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事不過三

事不過三

“那位是柳星月小姐吧,路先生不去聊一聊?”

王赫靠在牆邊,語帶譏諷地對路聞杳說道。

路聞杳嘴角翹起一個微笑的弧度,故意道:“拍賣快開始了,等到拍下星月帶來的東西,我自然有機會和她好好聊一聊。”

“路先生這是勢在必得了?”

王赫站直了身體,眼裏迸發出一絲戰意。

柳星月的拍品一定不能落在這個人手裏,他誓死捍衛牧總的尊嚴!

“是不是勢在必得,拍賣會上我們就知道了。

入座吧,王秘。”

看着王赫的神情,路聞杳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便帶着廖清走向樓上的拍賣場。

廖清反而有些擔心,“你帶的錢夠嗎?要不要哥們給你贊助點?”

“綽綽有餘。”

路聞杳朝他擺擺手。

來賓陸續進入拍賣場,路聞杳二人坐在了靠後的位置,等着主持人說完一系列開場詞,拍賣會便正式開始了。

大家帶來的東西大同小異,女士都是些珠寶首飾,男士就是手表袖扣。

終于,輪到了路聞杳帶來的拍品。

“下面這件,是遠路地産的路先生帶來的拍品,和田玉太極球一對!起拍價,十五萬!”

主持人喊完價,底下卻遲遲沒有人競拍。其中,一半人是因為不感興趣,另一半純粹是不喜歡路聞杳。

“你膽子真大啊!這球老爺子可當作招財的物件,你就這麽拿過來了?還賣這麽便宜!

——十五萬五!”

廖清看着燈光下那兩顆圓潤的玉球,低聲對路聞杳說完,轉頭就舉了牌。

路聞杳無所謂地攤攤手,“我問他帶什麽,他說随意。剛好東西在手邊,我就拿走了。”

“得得得,你趕緊拿回去還給老爺子!”

臺上已經開始倒數了,此時一邊卻突然響起另一個聲音。

“十六萬!”

不止廖清和路聞杳,場下一半的人都轉頭看去,想知道是誰真的對這兩個破球感興趣。

“東西沒什麽,玉可是好玉,帶回去剛好打一對耳環。”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長者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單純可愛。

“十七萬!”

廖清再次舉牌。

“夏言清真狠啊!她肯定知道這是路老爺子的寶貝,就等着拍走以後讓你挨罵呢!”

“她怎麽知道的?”

路聞杳倒是不着急,本來這東西就是拿過來拍的。

那邊夏言清又加了一萬,廖清趕緊跟着喊上去,順便回答路聞杳的問題,“你倆當初可是都見過家長了,這你忘了?”

原來如此。

路聞杳平靜地點點頭。

最後,在夏言清和廖清兩個人的不斷加價下,太極球被拍到了三十萬,落到了廖清手裏。

“你小子,記得報答我!”

廖清咬牙說。

“一定。”

路聞杳随口說着,繼續等柳星月的拍品。

又過了兩個,終于到了,柳星月帶來的是一條紅寶石項鏈。燈光照耀下,寶石紅豔如血欲滴,不少女生眼睛都亮了,開始此起彼伏加起價來。

“一百二十萬!”

項鏈起拍價七十萬,最高也剛喊道一百萬,路聞杳直接舉牌喊道一百二十萬。

緊随其後,還沒等其他人作出反應,王赫就舉牌了。

“一百三十萬!”

見到王赫舉牌,其他競拍的人便了然,紛紛停了下來,不再跟價,只有路聞杳還在不斷往上喊。

“這個價格太高了……”

一道聲音從前面傳來,是柳星月。

路聞杳本來沒想理會,卻突然看見餘光裏一個人影在後排晃了一下,他便勾起一個笑容,突然大聲說:“你的東西,是無價的,所以多少都值得。”

然後又加了二十萬上去。

柳星月臉唰一下就紅,看起來有些窘迫。

路聞杳知道這件事他做出來是有些丢人,但這不是做個示範嗎?

“兩百萬!柳小姐放心,各物各主。”

王赫加完價連帶着激昂地抛出一句捍衛老板娘的宣言,結果一擡頭,牧冷川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在他旁邊坐下。王赫瞬間收斂,把牌子遞到了牧冷川手裏。

路聞杳觀察着柳星月的表情,唇角含笑,面色如桃,這次是羞的。

王赫那句話順理成章被柳星月當成了牧冷川的意思。

但是這次,路聞杳沒有再跟着喊——這件東西成功到了牧冷川手裏。

“那條項鏈是你拍的?沒有其他合适的拍品了嗎?”

牧冷川自然看到了臺上的項鏈,也聽到了主持人宣布得主。

“那條……是柳小姐帶來的競品。”

王赫解釋道。

牧冷川聞言看了他一眼,眉頭微蹙,“拍賣結束給她送回去。”

這首飾他留着也沒用。

本來想跟王赫說,別做多餘的事情,但轉念一想,的确是他讓随便拍一件的,沒說哪件能拍,也沒說哪件不能拍。

“欸,好!”

王赫應道,以為牧冷川是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另一邊,廖清還在因為路聞杳痛失“所愛”而大呼惋惜。

“你不是說綽綽有餘嗎?就這麽讓他拍走了?”

