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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chapter 27

岑月擡頭看過去，只見一群打扮張揚的人從樓梯那邊上來。

一看就不太好惹。

仿佛已經習慣了成為衆人矚目的焦點，該搭肩還搭肩，該吃棒棒糖繼續吃棒棒糖。

岑月的視線匆匆一掃而過，在準備收回來的前一秒，忽然被走在最後的那個人拉住。

那個男生一身黑色，身上沒有任何裝飾，但是黑色很襯他，不僅襯得皮膚白得發光，那黑色衣服更像是一把黑色斧子，大刀闊斧，幾下削出一副清瘦卻柔韌的身體。

略長的黑發随意紮了半狼尾，微微低着頭，嘴角挂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身上分明沒有一絲紅色，但是岑月腦子裏卻浮現出大片大片的紅花。

妖冶，致命。

“今天是出門沒看黃歷嗎？”楊慧欣手撐在額角，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小聲嘀咕。

岑月回頭：“怎麽了？”

“每次見到他們我就倒黴。”楊慧欣說得咬牙切齒。

“怎麽？你們認識啊？要不上去打個招呼？”秦卿說。

“我怎麽可能跟他們認識啊，只不過他們是我的衰星。只要碰到，準有壞事發生。”

“走在最後面的那個人是誰啊？”岑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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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慧欣看了一眼，臉立馬別向另一邊，一眼都不想多看的樣子，小聲：“那是衰星中的衰星。”

“嗯？”

楊慧欣手撐在臉側，擋住自己的嘴，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低聲說：“那群人都是美術系的，走在最後面的那個叫喻洲，據說是什麽百年一遇的天才，他的畫現在都已經賣到七位數了。不過呢，我覺得另一個稱號更适合他，那就是個瘋子。”

“也不知道這群人今天怎麽跑食堂來了。”

岑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別看了，那種人，你不是他的菜。”秦卿咬着吸管喝了口可樂說。

岑月回頭，發現秦卿這話是對自己說的，立馬解釋：“我只是有些好奇，沒有別的意思。”

“有時候呢，好奇心害死貓。像你這種小白兔，在那種人面前會被吃到骨頭都不剩的。”

“他有女朋友嗎？”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艾茜柔柔開口。

秦卿擡眼瞟了艾茜一眼，似笑非笑道：“有沒有女朋友重要嗎？”

艾茜一怔，轉眼恢複了笑意：“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很多人喜歡吧，好奇他的女朋友會是什麽樣而已。”

聽着幾個人的對話，楊慧欣急得：“你們可千萬別被他的外表迷惑了！那就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渣男！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不知道霍霍了多少女生！還說什麽只那啥不戀愛。去年音樂系的系花為了他鬧自殺，搞得滿城風雨，你們可千萬要清醒一點啊！”

“我覺得會說那種話是因為還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吧。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碰到這樣的人，真想親眼看一下，要是遇到喜歡的人會變成什麽樣。”艾茜仿佛自言自語道。

看艾茜一副神往的樣子，楊慧欣恨不得上手去搖醒她：“渣男怎麽可能會喜歡別人？他要是知道什麽叫喜歡，就不會這麽渣了。”

秦卿不以為然：“你這也太極端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取所需而已。你都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了，難道那些找他的人會不知道？你該不會天真到以為那些女生都是因為喜歡他吧？”

“那怎麽不是？都為他鬧自殺了，還不是喜歡嗎？”楊慧欣反駁。

秦卿欲言又止，笑着嘆氣：“算了，天真點也挺好的。”

被說天真，楊慧欣不服氣：“這怎麽就叫天真了？”

想半天又想不出什麽話說，賭氣說：“如果這就叫天真，那我寧願我一輩子都這麽天真。”

餐桌上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僵，岑月換了個話題。

“我們接下來就是等軍訓了嗎？還有什麽流程手續要辦的嗎？”

“不知道，要去見導師嗎？”秦卿接話。

“如果需要的話應該會有通知吧，不過通知會出在哪裏啊？”

“我們四個的導師是同一個嗎？”艾茜說。

艾茜話音剛落，楊慧欣忽然不生氣了，興沖沖插話：“跟你們說個八卦。”

