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愛欲惡欲

第五十三章愛欲惡欲

沈銀斐、沈金斐下樓。

沈銀斐:“這位公子行事雖然張揚一些,初衷也是為了保護他的愛犬,這跟婦人保護她孩子,您保護您朋友的心情是一樣的。既然大家的本意都不是傷害,何不化幹戈為玉帛?”

晉楚卿要齊靖瀾賠禮,他不願,晉楚卿照脖子抹去。動作快到沈銀斐都沒反應過來,齊靖瀾服軟。

收劍将齊靖瀾拍向沈金斐,沈金斐往後躲,齊靖瀾摔在地上。齊靖瀾恨恨地命人将晉楚卿逮捕,話沒說完卻說不下去。

晉楚卿:“散魂蠱已經流進你的血液。它會先麻痹你的手腳,再侵襲你的大腦。”

“……”

“但你也不需過分擔心,只要你老實本分的,三個月不催動它就自動死亡了。”

“你……”

段雍錦:“……此人來歷不明,說話真假難辨,不如先回府請大夫診治,就算他們能跑這一家三口也跑不了。”

“……”廢物!

齊靖瀾走遠,群衆才敢上前安慰,婦人放聲大哭。

齊靖瀾回去以後先是找了大夫為自己診治,大夫沒診斷出他中的什麽毒,他疼得死去活來,當天下午齊家派人來抓晉楚卿。

晉楚卿提前結識與齊靖瀾對立的齊老二,齊老二制止一群人給婦人羅織罪名。

齊家因為齊文先在靈器行當獨占鳌頭多年,近年他的徒弟林窮逐成為後起之秀,齊家的日子沒以前那樣順遂。現在正有一筆雙贏的生意在跟沈氏姐妹談,齊老二也不想讓沈氏姐妹覺得齊家家風有問題,不值得長期合作。

不想給齊家添麻煩是其一,其二他也想滅滅齊靖瀾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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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峥醒時在一間舊屋。

從屋裏出來,婦人正抱着無望:“你醒啦。”

無望看到雲峥後把頭移開,臉埋在婦人胸中。

雲峥:“……這些日子那人可又來找過麻煩?”

“來過,不過先生都化解了,這兩天就不再來了。”婦人,“當日多虧了您與先生出手相救,否則我的孩兒恐怕性命難保。”

“……先生呢?”

“——煎藥去了吧。”

雲峥的藥還差最後一味旗山蓮。旗山蓮市價至少五百兩,且常常有價無市。

正思索,一十歲左右,形似乞丐的孩子攔住晉楚卿,說有人想見他。

晉楚卿問誰。

少年剛要說,見雲峥走來,吓了一跳,連退幾步,迅速跑開。

“……”

以為只是尋常乞丐,雲峥并未在意。

“剛醒就出來了?”晉楚卿。

“出來走走。”他方才感應到了真相珠,可惜剛出客棧感應就消失了。

蝴蝶玉一直在移動,而真相珠的感應雲峥在闵莊還是常有,到了邝都反而斷了。現在突然出現,大約是對方用了什麽隔斷,現在又把它取出了。

“身體感覺如何?”

“恢複得很好,多謝先生這些日子費心照料。”

“有不适,告訴我。”

“……巧娘說齊靖瀾找過先生又走了,他為什麽會善罷甘休,先生為他解毒了?”

“……算是吧。”

雲峥想再問,想起那日近侍的空掌,還有晉楚卿避諱人的碰觸之事,有些出神。

真相珠的感應再次傳來。

二人循着雲峥的感應來到目的地,高懸的牌匾上赫然是沈府二字。

屋後毛竹茂盛,氣劍掃落竹葉。

雲峥過來,晉楚卿收勢。

之前他以為先生內力低微,可與齊靖瀾那一戰似乎并不如此。

葉冀已四個月,巧娘提起過,他可以吃些輔食了。

早晨雲峥把磨碎的蛋黃與米粥推給晉楚卿。

屋裏看書的晉楚卿将書合上看向他,雲峥:“他怕我。”

雲峥已恢複青年模樣,他此前消失了五天,回來後傷情加重,手裏還攥着蝴蝶玉。晉楚卿問他,他說是在野獸腹中找到的。

“……”

敲門聲響起,小乞丐噙着淚出現在二人面前。

“那天我街上的大哥看到你們為那位嬸嬸不惜與齊靖瀾起沖突,知道你們是好人。”少年撲通跪在地上,從衣服中取出一張疊好的紙,頭貼着地,“你們認識沈銀斐,能不能……能不能幫我給沈銀斐遞一紙罪狀。再幫我們說說情……”

