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變故

第五十二章變故

出神間已到曉院,晉楚卿剛打開大門,就被人用繩子拴住手腳倒吊。

大門重新被關上,重鳳直翹着二郎腿欣賞晉楚卿的狼狽相。

“……”晉楚卿,“重明門主有這樣的嗜好?”

重鳳直:“你如此騙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再把氣都撒在那兩個家夥身上,将他們抽筋拔骨?”

“下地獄還給我找兩個伴,你真貼心。”

重鳳直用繩子勒緊晉楚卿的脖子:“你以為我動不了你?”

“我本就是将死之靈,怕你這繩子勒住的不僅是我,還有宛朝。”

“你覺得我會再信你的話,以為你會救她?”重鳳直。

“為什麽重明門主總是不相信真話?”

“你的無憂和十字訣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

“那樣簡單的招式,還需特地修行?如果重明門主害怕被人偷學,不如以後就不要出手了。”

“——你找死!”

重鳳直将晉楚卿甩向地面,晉楚卿斬斷倒吊的繩子,勉強落在地上。

重鳳直:“……”靈力不強,反應倒是挺快。

晉楚卿:“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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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你你又能如何?”

晉楚卿穿過房門,重鳳直一愣,追出去晉楚卿已不見蹤跡:“混賬!”

宛朝搬到晉楚卿隔壁。

晉楚卿一早就在竹林修煉,傍晚雲積重,後來雷雨滾滾,他才回去。

剛踏入梅園,宛朝的房間遠遠傳來呵斥聲,晉楚卿循聲走去,宛六雁在咆哮,宛朝透過半開的窗看到晉楚卿。

“……”

“你沒有告訴他,你已經決定使用圖陵了。”

宛朝:“先生也知道了?”

鐘寺被放出來後找過他一次,他與鐘寺打了一場,之後鐘寺告訴了他。

晉楚卿:“……如果有什麽讓你痛苦,這不失為一種方法。”

“不是痛苦。”宛朝笑,“是我自己,該醒來了。”

——

苗俊捷已被放下山。

在山上他過得還不錯。他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在重鳳直派人審訊時實話實說,雖然最初沒少毒打,但很快就被換到了別的地方,并給他療好了傷,少了許多皮肉苦。弟子告訴他晉楚卿在教中名利雙收,他本不是思考別人的事很多的人,信以為真。

在排風庭期間,他幫百花軒的人養活了近十株奇花異草,可惜最後還是有兩株死了,周圍沒人怪他,他自己卻不能放過自己,連續失眠好幾天,自責低落很久。

從排風庭回到家,苗旺得知他沒能成為排風庭弟子大失所望。苗旺與秋狝這麽久的期待,也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無望,晉楚卿初離開時,無望還哭鬧不舍,結果這才幾天已經不認得了,甚至還把晉楚卿當做生人來怕。看無望被排風庭養得白白胖胖,與照看人的關系比跟自己還親,晉楚卿搖頭。

“怎麽,吃味了?”照看人笑問,晉楚卿:“怎麽可能?小白眼狼。”

無望這才認出,咧嘴笑了起來,晉楚卿把他抱過來舉高。

“北城——”宗嘯一身黑,挂銀鱗刀,“終于能會會傳說中的靈界最強了。”手上的下落線泛着紅光,宗嘯興奮道。

言旻:“最好還是不要與他直接沖突,找機會通過破世之繩壓制他才是上策。”

“你不要做多餘的事。”宗嘯兇惡道,“否則我就殺了你。”

“……”言旻,“我是為了你好。”

宗嘯嗤笑一聲:“無膽鼠輩。”

回轉乾坤印已經開啓,不用也無法關閉。應煥決定先渡靈,之後再根據情況看要不要清除宛朝的記憶。

一切就緒,應煥、重鳳直、鐘寺守在卷風樓門外,晉楚卿在卷風樓內,手腕上懸出一個六星陣,天陽被昭至卷風樓。

宛朝已昏迷,天陽:“現在可以說了?”