艾茜：“什麽八卦？”

“你們知道我們學院有個教授叫葉青岚嗎？”

“你不是廢話嗎？考A大文學院的沒人不知道吧。”秦卿說。

楊慧欣往前湊湊：“據說，葉教授今年招了一個三十歲的研究生。”

“三十歲？”艾茜驚訝。

“那是考了多少年？”

楊慧欣搖頭：“不知道，我……”

“咳咳。”岑月忽然輕咳兩聲，打斷楊慧欣的話。

“那個……如果葉教授今年只招了一個研究生的話，那你們說的這個人應該是……我。”

楊慧欣：“納尼？！”

秦卿直接被嗆到。

楊慧欣這一嗓子，嚎得大半個食堂的人都看了過來。

岑月忙給秦卿遞紙巾。

艾茜最先反應過來：“你有三十歲嗎？”

“現在還沒有，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差不多吧。”岑月坦然道。

聞言，楊慧欣長舒一口氣，反應過來剛剛自己那一聲聲音太大，想到這食堂裏還有一堆衰神，立馬矮下身體，拍拍自己受驚的小心髒，壓低聲音說：“三十歲要是長你這樣的話，我真不知道我是不該焦慮還是該狠狠焦慮。”

秦卿緩過來：“我還以為我們寝室要麽你要麽楊慧欣最小。”

岑月笑：“那這麽看來，我的長相也是挺有欺騙性的。”

“欺騙，太欺騙了。”楊慧欣用力點頭。

“那你考A大的研究生考了幾次啊？”艾茜問。

“我是工作了幾年，去年開始準備考A大的。”

楊慧欣瞠目結舌：“去年開始準備？那就是說你就考了一次就考上了？而且還是工作幾年之後回來考的？還是葉教授的研究生？”

楊慧欣驚得邊搖頭邊誇張地鼓掌：“哇哦~”

“那你本科學的是文學嗎？”艾茜追問。

“不是，我本科學的是會計。”

楊慧欣倒吸一口氣，剛要停下的手又拍了拍：“這也太強了吧，我要是葉教授我也收你當研究生。”

岑月說：“我沒有什麽擅長的事情，唯一可以算作擅長的事應該就只有會考試這點了，所以這次也算是占了一個便宜。”

*

吃完飯，秦卿有事先走，艾茜也說有別的事，沒跟岑月她們一起。

“我想到處逛逛，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岑月跟楊慧欣說。

“我沒什麽事，你想到處逛逛，那我帶你啊。”

“好啊。”

楊慧欣像導游一樣帶着岑月在校園裏逛，邊走邊給她介紹。

“這邊就是我們的文化牆了，一般有什麽活動海報通知啊都會貼在這邊。”

岑月一眼看到一張畫面非常幹淨的海報，大面積的純黑色，只有底下是一個弧形的舞臺。整個海報的設計讓人不自覺把目光放在下方的舞臺上。

岑月上前，發現是一張合唱團招新的海報。

不止這一張，旁邊不少學校社團招新的海報。

“我們學校研究生可以參加社團嗎？”岑月轉頭問楊慧欣。

“可以啊，只要時間安排得過來，什麽社團都可以。”

“你想參加社團嗎？”

岑月回頭看着那些招新海報：“之前讀本科的時候都沒有弄過這些，後面想起來有點小遺憾，現在有機會的話想去試試，也是一種人生體驗嘛。”

“那你可以慢慢選，A大的社團辦得都還挺不錯的。”

“不過美術社還是別去了。”

“可能你們覺得我小題大做吧，但是我還是覺得離那些人遠點比較好。喻洲長得是挺帥的，但是人品有問題長得再帥有什麽用呢。他身邊女生幾乎都沒有斷過，但是從來沒有承認過誰是自己的女朋友。之前音樂系的那個就是這樣，以為自己是跟喻洲談戀愛，結果轉天就看到他跟別的女生摟摟抱抱。去質問又能怎麽樣，別人根本就沒有說過她是自己女朋友，甚至連喜歡都沒有說過。這種人，難道還不渣嗎？”

