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修羅

沉默對峙一瞬,蕭執微微眯起眼睛:“你覺得我想怎麽樣?”

時樂莫名有點口幹舌燥:“你先把我放下來,抱着不累嗎?”

“你輕了。”蕭執突然道,側過臉,過了片刻才舍得将時樂扔到榻上去。

時樂坐起來揉揉脖子,漫不經心道:“應該沒有吧……”

蕭執譏诮道:“葉知行沒把你照顧好嗎?”

“蕭大小姐,請注意言辭。”

蕭執恍若未聞,繼續冷聲問道:“葉知行呢?”

“在客棧歇着吧。”時樂揣測對方其實曉得,只是故意考驗他說不說實話而已。

“那你出來幹什麽?”

“……自然是看燈會啊。”

“方才如此拼命的往前擠,就這般想看花魁?”

時樂覺得這人有病,短短時間連發五問,就如此有求知欲嗎?重點是,問出的都是無聊至極的問題。

“是的,特別想看花魁妹妹長啥樣,可惜了。”時樂被問煩了,吊兒郎當的回答。

蕭執擰眉,對這答案十分不滿,俯下身掐住時樂的咽喉,眸中千尺寒潭:“別這麽輕浮。”

時樂無語,這人,真的病得不輕。

“話說,蕭大小姐,你好像又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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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蕭執終于移開視線松了手。

時樂繼續逗他道:“如今比我還高,再女裝真不合适了。”

“……”

“還是說,這女裝的毛病你改不了了?”

蕭執深深的看了時樂一眼,捏住他下巴:“時樂。”

“嗯?”

“我不合适女裝,那你女裝如何?”

時樂怔了怔,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蕭大小姐你這樣挺好看的,真的。”

蕭執冷聲道:“再廢話,仔細我把你舌頭割了。”

時樂忙咬了咬嘴唇,再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畢竟對方是說到做到心狠手辣的蕭宮主,他還沒活夠呢。

兩人再度沉默下來,窗外社火燈會的喧嚣聲清清楚楚的落入屋中,細細碎碎的,滿是令人心安的煙火氣。

雖然現下狀況尴尬且危機四伏,時樂卻不合時宜的覺得輕松,他微微側過頭,心無旁骛的看着時不時綻放于夜空的花火。

蕭執黑燈瞎火的,自個兒忙着布陣,時不時偏過頭看趴在窗口觀賞花火的時樂一眼,明明滅滅的火光落在對方輪廓分明的側臉上,他心中湧起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小時候他爹第一次帶他出嵬國,似乎也是上元燈會,給他買了一串冰糖葫蘆,他坐在爹爹的肩膀上,舉着糖葫蘆小心翼翼的舔了舔,甜絲絲的,一擡頭,恰好夜空中綻放了一朵煙火,明亮的,碩大的,也是轉瞬即逝的。

蕭執想,現在這絲滿足感,竟和當年有些微妙的相似。

可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轉瞬即逝的,當年的糖葫蘆是這樣,他死去的爹是這樣,眼前的時樂……

恐怕也是這樣。

所以他不應該稀罕。

“……”時樂不知何時已經回過頭,看到蕭執莫名其妙的盯着他,背後發毛,一臉你他媽看着我做什麽的疑問。

蕭執倉惶的移開眼,不耐煩道:“你趴那兒礙事,擋光線了。”

時樂無語,朝裏挪了挪,蕭執又道:“你喜歡看煙火?”

時樂沒回答,靠着枕頭假寐,沒多久,蕭執又不樂意了:“你怎麽不答話。”

“……”時樂莫名其妙,方才不是你讓我別廢話要剜我舌頭的嗎?這人怎麽這般不講道理。

“蕭大小姐,你方才讓我別說話。”時樂有氣無力道,可以說很煩了。

蕭執深深的看着他:“你故意同我過不去?”

