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42章

*

大年初二湯蔓帶着謝肅回娘家。

周蘭蕙從來不認同什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種言論, 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憑什麽就被當成了一盆水?

所以湯蔓也一直沒有什麽娘家和婆家的區分,她只知道, 這裏是她的家。回到家, 她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倒是謝肅, 各種禮數周到,準備了一堆的東西,大包小包的塞了一個後備箱。

謝肅回一趟丈母娘家,沒少讓周圍一幫鄰居誇贊。他一轉一轉地往裏面搬東西, 臉上帶着溫溫的笑意,不驕不躁的樣子, 看着沉穩大氣。

周蘭蕙也別提有多得意洋洋,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句話倒是不摻假。

湯蔓昨晚沒怎麽睡好,一回來就要往樓上鑽。周蘭蕙攔着她問:“你幹什麽去?”

“睡覺。”

“中午想吃什麽菜?”

湯蔓打着哈欠:“你随便弄啊。”

周蘭蕙白她一眼:“你就那麽困啊?”

說這句話時, 謝肅剛好提着兩大袋的東西進門。湯蔓瞥一眼他, 對周蘭蕙說:“對,就是沒睡好呀!”

轉頭就上了樓。

周蘭蕙一臉無奈搖搖頭, 轉而安撫謝肅:“這個湯蔓啊, 從小就沒大沒小慣了,說風就是雨的性格。”

謝肅聞言笑了笑,臉上帶着淡淡寵溺,覺得湯蔓這樣挺好的。

周蘭蕙說:“年三十那天晚上, 湯蔓忽然就說自己去市裏找你,怎麽都攔不住, 我讓她別去找你, 她還跟我黑臉了。其實我也不是不讓她找你,不過這大過年又大晚上的, 她一個人坐個陌生人的車,害我擔心個不行。”

謝肅并不知曉這些內幕,湯蔓只是輕描淡寫而過。

周蘭蕙說:“湯蔓是關心你,說你一個人在外地過年,也吃不上一口熱乎飯,非要去見見你。別看這個丫頭風風火火的,心是軟的,對人也沒話說。”

謝肅心裏暖暖的,說不出的開心。他在樓下坐了一會兒,也上了樓,輕手輕腳地去了房間裏。

湯蔓躺在床上睡回籠覺,外套和褲子扔在床頭櫃上,房間裏窗簾厚厚遮擋着外面的光。

謝肅走過來合着外套側躺在床沿,單手拄着腦袋看着她。小小的人兒露出一張小小的臉,看着別提有多惹人疼。

他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親。

湯蔓沒睡着,被謝肅這麽一親,睡意更是跑到了天邊,但她就是想要懶懶地蜷在床上。

謝肅知道她還醒着,伸手圈着她,低低地問:“我吵到你了?”

“你也知道?”湯蔓睜開眼,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用力在男人腰上掐一把。

就像今天一大早,天才剛亮沒一會兒,他就忍不住親她。湯蔓也不算睡眠淺,被他親了一會兒就來了感覺,于是一大清晨的,半推半的就和他一起做了一番清晨運動。

她難得在上,被迫扭了扭腰,應該也算是鍛煉身體了。

謝肅反手握住湯蔓,将她抱在懷裏,低聲輕哄:“是不是很困?再睡一會兒。”

湯蔓像一只軟綿綿的小動物,自然而然地倚靠在謝肅懷裏,姿态親密融洽。

這兩天因為種種原因,湯蔓都沒有怎麽睡好。就是單純的沒睡夠,主要的責任在謝肅。

昨晚回去,她洗完澡換上其中一件布料少的,本着欣賞的原則在他面前展示。本來她還想着,他忙于工作一天,又大晚上的開車回來什麽的不會有那麽多興致。

總之,她低估了他。

一共買了七套,每一套的風格都不同。昨晚那套是純白色的,重點部位全部镂空設計,肩帶部分帶有羽毛。

最後的最後,布料在謝肅的手中成了碎片,那些白色羽毛七零八落散一地,镂空的部分被他用修長的手指填滿。

謝肅從來不會對前半部分敷衍,考慮倒湯蔓這兩天運動量有些過高,他甚至還貼心地問她要不要繼續。

這讓湯蔓怎麽回答?每次這種時候,當她被他用纖細手指填補的空缺,總覺得怎麽都不夠,所以最後一定會是她纏着他說想要繼續。

湯蔓被謝肅抱在溫暖的懷抱裏哄了哄,沒用多久就睡着了,這一覺直接錯過了午飯時間。

在娘家想怎麽來就怎麽來的湯蔓,大年初三跟着謝肅回了婆家,她變得規規矩矩。

謝肅的父母在鄉下地方自建了一套小木屋,說是鄉下,其實更像是世外桃源。山清水秀的地方,距離鎮上也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背靠青山,眼前是清澈溪流。

湯蔓是第一次來,不得不感慨謝肅的父母過着神仙一般的生活。

冬天的籬笆小院周圍被一圈粉色花朵圍繞,據說是品種比較少見的粉色月季,名為威基伍德,月月開花,月月鮮豔。

進入院子,腳下是綠油油的草坪,中間用于行走的部分用鵝卵石鋪成,兩邊全是各式鮮花。

小木屋就在眼前,有一種古色古香的傳統質樸美,向陽,冬季背風,夏季通風。走上臺階,推門進屋,裏面的裝修偏向現代化,配有地暖和中央空調。說是小木屋,其實內部的使用面積也有将近兩百個平方。上下兩層,一層配有廚房、客廳以及一間卧室,樓上則有四個房間。

很顯然,謝肅的父母早早就在等待湯蔓。包括謝肅的姐姐姐夫,還有可愛的小侄女程書瑤。

季儀今天居家穿得比較休閑,長發随意地用夾子固定,臉上甚至沒有化妝。見到湯蔓,季儀高興地挽着她的手,把她當自己女兒似的一直“蔓蔓、蔓蔓”,叫個不停。

謝宏勝怕湯蔓會感到拘謹,一直笑眯眯的,又是給兒媳遞小零食,又是遞飲料。

季儀一臉無奈,問謝宏勝:“你把人當小孩子啊?”