破舊的茅屋滿是藥味,地上有起草狀告齊靖瀾的文字,李琦躺床上眼半睜,嘴裏發出呓語。他身邊有一乞丐在照顧,少年回來乞丐離開。

晉楚卿瞧了一會兒地上的李琦。

“我說的句句屬實,沈銀斐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

“你自己怎麽不去?”晉楚卿。

“我去過,但與她産生了一些誤會,現在她身邊的人不讓我們接近。”少年,“沈銀斐跟她姐姐不同,是個好人,你們也是好人。”

雲峥接過他的狀紙。

少年名為牧童,本為乞丐。五年前遇到香兒,與之為友。李琦見其聰敏,收他與香兒共同讀書識字。好景不長,十二歲的香兒在街上被齊靖瀾看上糟蹋,生瘡染病。

李琦往衙門告發,衙門相互推诿。李琦持續上告,引起齊靖瀾注意,為刺激李琦還特地養了條名為香兒的狗,在他面前呼喚。

李琦大怒。

四處碰壁的他決定出外尋找機會。他一走一年半,家裏沒有錢,牧童做工還沒乞讨掙得多,于是重操舊業。大女兒蘭兒為給香兒治病,放下刺繡,去錢莊找報酬更高的賬房差事。錢莊人見大女兒生得标致,把她送給錢莊主人。錢莊主人與齊靖瀾相識,二人合計共同享用。

——

陪雲峥在巧娘和李琦周邊确認完消息,晉楚卿:“當年齊文先被王權排擠,現任齊家家主為了齊文先犧牲了他的妻子,齊靖瀾是那位夫人的孩子,他也是因此被送到曳國十幾年。齊家不可能大義滅親。”

要面對的阻撓可想而知。沈家姐妹當時的态度,也很明顯。

“先去看看吧。”

沈銀斐行蹤不定,難以捕捉。

雲峥守株待兔,暮色降臨晉楚卿:“怎麽,沈家姐妹還沒回來?”

“……你怎知是回來?”

“見了她們。”

“——你與她們說起這件事了嗎?”

明快地笑聲響起,沈金斐從暗處走來,雲峥過去,沈金斐被吓一跳,女侍驅趕他,沈金斐眼睛黏在晉楚卿身上,喝止住女侍。

因雲峥答應要親手把狀紙交給沈銀斐,所以他沒讓沈金斐轉交,而是請她把自己引薦給沈銀斐。

沈金斐一反之前的态度,把晉楚卿和雲峥請到府中款待。她為齊靖瀾一事義憤填膺,說自己一定會說服沈銀斐絕不袖手旁觀。

二人被沈金斐留在府中,分別安置在左右兩個院子。

跟牧童去看李琦前,無望已被送到了巧娘那,他的生活不用擔心。

想到沈府說不定有旗山蓮,晉楚卿也沒拒絕。

沈金斐告訴晉楚卿沈銀斐回來了,邀晉楚卿晚宴。

沈府仆人給晉楚卿送來了宏國衣裝并要為晉楚卿梳妝裝扮,晉楚卿不讓他們碰,他們也沒說什麽。

去金斐殿之前,仆人帶晉楚卿在後院繞了一圈。

後院正有男子受罰。男子赤腳跪在地上,晉楚卿與仆人經過時,女侍的木棍正落在男子頭上。

見他斷氣,打他的女侍踢了踢他,抱住他的屍體大哭:“……”

邊上幾個女人停止嬉笑,上前罵了女侍幾句,見怪不怪地拖着男子的屍體往西走,見晉楚卿沒戴面紗,其中一個女人放肆地打量着晉楚卿,并威脅他小心點,別學恺竹不聽話,要不然他就是下一個。

晉楚卿問那個被打死的做了什麽,仆人說好像是出外的時候被胥宿國女子追求,而且還讀了胥宿國的書。

仆人:“看那劉侍哭得如此傷心,也算她不是無心人,恺竹地下有知也會瞑目吧。”

“……”

“嗚……嗚嗚……”

晉楚卿聞聲看去,仆人:“那屋裏關的是大小姐不要賞給下人的侍寵,都是不聽話的,過幾日就不會嚎了。”

“……”

将晉楚卿帶到金斐殿,仆人從外面把大門關上。

金斐殿暖光昏沉,香氣濃郁。

“沈銀斐跟謝淵呢?”對外雲峥用的依舊是化名。

“大概在各自的房間休息。”沈金斐,“哎,先不要走嘛。聽我把話說完。”

“……”

“老實說,李琦的事,我可能很難幫到你。但你朋友的傷,我可以想想辦法,你在找旗山蓮對嗎?”

