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Chapter 54

Chapter 54

一群人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有些溫馨卻又滑稽的畫面。萬竹湫躺在床上睡得有些不安,眉頭緊鎖着,手裏緊緊攥着被子,好像怕什麽東西會丢。

古凇則是穿着病號服守在一旁,貼心的替萬竹湫拉了拉被子,然後自然而然的牽起萬竹湫的手,滿心滿眼都是床上的人。

衆人驚覺可能來的不是時候,應該先給足小情侶親熱的時間。

于是就有了這樣的古怪畫面。

一群人守在門口,但又好奇裏面發生什麽,時不時往裏瞟一眼。古凇看見他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變化太大了,古昀騁的頭發半白了,林蕭顏、莫西臨、羅宏出落的更加挺拔,穩重又陽光。

隔着一道門,所有人大眼瞪小眼。

古凇率先反應過來,慢慢走過去,沖他們笑了笑:“好久不見。”

林蕭顏張開手臂,将古凇抱在懷裏:“媽的,你終于醒了,我踏馬還以為你要睡到下半個世紀。”

“多大的人了,別說髒話。”

“我這不是高興嗎。”

羅宏眼巴巴的看着激情相擁的兩個人:“到我了,到我了,到我抱古凇了。”

林蕭顏拍了拍古凇的脊背,松開了古凇。古凇輕笑,将羅宏納入懷裏,感慨萬分:“長這麽高了,我都快趕不上你們了。”

“去尼瑪的,十年了,老子能長不了個兒?”羅宏笑着罵他,笑着笑着卻流了淚,哭得比萬竹湫還撕心裂肺,“你他媽倒好啊,撅着腚睡了十年,對外面的事不管不顧,你知道這麽多年我們是怎麽過得嗎!?”

“為了你,我都放棄了自己原本的志願,報了醫學專業。”

古凇恍惚,已經十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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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我的好兄弟。”

“別謝我,分太高了,我沒考上,”羅宏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最後還是走的自己心儀的志願。”

古凇又抱了一下羅宏:“謝謝。”

看向自己的父親時,眼裏更多了幾分動容,千言萬語堆積在胸口,最終化為了一個字“爸”。

古昀騁看着面前生龍活虎的人,眼睛不自覺濕潤,握着古凇的手拍了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你醒了多虧小萬的照顧、堅持,之後的生活,可要好好對待小萬。”

“他過得怎麽樣?”古凇想起萬竹湫纖瘦的脊背,十根手指指根處的紋身,心就不自覺揪緊。

“你不在,他能過好嗎?”

“你昏迷不醒的第一天,萬竹湫就想不開了,用水果刀割了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打了120,被救了下來。”

古凇怔怔的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仿佛看到了十年前,萬竹湫拿着水果刀可憐無助地縮在黑暗的角落,絕望到沒有一絲猶豫就用水果刀劃了自己的手腕。

那把水果刀穿越十年光陰,最後正中古凇心口,深深剜了古凇一刀。

古昀騁繼續說:“那之後,萬竹湫每次想你都會用水果刀劃自己的手臂……不過我也是一年後才看出來的。”

古昀騁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慚愧。

古昀騁怕萬竹湫心理出什麽問題,強行帶着人去看了心理醫生,檢查結果是重度抑郁。古昀騁更加提心吊膽,怕萬竹湫那天真想不開再劃幾下。于是就想着辦法讓萬竹湫心情變好,帶着萬竹湫去了寧城,去了各地旅游。

就連後面上大學,萬竹湫能和林蕭顏做同班同學都是古昀騁托人安排的。就是怕萬竹湫再想不開。

萬竹湫想開了,心卻死了。

聽完後,古凇心裏特別不舒服,就好像有人緊緊捏着自己的心髒,将所有鮮血擠出來,暈眩、窒息、難受,他覺得眼前一黑,哇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吓壞了衆人。

各個手忙腳亂的喊醫生。躺在床上的睡熟的人被這動靜鬧醒了,醒來後發現身邊空的,又以為做了夢,嘴角都彎了下去。

看到鮮血的那一瞬間,萬竹湫的心提了起來,慌忙下床,把古凇抱在懷裏,無助的問:“怎麽回事?怎麽還吐血了?哪裏不舒服我去喊醫生。”

萬竹湫特別怕這是醫生口中的“回光返照”,好只是一瞬間的,過了一點時間古凇就會死。

他真的好怕。

古凇随手抹了一把嘴,埋入萬竹湫的胸膛,聲音顫抖:“讓我抱一會兒,抱一會兒就好了。”

“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麽多苦。”

萬竹湫愣在原地,好久才僵硬的擡手将人抱在懷裏:“我沒事。你醒來就好了。你找了我一年,我等了你十年,我們算是扯平了。”

扯平?