“其實我們都知道你是出于好意，所以不會覺得你小題大做，只是怎麽說呢……”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選擇。有時候我們看到某個人的某個選擇會覺得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甚至那個選擇也背離她的初衷，她明知道這一點，但為什麽還是要這麽選呢。可選擇有時候就像是一種病，是日積月累下來的，到最後甚至都不是選擇，而是只能接受的結果。”

“所以作為旁人，很多時候并不能幫上忙。但是像你這樣，願意發自內心地提醒別人，已經很難得了。可能沒有完全接受，但有選擇地聽取別人的建議跟感謝并不沖突。所以還是很謝謝你願意跟我們說這些，有你在，哪怕只是去個食堂，我們都要少走好多彎路。”

“哎呀，這都是小事。”楊慧欣潇灑一擺手。

“不過你說得也對，大家又不是同一個人，那想法肯定不一樣，只要你們不覺得我多事就好了。”

“當然不會。”

“那就好。”

“來，我幫你把這些都拍下來，你回去慢慢選要去哪個社團。”

*

學校大禮堂。

門口的易拉寶上挂着合唱團招新的海報。

有人抱着一箱奶茶風風火火走進大禮堂：“來，大家喝奶茶。”

“珂少大氣啊。”旁邊有人說。

鄭珂沒搭理人，從箱子裏拿了杯奶茶，小跑到前面一個帶着貝雷帽的女生面前：“元元，喝杯奶茶休息會兒吧。你平時的習慣，少糖不加冰。”

女生擡頭，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畫着精致的妝容，五官太過優越，自帶一種疏離感。

李元元接過奶茶。

鄭珂用手給她扇風：“累不累？要不要坐下歇會兒，我幫你捏捏肩。”

“不需要。”李元元幹脆利落拒絕。

“學姐！學姐！”有人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來。

“怎麽了？什麽事啊？”李元元問。

“團委老師說，學校今天要用大禮堂，讓咱們趕緊把地方騰出來。”

“現在？！”

“你聽清楚了嗎？怎麽可能突然要用大禮堂。”

“說是今天有個捐贈儀式要在大禮堂辦，學校領導都會到場。”

“那他們要用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們呢？”

“他們說昨天給部長發了郵件通知的……”

“剛看到我們在這兒還罵了我們一頓。”

說到“部長”兩個字，自覺無限降低音量。

“學姐，現在怎麽辦？”小心翼翼問。

李元元深吸一口氣，沒好氣地說：“還能怎麽辦？撤呗。”

“但是通知短信已經發出去了，這會兒重新通知恐怕來不及。最關鍵是大家都在招新，能用的地方基本都被要了，我們臨時去哪兒找地方？”

“萬一不行就樓下小花園。”

把合唱團的東西都撤出去，期間沒找到新的場地，最後就定在大禮堂對面的小花園，這樣也不用重新通知場地了。

李元元把活安排下去，自己雙手抱臂就杵在大禮堂前面。

“元元，你幹什麽呢？”鄭珂湊過去問。

李元元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到底什麽大人物跟我搶地盤。”

鄭珂點點頭：“行，我陪你等。”

李元元現在沒工夫管鄭珂，随他去了。

李元元就像個門神一樣守在大禮堂前面，看着人刷刷往裏進，又看着校領導進去，沒一會兒似乎是人到了，校領導又紅光滿面地迎出來。

有車開過來。

李元元又一聲冷哼。

終于來了。

車在大禮堂樓下停下。

看到那輛車，前一秒還張揚不羁的李元元忽然臉色一怔。

黑色邁巴赫？

不會……

這麽巧吧？

副駕駛座車門打開，從車上下拉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

看清人，李元元倒吸一口涼氣，像只地鼠，脖子一縮轉身就準備溜。

“元元？”

李元元定住，轉身的瞬間，立馬露出十顆牙的微笑，沖朝自己走來的人打招呼：“時晉哥。”

邊說邊咬住牙保持住自己的燦爛笑容，偏着頭小心翼翼往車後座看。

見她這樣，時晉沒忍住笑：“放心吧，老板沒來。”

聽到這話，李元元猛吸一口氣。

終于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