晉楚卿:“我已寫在紙上,你收好這個錦囊,必須事後才能打開,否則錦囊會被燒毀。”自己死了,附着在上面的靈力跟着消失,天陽就可以看了。

“你如果說謊,我會把賬記在她的頭上。”

“我又不是你。”

“……一旦開始,除非獻靈者靈力殆盡,連我也無法終止。”

“開始吧。”晉楚卿。

卷風樓外迸發出一股又一股的靈波,門紙映出陣陣藍光,鐘寺:“還不行嗎?兩個時辰了。”

應煥:“已經到了尾聲。”靈力越來越弱了。

“——什麽人?”重鳳直。

卷風樓頂,宗嘯問言旻:“他是不是在裏面?”

言旻:“……有結界。”

“我當然知道。”宗嘯跺腳,卷風樓內結界震蕩,獻靈咒已運轉到最後,樓內的宛朝緩緩張開眼睛,天陽表情緊繃,唇色蒼白,加緊運靈。

晉楚卿的靈力……

宛朝虛弱道:“這是怎麽回事?”

“……”

宛朝:“……這樣下去,他會消失?”

重鳳直攻向前去,宗嘯抽劍掃去,重鳳直、鐘寺被劍氣所傷,言旻将整座院子保護起來防止排風庭外人進入。宗嘯劍指卷風樓,應煥挑開他的劍,宗嘯連環招式殺向應煥,血光濺在卷風樓門口,應煥:江湖中何時有了這種高手?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憑你也配知道我們的身份?”宗嘯。

為避免宗嘯殺人,言旻将重鳳直、應煥、鐘寺三人護在圓罩中,宗嘯:“你什麽意思?”言旻:“不要挑起兩族紛争。”

“他們也有資格争?”宗嘯,“讓開!”

“……”

卷風樓內宛朝嘗試沖開術陣,天陽震怒。宛朝的內氣與天陽的靈力抗衡,一股內氣兩股靈力交織,三股力量博弈。

晉楚卿恐宛朝做出傻事,集意念成冰晶,冰晶落在回轉乾坤印上,天陽、宛朝、晉楚卿之力發向宛朝,宛朝再度昏迷。術陣漸止。

宗嘯破開結界,晉楚卿靈體成霧,被吸收進荊棘戒指,荊棘戒指落在地上。

晉楚卿最後的冰晶回轉乾坤印無法消化,獻靈咒轉移到天陽身上,天陽被咒法反噬,作為施術者的同時又成為獻靈者。

如不是最後力量耗盡,天陽無力維持咒法,咒法強制中斷,他恐怕也會灰飛煙滅。

晉楚卿……好一個晉楚卿!

紅光籠罩在天陽身上,天陽回到千裏之外晉楚陌的乾坤囊中,晉楚陌看了眼腰間的錦囊:“……”

宗嘯撿起荊棘戒指,急躁道:“我看到你進去了,滾出來!”

言旻:“他該是受傷了。”

宗嘯本要發怒,靈光一閃:“——那這豈不是強制契約的好時候?”

言旻一驚,阻止道:“我們應把它交給仙長。”

宗嘯跳開兩步,笑得放肆:“等我契約了他,我就是仙長。這下我看言赫還怎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言赫從來都沒有,要不然這次來的機會也不會讓給你了。”

“讓?那是我公平競争得到的。”

“嘩——叮——”

緊湊而清脆的鈴音響起,荊棘戒指從宗嘯手裏消失,到入骨掌中。

宗嘯龇牙瞪向來人:“還給我!”

宗嘯術咒纏向入骨,入骨避開,宗嘯:“不要以為晉升仙族我就怕了你!”

