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修羅場

修羅場

“川哥，好巧啊，你也下來吃飯啊！”

看着牧冷川面不改色地推開門收回腿，路聞杳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跟他打了個招呼。

牧冷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徑自走到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廖清湊過來低聲在路聞杳耳邊問：“你早就知道他在後面了？”

“剛知道。”

路聞杳這會都想拉着廖清轉頭走人，剛才那些話牧冷川要是真聽見了，肯定會以為他來一川是來找茬的。

廖清還覺得他是故意的，一頓飯一直想套他的計劃。

路聞杳沒搭理他，始終關注着牧冷川那邊。

牧冷川吃起飯來，就像是完成任務一樣，一邊看着手機，一邊往嘴裏送飯，每一口的咀嚼頻率甚至都別無二致。

光是看着，路聞杳都覺得嘴裏的飯變得沒味了。

兩人差不多一起吃完，路聞杳看着牧冷川起身要離開，趕緊抛下廖清跟了上去。

“川哥吃飽了？”

他的臉上挂着完美的假笑，跟牧冷川并排走在一起。

“嗯。”

牧冷川應了一聲，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那家東西是挺好吃。對了，你上午給我的那些書我都看完了，還有什麽別的資料嗎？這次項目科技占主體，這部分我倒是不怎麽了解，有什麽入門的材料推薦嗎？”

根據牧冷川的設定，就是一個科技控、代碼迷，所以路聞杳就盡量找着他感興趣的話題。

可他沒料到，這人也是真的……沒法溝通。

“項目相關技術都會有專門的資料詳細說明，沒必要了解太多。”

牧冷川說完，剛好一臺電梯下來了，兩人走進去，這次路聞杳是一聲沒吭，直到兩人分開。

他怕一張嘴會有什麽不堪入耳的話冒出來。

在牧冷川這吃了癟，他只能用別的方法還回去。

于是還沒等到下班，牧冷川秘書那就受到了一大堆求助消息。

“王秘，角落那間辦公室裏的人是什麽情況啊！盯着我們看了一天了，這班沒法上了！”

“我今天跟他對視了兩次，明明長的挺好看的，那眼神怎麽就讓人怵得慌。”

……

無奈，王秘只能下了樓和路聞杳去協商。

他到的時候，路聞杳正在調角度，想透過茶水間邊上那扇大落地窗看看外面的景色。

“王秘？是牧總找我嗎？”

當着秘書的面，路聞杳換了個稱呼。

“這門你就不能關上嗎？”

王秘一邊不耐煩地說着，一邊拉上了門，一瞬間屋內的光亮就被擋在了外面。十一月，本就是晝短夜長，眼下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外面日光半隐，屋內不開燈簡直就是“對面相見不相識”。

路聞杳随意地往後一靠，說道：“我比較喜歡開放式的工作環境。”

“那明天您就在樓下大堂工作吧。”

王秘書倒也是個伶牙俐齒的，但是看見路聞杳竟真的點頭同意，他反倒不敢了，怕人會做有什麽荒唐的舉動。

“獨立辦公室是沒有了，空房間都有其他用處，現在只有五樓、十樓還有十二樓有空閑的工位，再就是牧總旁邊和我一間。”

說到最後一處，路聞杳眼睛倏地亮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明天來了我就搬過去和您一間。”

王秘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算了，犧牲他一個，幸福全公司吧，這樣一來好歹還能看着點。

“那明天見。”

下班時間到了，路聞杳心情愉悅地收拾好東西，臨走的時候還拍了拍王秘的肩。

在牧冷川旁邊就意味着兩人打照面的機會變多了，這樣一來，總能混個臉熟吧。

他想的倒是挺好，只是接下來的一周，他甚至一面都沒見過牧冷川。

分明早上才看見進了公司，晚兩個小時去辦公室找的時候就是沒人。

路聞杳有理由懷疑牧冷川辦公室有個密室。

“路先生您就別費勁了，臨近年末牧總都會很忙。”

路聞杳今天第三次要去隔壁辦公室找牧冷川的時候，王秘說道。

路聞杳轉頭皮笑肉不笑，“那請問他在哪裏忙呢？”

“機房。”

“機房？”

這聽起來就比較機密了，估計王秘也不會告訴他，路聞杳只得作罷。

左右他這邊見不到牧冷川，柳星月那邊也在劇組忙着趕工，留着倒沒什麽意思了。待了不到半個月，他便不再去一川，而牧冷川也并未過問。

只有一次路過辦公室的時候，王秘提了一嘴，

“路先生來了不到半個月就走了，大概是去忙別的項目了吧。”

牧冷川忙着看手裏的文件，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兩人再一次遇見，就等到了一個月後，年末的一場慈善晚會上。

