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檀香扇

第一章檀香扇

“晉楚卿你這個欺壓良民、霸占女子的惡棍，快把我姐姐還給我……”

有間客棧中傳來陣陣謾罵聲，罵人者聲音稚嫩：

“你們為什麽要幫着這個敗類，放開我讓我進去——”

“晉楚卿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種！死了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

聽着耳畔傳來的污言穢語，晉楚卿一個眼神，扇二飛身而去。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了一聲屬于謾罵者的慘叫，緊接着竟響起了打鬥聲。

這岚城還有人敢與他對上？合上玉扇，晉楚卿将唱曲兒的揮下，攬着貌美伶人：“出去瞧瞧。”

倚在三樓的欄杆處，晉楚卿望着下方。

有間客棧的大廳一片狼藉。

“扇二一向自負，沒想到今天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碾壓了。”

在樓上觀望片刻，見扇二已落下風，現出敗跡，晉楚卿看熱鬧不嫌事大：“早該有人殺殺他的威風。”

扇一：“需要屬下下去嗎？”

當然，他最喜歡以多欺少了。

扇一一下去，場面立時得到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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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場中又多一敵，粉衣芙蓉面女子大怒：“以多欺少算什麽英雄好漢？”

芙蓉面女子心急如焚又束手無策——她清楚自己的斤兩，上場只會徒成二哥的累贅。若不是她，二哥也不會上前救那少年，現在也就不會……

小小少年瞪着樓上的晉楚卿，要他不要傷及無辜。

芙蓉面女子随他的視線看過去，見晉楚卿此時無侍從相随，心中一喜，立即持劍飛身上樓，欲擒賊先擒王。

“回來！”青衣男子話音剛落，芙蓉面女子已被晉楚卿毫不憐香惜玉地打翻在地。

而青衣男子本人，也在這分心的這一瞬間被扇一扇二擒下。

吩咐扇一扇二給芙蓉面女子和青衣男子喂下抑功散，晉楚卿瞟了眼樓下依舊淡定自若的佩劍玄衣男子回到房中。

少有人知的是，只論武功的話，晉楚卿在整個境尋大陸都鮮有敵手。

———

天字一號房中

扇一扇二将小小少年、芙蓉面女子跟青衣男子帶到晉楚卿面前。

“跪下。”扇一扇二分別踢了青衣男子跟芙蓉面女子的膝彎一腳，兩人踉跄一下，不從。

“主子？”扇一。

晉楚卿擺了擺手。

“快把我姐姐還給我，你這個混——唔——”

小小少年被扇二踢出幾米撞倒在牆上。

芙蓉面女子：

“你還有沒有人性！”

“住口！”青衣男子。

聽到青衣男子嚴厲的制止聲，芙蓉面女子不甘地噤了聲。

瞥了芙蓉面女子、青衣男子一眼，晉楚卿終于正眼看向那被踢倒之後趴在地上起不來的小小少年：“你姐姐誰啊？”

小小少年強忍疼痛，攥緊拳頭：“……雲池。”

這麽不識相，他們真不像一家人。

“你怎知是搶走的，不是她自願的？”

小小少年不屑。

“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晉楚卿，“兩種選擇。一，你與你身邊那女子各留下一只手，二，殺了那小子。”

芙蓉面女子：“我哪一種也不選！”

“那就我來幫你吧。”晉楚卿，“放了這小子，作為交換，将這兩位俠士的右手留下。”

“不，不要——”趴在地上難以動彈的小小少年驚恨交加，“得罪你的人是我，你不要傷害無辜！”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不自量力……

扇一扇二持劍向芙蓉面女子、青衣男子走去。見此情景，芙蓉面女子怔了下，這才真正意識到此刻的情況到底有多兇險——

那，那人是要來真的……

芙蓉面女子終于恐慌。

扇一扇二已手起劍欲落，芙蓉面女子尖叫一聲，害怕地閉上眼睛。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青衣男子終于妥協：“等一下。”

劍仍在逼近。

晉楚卿打了個響指，劍止，扇一扇二退下。

晉楚卿：“哦？”

不理會松了一口氣的小小少年跟劫後餘生渾身顫抖的芙蓉面女子。

青衣男子：“……我選二。”

這答案實在沒什麽新意，晉楚卿意興闌珊：“那麽，動手吧。”

——小小少年最終也沒有死。

青衣男子确實是想殺死小小少年，但晉楚卿身旁的扇一沒有讓他這麽做。

青衣男子出手的那一刻，扇一掌風劈向他，青衣男子倒地，吐了口血，小小少年安然無恙。

芙蓉面女子身體顫抖地去扶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把她發抖的手推開，自己站起冷冰冰看着晉楚卿。