怎麽算扯平。

這一輩子古凇跟定萬竹湫了。

古凇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還疼嗎?”

萬竹湫渾身一顫,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古凇攥住了他的手腕,溫熱的指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劃過他那道蜿蜒可怖的陳年舊疤。

“不疼。我沒事,我沒事,都過去了,都過去了。”萬竹湫主動牽住古凇的手,像十年前兩人下課時在課桌下把手緊緊相扣。

古凇還沒被抱夠,也沒被萬竹湫牽夠,但是醫生來了,要給古凇檢查身體,古凇才依依不舍的從萬竹湫懷裏退出來。

為了緩解恨別離的氣氛,羅宏調侃:“古凇還是一如既往的粘着對象。我來的時候他都沒這樣抱過我。果然,男大不中留啊。”

林蕭顏笑着附和:“他就是那樣的。”

萬竹湫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默默退到一旁等着醫生給古凇檢查身體。

醫生拿下聽診器,緊鎖的眉頭舒展開:“病人已無大礙,就是注意病人剛醒,情緒要穩定,經不起大起大落的刺激。”

“好的,謝謝醫生。”

像是商量好的一樣,萬竹湫他們異口同聲說出這句話,架勢太過隆重,搞得醫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了。

都是古凇的同齡人,古昀騁覺得自己待在這裏有些不合時宜,先開口:“你們這群小年輕去玩吧。記得晚上回家吃飯。”

古凇說:“好的。”

十年光陰,所有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高樓大廈鱗次栉比,商品珠寶琳琅滿目,城市越來越精致,人也越來越漂亮,只有萬竹湫越過越難捱。

癡癡的等待一個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的人。

古凇側目,當初的少年已經長大了,真如竹子那般挺拔高挑,又很瘦,抱起來都是骨頭的重量。本該澄明的眼睛如死水一樣沉寂,沒有任何漣漪、波瀾。褪去一身稚嫩,一身穩重,可是只有真正走進他內心的人才能看見滿身穩重下包裹的傷痕。

傷痕累累,仍舊期盼。

古凇胸膛一陣苦悶,如果沒出那件事,他本該見證萬竹湫成長,看着萬竹湫一點點褪去稚嫩,變成大人。

可是他全錯過了。

感覺到有人牽住自己的手,古凇回神,看向手的主人,喃喃自語:“我本應該見證你的成長。”

“這樣就很好了。”古凇能醒來,萬竹湫就別無所求了,他不想說自己耍酒瘋的事,只說,“你說你聽見我哭才醒來的,我也夢見了,夢見我去找你,哭着向你說我這十年來過得有多不好。”

“然後你就醒了。”

“幸虧你醒了,我差一點就和你分開了。”

“對不起。”古凇在萬竹湫如死水的眼睛裏找到了一顆藏匿了十年的星子。

眼看兩人又要抱着哭一場,羅宏及時出面哀嚎:“你們能不能考慮考慮我這個單身狗的感受啊?”

林蕭顏和莫西臨走在左邊卿卿我我,古凇和萬竹湫走在右邊勾勾搭搭,剩羅宏一個人夾在中間與大馬路幹瞪眼。

古凇笑了笑,調侃:“怎麽回事啊,連個老婆都讨不到。”

羅宏說:“木槿不答應我,我能感覺到她喜歡我,但就是不答應我……”

古凇有些錯愕,羅宏也那麽深情嗎?追一個女孩追了十年。看見萬竹湫平靜的神色,像是早就知道了這個人存在,古凇問:“你見木槿了嗎?”

