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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能是因為喜歡。

江沉斂着眼睫,在心底重複兩遍這話,勾了勾唇角。

他還沒怎麽,就急着否定她不想聽到的答案。

看着她輕咬下唇的糾結模樣,江沉存了些逗她的心思開口:“嗯,喜歡。”

陸眠眉毛微微挑高,後退半步。

就差把怎麽可能和你別過來寫臉上了。

“你比較安靜。”他慢悠悠補上後半句。

話音剛落,陸眠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緊繃的表情也随之放松下來。

“你下回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她摸摸胸口,着實被吓的不輕。

江沉輕笑兩聲,将蘋果放進她口袋,視線拂過她的臉,“走吧。”

“等等。”

陸眠想起什麽,叫住他,接着轉身,往那個賣蘋果的女人走去。

江沉視線追着她,看她和賣蘋果的女人說了幾句話,掏出手機掃碼付款,挑了個蘋果回走,鼻子和臉被風吹得紅紅的,面孔浸潤在橘黃色的燈光下,溫和又柔軟。

江沉瞧着朝他奔來的小人,眯了眯眼,有那麽幾秒,想認真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回過神,陸眠已經跑到他的面前,将手上的蘋果遞給他,淺瞳裏漾着細碎水光,一張嘴,呼出團白氣。

“平平安安。”

她有樣學樣,說話時嘴角上揚,軟軟的臉頰凹陷下去,兩顆小酒窩。

...

淩晨一點的地鐵站還是一樣的擠。

這附近是南港的CBD區,大型酒吧會所都聚集在這,又趕上跨年活動,不少地方都請了樂團駐場,這會活動剛結束,人一股腦從各個方向湧進,将小小的地鐵站擠得像周一的早高峰。

陸眠戴好口罩和帽子,将外套拉鏈拉到下巴,确保自己全身上下只露出雙眼後才放心進了閘機。

好在美瞳泛濫,周圍什麽金的藍的灰的眼睛都有,甚至還有一紅一綠的。

她這個瞳色,走在這群時尚人士中反倒算是普通。

地鐵口的安檢人員草草掃了眼便讓她過去,倒是在看見江沉時眼睛一亮。

等兩人過去,安檢小姐姐和身邊人談論起江沉。

離得遠,陸眠就聽見不連貫的幾句。

“你看到他眼神沒,狼狗啊,絕對的狼狗。”

“看校服好像是附中的,我高中時怎麽就遇見這樣的。”

狼狗?

是長得兇的另一種比喻嗎?

陸眠瞥過去一眼。

江沉沒在看她,眸光若有似無地落在人群的某處。

他很白,烏發朗目,眉眼帶了冷,人群中的确出挑。

周圍不少女生在暗自往這看。

地鐵進站,陸眠收回目光。

進地鐵時,她下意識離江沉遠了點,在扶手旁找了個地方站好,視野中只看到他棉服的衣角。

到下一站,人又湧上來一堆,下去的卻很少。

車廂瞬間擠得像沙丁魚罐頭,連空氣都稀缺。

陸眠站在門邊上,被進來的人推了下,後退幾步,撞到個男人。

酒精味濃到嗆人。

陸眠皺了下眉,轉身和男人說句對不起,因為沒戴眼鏡,也沒看清他的長相。

然而,道完歉後,她發現自己回不去,也找不到江沉了。

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經被另一個人取代,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烏泱泱的人群,密集到連個轉身的空隙都沒有。

她仿佛置身于一個陌生的世界,動彈不得。

“妹妹,和同伴走散了嗎?”

有人在身後吹了個口哨,熱氣全撲灑在她的脖頸。

陸眠猛地回頭,目光聚焦,是剛剛被她撞到的男人。

男人和陸珩年紀相仿,一雙眼被酒氣染的渾濁腫脹,笑得流裏流氣。

“別一臉警惕嘛,這裏是地鐵,我又不會做什麽壞事,”他咧開嘴,露出口黃牙,“你是附近哪所學校的?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女生自己走不安全。”

說着,他作勢靠過來,醉醺醺的面孔在她眼前不斷放大,酒臭味鋪面而來。

陸眠被熏的難受反胃,又沒辦法後退,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貼近。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踹他一腳,踹哪裏時,旁邊伸出只手,将她拽過去,拉進懷裏。

視野順勢黯下,江沉冷磁嗓音自頭頂響起,帶了火。

“用你送?”

見女生身邊有了人,還是個怪不好惹的,眼神兇得像頭狼,男人在無聲的對視中敗下陣,揉揉鼻子,嘟囔了句喝醉了別見怪,背過身去。

江沉看男人下車後才松開手,忽然察覺到衣領上的力度,動作一頓。

一時間,找不着她的恐懼和看到那男人時的惱怒都化為烏有。

眼中只剩個小小的她。

攥着自己的衣領,用力到指尖泛白。

江沉身子僵硬得厲害,喉嚨滾動兩下,試探性地伸手,輕拍她的背。

像在安撫小朋友。

“害怕?”他低聲問。

“不是,”陸眠搖頭,聲音悶悶的,“太臭了,難受。”

酒氣混着陳年煙味,嘴巴一張開,一股韭菜就着大蒜的味道鋪面而來......