晉楚卿卻只搖頭笑笑。

戲也看夠了，晉楚卿命扇二給小小少年喂下失聲喉，然後放了芙蓉面女子跟青衣男子。

被乖巧的林籬揉捏着肩膀，晉楚卿同意芙蓉面女子将因食下失聲喉疼痛到昏倒的小小少年帶走。

看着芙蓉面女子背起小小少年時悲痛的樣子，晉楚卿嗤笑一聲。

“……楊宮豈，後會有期。”

——

晉楚卿好文物喜收藏，讀《搖風記》時被裏面對檀香扇的描繪吸引，派人追查下落。沒幾天晉楚卿得到此扇目前在吳家，是吳家家主的定情信物的消息。

扇二強盜一樣上門，惹得吳家主大發雷霆。

三日後，吳家對岚城各個包括晉楚卿的顯貴發了濟民的邀帖。邀帖內容大致是世道艱難，他作為岚城七大家族之一的族長不能對深陷水火的窮苦百姓袖手旁觀，但家族財物又不可擅動，因此他決意辦一場濟民會，拍賣他與其妻的定情信物錦心周濟窮人。

話雖說的冠冕堂皇，但在晉楚卿看來就一句：檀香扇他吳天慶是要做善事了，你晉楚卿想要，盡管前來競價。

晉楚卿感覺自己受到了挑戰。

吳天慶發下邀帖的第二天，晉楚卿就派人将那吳家小姐吳意雲給擄了回來——

醒禮教最不缺的就是殺人劫掠的人才了。

人才甲将蒙着眼睛捆綁雙手的吳意雲推進弈晚閣，晉楚卿令其松綁。

松綁後吳意雲将眼上的黑布摘掉，擡頭看向上座的俊美青年，對其行禮：“……晉楚公子。”

晉楚卿用無禮的目光審視着吳意雲，并不搭話。

吳意雲朱唇再啓：“不知晉楚公子找意雲所為何事？”

晉楚卿：“聽說你遠游尋道去了？”

境尋大陸素有修道之論，但也僅存傳說。

“……”

“濟民會是吳夫人的主意？”

“與家母無關。一切……都是意雲的想法。”

吳意雲本要按她與吳父吳母商定的，謊稱是一神秘謀士的安排，話到嘴邊，還是實話實說了。

吳意雲：“……無論外人怎麽看，公子與意雲都清楚，在任一方面，吳家都及不上醒禮教的毫末（吳家以富名天下，財力還是挺可觀的）。您是晉楚公子，即是醒禮教，醒禮教想要我吳家的折扇，按說無論如何我們都該雙手奉上。”

“但錦心一物實在特殊，晉楚公子才智過人，定知道那于我吳家來說早已不僅僅是一把折扇，它更多的代表的是我吳家的尊嚴與臉面。而任何一個家族，都難以将其族自尊奉上。”

“無奈之下，意雲才出此下策。意雲已與家父商定，吳家會在濟民會上恭候晉楚公子的大駕，到時候，您盡可叫價，叫價所有的銀兩，均有我吳家負責。”

“所有？”

吳意雲：“只有這樣才能微微表達我們對晉楚公子深深的歉意，屆時還請公子嘴下留情，莫把我們叫成了該濟之民。”

“所以——現在也是你計劃的一環？”

“晉楚公子莫要怪罪。事實上，會以此種方式與晉楚公子見面也是意雲始料未及的，家父原定前來拜訪的日子是今日下午。算起來，此時也該察覺意雲被晉楚公子請到此處的事，将要過來。”

“……”

約過了一刻鐘，吳天慶夫婦姍姍來遲，被晉楚卿放進來以後，二人小跑進去。

吳意雲馬上上前：“爹娘，你們來了，方才我與晉楚公子相談甚歡，濟民會的事也已經達成了共識。”

與預想的結果不同，吳天慶二人愣了一下。盧氏先反應過來，她先是與晉楚卿說些客套，然後把吳意雲拉過來嗔怪一番，罵她剛尋道未果回來，不與他們言語一聲便擅自見了晉楚公子，沒有分寸。

吳意雲：“讓爹娘擔心了。”

吳天慶夫婦來到醒禮教見了晉楚卿之後，發現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又與晉楚卿道了些失禮、下次必來拜訪晉楚茗的話，吳家三人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