宗嘯傾力而上,言旻的護盾被割裂,言旻盡可能感知生靈護下,還是施救不及,以排風庭為中心,整座北城化為廢墟。

來往十招,宗嘯落敗後,惱羞成怒,将受挫之氣撒在北城上。言旻與其相抗節節敗退,排風庭血流成川。

“你本可以通過破世之繩躲避追蹤者,卻使用回轉乾坤印将被封印的靈力外放,引來他們。是你将災禍帶來這裏。”

失去意識前,晉楚卿聽入骨道。

北城成了一座新墳,埋骨十萬餘。

——

雖沒有死,晉楚卿也丢了半條命,晉楚卿不知入骨把他帶到的是什麽地方,在這裏他要從頭開始修煉。

入骨十天半月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看到晉楚卿不是在修葺房子,就是在抓魚摘果。

白色的野花漫山遍野,入骨采了一垛,捧花而來。

以香送舍,陶罐白星。晉楚卿吃着果子,看他裝點。

野果酸甜滿口生津,晉楚卿扔給入骨一個。

入骨接下看着果子:“……”

晉楚卿随口問道:“你是靈成仙的?”

“……”

“那人說你是晉升仙族,說明一開始你并不屬于仙族,你又不像人族,跟書中描述的魔族也相差甚遠。”

“不錯。”

“修煉了多少年?”

“兩千多年。”

“沒什麽慧根啊。”

“……成仙是一千年。”

入骨把野果放在桌子上:“——你甘願為那女子化盡靈力,如今那女子生死未蔔,北城覆滅,我以為你會為之消沉,可你連她的情況也不曾問。”

“欠她的我已經還過,後續的事不是我該關心的。”晉楚卿笑将果核扔到門外的空地上。

陽光披在晉楚卿肩膀,微風攜着他的發絲在額頭跳舞:“死死生生,生生死死是再正常不過的輪回。一城也好,一國也罷,如你所言,這是他們的紛争。”

話是不錯,這也是入骨的思想,只是……

“為何忽然有這樣的變化?”

“這也是正常的吧。”

“……”

因為被關押多年,所以失去了戾氣;因為沒有求生的意志,所以不打算掙脫荊棘戒指;因為到過瀕死的境地,所以豁然開朗?

“懷璧有罪,只要你一天是荊棘靈,一天不掙脫荊棘戒指,就永遠是他們窮盡所有追逐的獵物。你的生活永遠不會平靜。”

“我現在這樣,還有被争奪的價值?”

“這是荊棘魂的宿命。”

“你想要荊棘戒指,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

“……”

晉楚卿:“殺了我,你就會變成我?”

“現在,沒有可以殺死你的。”

“……”

“……”

“你說在荊棘戒指的內部,有強大到成型的力量形态,作為荊棘戒指的靈眼,對荊棘戒指輸送控制荊棘靈的力量。如果我進入戒指內部,破壞其力量形态,是否也可以?”

“那不是你進得去的地方。”

“……”

“——你改變主意了?”

“既然我還活着,當然希望擁有更暢快地活法。”

風灌滿二人的衣袖,這張本該在障目珠作用下平凡的臉閃閃發亮。

但願他的心,也如其笑容一般燦爛。

——

北城的牌匾夾在青磚黃泥中,腐肉白肢暴露太陽底下,黑鳥落在酒館的錦旆上,廢墟中架起的組合木頭床裏,餘成只半截身子。

烏鴉從錦旆上跳下在這進了口食兒,展翅穿越蒼穹飛到山上,落在被削去“排”字的山石尖。

勻巷閣弟子與祁家人在排風庭來來往往。

排風庭三分之二的弟子死亡,剩下的又三分之二重傷。黃繪作古,無望、苗家一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應煥五髒俱毀,宛朝仍在昏迷。