她在晉楚卿衣服上畫着圈:“我有。當然,不是免費的。”

“……”

沈金斐:“……你幫他遞狀紙,你了解他嗎?他是岚城李家餘孽,我聽銀斐說起過,盛極時,他的兄長李伍李陸可比齊靖瀾兇殘多了。”

“……”

“各國習俗不同,他從曳國歸來,沾染曳國風氣在所難免,我後來與齊靖瀾見過幾次,他只是單純喜歡美好的事物,不像狀紙中描述的那樣。上次你那樣得罪他,他不也沒有糾纏嗎?”

“香兒我可以替他賠償,至于蘭兒,她還好好的活着,其實她自己忘記,還會有美好的未來不是嗎?”

沈金斐:“她并沒有因一次侵害,就徹底失去什麽,她可以離開這裏遠走,或是當做沒有發生,繼續正常生活。因一次打擊就尋死覓活,還連累家人,實在脆弱又愚蠢。”

“有些看起來脆弱的行為,只是因為她們在別的方面,從更早以前就被限制更深,受害更深。”

“限制是旁人加的,我也是女子,如果我是她們,我只會享受。她們完全可以如我一般。”

“你不是他們。男女之別的本質是強弱、世風規則之別。你的類比是齊靖瀾。”

沈金斐:“你無法否認,這不過是肉身而已。被碰到也沒關系,□□是人原始的沖動,交合也不是難以啓齒的事。那些羞辱是歷史附加的條框,是人自己定義的,只要自己不在意,這甚至算不上真實的傷害。它可以像被刀片劃破的小指一樣,愈合之後不留下一絲痕跡。”

“若蘭兒是你父親,你也如此明理?”

“……”沈金斐手掌向晉楚卿揮去,晉楚卿攥住她的手腕(衣袖)。

——

剛出金斐殿晉楚卿就被人拽了過去,三更半夜猛然看到雲峥,就算是晉楚卿也是心猛一緊,不過他并未表現出來。

“……狀紙親手給了沈銀斐?”

“她說會向牧童了解情況。”

晉楚卿意外,把沈金斐的衣物交給雲峥:“找找有沒有你的東西,我還有事要辦,你出府等我。”

還有貼身之物……

雲峥抓住要走的晉楚卿的手,問:“……你怎會有這些東西?”

二人都愣住了:抓住了……

雲峥松開,晉楚卿先反應過來:

“扒下來的。”

“……”

雲峥也知道沈氏姐妹難以信任,于是聯系了最近的勻巷閣勢力,約摸十天會有勻巷閣的人來。

不過就算有勻巷閣的幫助,這案子走正常程序,最後的結果也多半是銀錢。

大家族總有各種豁免權。

——

邝都最近發生一件奇事。

有位尋花問柳的男子,在花街與人風流後,哭訴自己不潔要撞柱自殺。

初聽不可思議,再打聽原來那男子是宏國男兒。

宏國男子初入胥宿被人诓騙入花街,還被迫做出污穢之事。

男子撞柱後昏死過去,陪同的仆人偷偷回去給自家小姐報信兒,長姐上門讨公道,老鸨想息事寧人,将他的銀錢還給他,長姐扔了她的銀子,把花樓砸了。

邝都的男子都打趣宏國男子有福,說他們也想體會體會白嫖的滋味。

有這麽說的不稀奇,有這麽做的也不稀奇。但凡人們能産生的想法,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多的是踐行家。

幾個窮困的急色鬼學宏國男子在其他花樓哭哭啼啼逃避銀款,被人打了一頓。

到此這也不過是件荒誕的稀奇事兒,大家說起來,只覺得歡樂。沒想到三日後,那男子竟真自殺了。

鬧出人命,事兒就多了陰影與沉重。

多數人覺得他的死不值得,只有小部分能理解他。

少部分中有極少數人贊頌他的烈性。

贊頌者來自宏國,沈家還給男兒送了烈男匾額。

牌匾無法撫平長姐的傷痛,她罵男兒糊塗。

糊塗是糊塗。

不同的人眼中,糊塗法不一樣。

長姐的糊塗是他太過決絕,胥宿國人的糊塗是他懦弱迂腐,宏國人的糊塗又分三種:

識人不清受人蒙蔽是一糊塗;近風月場不避是二糊塗;既決心赴死,不在受辱前自行了斷,留一個污穢的身體,辱沒家風是三糊塗。

——

齊靖瀾事後,蘭兒陷在黑暗的世界無法自拔。

她總是想起那段疼痛恐怖的記憶,總是懷疑別人要傷她。

蘭兒抗拒男子,連同她的父親也難以面對,她的發小碧荷心疼她,把她接到自家用不到的小屋單獨照顧。蘭兒每況愈下,碧荷不敢把李琦的事告訴她。碧荷不說,蘭兒想父親這麽久不來,大概也放棄她了。她日日掙紮在世俗的泥潭,漸漸喪失求生意志,只覺自己污濁。

假裝出門散心,蘭兒從碧荷家離開,在湖邊遇到了宏國男子。

宏國男子的故事,連蘭兒住的小屋外都有孩子歌唱,她也聽過。

他的打扮與胥宿國男子不同,蘭兒一眼就認出了。

兩人沒有講話,往相反的方向走,走到橋上,蘭兒縱身躍下,落入水中無一絲掙紮。

路過的女子衛隊發現救了她。

有人認出她,去通知碧荷。碧荷趕來,撥開人群,緊緊抱住蘭兒,憤怒又難過。

碧荷質問蘭兒怎能如此,說蘭兒這樣自己跟李琦要怎麽辦。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伯父已經病倒很久,他還需要你的照顧,需要你振作!你答應我答應會好好的,怎麽可以這樣?那個畜生還好好活着,你就算是為了報仇也要堅持下去啊!”

“我爹……怎麽了?”

“……”碧荷泣不可仰。

“他為了給你報仇,去找齊靖瀾,現在生活都不能自理……我不敢告訴你,他也不想你擔心……”

蘭兒激動之下暈了過去。

蘭兒要去看望父親,碧荷攔不住她,與她一起。她答應碧荷和李琦自己會振作。

可就算有決心,有些事情也不是馬上可以辦到的。焦慮、怨恨、悲憤與執意紡布和照顧父親的辛勞之下,蘭兒病倒了。

過去的陰影反複出現在蘭兒的腦海,她覺得人生太苦了。

雲峥與晉楚卿不是第一次來找蘭兒,以往碧荷都把他們打發走,這次碧荷有點病急亂投醫。

蘭兒消瘦得像一片幹枯的葉子。碧荷求晉楚卿救救蘭兒,晉楚卿把蘭兒救到了棺材裏。

蘭兒能聽到周圍的聲音,但她睜不開眼,也動不了。

她死了嗎?

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這裏已經兩天了,只知道他們把自己當成了那跳河的宏國男子。

“那翠紅樓的姑娘得長得多磕碜,把人都活活逼死了。”

“我見過,比他未婚妻強多了。”

“啊……那他這是為什麽?”

“宏國男人都被教傻了,你瞧那些女人都得意成什麽樣了。”

“他那個長姐你見沒,長得還不錯。我聽說在曳國,只需對女子用強,女子就能嫁給我們了。”

“現在也可以啊,不過是你嫁給她。”

“那我倒是……”

“來人了。”

“收拾好了嗎?”

“……好了、好了。”

“好了就跟我出來吧。”

“公子真是烈性。”

“可惜不谙世事。”

前腳胥宿國的幫工和宏國的仆人走開,後腳蘭兒就聽到男子和女子的調笑。

是男子的未婚妻和她的新寵,在靈堂尋求刺激。

震動過去,長姐過來悲痛傾訴。

“……”

月黑風高,堂前的蠟燭盡數熄滅,木板傳來異響,衆人戰戰兢兢地去找蠟燭,查看棺木。

晉楚卿解開蘭兒的穴道,蘭兒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在屋頂,差點掉下去。

“這幾天,有何感想?”

“……你對我做了什麽?”蘭兒後移了幾步,認出晉楚卿是碧荷請來的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你覺得,他值得嗎?”

“……”

不值。

盡管她知道他的境遇,了解他的苦楚,她還是覺得不值。

對于胥宿國男子來說,這甚至能被定義為一場豔遇,若他是胥宿國的男子,後面的悲劇都不會發生,若他能想開一點……

她在想什麽?