時樂想死的心都有了,無奈道:“不敢不敢。”

“從現在起,給我說話。”

“……你放過我吧,”時樂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心念電轉間笑道:“要不我把你曾畫過的春宮,再念給你聽?”

蕭執的臉倏忽紅了,咬牙道了句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這怎麽是不識好歹了?時樂沒意識到若他真将小黃文念了,今晚就走不出去了……

蕭執突然正了臉色:“時樂,把這段時日浮餘山上所發生的都說說。”

這要求不算過分,時樂也就應了,将前段日子葉知行如何收拾祝南君,浮餘山如何在祝玄君出關後度過危機,他們一行四人此行的目的都說了,講到浮餘山衆人被圍困在焚天陣天羅地網時,時樂突然想起他和莫懷塵打的賭。

“蕭大小姐,那日浮餘山被祝南君陣法封鎖,有一人在外試圖破除結界救人,那人……是不是你?”

蕭執沉吟片刻,才淡聲否認:“我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時樂點頭,心道自己真是多此一舉,嘴上笑道:“我猜也不會是你。”

幸而此時屋中光線昏暗,蕭執眼中那抹落寞沒讓時樂瞧見。

又百無聊賴的說了一會兒話,時樂是真的乏了,他取過桌上的酒水看蕭執畫陣,笑道:“原來你的畫功都是這般練就的,不畫春宮可惜了。”

蕭執冷聲道:“下回再給你畫,那些人兒都換成你的臉。”

時樂痞裏痞氣的笑:“好啊,最好再把對方畫得美一點。”

蕭執微微眯起眼:“美?可有參照?”

興許是酒有些上頭,時樂腦袋一熱道:“你別這麽看着我,你已經夠美的了。”

蕭執愣了愣,臉迅速燒了起來,時樂轉瞬也意識到這句話說得太過輕佻,暗道不妙,忙撓了撓腦袋尴尬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看對方沒言語,時樂又難堪的低頭揉了揉眉心,待他再擡頭時,看到蕭執面沉如水眼神一凜,下一刻,他就被對方剝了外袍推到榻上。

……?這又是什麽神展開?

蕭執将食指放于唇中,做了個噓的比劃,屋外的燈會喧嚣截然而止,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心跳,突然,屋頂傳來極輕微的聲響,兩人對視一眼,蕭執從容的打了個響指,突然無數個幹涸的骷髅頭從廂房四壁探了出來,咧着嘴嘩啦嘩啦咬碎屋頂瓦片正欲咬斷埋伏者的腳腕。

頓時陰風四起,鬼哭遍地,時樂還是第一次看到蕭執操縱嵬國術法,意料之外的沒被煉獄般的場景吓到,反而覺得有點意思。

而此時的蕭執,身着嫣紅的花魁衣裳,一張臉蒼白冷豔,時樂想到一個詞,鬼新娘。

真美,真冷,真毒。

剎那間,整座攬月樓燈火盡熄,所有廂房的窗戶啪的敞開了,無數淬了毒的骨針從四面八方直刺而來,與此同時令人冷出一身雞皮疙瘩的琵琶聲響起,泠泠冽冽,飛雪消魂。

時樂此時衣襟半敞着,也顧不上去整理,默念咒決築起屏障,一旁的蕭執微微詫異:“你恢複了?”

“一點點……”時樂如實答道。

蕭執無所謂的輕笑:“那別費氣力了,我一個人就能解決他們。”

如此說着,蕭執揚了揚袖子,淡藍的光暈飛掠而出,将骨針悉數擊成粉末。

“時樂,今夜你別出手,留着氣力給我暖床。”

時樂:……?這種時候開什麽玩笑?

“蕭執,逼人做這事兒,你能要點臉不?”琵琶聲截然而止,與此同時一陣香氣襲來,一名容貌姣美的女子不知何時立于蕭執三步之遙處,面色煞白,顯然身上帶傷。

時樂揣測,這就是那位方才在街上中了蕭執暗算的洛青子。

蕭執冷笑:“逼?你看他這副眼含春色的模樣,像是被逼的?”