百年門庭,百年古都,一朝盡毀。

——

黑雲在天幕湧動擴張,雨點如同将兵俯沖直下痛快地摧殘着瘦弱而密集的楊樹林,攪得楊樹枝也散了,葉也斷。

晉楚卿撐着油紙傘,灰色的鞋子踩過泥巴枝丫,雨落地上濺出兩寸高的泥打在晉楚卿的衣擺。

似有孩童衰弱的哭音隐現,晉楚卿腳步減緩,逐漸停了下來。

草堂的柴火已經滅了,灰燼吹落到少年腳下。少年的衣服和鞋子都大一號,臉被毀了容,整張臉流着膿水,整個人散發出刺鼻的腥臭。

他懷裏抱的是發燒的無望。

鑿了半天才有火星,火星漸漸變成溫暖而明亮的火光,晉楚卿撣撣手指,從懷中掏出幾顆鳥蛋,給少年跟無望一人灌了一個。

大雨連綿八日不休。

由晉楚卿薄弱靈力撐着,才勉強維持的草屋到了極限,開始灌風。

無望燒退,少年臉上的膿化去,剩下錯亂而駭人的疤痕,這疤痕不是普通傷,藥物無法消除,恐怕會跟他一輩子。

晉楚卿是靈,下雨與否對他其實沒有很大的影響,只可憐了他的衣裳,從來來不及烤幹。沒衣服也無所謂,他靈力枯竭,不穿還不用耗多餘靈力。只是估摸少年快醒了,赤條條的未免不雅,還是披了單衣。

少年下午醒來,張目蹙眉,更顯猙獰。

“——那孩子呢?”他虛弱地問。

“……”

晉楚卿給他指過去,少年看向無望,無望本安逸地呆着,當少年視線遞過來,二人目光相撞時,哇得就哭了。

少年不解。

少年問晉楚卿無望是否是餓了,晉楚卿:“再哭就把你丢出去。”

無望停止哭泣。

“……”

少年注意到晉楚卿濕漉漉的衣衫:“是你救了我們?”

“……”

他起身欲拜謝,晉楚卿讓他老實躺着。

……

少年年齡不大,心智卻很成熟,意念也頗堅定。

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從未喊過一次痛。

無望怕他醜陋的面貌,他一靠近就哭,他也不急躁生氣、怨天尤人。只從衣服扯下的布條蒙面,遮起臉對無望小心照料。

雨透過草縫往裏流,草屋将傾,晉楚卿告訴少年他們很快要離開這裏。

之前不走,是因少年不便,現在沒有栖身之處,少年又清醒,也該離開。

少年內外傷都沒有痊愈,即便雨勢比之前小,對他來說還是很難。

從草屋出發走了三天,未能碰到一戶人家。

人煙稀少不是壞事,至少說明受害者不多。

前面不遠就是闵莊了。

少年的臉見了水發炎又腐爛了,身上也磕得都是傷。少年把路上摘得果子擦擦給晉楚卿,晉楚卿沒有接,少年手抖了抖,果子掉下來。晉楚卿問他怎麽了,他搖頭說沒事:

“快的話今夜就能到了。”

“……”

“走吧。”

“……”晉楚卿把無望挂到前面,背對少年:“上來。”晉楚卿的頭發和身體不會被雨打濕,為避免少年起疑,用外袍将身體裹得嚴實。

少年看得出晉楚卿同樣體弱且疲憊不堪,不願加重他的負擔:“我可以的,走吧。”

晉楚卿:“……”

次日晌午,晉楚卿背着夜間暈過去的少年累倒在闵莊路口。

終于到了。

世事常常與願違。

縱使到了闵莊也沒那麽簡單可以得償所願。這一場雨使向來冷清的闵客邀客棧熱鬧起來。

熱鬧歸熱鬧,其實并沒有客滿,只是少年面貌可怖,周圍又有瘟疫傳言,小二擔心他傳染,拒絕接待。晉楚卿與他們講道理講不通,被逐了出來。

少年讓晉楚卿不要再管他了。

“……”

晉楚卿再回來時,客棧掌櫃帶着一名大夫親自過來,診斷少年确實不是瘟疫後,雖沒讓他們住進客棧,也給他們找了處舊院。

雨歇了,許多行客将要離開,道上少年聽兩行客因修仙者各抒己見:

“五百裏外的北城,我不知你可有聽聞過那件事。十萬人被修仙者屠戮,整座城池化為廢墟。五百裏,那不是遙遠的流言,就在百裏之外,就近在咫尺,就可能是你我。我聽他說,‘只嘆天都在為北城哭泣,人卻比天還要無情。’時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們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必須團結力量,讓修仙者還我們一個公道。”

“那可是修仙者,一名修仙者就毀了一座城,你找他們去讨公道,你不怕死,我還怕你連累我呢。”

“那我們要怎麽辦?難道真的要連反抗都沒有就悄無聲息地走向滅亡嗎?”

“境尋這麽大,他就算想殺光我們也難,等他找到我們,我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你現在去逞英豪就不一樣了,槍打出頭鳥,北城再近,到底不是真的我們的家。”

少年:“……”

晉楚卿從外回來給少年帶了一頂鬥笠。

少年接下謝過他。

在晉楚卿的調養下,少年的外傷只剩下疤痕,基本康複,內傷因為沒有所需藥材,所以恢複緩慢。

少年:“……與先生相處這麽久,還不知道先生大名。”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不影響你喚我先生。”

“……”少年,“在下雲峥,多謝先生這段日子的照顧。若他日有機會,必為先生效犬馬力,報先生救命之恩。”

“……”

晉楚卿心中巨震,第一次仔細看面前這張臉。

雲峥……無望……

“……你本該在尚昆,為什麽會受北城之難?”

因年齡與存在差異,謝淵……也許更該稱為雲峥,雲峥沒想到對方會馬上想到并直接問出來,但他報出真名本就是為了不欺瞞救命恩人:

“……有些事情要确認,所以過去看看。”

“……”

——

雲峥之所以表明身份,本是為了道別,可無望實在太抗拒雲峥。每當雲峥接近,無望都會大哭,雲峥只能一再推遲離開的計劃。

打了一捆草從外面回來,晉楚卿見雲峥正手足無措地哄無望,提起嚎啕的無望。一入晉楚卿懷中,無望就安靜了。

雲峥松了口氣:

“這是蛛草嗎?”

“……”

“它也可以入藥?”

“配合長絲,止痛。”

蛛草也是凰影族禁術傀的原料之一,晉楚卿想過做傀,可傀術過于複雜,晉楚卿雖知它的制作方法,可未嘗試過,不确定成功。

麻煩是其一,其二是晉楚卿也不喜歡研毒制藥。

雖如此,他最後還是制了一些,畢竟功淺,需以其防不測。

雲峥提出辭行。

晉楚卿問他之後去哪兒。

邝都。

闵莊往南就是了。

蝴蝶玉、真相珠在他昏迷時遺失,他要把它們找回來。二器雲峥均已契約,可以感應。

真相珠丢失,也是雲峥沒認出晉楚卿的原因。

“我也要去邝都,一起吧。”

“……”

——

“樓下是誰,這麽大排場?”

邝都客棧面貌妖麗的金裝女子望着樓下經過的大轎,問道。

她對面的小姐與她三分相似,更淡雅些:

“齊靖瀾吧。”

“那個齊家長在曳國的老幺?”金裝女子沈金斐,“他長得怎麽樣?”

“不管他樣貌如何,都不要打他的主意,別忘記我們此行的目的。”沈銀斐。

“我對不幹淨的也沒興趣。”

“……”

“胥宿國男子也要戴鬥笠?”沈金斐看向轎旁路人,“身形不錯,模樣應差不了。”

沈銀斐:“不想暴露身份的江湖客吧……”

正說着一條近兩米長的大犬從轎中跑出,大犬穿過鬥笠男子,直沖向路邊攤販,攤販身後還站着一雙年幼的兒女,男孩捧着肉包,大犬沖着肉包對準男孩的臉撲去。男孩吓得退一步墩在地上哭了起來。小販是位三十左右的婦人,婦人把男孩拽到身後,大犬對着包子嗅了嗅沒有吃,又撲向兩個孩子。

孩子萬分恐怖,婦人作勢要踢大犬。

“大膽!”屬下推開婦人。

齊靖瀾出轎:“你要對我的香兒做什麽?”

