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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晨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他們站在那,目光糾纏,像是生來就該在一起。

而她只能站在角落,咬緊牙關,任由嫉妒将她吞沒。

姜晨曾以為他這種冷心寡情的人永遠不會和愛情扯上關系,他的目光從不會因誰而停留。

他不屬于任何人,所以,他可以屬于她,姜晨總是這麽安慰自己。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什麽不求回報,只願陪你一程的暗戀都是狗屁,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到底是不甘心。

顧及着在公共場合,姜晨沒讓這種混亂的情緒在面上停留太久。

她深呼吸了下,調整表情,做出平日裏活潑開朗的樣子,沖陸眠打招呼,“早上好啊,好久不見。”

“還有江沉,早上好。”

陸眠聽見聲音,偏頭看她,兩三秒後略一點頭,“早上好。”

江沉板着張臉,眉毛都沒動一下,眸光漠然。

姜晨沒在意,回了陸眠一個笑後,繼續和同伴說笑打鬧。

但不知是聲調揚得太過,還是幾人面上的笑容都太過僵硬,這畫面總帶着點刻意的感覺,像是出專門演給他們看的話劇。

陸眠眼睫輕扇幾下,意識到什麽,擡眸看了眼江沉。

他依舊是那副難以接近的冷淡模樣,只有在低頭和她對視時,眼裏才帶了點波瀾,眉頭微微挑起,做出疑問的表情。

若是眼睛會說話,他現在應該會問她怎麽了?

陸眠心裏忽然湧起股怪異感。

因為,她在腦補這段話時,用的是極為溫柔的語調。

毫無理由的,下意識就這麽想了。

可現實是,江沉是個完全和溫柔搭不上邊的人。

這時,電梯終于到了。

随着電梯門的打開,外面冷冽的寒氣倒灌進來,沖散了封閉空間裏令人窒息的氣氛。

衆人魚貫而出,同時松了口氣,感慨着終于能從這修羅場中解脫。

這裏是圖書館的頂樓,一整個大平層被專門開辟出來,改建成自習室,供學生學習使用。

下雪天,自習室內沒什麽人,暖氣安靜地運作。

江沉找了個靠近暖氣的位置坐下,朝桌子對面昂了昂下巴。

陸眠跟着落座,張口想問他卷子在哪,忽然被道聲音打斷。

那聲音很難形容。

像是喉嚨裏卡了口痰,故意捏着腔做出上氣不接下氣的聲調,聽得人渾身難受。

陸眠循着望過去,就見姜晨坐在她左手邊,手裏捏了張紙,軟着聲線問朋友怎麽擰鼻涕。

???

怎、麽、擰、鼻、涕?

陸眠在腦內重複了遍這話,确定不是自己聽錯了,她就是這麽問的。

她朋友顯然也被這問題驚到,半天沒反應過來,“啊?你生病了嗎?”

姜晨用紙巾捏住鼻子,甕聲甕氣地說:“今天起來就感覺喉嚨有些疼,鼻子也堵了,想吸鼻涕但一直擰不出來,好難受。”

說完,劇烈咳嗽兩聲,再開口時,聲音更虛弱了,“沒想到這麽大了還不會擰鼻涕,唉,我太難了。”

陸眠不解地看着這幕,眼神迷茫中還帶點震驚。

她不明白為什麽有人不會擰鼻涕。

這難道不是人的本能嗎?

那她上一次感冒是怎麽度過的?

一大堆問題從她腦海裏掠過。

直到桌面被輕敲兩下,陸眠收回眼,對上江沉黑漆漆的眼睛。

“專心。”他說。

他說這話的氣勢有點像老師,不怒自威。

陸眠愣了下,不自覺聽從他的指令,乖乖坐好,擺出認真學習的姿勢,随後反應過來,她是來拿試卷的,又不是來補課的,幹嘛怕他。

“卷子。”

“不急。”

江沉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低下頭,從書包裏拿出疊卷子,接着又是一疊,第二疊,第三疊......

一分鐘後。

陸眠瞧着桌面上壘成山的試卷,再次向江沉确認她是請假了半個月,不是請假了半年。

“嗯,半個月的,都在這了,”江沉将書包放到一邊,好整以暇地看她,“做吧。”

陸眠疑惑,“在這?”

她根本沒想在這待多久,連根筆都沒帶。

“下周就期末考了。”

“......”

“你語文還只有五十,閱讀理解作文全都不會。”

“......”

“想考試的話,還不努力?”

“......”

致命三連擊。

陸眠被打擊的沒了聲,隔了會,問他:“那你為什麽在這?”