“明顯人家更綽綽有餘。”

路聞杳雲淡風輕地說。

正聊着,下一件拍品到了。紅色絨布上端放置着一個放大鏡,只有這樣才能看見其上的拍品。

是一小顆光澤暗淡的烏藍色石頭。

主持人介紹道:“這一件,是來自梁溪集團,廖先生的拍品,藍寶石原石,起拍價十萬。”

“三十萬!”

還沒等主持人宣布,最後方便傳來一道聲音。

所有人都朝着那個方向看去,那是一個穿着黑西裝的年輕男人,全場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這位,呃……這位先生出價三十萬。”

主持人看着座位表上空蕩蕩姓名欄,只能這麽說道。

那個位置本不該有人。

“這個人怎麽……這藍寶石不值這個價啊。”

廖清低聲對路聞杳說道。

路聞杳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是真不識貨啊,這哪是什麽藍寶石,這可是藍錐石。”

說這話的時候,路聞杳沒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所以周圍的人都聽到了。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仔細思考路聞杳這句話的真實性。

“三十五萬!”

而在說完之後,他緊接着又出了價,直升三十五萬的拍賣價讓其他人不再猶豫,紛紛舉牌,就連柳星月都少見的舉了一次牌。

“我靠!路聞杳你——”

廖清手指頭都快戳到路聞杳臉上了,此刻他心裏有一萬個不理解。

但路聞杳只一個眼神,他便不由自主住了口。随機手心被塞了樣東西,廖清低頭看了一眼,心滿意足在座位上當鹌鹑。

“五十萬!還有更高的嗎?”

一顆指尖大的石子,竟一直被拍到了五十萬。

但明顯這不是這樣東西的拍價上限。

路聞杳剛要舉牌加價,最後一排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八十萬!”

那個陌生男人第二次出價。

聽到這個報價,路聞杳默默放下了牌子,“這石頭是不錯,但八十萬……”

他默默搖了搖頭。

看到他的反應,周圍的人便也沒再加價。在場的人非富即貴倒是不缺那些錢,但商人居多,怎麽會允許自己做賠本的買賣?

場內叫了兩次便也再無人舉牌,最後停留在陌生男人的第三次出價——九十萬。

“那人什麽來頭?”

廖清攥着那把全球限量十臺跑車的車鑰匙,盡力扭頭想去看最後排的男人。

“不知道。”

路聞杳聳聳肩。

-

拍賣結束,衆人離場參加後續的酒會,廖清跟着路聞杳走到外接露臺沒人的地方,将手往路聞杳面前一伸。

“幹什麽?”

路聞杳端着一杯果汁靠在外欄上,十月的天氣已經漸冷,但路聞杳卻覺得很舒服。

廖清手指屈了屈,“報酬啊。”

“口袋裏裝的是什麽?”

廖清下意識摸了一下口袋,輕咳一聲,“你看,我幫你把路叔的寶貝拍下來了,這是一。至于二——”

原本廖清的語氣還很平靜,說道二的時候語調突然就拔高了。

“你竟然騙我!”

他說一個字,手就點路聞杳一下。

“你假意好心送我一件拍品,我以為不值錢,結果——”

突然一個人走了進來,正是那位拍下藍錐石的不知名人士。廖清的聲音戛然而止,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靠在路聞杳旁邊,“你別說,這景色還不錯,哈哈……”

剛說完,就見那個男人俯身在路聞杳耳邊說了什麽,路聞杳點了下頭,看起來很滿意。

男人臨走的時候還對路聞杳舉了一躬。

這樣的場景讓廖清徹底懵了。

“你,他,你們……”

廖清腦袋裏一團漿糊。

路聞杳一直沒有說話,讓他自己反應。

半晌,廖清才問:“你為什麽不自己拍?”

“我有名有姓,拍下來大家不就都知道東西落在誰手裏了。”

“什麽意思?”

路聞杳的話神神叨叨的,廖清聽不明白。

“你不告訴我,太極球就不給你了。”

“随意。”

話音剛落,路聞杳手機就響了,是路父。

“誰讓你把我的福祿雙象球拿走的!我告訴你,你不給我原模原樣拿回來,你就別進門了!”

說完路父就挂了,旁邊廖清聽的一清二楚,路聞杳挂了電話,他就湊了過去。

“石頭送給柳星月了,以牧冷川的名義。”

路聞杳不給廖清得意的機會,直接說道,反正這件事廖清遲早會知道。

“你這是什麽新的奪愛方式嗎?恕我不能理解。”

廖清五官湊到一起開了個會也沒讨論明白。

“有什麽不能理解的?柳星月和牧冷川天生一對,我良心發現做個媒不好嗎?”

這話廖清聽了哼笑一聲,“你說你喜歡上牧冷川了我還能信點,反正都很荒謬,我寧願相信更荒謬的那個。”

“那你就當我喜歡牧冷川吧。”

語畢,路聞杳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果汁,卻嘗到一口淡雅的木制香氣。

餘光裏,高挑的男人從一旁走過,側頭看了他一眼,讀不出眼中情緒。

路聞杳整個人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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