“這長相,啧,人不配名。”沈金斐。

沈銀斐無奈。

“這條惡犬要傷我的孩兒……”

“香兒從不咬人,而你竟敢踢它。”

“我沒踢到……你們不管好自己的狗,怎能反過來埋怨我們?”

齊靖瀾一聲令下,屬下把婦人的攤子掀翻,将她的手摁到熱籠屜。

衆人議論紛紛,兩名孩子叫嚷着“救救我娘,不要打我娘”,圍觀者卻是敢怒不敢言。

雲峥要出手,晉楚卿:“你不能強行運氣。”

“……”

無望在晉楚卿背上蠕動。

屬下踢了婦人三腳,又踢向她的孩子,孩子被整個踢飛,頭撞向桌角。

晉楚卿松開雲峥,雲峥接住孩子,又扶起婦人。

屬下攻來,晉楚卿目光落在他們腰間的轉靈器上,跳到一邊的欄杆。雲峥:“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實際并未踢到香兒,你既然已經将她的手折斷,又踢了她三腳,也該消氣了。”

“我本來是要消氣了。如不是你們多管閑事,已經要打道回府。”齊靖瀾,“現在托你們的福,我每天都要到街上一次,派我的香兒與這兩個孩子鬧鬧。”

“你憑什麽要鬧,還要怎麽鬧?”婦人捂着肚子,“我們何錯之有?”

“賤婦還敢口出狂言!”

屬下扇了婦人一巴掌,還要再打,勁氣襲來,屬下倒地。齊靖瀾:“哪來的藏頭露尾的礙眼東西。”

随着齊靖瀾話音落下,一直未出手的近侍上前。

近侍剛剛在齊靖瀾身後,且低着頭,晉楚卿并未看清面容,現在看到微微一訝:“……”段雍錦。

“把他遮羞布給我掀了。”

段雍錦挑落雲峥的鬥笠,密密麻麻的疤痕暴露在空氣中,樓上的沈金斐一口茶水吐出來:“噗——”

沈金斐:“……這也太醜了吧,跟鬼似的……”

沈銀斐:“……”确是有些吓人。

齊靖瀾:“醜人多作怪,說的就是你吧。”

晉楚卿:“……”

風靈掌向齊靖瀾的嘴,齊靖瀾下腰躲過。

晉楚卿從袖中扯出布條踏步向齊靖瀾攻去,段雍錦掌風襲向晉楚卿。

“先生!”雲峥強行運功:這一掌拍在身上,只怕非死即傷。

晉楚卿抓住雲峥救助的胳膊(胳膊上的衣服)将其擁入懷中,近侍招式打在晉楚卿衣衫,段雍錦未用轉靈器,不能傷害到晉楚卿。

布條抽了齊靖瀾一個嘴巴,晉楚卿點了齊靖瀾的麻穴,段雍錦抽劍,晉楚卿奪下段雍錦的武器,架在齊靖瀾脖子上,放下雲峥。

雲峥見他沒事,眼神閃過奇異。

晉楚卿此刻靈力微薄,不勝齊靖瀾一行人,但其招式精練奇特,再加上他鑽自己是靈體的空子,又故作高深,乍一看還真像什麽對內氣收放自如,深藏不露的高手。

屬下猶疑不敢上前。

猛然運功使雲峥內傷加重,晉楚卿劃破齊靖瀾脖子,看出晉楚卿的殺意,齊靖瀾:“……你、你可知我的身份……”

沈銀斐:“下去救人。”

“這人不傻,不可能光天化日殺了他。”

“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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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