凇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給萬竹湫發消息，等了一會兒，還不見萬竹湫回消息，古凇有些着急，躺在床上守着手機，有幾次還想奪門而出，不知道想到什麽生生忍住了。

九點零一分，古凇數到第一千三百只羊的時候，萬竹湫回了消息。

-到家了。

-我媽生病了。我在照顧她。

古凇沒多想，回了消息。

-好，記得早點休息。

-晚安。

一向心思缜密的古凇就這一次沒多想，偏偏出了事情。

萬竹湫縮在黑暗的角落裏，借着手機屏幕的一點亮光，勉強不那麽害怕。今天他回到家，萬淑慧就很不對勁，拿着雞毛撣子二話不說往他身上招呼，打到最後椅子都砸了過來。

每一下都想置萬竹湫于死地。

萬竹湫家的椅子都是實木的，可想而知砸在身上是什麽樣的一種痛。最疼的時候，古凇發來了消息，他忽然覺得沒那麽痛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打字回消息。

回完古凇的消息，痛覺神經回歸，疼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他不想古凇再擔心他了。

可是眼下這個情況，他已經吐了好幾口血，感覺快疼死了。

萬竹湫痛苦的蜷縮在地上，慢慢劃開手機，打開錄音功能，想好了所有遺言：“哥，真的很幸運遇見你。謝謝你能喜歡我。我是[秋]，我不想隐瞞你，但是我不知道[秋]在你的印象裏是什麽形象。我怕我不夠好，不夠完美，承認我是[秋]會讓你失望。所以，原諒我一直不敢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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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幸運遇見你。讓我吃到了饅頭以外的東西，讓我知道了桃子是甜的，葡萄是甜的，就連變了色的櫻桃都是甜的。”

萬竹湫關掉錄音功能，從口袋裏拿出一顆圓溜溜的東西，那是古凇過生日時他從蛋糕上偷來的櫻桃，放了很久了，已經發黑，腐爛了。

連帶着枝梗萬竹湫吞了下去，真甜，怎麽到了胸口就開始發苦了呢。他真的很慶幸在古凇的生日會上把這兩顆櫻桃偷了回來，不然古凇就吃到了。

那麽苦那麽酸，古凇肯定不喜歡吃。

太酸苦了。

萬竹湫删掉錄音，算了，留下這個念想可能會讓古凇對他念念不忘，苦頭就讓他一個人來受吧。

想了想，萬竹湫又重新打開錄音：“哥，我不想勇敢了。勇敢太難了。所以，我不要喜歡你了。”

錄完音後，萬竹湫把手機藏在身上，等待着萬淑慧對他進行新一輪施虐。

當第一輪太陽升起的時候，古凇猛然驚醒，身上出了冷汗，聚焦的視線在室內轉了幾圈，原來是做噩夢了，他夢見萬竹湫被欺負了，還好是夢。

古凇掀開被子下床，來到洗漱間洗漱，心髒又一陣不知名的絞痛。怕萬竹湫真的出什麽事情，古凇匆匆忙忙刷完牙，從床上拿起手機就給萬竹湫發消息。

手機偶爾響幾聲，但都不是古凇想要的消息。古凇從睜眼開始一直等到中午吃飯才收到了萬竹湫的消息。

-陪着我媽去了趟醫院。

-她病的有些嚴重。

-哥我好困啊。

其實這個時候萬竹湫連打字的力氣都沒有了，按什麽字母全靠記憶。

古凇以為萬竹湫是照顧萬淑慧一夜沒睡。

-那你先休息。

-睡醒了給我發消息，我去找你。

-好。

古凇草草解決了自己的午飯，抱着手機猶豫要不要給萬竹湫點份外賣，又怕被萬淑慧看見難為萬竹湫。

思來想去，古凇最終沒有點外賣，而是等萬竹湫的消息。沒等來萬竹湫的消息，倒是等來了任西喆的消息。

-古凇我失戀了。

-我好難過，你要不要來網吧陪陪我。

古凇一愣，這個任西喆什麽時候談過戀愛。

-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個對象。

-少廢話。

-來還是不來。

古凇想着自己也沒什麽事，正好冰箱也需要填東西了，就去跟着玩會兒，玩完後去買萬竹湫愛吃的水果、菜和零食。

-地址。

古凇按照任西喆發來的地址，找到了目的地。一進網吧門，就看見任西喆戴着耳機，打游戲打得正入迷。

根本沒有一點失戀的模樣。

古凇走上前，踹了一腳任西喆的椅子：“不是說失戀了嗎？”

椅子轉了半圈，任西喆摘掉耳機：“你剛剛說什麽，我戴着耳機沒聽清。”

古凇耐心重複了一遍：“不是說失戀麽？你這像失戀？”

