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 40

Chapter 40

病房門忽然被打開，偷聽的古凇摸了摸鼻子，目光四處游蕩，半晌才說了句“老師再見”。

梁承帶上病房門，看着站在門口的守門人，慈祥目光忽然變得淩厲：“今天下午看不到你的人，明天你就別和萬竹湫做同桌了。”

“……”

老師出招總數一針見血，不和萬竹湫做同桌那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古凇嘆了口氣，沮喪：“好的，我知道了。”

梁承說：“檢讨再加三千字，算是你今天上午沒來上課的懲罰。”

“好的。”

“有什麽事一定要和老師說。”

“嗯。”

梁承走了。

古凇推開門，進了病房，萬竹湫還在那裏傻站着：“怎麽了？怎麽還傻站着。”

萬竹湫走過來，沒看見古凇身後有人：“老師走了嗎？”

古凇說：“走了，大概還要上課。”

“任西喆轉學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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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凇想，任西喆是為情所困吧。

“你也去上課吧，我想一個人。”萬竹湫低垂着眼眸，擺弄着衣服袖口上的線頭。

古凇說：“不走，讓我陪你一會兒。”

萬竹湫現在如同零碎的破布娃娃，只想躲在小小的角落裏發呆。這更讓古凇不敢懈怠，說是下午回學校，結果沒回，一直拖到第二天下午再回學校。

其實第二天下午古凇也不想回學校，是萬竹湫軟磨硬泡，古凇招架不住了才回的學校。如果不是怕萬竹湫自責，這一個星期的課古凇都能曠掉。

古凇照顧萬竹湫，每一件小事都細致入微，營養餐都是他詢問醫生，親自做的，都快個照顧萬竹湫的小護士混熟了。甚至連新學的課程都沒讓萬竹湫落下。中午午自習，古凇不上，專程打車去醫院給萬竹湫講課。晚自習亦是如此。

住院期間萬淑慧來鬧了幾次，瘋瘋癫癫，像極了精神失常的人。每次都是無功而返，見不到萬竹湫就被保安趕出去了。

沒有萬淑慧的打擾，一個星期的時間萬竹湫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愈合，結痂。就連萬竹湫心裏的那塊疤都在古凇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愈合了。

出院時萬竹湫胖了一圈，古凇瘦了一圈。

萬竹湫坐在病床上，等待最後一次檢查，然後就可以出院了。窗外忽然一陣騷動，刺耳尖銳的聲音穿透了玻璃。

萬竹湫臉色一陣蒼白，攥緊拳頭，下了床，走到窗邊看着在樓下撒潑打滾的萬淑慧，眼底一片平靜，看不出異樣的情緒，甚至像在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很奇怪。

原來他還恨萬淑慧，恨萬淑慧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可現在看到瘋瘋癫癫的萬淑慧時，心裏卻沒感覺了。

好像從萬淑慧這裏缺失的愛他從古凇那裏找到了。那顆空蕩蕩的心被浩浩蕩蕩的愛填滿，所以他恨不起來了，甚至還覺得萬淑慧有些可笑。

萬竹湫下了樓，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慢走向萬淑慧，居高臨下看着萬淑慧：”媽。”

萬淑慧惡狠狠盯着萬竹湫，那不是一個母親看向自己孩子的目光，而是看向一個仇人的目光。

萬竹湫已經沒什麽感覺了，平靜道：“曲子我不會賣。您提的要求我從來沒有拒絕的資格，不能拒絕，不能反抗。但這一次沒有商量的餘地。不賣就是不賣。”

“如果您真的想要這首曲子，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萬竹湫的目光無比堅定，聲音擲地有聲。

“您對我的培養，我會養您到老，這也是我的責任，我不會推脫。但您去世之前，我不會去看您一眼。”

說完這些話，萬竹湫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指尖抖個不停，僞裝一擊就碎。

萬淑慧瘋了一般撲上萬竹湫，想扯萬竹湫的頭發，但是被一股大力拽得跌坐回原地。

擡眼時，清瘦的身影已然把萬竹湫護在懷裏。古凇看着萬竹湫臉上那一道劃痕，心疼道：“怎麽不等我來，剛養好的，又受傷了。”

那是萬淑慧的指甲不小心刮到的，口子不深，也不疼，古凇不提，萬竹湫都沒感覺：“把她交給保安，我們走吧。”

古凇說：“好。”

萬淑慧在後面發瘋，四五個保安才勉強把她按住。萬竹湫被古凇護着，抱着離開了醫院。

到家後，萬竹湫發現家裏多了很多東西，還都是成雙成對的，真的有同居的感覺。古凇進了卧室，找出來醫藥箱，拿出棉簽給萬竹湫臉上抹藥，注意到萬竹湫的目光，他問：“怎麽了？要是不喜歡再去買。”