時樂暗罵一句去你媽的,眼含春色這個詞,還是先前寫小黃文他教蕭執的,這小子倒學得快,将這個詞用在了啓蒙師父身上……

那女子顯然被這話擊中了,她看了眼衣衫半敞滿臉紅痕的時樂一眼,氣得渾身發抖,袖袍一揮,無數鬼針朝蕭執疾射而來,與此同時,四尊鬼煞将整座攬月樓以骨陣封鎖。

而另一邊,葉知行提着無楓劍走出客棧,神色焦急面沉如水,剛巧遇到正往回趕的秋覺,對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葉知行忙問道:“怎麽了?時前輩呢?”

“方才看花魁,我們被擠散了,之後再找不着前輩,我以為他提早回來了……”

葉知行盡量壓制自己的情緒道:“花魁?他們去向何處?”

“攬月樓。”覺察到事态不對勁,秋覺語氣也有些慌亂。

葉知行點頭,難掩焦急之色:“你先回客棧歇着。”

“那葉道長你呢?”他發現了,只有關乎于時樂的事兒,葉知行面上才有情緒的起伏波動。

葉知行沉聲道:“我去把前輩尋回來。”

……

時樂發現了,這蕭執真的很雞賊。

他明明讓自己別動手,說自己一個人應付嵬國四煞和洛青子綽綽有餘,結果呢?修為只恢複四成的他差點沒被四煞洛青子要了小命,虧得及時趕到的葉知行出手,兩人聯手才把四煞困于事先順備好的北冥陣。

蕭執氣定神閑,端起時樂先前喝過的酒杯,一邊品酒一邊看四煞被北冥陣吸幹靈力魂魄,最後化作四副枯骨。

而那位洛青子,被他用鬼釘釘住了手腳,像個耶稣一樣挂在廂房西面的牆上……

時樂算是明白了,蕭執不讓他動手,是看不上他恢複的那點功夫,而把他拐來攬月樓,也是想引出葉知行幫忙。

說白了,他不過是蕭執用來威脅葉知行的一個餌。

待四煞終于灰飛煙滅,蕭執将未喝完的酒灑在他們的骨灰上,拾起骨璜片收入囊中,莞爾朝葉知行道:“葉知行,許久不見了,修為精進不少。”

“蕭公子,彼此彼此。”

蕭執依舊是皮笑肉不笑:“此番,多謝道長出手相助。”

葉知行不動聲色:“前輩無事便好。”

蕭執則看向那位無事的時前輩,冷冷道:“時樂,在葉道長面前,把衣服穿好。”

如此說着,他竟彎下身打算替時樂攏緊衣衫,時樂吓得忙自己将衣服裹緊:“……別惡心,我自己來。”

葉知行在一旁臉都青了,蕭執看他臉越青就越歡喜。

“前輩,随我回去早些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葉知行忍耐功夫一向了得,青着臉語氣也能溫和有禮。

蕭執卻阻攔道:“別着急,這洛青子如何處置,時樂,交給你了。”

“……?”時樂奇怪的看着他,一臉好端端的你又把鍋甩給我幹嘛的無奈。

“蕭公子,這是你塗煞宮自己的事,于前輩無關。”葉知行看出時樂的不樂意,很體貼的維護道。

“葉道長,你可能搞錯了,時樂也是我們塗煞宮的人。”

時樂是真的困了,反而無所謂道:“蕭執,你想怎樣吧?”

“你去殺了洛青子,我就給你解藥。”

“……哈?”時樂困惑,解藥,方才蕭執不是嘴對嘴喂他服下了麽?