路聞杳是一向不喜歡這種活動，禮貌揣懷裏，笑容挂臉上。

就算被路父推來了，他也只能坐在角落端着一杯果汁。

“你可讓我好找啊！”

旁邊位置一陷，來人大剌剌地坐下，自顧自跟他碰了一杯。

“科技那麽發達，什麽事情不能發消息，非得要來這種地方。”

路聞杳瞥了一眼旁邊的廖清，說道。

廖清嘿嘿一笑，“反正就算我不喊你，你老爹也一定會讓你來。這多好的社交機會啊，他老人家就指着這種機會讓你給他帶個兒媳婦回去呢。”

“行程。”

路聞杳不搭理他的話，伸手過去。

廖清把手搭在路聞杳掌心上，沒個正形，“這話你不愛聽也沒辦法，路老爺子估摸着你是追不着柳星月，才換這種方法讓你死心。不過你放心，哥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站在我這邊就趕緊把她行程給我。”

路聞杳沒有收回手，反握住廖清的手，逐漸用力。

廖清臉上的笑容漸漸扭曲，最後無法忍受地抽回手，靠過去用胳膊摟住路聞杳的肩，手還抖着，說：“走走走，別在這坐着，轉轉去！晚會結束我發給你！”

路聞杳瞪着他，要不是怕傷及無辜，他肯定要動手。

不過跟着廖清大廳裏轉了一圈，路聞杳才發現，這原主人際關系還挺廣。

只是看起來不是什麽“好關系”。

“你們兩個倒是奇怪，最近不一起喝酒怎麽開始參加這種活動了？”

記憶裏毫無印象的女生問路聞杳道，話是沒什麽問題，那眼神卻讓人怎麽看都不太舒服。

路聞杳沒有開口，廖清便解圍道：“這種活動怎麽了？多好的活動！慈善！獻愛心！”

“是是是，獻愛心。最近路先生又向誰獻愛心了？對了，我倒是新認識一個小妹妹，那雙眼睛和柳星月倒是真的相似，雖然缺了一分神韻，倒也能湊活。”

女生此時眼中的嫌惡與恨意盡數顯現，說的話也不怎麽好聽。

聽她的話，原主以前還玩過替身文學？

這路微薇真是什麽都敢寫啊！

有侍者經過，路聞杳随手拿了一杯果酒遞給對面的女生，“來一杯？”

女生愣了一秒，還是接過，臉上帶着薄紅，神情卻仍是倨傲，“路先生這是什麽意思，我可不想再——”

“這個酒挺香的，剛好蓋一下嘴裏的味道。”

路聞杳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先行離開。

女生氣的臉都青了，廖清憋着笑，趕緊跟了上去。

廖清一臉誇張，“你可真不是人，好歹人家和你在一起半年，你竟然一點情面不留。”

“對于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我認為我的回複已經很留情面了。”

“看不出來啊，你現在這麽正義淩然。”

路聞杳朝着露臺走去，對于他的用詞感到疑惑，“稱不上正義淩然，三觀正常罷了。”

“欸欸，你看那是誰！”

廖清突然手肘碰了碰路聞杳，示意他往門口看去。

路聞杳看過去，一時間還沒認出來，只覺得那人眼熟。

等那人又走近點了，他才看清，那是牧冷川。

只是那人今天穿着比較“正常”，一身鐵灰色的西裝，那張臉也不再被那副難看的黑框眼鏡遮蓋着，面容的沖擊性完全顯露出來。

這樣一個人，也理應受到了全場的關注。

“路先生？好久不見。”

王秘突然出現，想來應該是和牧冷川一起的。

路聞杳微微點頭以示回應。

那邊牧冷川看到了王秘，便走了過來。衆人目光都跟着朝這邊移過來，這便看見了路聞杳，就且等着看好戲。

多數人都知道，路聞杳對柳星月緊追不舍；

所有人都知道，柳星月和牧冷川暧昧不清。

“王赫，義拍你幫我坐一下拍件東西，那個時間我有個會。”

他走過來只是對王秘說了這麽一句話便又離開了，全程像是沒看到旁邊還有兩個人一樣。

這個反應路聞杳猜到了，他估計對方到現在都還沒記住自己長什麽樣子。

旁邊王赫暗戳戳看了路聞杳一眼，被他抓到了，便回以一個微笑，兩人繼續聊起來。

臨到義拍開始的時候，又來了一位重量級嘉賓——柳星月。

豔麗動人的女明星出現在大門口時，場中人的目光都不知道該落向何處了。

朱顏勾人，卻也有人更想看看那位與她傳出緋聞的男人是什麽反應。還有少數幾個“路聞杳的前女友”，找着期待看到路聞杳難看的臉色。

而對路聞杳來說，柳星月的出現簡直就是一個送上門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