萬竹湫一直盯着桌上的情侶水杯看，也不止這些，家裏多了很多東西都是情侶款，誇張一點，就連牆上挂的相框都是情侶款的圖案，印的什麽萬竹湫看不太清。

“沒有，很喜歡。”

古凇看着空空的相框，說：“以後我們要多拍照片，記錄下來，貼滿這一面牆。這樣，你偶然看一眼時，就會想，原來生活這麽有趣，我要開心過每一天，記錄有趣的生活。”

萬竹湫愣了許久，然後才反應過來，撲進古凇懷裏：“哥……”

古凇護着萬竹湫的頭以防磕到，把棉簽扔進垃圾桶，溫柔道：“好了，餓不餓，我們去吃飯。”

“好。”

古凇親自下廚，相較于之前的手忙腳亂，現在已經游刃有餘了。三菜一湯剛好夠他們兩個人吃的。

看着桌上的飯，古凇把萬竹湫喊了過來：“靠近一點，拍張照。”

萬竹湫走了過去，拘謹的站在古凇面前。

古凇一笑：“離我那麽遠，多生分啊。”

說着，古凇把人帶入自己懷裏，不由分說堵住萬竹湫的唇，同時按下快門。身後的飯飄散着袅袅熱氣，在充滿愛的鏡頭下，格外引人味蕾。

咔咔咔……古凇拍了好幾張，笑的，害羞的，欲拒還迎的，都是他喜歡的萬竹湫。

古凇把手機遞到萬竹湫面前，滿眼愛意，溫柔缱绻：“挑一張最喜歡的打印出來，挂在牆上。”

萬竹湫挑花了眼，每一張都很喜歡。

古凇了解萬竹湫的每一個反應：“那就都打印出來，一個挂牆上，一個放在床頭櫃上。”

萬竹湫點頭，心裏熱熱的，酸軟發脹。如果他受的那些苦是為了遇見古凇做鋪墊，那麽他願意。

“親愛的，”古凇為萬竹湫拉開椅子，“來吃飯啦。”

萬竹湫坐下，古凇貼心的把筷子遞到萬竹湫手裏。古凇貼心的讓萬竹湫手足無措。這時候萬竹湫才發現，就連筷子都是情侶款，一個印着小貓花紋，寫着LO，一個印着小狗花紋，寫着VE。

萬竹湫看着古凇，眼眶發酸，感謝你在世界最不起眼的角落發現無人問津的我。

古凇夾了一塊雞翅：“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

他這語氣讓萬竹湫感覺如果說不好吃，這盤菜就會進垃圾桶。但這個雞翅做的确實好吃。

“好吃。”

“好，好吃多吃。”

兩人吃完飯後，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古凇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忽然道：“我們來算算賬吧。”

之前萬竹湫身體沒恢複健康，古凇怕說那些事影響萬竹湫的情緒就一直忍着沒提。現在好了，他就開始秋後算賬了。

“什麽？”萬竹湫有些迷茫。

“第一，你媽媽打你的時候你為什麽要瞞着我？”

“第二，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就是[秋]。”

“第三，什麽叫分手？”

“第四，我對你來說就那麽不值得信任嗎？”

萬竹湫抓緊了古凇的衣袖，小聲道：“你都……知道了。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那條錄音是古凇玩萬竹湫手機的時候無意間聽見的，他沒想到萬竹湫會這麽想，看見錄音的時期，萬竹湫早就做好了被萬淑慧活活打死的準備。

那時候他還傻傻以為什麽事都沒發生。

“你的事就不是麻煩。你不能不信任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是要陪你走完餘生的人，有什麽事你不該瞞我，你應該告訴我，讓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一件事。”

“我知道了……”萬竹湫讨好似的親了親古凇的嘴角，“我錯了。”

古凇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嘴上卻說：“別撒嬌，不管用。還有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秋]，我一直在找你，我很想你。”

“我怕我沒你想象中那麽完美。”

“我說的喜歡，是喜歡你這個人，無論什麽樣，我都喜歡。漂亮也好醜也罷，聰明也好傻也好，在我看來那都是修飾語，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萬竹湫擡臉，紅着眼堵住那張竟是甜言蜜語的嘴。

這招對古凇來說很受用，躺在沙發上，攬着萬竹湫的腰，任由萬竹湫胡作非為。

等萬竹湫親完，古凇又道：“你這讓我這吃那麽多苦，就罰你一輩子都不許離開我。吃我做的飯，不管好不好吃都給我吃。陪我一起走，不管多少坎坷，都要陪着我。”

“行嗎？”說是懲罰，還不如是懇求。

古凇的語氣小心翼翼，眼神極為真誠，把一個大大的人兒裝進小小的心，滿滿當當沒有一絲縫隙，再也容不下旁人。

“好。”萬竹湫顫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