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女裝
事實證明,時樂的錦鯉創業之路是正确的。
秋慈為時樂做了頂帷帽,他将面容一遮,借了張有點年歲的木桌在笠州店鋪行肆間一擺,堆了滿滿的錦鯉符,挂個「寒江村錦鯉仙」的幌子,時樂再往那一坐,不言不語不标價,錦鯉符人人都可以拿,銀錢看心情打賞。
看心情打賞,言下之意就是心誠則靈,給得越多心越誠,錦鯉仙也就越靈驗。
經過大半個月的洗腦及事件發酵,笠州百姓對錦鯉仙三個字已經深信不疑,不出半個時辰,那疊錦鯉符便被搶了個空,時樂揣着沉甸甸的銀錢,雲淡風輕的收攤離開。
秋覺點了點銀子,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多錢,眼睛都直了:“這……都快三十兩銀子了!”
時樂對古代的銀錢沒什麽概念,面無表情道:“很多?”
秋覺不可置信道:“祁前輩,這些錢夠我和姐姐不幹活過很久了。”
聞言,時樂松了口氣,其實他心裏也沒底,莞爾:“足夠好好過個年就成,這段時日是我拖累你們了。”
“祁前輩太見外了,”秋覺雖不是見錢眼開之人,但窮慣了的孩子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錢還是很歡喜的,猶豫了許久,小心翼翼道:“我可以拿幾兩銀子給姐姐添置些胭脂水粉麽?”
時樂笑:“都給你,我留着也……不大會用。”
秋覺慌了:“這怎麽行?!”
“就當是這段時日的食宿費和藥錢。”
“不行,太多了。”
時樂突然正色道:“秋公子若不收,今後我可不敢住下去了。”
聞言,秋覺立刻抿着唇不言語,一張臉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如何,紅通通的有點可愛,時樂看着他溫和的笑笑,剛想拍拍他的肩膀,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這一系列刷好感的行為,搞不好會被定性為攻略男主後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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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樂及時止損,有些冷淡道:“我們……趕緊回去吧。”
當日,秋覺不僅買了胭脂水粉,還在時樂的慫恿下給姐姐買了新衣裳和怡園的點心,秋慈歡喜,卻假裝不滿責備秋覺道:“買這些沒一樣是給你自己的,你好歹也要為自己打算打算了,将來可要讨媳婦的。”
一聽這話,秋覺的臉瞬間僵了,片刻又極好的掩飾過去,笑微微的與秋慈道:“我還小呢。”
吃罷晚飯,秋慈了回丈夫家,屋裏只剩下時樂秋覺兩人,秋覺默默無言的收拾碗筷,時樂看出他心情不佳,笑着調侃:“怎麽,不想讨媳婦?”
秋覺神情一滞,望向時樂的眼神有些驚訝有些窘迫,片刻又委屈巴巴的咬着唇點了點頭:“我……不喜歡姑娘。”
這種話秋覺是絕不敢與姐姐說的,但卻輕而易舉的同時樂開了口,轉瞬意識到自己的冒失,又慌慌張張辯解:“我……其實我也不清楚。”
時樂對秋覺猝不及防的出櫃并不感到意外,畢竟這是脆皮鴨文學,只雲淡風輕的笑笑:“沒事,我也不喜歡。”
“啊……”
時樂揉了揉眉心:“我的意思是,不打算沾染風月。”
秋覺愁眉苦臉一笑:“那我也不沾染得了。”
聞言,時樂沒忍住笑了笑,秋覺奇怪的看着他,皺眉:“祁前輩笑什麽。”
時樂清嗓子道:“沾不沾不是你能說了算的。”
“那祁前輩自己又能說了算?”
“我與你們……有些不同。”
秋覺沉吟片刻,點頭:“也是,祁前輩是錦鯉仙。”
時樂也不反駁秋覺的調侃,反而道:“我這個錦鯉仙還能算姻緣,要不要給你算一卦?”
秋覺笑:“那就有勞了。”
時樂煞有介事的要了他的生辰八字,凝眉瞧了半晌,秋覺憋着笑都有些不耐煩了:“怎麽,我的姻緣如此不好?”
時樂揉了揉太陽穴:“你會在不久後,遇到一位姓葉的道長,他是浮餘山仙君的首徒。”
他所描述的,就是男主葉知行。
看他描述得這麽詳細,秋覺當真有些驚到了,不自覺正色問道:“我們如何相遇的?”
“在寒江,你救了他。”
“……”
“咳……放心,不似我……這般從棺材裏蹦出來。”擔心對方誤會,時樂有些尴尬的調侃。
秋覺又問:“那我和他結局如何?”
“事在人為,這個我就說不準了。”面對處處為人着想的秋覺,時樂實在無法将真相說出口。
秋覺覺察出時樂的遲疑,也沒繼續問,笑微微的:“好,我就等着瞧祁前輩算得準不準。”
兩人言盡于此,默契的不再往深了聊。
當然,作為穿書者時樂知道的遠不止這些,他清楚秋覺與秋慈并非親姐弟,秋覺作為全書的醫療擔當,自然不是普通人。
……
去了一趟笠州,時樂便不再出門,托人捎了筆紙,每日用過朝食便伏于案上吭哧吭哧的寫,秋覺好奇問及他在寫什麽,時樂答,他的錦鯉仙傳。
“錦鯉傳?”對于這位祁前輩的行事作風,秋覺從來捉摸不透。
時樂篤定答道:“是,比如,我出生那日,幹旱了三載的晉城連下三天雨;七歲到河邊玩耍,随手撿了塊石子竟是最純粹的靈石,換了千兩銀子;十三歲到落厭山拜師,靈試時是第四名,他們只收三人,當夜我正收拾包裹準備回家,誰知第一名突然家遇變故主動棄權……”
秋覺聽得目瞪口呆,許久才喃喃道:“真的?”