宏國男子的做法在他們的國度是正常的,他的悲劇并不是他造就。他只是做了一個正常的有氣節的宏國男子會做的選擇。

他沒有錯。

那麽,這是誰的錯?

加害者的錯誤毋庸置疑,但邁出最後一步的是他們自己。

她在害怕什麽?

他們在害怕什麽?

自己的污濁?世人的目光?

肮髒的不是他們,會因此認為他們不潔進而歧視他們的人,也不值得被放在心上。

宏國男子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得到了什麽?

自己毅然決然的離去又是圖什麽?

希望自己是幹淨、貞烈的?

希望能得到人們的尊重甚至贊嘆?

希望齊靖瀾會因此受到人們的讨伐?

從她的角度來說,誰會贊嘆?

男子?女子?

胥宿國男子自然是都希望女子三貞九烈,可他們自己從不如此,古往今來都是三妻四妾,就算是只能有一位夫人的現在,富商大賈養幾個寵姬快活也不是新鮮事,自己要為他們立牌坊?

女子?惋惜和兔死狐悲的不安或許有,但絕不會以她為榮,她也未做出表率。

希望引起反思,令加害者被讨伐?

除了她至親至愛之人,誰會去為她追讨公道?

靈堂傳來詐屍的叫聲:自己烈的這條命真的有意義嗎?

她對人性失望,那最肮髒的人心安理得地活在世上,為何是她要烈,而不是齊靖瀾死?

——

雲峥的手下已經到了,近日在忙着登記齊靖瀾的惡行。若加害的對象中有權貴,刑罰才可能加重。

晉楚卿想齊家跟勻巷閣大約有什麽利益碰撞,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先生——好巧啊~”正與雲峥在街上,沈金斐滿面春風地跑到晉楚卿面前,“您這是要去哪兒?我對邝都熟悉,領你們去轉轉。”

“……”

沈金斐撒嬌,晉楚卿把她叫到一邊,晉楚卿手掠過自己的臉,雲峥看到他臉上泛起紅色的血管。

“這才是我的本貌。”晉楚卿。

沈金斐糾結地看着他另一半臉:“我不是注重外在的人……我可以只看這半邊……”

“……”

另外半邊也起了紅痕,沈金斐一臉心碎,上手去摸,晉楚卿用靈力固定假面,讓她可以觸碰。

“美人……我的美人……”

雲峥:“……”

——

齊府大紅燈籠挂的到處都是,卻沒有喜樂的氣氛,晉楚卿與雲峥找到齊靖瀾住的齊天居。

齊天居大門敞開,裏面竟是水淩兒和晉楚陌。

齊靖瀾和侍衛倒在地上。

紅色的靈力在水淩兒身前的圓盤處運轉,姍姍來遲的段雍錦縱劍劈去,右一和中間的護衛被段雍錦和晉楚陌打昏。

段雍錦:“他死了殘了,齊文先會翻臉。”

“……你是醒禮教的人?”水淩兒。

齊靖瀾因水淩兒的靈咒而僵化。

“這是傳說中皿鏡改造,加入牽情輪能力的獄鏡吧。”段雍錦感興趣道,“他會怎麽樣?”

“進去試試,你就知道了。”

段雍錦:“倒也沒有這麽重的好奇心。”

“……”

水淩兒目光鎖定晉楚卿與雲峥躲藏的方向,圓盤重啓,鏡子照到雲峥身上,水淩兒看到晉楚卿,認出他是排風庭的先生中斷咒術。獄鏡只發揮皿鏡的作用,鏡面一團模糊的迷霧。

這是心無所屬的意思。

“……”

雲峥愣住。

他……

并沒有對晉楚卿……

雲峥看了眼晉楚卿,卻見晉楚卿無任何反應。

“穆煙在哪?”晉楚陌。

晉楚卿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聽穆煙這個名字,可他卻無端對這個名字有種強烈心悸的感覺。

“穆煙是誰?”水淩兒問出了晉楚卿的疑問。

“我剛虎口脫險,你不關心我,卻關心別人?”

“……”

段雍錦:“入齊府的所有女人都住在純花院,我這就前去排查。”

晉楚卿雲峥同去排查。

排查中晉楚卿碰到一十四歲少女,那少女懷着孕,已完全瘋了,晉楚卿進去時她正被一老奴侵犯。

晉楚卿殺了老奴。

排查下來,齊府沒有穆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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