還未等他回應,蕭執又繼續補刀:“若你舍不得這老情人,就等着浣滅毒發身亡,也随你。”

“不是,解藥你方才……”

時樂一句話未說完,一旁不動聲色的葉知行早已抽出無楓劍,手起刀落,被釘在牆上的洛青子轉瞬身首異處,鮮血濺在一旁的牡丹畫作上,妖嬈又詭異。

時樂驚呆了,蕭執也有些驚訝,反而是葉知行面不改色,冷靜得駭人的望向蕭執:“解藥呢?”

蕭執微微眯起眼,用一種深不可測的目光望向葉知行:“解藥,先前我喂時樂吃過了。”

“……”一抹戾氣從葉知行眼中閃過,轉瞬即逝。

“方才,多謝葉道長替我殺了洛青子。”蕭執很是得意。

葉知行已經變回冷靜克制的翩翩仙君模樣:“嵬國鬼女,人人得而誅之。”

言下之意,你也一樣給我等着。

時樂看着葉知行擦掉無楓劍上的血漬,一瞬間,他覺得這個男主很陌生。

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先前有好幾次,不經意間,他似窺見了男主款款溫柔下的另一張面孔。

這張面孔,似乎比蕭執更冷厲無情。

“前輩,随我回客棧吧,方才在燈會走散,秋公子十分着急。”

“啊是……”時樂被拉回現實,正要同葉知行離開,蕭執又不樂意了——

“我随你們一道兒住。”

一聽這話,時樂就無比頭疼:“蕭大小姐,我們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我身上沒銀子,無處可去。”

聞言,時樂一臉懵逼,你無處可去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身上的錢,不都被你拿走了麽?”

蕭執理所當然道:“用光了。”

時樂委屈:“……我現在身無分文,住店的錢都是葉道長付的。”

“多我一個不多。”蕭執繼續他的歪理邪說。

時樂反駁:“可少你一個也不少。”

蕭執擺出一副你活膩了解藥不要了的神情,冷聲道:“別廢話。”

時樂真的,腦仁疼:“我都說了沒錢,要住店,你問葉道長同不同意吧?”

“我只問你。”蕭執篤定道,不容商量。

“……”

蕭執莞爾:“無需單開一間房,我同你住就成。”

“我不成。”

“沒你反駁的餘地。”

時樂腦袋都要炸了:“行行行,你愛咋咋的,我困了回去睡覺了!”

葉知行站在一旁看着拌嘴的兩人,默默垂下了眼,一雙背在身後的手,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

秋覺從葉知行的神色裏覺出了不尋常,也顧不得正月風寒露重,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守在客棧門外,過了子時,看到街盡頭走來三個人,組合十分詭異,一位紅衣散發的姑娘走在最前頭,身後跟着一位吊兒郎當的公子,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走在最後……

待看清後,秋覺愣住了:“時哥哥,你怎麽把花魁拐回來了?”

“拐?趕都趕不走。”

秋覺眨了眨眼,盯着時樂姹紫嫣紅的臉喃喃道:“難道……你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麽?”

時樂漫不經心的揉揉太陽穴,有氣無力:“覺兒,你看這花魁眼熟不。”

聞言,秋覺定睛一瞧,捂嘴驚詫道:“蕭公子!”

頓了頓又笑道:“蕭公子是專程來給前輩送解藥的吧?”

“不是。”

“不是。”

時樂蕭執異口同聲,兩人對望了一眼又移開視線,氣氛十分詭異,虧得走在最後的葉知行雲淡風輕道:“我們碰巧遇上了蕭公子而已。”

說實話,這說辭秋覺是不相信的,好端端的時前輩在圍觀花魁時莫名其妙消失,再出現時滿臉胭脂印子,怎麽想都不簡單。

修羅場。

“覺兒,別胡亂想了,外邊冷兮兮的,快回去睡吧,明兒還要早起呢。”

葉知行進了客棧,不動聲色的同掌櫃又要了間客房,時樂住在走廊的最東面,而他給蕭執定的這間房則在最西面。

蕭執冷眼看着葉知行的一舉一動,冷聲道:“讓葉道長破費了,記在時樂賬上吧。”