時樂翩然一笑:“杜撰的。”
“啊……?”
“待把這些故事邏輯圓好了,就以口耳相傳的方式,讓它們流入市井,特別是那些說書唱戲人的耳裏。”
“何意?”
“三人成虎。”
秋覺還是不明白,一臉不解的看向時樂。
時樂擱了筆,回過頭耐心道:“待所有人都相信這些,它便是真的,我的錦鯉仙身份就坐實了,且戲班一唱,面對的大多是富貴人家,他們信了,我的錢就更好賺了。”
他這般煞費苦心,便是要打造一個錦鯉仙的IP。
“在祈願方面,人是不吝于花錢的,說不定還有富貴閑人給我建錦鯉廟呢,到時候還有香火錢可以賺。”
“若不靈驗怎麽辦?”
時樂無所謂的笑笑:“大多數人祈願,只為求心安罷了。”
秋覺沉吟半晌才捋清楚,歪着腦袋調侃道:“敢情就是虛張聲勢的騙人呢。”
時樂笑着點點頭,這麽說沒毛病。待時機成熟他還想辦個錦鯉祭,符紙随便拿,也不收香火錢,只在廟外擺集市,掙攤位費。
他把自己的商業帝國想得極好,殊不知變故在一點點接近,畢竟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這本書是脆皮鴨修仙。
……
在時樂的苦心經營下,他的錦鯉人設甚至已經傳出笠州,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知曉,他也攢了不少錢,尋思着開春後在笠州尋座宅子,買下來送給秋家姐弟倆。
這段時日他把秋覺當做自己弟弟看待,對這個少年越瞧越歡喜,一想到他最終要落入男主後宮,便有些惆悵,或許他能做點什麽,也為這位秋小公子逆天改命。
想歸想,他卻沒有什麽實際的法子,再說吧,應該沒這麽快。
轉眼到了驚蟄,梅雨落了三日,這日午後陰雨未晴,時樂剛租下一間店鋪,在瓷器鋪邊上,又瞞着秋覺去看了幾座宅子,最後挑了個院子最大的,想着秋覺能在院子種些草藥必定歡喜,付過定金後,天色已晚,時樂忙駕了馬往寒江村趕。
春寒料峭,天也黑的早,寒江畔玩鬧的孩童早回家了,時樂這日起得早,此時有些犯困,便停下馬打算去寒江洗把臉提提神。
彼時冬雪消融,寒江水夾着冰渣子,依舊是刺骨的寒,時樂掬水洗臉,立刻凍得神清氣爽,正欲轉身上馬,腳下忽然被一物絆住險些摔了跤。
叢生的雜草堆裏隐約可見一方水紅紗幔,天色太暗了,時樂只得躬身眯眼去查看,撥開草叢的瞬間,心髒狂跳,寒江畔的草堆裏,躺着一位昏厥不醒的姑娘。
時樂探了探脈搏,還活着,忙松了口氣,立刻蹲下身将姑娘抱起馱上了馬,動作間不小心碰到了胸前的位置,時樂心驚縮手,卻好在沒摸到什麽。
平胸的好處這時就體現出來了。
平,真的平,一馬平川。
還好是個姑娘,不然時樂真要懷疑自己又搶了情節,将男主葉知行撿回家了。
秋覺正在擺碗筷等時樂回來開飯,突然聽到門砰的一聲響,看對方抱着一個濕漉漉的姑娘進屋,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還活着,有救。”
“祁前輩,你你你……”
時樂忙打斷:“不是我弄的,是我在江邊撿的。”
因抱着姑娘,時樂身上的衣物也濕了大半,秋覺總算回過神兒來,忙點頭鎮定道:“祁前輩先去換身衣裳,我讓姐姐來料理。”
時樂也顧不上姑娘身上的衣物會将被褥弄濕,就把人輕手輕腳的放在了自己的榻上,他自己則去換了身衣裳,待他料理完畢,秋慈也帶了姑娘家換洗衣裳趕過來,待兩個大老爺們回避,秋慈忙替姑娘換衣診脈。
“現在多了這姑娘,我們住在此不大合适。”時樂很認真的琢磨了一會兒,之後姑娘何去何從待她清醒再決定,但她恢複之前,定是要收留的。
秋覺愁眉不展的點頭:“把她送去姐姐姐夫家也不合适……”
時樂正想借此機會将笠州的宅子言明,正欲開口,忽而聽到屋裏秋慈一聲驚叫,秋覺時樂忙沖了進去,便看到秋慈背對着床榻捂着臉,十分為難的擡起頭——
“祁公子,他……他不是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秋覺:前輩,以後這種長得巨美,胸巨平的姑娘,就別往家裏撿了,說不定是個男孩子。
時樂:完了,我還想着給自己撿一漂亮媳婦呢。
作者:那可不是撿了個漂亮媳婦麽,沒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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