任西喆嘆了口氣，似乎覺得難以啓齒。

旁邊有個玩英雄聯盟的青年突然大聲罵了幾句髒話，吓得任西喆抖了一下。

古凇覺得任西喆心虛的模樣有些好笑。

“心虛？”

“不是。”任西喆突然站起來，鄭重其事道，“首先我要給你說句對不起。我看你對萬竹湫那麽上心就故意說一些誘導的話讓你和萬竹湫對親密非親密的關系産生迷茫感。很抱歉，因為我的私心掰彎了你倆。”

古凇一頭霧水：“不是，你在說什麽？什麽叫你掰彎了我倆。直的掰不彎，彎的捋不直。我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才和萬竹湫在一起的，沒你說的那麽草率。”

“我知道。你先聽我說。”任西喆讓古凇坐在自己旁邊的機位，自己也坐下，“你和萬竹湫感情很好那會兒，我就在一旁起哄，說你們是相愛的那種關系。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我那是一邊給自己洗腦，一邊暗示馮玉林。我希望他能懂我的意思，能和我在一起。”

古凇回想任西喆的反應，發現确實是這樣，最明顯的一次是任西喆引導萬竹湫主動和他表白。

沒想到他也有成為別人計劃的一天。

古凇複雜的看向任西喆，安靜的聽任西喆說話。

任西喆自嘲一笑，随即擡手遮臉，窩進電競椅中：“我喜歡他。也表過白。他說男生和男生不能在一起……我信，男生和男生确實打破不了世俗的偏見。可是你和萬竹湫的出現，讓我覺得也許男生和男生可以打破世俗的偏見，男生和男生也可以在一起。所以我各種引導萬竹湫，一邊向自己證明，一邊向馮玉林證明。”

“萬竹湫确實傻。只要跟你有關的事，我說什麽他都會信。每次那個時候，我的良心就會特別不安。但是人是有私心的。僅有的那點良心也很快被私心湮沒了。”

“我不說出來，可能就沒機會說了，你們永遠不會知道。”任西喆看向古凇，“對不起。第二次表白失敗了。我要轉學了。”

古凇心裏五味雜陳，但嘴上還是說：“沒事。如果不是你，我和萬竹湫可能就沒那麽快在一起了。”

“你真的不生氣嗎？”任西喆不敢相信道。

“不生氣。要是生氣早就揍你了。”

“真的嗎？”任西喆再三确認，“要不你還是揍我一頓吧。”

“傻逼。”古凇笑着罵道，“誰家好人來網吧煽情。拿起你的鍵盤，我們打游戲。”

“說出來真的好多了，我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夢裏都是萬竹湫來找我講理。”任西喆撓了撓頭，“你玩魔雲嗎？”

古凇猶豫了片刻：“好。”

現在說出自己的游戲ID，古凇已經很平靜了：“我叫[松]。”

任西喆一愣，随即瞪大眼睛望向古凇：“你說什麽！？”

“我叫[松]。”古凇忽然覺得，這三個字有些熟悉，好像在誰的嘴裏聽到過。

“卧槽。我身邊都是大神啊。”說到這個，任西喆就起勁，“你知道萬竹湫吧。我上次來網吧，也跟他玩過這個游戲。你絕對想不到，他的游戲技術有多牛逼，還是區服曾經裏的小孩神[秋]。”

聽見熟悉的ID名，古凇的瞳孔猛縮，深黑的眼睛盯着任西喆：“你說什麽？”

“萬竹湫啊，他是曾經的大神[秋]。我們還在一起打過副本呢。”

“什麽時候？”

“好像是前幾個星期，星期六上午十點左右玩的。”

十點不就是[秋]上線的時間嗎？萬竹湫就是[秋]？萬竹湫，竹湫，竹湫，湫……不就是[秋]。這麽久他竟然一點也沒注意。

他告訴過[秋]他的名字。

萬竹湫知道。

萬竹湫在瞞他。

忽然想起和萬竹湫第一次見面，萬竹湫就經常用那種非常熾熱的眼神偷看他，只是他當時以為萬竹湫被欺負慣了，想通過與他示好，讓他放過他，萬竹湫還給他帶了一個月的飯……

原來一切有跡可循。

我叫[松]。

心理醫生說過，第二人格的出現有自身所處環境的影響，壓抑的內心，希望自己得到救贖……

那萬竹湫的第二人格是因為他嗎？

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在古凇的腦海中形成。

“古凇快按技能啊！你快死了！”

反應過來後，古凇立刻點了閃避，迅速釋放技能，“謝謝你，任西喆。”

在任西喆不解的目光中，古凇三個連招結束了副本，退掉游戲，關閉電腦：“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唉……”任西喆看了一眼時間，算了，他也要走了。其實他今天也和馮玉林發了消息。只是馮玉林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