陸眠這輩子都沒覺得自己的嗅覺這麽靈敏過。

江沉一時失語,想說點什麽,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對。

她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将話題帶偏,讓他的擔心成為一場笑話。

最後只剩下一種哭笑不得的無奈。

...

隔天清晨。

薄陽透過厚重的窗簾斜射進來,在昏暗室內撕開一角。

鬧鐘還沒響,陸眠就跟着生物鐘睜開眼,在被窩裏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穿外套的間隙,她側過目光,看見江沉送她的蘋果還放在桌角。

放空幾秒,她打開手機。

聊天界面空空蕩蕩。

陸眠沒加幾個人,除了江沉,就只有于浩和彭越,後者還是因為一次小組讨論加上的。

昨天是元旦,于浩和彭越都發了朋友圈。

發的內容無非是班級合唱的照片和後臺合照之類的。

不知哪根筋沒搭對,陸眠順手點開彭越的朋友圈,往上翻了翻,翻到聖誕節當天。

彭越發了張照片,拍的是江沉的桌面,上面蘋果壘得滿滿當當,像座小山。

彭越:【@江沉,今年蘋果又多了呢,校花都給你送。】

江沉沒回他。

陸眠指尖輕點幾下屏幕,打開搜索軟件,輸入平安夜幾個字,關聯選項立馬就跳出個平安夜送異性蘋果是什麽意思。

點進去。

百度百科上解釋得一本正經,蘋果,也被譽為愛情果,可以用于表白......

陸眠飛速退出浏覽器,在短短數秒內,深刻領會了好奇害死貓的含義。

不要自作多情,她在心底重複三遍。

這時,阿姨敲敲她的房門,叫她下樓吃早飯。

陸眠應了聲好,放下手機,穿好衣服從房間出來,到樓下,一只黑白色的英國古牧搖晃着跑到她腳邊求摸,尾巴搖得像螺旋槳。

它剛洗過澡,油光水滑的,摸起來手感很好。

陸眠沒忍住多揉了兩把它的耳朵,以為是顧維駱來了,擡眸往餐廳看去。

陸珩坐在餐桌前,一手端咖啡,一手拿報紙,襯衫筆挺,神情嚴肅專注。

二十一世紀了,他還保留着看紙質報刊的習慣,在每天早上的七點,分毫不差。

察覺她的打量,陸珩頭也沒擡,盯着報紙說:“他有事,拖把寄住在我們家。”

“哦。”

陸眠将拖把交給阿姨去喂,洗好手,拉開椅子在陸珩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在剛烤好的面包片上抹上巧克力醬。

五分鐘後,陸珩看完報紙上的最後一個字,同時咽下最後一口咖啡,抽出張紙擦了擦嘴角。

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他漫不經心地詢問:“阿姨說你昨晚出去,眼鏡還摔碎了?”

陸眠停下動作,想了想,沒吭聲。

不管是遇見江沉前發生的事,還是遇見江沉後發生的事,好像都不是能對陸珩講的。

“能不說嗎?”

陸珩聞言,深深看她一眼,“不想告訴我也行,但是以後出門要留個心眼,最好把司機帶上。”

陸眠知道他在說偷拍的事。

之前那女生将照片發到社交平臺,陸珩因為在京城陪她看病,騰不出手,将這事的公關交給了下面的人處理,沒想到那位下屬行事作風如此果敢,一封名為勸說實為警告的信直接寄出,鬧了個滿城風雨。

那天陸珩像個暴走的機器人一樣,罵完了他這輩子能想到的所有髒話,難得暴躁的樣子讓陸眠至今都記憶猶新。

不怪陸珩如此激動,實在是她的身份不适合過度曝光。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記者能在你身上看到話題點,就不會輕易放過你,這些日子你要小心。”

陸珩起身拿上外套,低頭看她,“之前叫你考慮私立學校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

陸眠依舊不說話。

她不想轉學,但這樣無疑會給陸珩帶來很多麻煩。

“私立學校安保性會好些,以後出國也方便,”陸珩穿好外套,頓了下,探身揉揉她的腦袋,“但最終還是看你的選擇,開心比較重要。”

陸眠被他揉得直往後仰。

“我還有個會,先走,你等會吃完飯,讓司機帶你去配眼鏡。”

陸珩看了眼手表,擡腳往門口走去。

眼看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門口,陸眠開口叫住他,“哥哥。”

陸珩回頭。

“我媽媽,是什麽樣的人?”陸眠問他。

昨天從醫院出來,她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江沉的媽媽和藹友善,陸珩的媽媽客氣疏離,可她對媽媽的印象,就只有死亡和不齒。

前者是棺材裏的她,後者是人們對她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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