萬竹湫說:“見了。”

羅宏道:“你說這個,世界可真小啊,我都沒想到萬竹湫和木槿竟然是高中同學。”

古凇有些難受,這個好消息本應該是他親口告訴萬竹湫的。

萬竹湫卻在這個時候輕說:“木槿告訴我他見過你的事情了。去寧城是不是不只是見你的母親,還要見一下木槿?”

古凇怔忪的點頭。

忽然聽見嘭一聲,彩帶炸開的聲音,五顏六色的彩帶從天而降,紛紛揚揚落到地面上,緊接着下面傳來傳來劣質話筒的聲音:“黎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原來是有人求婚,高樓最頂端緩緩下降一大束嬌豔的玫瑰花。所有人駐足觀看,每個樓層都堆滿了人,看戲,拍手,起哄,祝賀,還有一些人露出羨慕的表情。

古凇下意識看了萬竹湫一眼,自然而然搭上林蕭顏的肩膀,小聲道:“跟我走一趟。”

林蕭顏莫名其妙:“幹嘛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古凇又對着萬竹湫大聲說,“林蕭顏要去買床上用品,我和他去看看,你們先在咖啡廳待一會兒好不好。”

林蕭顏擰了一下古凇腰側的肉:“有你這麽坑人的嗎!?不過你這個借口我挺同意的,确實沒安全套了。”

古凇:“那感情好,正好你給我推薦推薦什麽樣的好用。”

兩只狼不知道小聲密謀着什麽,都露着意味深長的笑。

羅宏嘁了一聲:“有病。”

莫西臨若有所思啊了一聲:“去吧。”

只有萬竹湫依依不舍的看着古凇,期待古凇說帶着他一起去。

古凇權當做沒看見,狠下心:“林蕭顏晚上要用,這東西太私密了,你去不合适。”

羅宏呸了一聲:“你就哄人。好私密哦,私密到蕭顏的床上密友西臨都不能知道。”

林蕭顏臉不紅,心不跳:“你懂什麽,我們小情侶喜歡刺激的,越是神秘就越興奮。”

羅宏啞然,良久憋出一句:“死不要臉。”

林蕭顏和古凇已經走遠了。

萬竹湫還眼巴巴的望着,羅宏啧了一聲:“別看了。那倆狗東西指不定在交流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兒呢。”

“萬竹湫我給你說啊,今天晚上不要跟古凇睡一塊兒,不然你有苦吃了。”

“他才剛醒,身體恢複那麽快吧。”萬竹湫擔心這件事兒呢,醫生說了古凇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但是他和古凇又這麽多年沒……碰到一起就如幹柴烈火,易燃易爆,根本難以自控。

“誰說要身體力行了。那小道具一上,照樣把你折騰的吱哇亂叫。不信你問西臨,他和蕭顏都玩什麽。”

聽着羅宏直白的話,萬竹湫都紅了臉,甚至都腦補出古凇戴着面具,手拿小皮鞭的樣子。

莫西臨常年冷若冰霜的臉透了一點紅:“沒玩什麽,他知道我怕疼,從來不把亂七八糟的東西用我身上。”

“……哦。”

“你為什麽了解這麽多?”莫西臨一針見血的問。

“我……我……”羅宏我了半天也沒說為什麽,“我覺得咖啡有點苦,我再加塊糖。”

萬竹湫和莫西臨神色同步,不眨一瞬的盯着羅宏。

羅宏被看得心發怵:“好了好了,我承認我研究過這方面的東西。但也只看了一點。”

莫西臨知道羅宏什麽性格:“你還真是對什麽都好奇。”

“還行吧。”羅宏咂咂嘴,“他們去哪了,怎麽還不回來,我都想去吃飯了。”

那兩只老色狼正在逛珠寶店。

古凇看着櫃臺裏那兩枚鉑金素環:“這個怎麽樣?”

林蕭顏點頭:“可以,挺适合萬竹湫的氣質。”

“好,那就這對兒。”古凇看向服務員,指着那對戒指,讓服務員包起來。

“怎麽忽然想起來買戒指了?”林蕭顏問。

“他等了我十年,太久了,我不想他在等下去了。”古凇付了賬,把服務員包裝好的禮盒裝進口袋,“走了。”

出了珠寶店,路過一家情Ι趣用品店時,兩人對視一笑,各自在心裏掙紮了半秒,然後大搖大擺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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