“可不是孩子嘛。”在謝宏勝眼裏,湯蔓就是一個小女孩。

季儀:“去去去,別總是在我們面前晃來晃去的。我們女生之間還有秘密呢。”

謝宏勝撇撇嘴,有點委屈。

湯蔓再從小木屋裏出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不少首飾,都是季儀送的。

謝肅照例從一進門就抱着程書瑤不撒手,帶着小家夥拿着小小的鐵鏟在花園裏面挖呀挖。

謝肅貼心周到,給程書瑤穿上了小水鞋,又給她套上圍裙,再怎麽裝備齊全,到底還是弄髒了一些。

謝妍倒是不說什麽,自顧自坐在陽光下喝着茶,見湯蔓出來了,遞給她一把剛剝出來的碧根果:“我媽是不是終于把她收集起來的寶貝交給你了?”

湯蔓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又朝謝妍展示了一番剛收到的吊墜,說:“你說這些嗎?”

謝妍樂不可支:“我媽這個人太逗了,我還很小的時候她和我爸去了一趟外地旅游,特地買了兩個镯子,說以後拿來當傳家寶。這不,一個送給了我,另一個說送給謝肅未來的老婆。哪知道,謝肅讓她等了二十多年。”

所以湯蔓手上這枚镯子有些年頭了。

不說還好,一說湯蔓深怕把這枚镯子弄壞了。

謝妍啧一聲:“別有心理負擔啊,這東西可不值錢。就說我媽這個人吧,她看了部狗血電視劇,還真以為這東西值個一套房呢,跟風買一對破镯子還當寶貝的,也就她了。二十多年前她要是買兩對金镯子,現在也升值了不少。”

湯蔓倒是挺喜歡手上的镯子,年紀小的時候真欣賞不來這種美,到了這個年紀之後覺得很适合。她手腕纖細且白皙,通透的玉镯戴在腕上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柔美婉約。真好看。

不遠處程書瑤玩了一會兒就扔下小鏟子,非要謝肅帶她去小溪裏面抓小魚。謝肅也依着小丫頭,先抱着她用溫水洗手洗臉。泥巴黏在小小的手指縫難以清洗,他就一根根仔仔細細地用一次性洗臉巾擦拭。

怕冬天小溪裏的水到底有些冷,謝妍終于板起臉來,對程書瑤說:“不準去!水那麽涼,感冒了怎麽辦?”

那麽小的孩子哪裏知道什麽利害關系,只知道自己現在想去抓小魚。

謝肅拿毛巾将程書瑤一根根手指頭擦幹淨,哄她:“今天不抓小魚,舅舅帶你去喂魚好不好?”

小家夥一聽,連忙興高采烈:“我要喂魚!我要喂魚!”

謝肅轉頭拿了車鑰匙,來牽湯蔓的手:“走,去外公那兒。”

湯蔓心裏自然是想去看看外公的,可是今天這日子她是專門來婆家的,剛來沒一會兒又要走,似乎有些不妥。

不料,一旁的謝宏勝聽了,立馬慷慨地提供自己用來釣魚的魚餌。

謝妍坐不住了:“爸,你還真由着他們胡來?”

謝宏勝說:“這怎麽胡來了?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小孩子愛玩多正常的事情,你小時候更調皮呢,我還不是總背着你媽帶你們出去玩?”

謝妍沒脾氣了。

後來,謝肅開車,帶着湯蔓和程書瑤一起上山。

路程并不多遠,半個小時就能到達。

一開始程書瑤見了湯蔓還有些拘謹,不過漸漸的熟絡起來,小丫頭抱着舅媽怎麽都不肯撒手。

湯蔓倒是一直挺喜歡人類幼崽,雖然時下養娃成本高,很多人選擇丁克,但相同的,喜歡小孩這件事本身并不矛盾。

程書瑤不小心扯開了湯蔓的高領毛衣,見到她脖子上的紅痕,奶聲奶氣地問:“舅媽,你脖子上是不是被蚊子給叮啦?”

湯蔓清清嗓,說:“是呀,一只超級無敵大蚊子!”

程書瑤一聽不得了了,非要給湯蔓報仇:“下次不要讓我看見那只大蚊子,我要一巴掌把他打死。”

湯蔓樂不可支,順着程書瑤的話:“好,我們一起打大蚊子。”

說完她抓着程書瑤的手輕輕拍打了一下謝肅的後背。

程書瑤年紀小,沒有聯想什麽,以為湯蔓只是在和自己玩耍。

謝肅臉上憋着笑意,臉頰上那個酒窩明顯。程書瑤的左臉頰上也有個小酒窩。

三個人下車,程書瑤一直纏着湯蔓要她抱。湯蔓抱着程書瑤走了一會兒,二十多斤的小家夥很快累得她氣喘籲籲。

謝肅就哄着程書瑤:“來,舅舅抱,舅媽累了。”

湯蔓配合着大喘氣,說好累好累。

程書瑤見狀連忙改讓舅舅抱。

謝肅一手牽着湯蔓,一手抱着程書瑤,乍眼一看倒像是一家三口。

從村口一路走過去,倒真有人誤以為謝肅懷裏的孩子是湯蔓的,湯蔓也懶得解釋什麽了。

湯蔓想,未來要是和謝肅有個孩子,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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