江沉坦然回答:“教你。”

說完補充了句:“班主任叫我幫你提提分。”

“哦。”

元旦過後,陸眠已經自動将他歸類到“不會騙她”的行列,聞言連疑心都沒起,只是盯着他手看。

他在玩筆。

男生手指生得寬大好看,指骨分明凸起,指節修長,手背上青色的紋路蔓延,兼具力量與美感。

此時指節微微彎起,筆身以他的食指為支點,旋轉翻飛,在空中劃出淩厲的曲線。

陸眠看着看着,忽然就明白為什麽班上一些女生說轉筆的男生很帥。

筆就像是個視覺重點,在強調骨節青筋這些男性特征的同時,将人的目光吸引過去,讓人産生些奇奇怪怪的聯想。

她按下越走越遠的思緒,對江沉說:“我沒帶筆。”

江沉沒任何猶豫,停下動作,将筆遞給她。

金屬筆身還帶着他手上的溫度,熨帖在掌心。

陸眠抿了下唇,将注意力放在空白的試卷上。

她決定先從簡單的理科開始做。

她從小就對數學和物理感興趣,還是小孩子時就會對着當時流行的海綿寶寶研究裏邊成分,對着會結晶樹琢磨晶體的形成,在國外時讀書時也參加過幾個國際的物理競賽,因此這些題對她并不算難。

再加上臨近期末,老師沒教什麽新的知識點,一摞試卷很快就做了個七七八八。

眼看桌面上的空白卷越來越少,陸眠放下筆,轉動酸痛的手腕,打算休息下。

一摘下耳機,姜晨的聲音就傳進了耳朵,仍是那個故作虛弱沙啞的腔調。

她喚右手邊的男生:“能幫我把礦泉水瓶擰開嗎?我力氣小,好像有點擰不開。”

男生放下筆,面色不耐。

大家周末來自習室就是臨時突擊應付考試,需要個安靜的環境,誰能經得住身邊有這麽個作精,一整個上午啥事不幹,就擱着作天作地了。

想到這,他語氣有些沖:“你昨天還自個把一桶礦泉水提上了三樓,哪力氣小了?”

“那是以前啊,”姜晨咳得厲害,“生病了,使不上力氣,幫一下忙嘛,你是男生诶。”

“......”

男生無語了,把将瓶蓋扭開,放到桌面上,因為力道太大,裏邊的水濺出來幾滴。

姜晨像是沒看到,沖人喊了聲謝謝。

就這麽兩個字,她時斷時續,邊說邊咳嗽,硬生生說了快半分鐘。

陸眠在一旁聽得極度不适,眉角直抽。

終于沒忍住,嘟囔了句,“她是覺得這樣很可愛嗎?”

她以為自己足夠小聲,卻沒意識到另外半邊耳機還塞在耳朵裏。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一時間,衆人臉上表情各異,格外精彩。

半響後。

江沉合上手上的書,從喉間溢出聲輕笑。

“我還以為你不懂。”他說。

陸眠一臉莫名。

不懂什麽?

“理科卷子寫完了?”他沒解釋的意思,轉而問。

“差不多。”陸眠點點頭,目光掃了眼周圍人呆滞的神情,正疑惑發生了什麽,江沉已經背好書包起身,單手輕敲桌面。

“那走吧。”

“這兒太吵,帶你去樓下。”

...

江沉在下面的借閱室找了個位置。

裏邊不能大聲喧嘩,他就搬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低聲給她講怎麽寫出篇合格的作文。

這感覺挺奇怪,平時班上的人來問他題目,都是理化生方面的,語文這種東西從來都是靠自己理解積累的,沒見過有誰寫個作文還要人教,偏偏這人還是上回月考的理科第一。

教了她一段時間後,江沉發現她長于邏輯推演,共情能力卻匮乏。

教她三段式,總分總結構,讓她按邏輯順下來,她就會,不僅會還能舉一反三,讓她領悟題幹文段的含義情感,就不會,死活都不會。

到中午十二點。

江沉看過她寫的作文,一點頭:“去吃飯吧,下午再來。”

話音剛落,就見小姑娘的眼睛黯淡下來,整個人蔫巴巴地趴在桌面上,半個腦袋埋在臂彎裏,只剩一雙眼露在外面看他,像是被作文吸幹了全部體力。

“下午能不寫作文嗎?”她問。

八百個字寫得她腦袋都要禿掉了。

“可以,”江沉将作文放到一邊,“但要做閱讀理解。”

“......”

陸眠氣呼呼地別過頭,不再看他,長發從肩膀處披散下來,有幾縷落于江沉的手背。

江沉伸出手,用指尖輕碰了下,很快放開。

她不知道,每次她耍小孩性子的時候,他都很想揉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可每次,他都沒有擡起手。

他還沒這個資格。

江沉垂下長睫,掩住那些見不得光的心思。

等電梯的間隙,陸眠想起剛才的事:“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哪句?”

“我還以為你不懂,”陸眠原樣複述,眼睛盯住他,“是......姜晨的事麽?”

江沉知道她心裏什麽都清楚,沒張口,單手插兜靠在牆上,等着她下一句話。

他本以為會等來句你喜不喜歡姜晨之類的話,沒想到小姑娘眉頭緊鎖着,一臉嚴肅地來了句。

“她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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