葉知行面上溫和的笑,眉宇間卻似凝着千尺寒冰:“我與前輩,不會如此見外。”

蕭執微微眯起眼,莞爾:“葉道長真大方。”

“過獎。”

“只不過,你們浮餘山,未必有我嵬國富裕。”

“……”葉知行斂了面上的笑:“蕭執,你現在已經不是蕭宮主了。”

蕭執的眸子裏冷厲之色盡顯:“葉知行,你也還沒當上浮餘山宗主,彼此彼此。”

葉知行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麽,蕭執冷聲道:“我的人,你別想動。”

“各憑本事。”

葉知行蕭執說話的功夫,時樂已經沐浴完畢躺在榻上了,面上沾染的脂粉都洗淨,清清爽爽十分舒坦,奔波數日積攢了不少勞累,他頭一沾枕巾就陷入黑甜。

即使困,但出門在外時樂并不敢深睡,夜半,他被一陣極細微的聲響驚醒,睜眼之際瞧見窗邊立着個人影,立刻警惕的彙集靈力。

那人散着發,被月色勾勒出一道修長挺拔的剪影。

看時樂醒了,蕭執才走到榻邊坐下,他換回了男裝,身上彌漫着新浴後的青草香。

兩人對望一瞬,都沒立刻言語,蕭執此刻對着窗,月光正好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細長的眸子盛着月色,有那麽一瞬,時樂的心跳快了幾分,他似乎從這雙總是冷鸷陰郁的眸子裏看到了滿天星河與款款溫柔。

短短一個多月未見,這小子又長大了幾分。

“蕭大小姐,你怎麽偷摸着來了?”失神只是片刻,很快時樂又恢複了原本漫不經心的語調調侃蕭執。

“偷摸?”蕭執輕微的皺了皺眉,微不可察的勾唇道:“我來你這裏需要偷摸麽?”

如此說着,蕭執竟伸出了手貼在時樂裸露的脖子上,指腹細細摩挲,似确認先前自己留下的傷痕。

這一系列動作引得時樂汗毛直立,他微微偏過頭嫌棄道:“诶,別這麽不見外,兩個大男人三更半夜摸什麽摸。”

蕭執冷哼一聲:“看先前的傷愈合得如何了,若好了,我再給你咬一口。”

憶起上次被吸血後氣若游絲躺了一天一夜的痛苦,時樂打了個激靈:“你別,明兒還要趕路呢,上次被你吸了血,我躺了得有三天三夜。”

他故意誇張了說,生怕對方一言不合又開吸。

可蕭執似越發來了興致,整個手掌覆在時樂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攬住他的腰,将彼此的距離縮短到極限,幾乎是鼻尖碰着鼻尖。

時樂不動聲色的聚起靈力,想着若對方來強硬的,自己好歹也反抗反抗一記靈力炸過去。

“別想着做小動作,你鬥不過我。”

“我曉得,但也不能坐以待斃不是?”時樂盡量讓自己顯得有底氣,尾音卻沒控制好有些抖。

蕭執輕笑:“你怕我?”

“不至于。”

蕭執越發來了勁兒,掐住他的咽喉道:“怕我就對了。”

時樂摸着了規律,這蕭大小姐很喜歡掐人脖子,而他也不會真的把自己掐死,想到這一層就釋然了,反而佯做出一副正經模樣調侃:“你那日吸了血,為何突然不告而別?”

蕭執的神色頓了頓,沉默一瞬才不悅開口道:“我想去哪兒還要與你說?”

本能反應,企圖用怒氣掩蓋心虛與慌亂。

時樂也不是心思細膩之人,自然沒覺察到這層,無所謂道:“自然不用,我就随口一問。”

頓了頓又道:“所以今晚你出現在我房中,是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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