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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chapter 41
周日岑月約了一個高中室友。雖然是室友,但兩個人卻是不同年級。
岑月上高三的時候,夏薇剛上高一。
岑月高中寝室是八人寝。高三的時候,即将高考,不少原本住校的同學,因為家裏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就沒有住學校了,岑月她們那個寝室就住了三個人。
結果那年不知道是因為高一住校生爆滿,還是宿舍樓裝修,夏薇就住進了岑月她們寝室。
雖然年級不一樣,但是很幸運的大家卻相處得很好。她們畢業那天,夏薇還哭了一場。當時約好以後要常聚,但是考上大學之後,大家天南海北的,好不容易等到寒暑假,又各有各的事,說了好幾次都沒有聚起來,漸漸的聯系也就少了。
是以前幾天當夏薇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岑月意外又驚喜。
岑月前幾天發了條動态,配圖是自己拍的一張街景。結果夏薇一眼認出那個地方,聯系她之後,岑月才知道夏薇也在這個城市。
聽說夏薇說她是在這邊工作,岑月才驚覺她們真的太久沒見了。
久別,沒想到異鄉重逢,于是兩個人很快就約好見面的時間。
岑月到約好的地方的時候,夏薇已經到了。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1],乍一眼看到夏薇,岑月都不敢認。
夏薇以前讀書的時候就長得挺漂亮的,不過是那種鄰家妹妹的漂亮,岑月記得那個時候認識的人都把她當妹妹寵,她要是一哭,那哄她的人一大堆,從學生到老師。
但是眼前的人,穿着高領針織裙子,柔軟有彈力的針織面料勾勒出纖瘦的身材,尖頭短靴,頭發微卷齊肩,身上帶着很熟悉卻叫不出名字的香水味。身形沒什麽變化,但是給人的感覺多了幾分成熟妩媚。
岑月腦子裏還是她以前的樣子,一時間還有點不适應,但是一聊起來,熟悉的感覺就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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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工作的地方在北城區那邊對吧?”岑月問。
“嗯。”
“你來這邊工作多久了?”
“也沒多久,小半年吧。我今年畢業校招過來的。”
“你今年才畢業嗎?”岑月感覺時間好像對不上。
“嗯,我高三複讀了,就拖到現在了。”
轉而道:“不過,你說你現在在研究生的時候我真的是吓了一跳,我認識的人裏你是一個工作之後再去考研究生的。你忽然怎麽想到要考研究生的?”
“因為想要做這方面的工作吧。”
“你說你是讀的什麽專業來着?文學院,那出來是當作家嗎?”
“作家應該也沒有那麽好當。如果順利的話,我是想去試試做編劇。”
“編劇?哇!你這個……”
“嗯……那你加油!到時候等你的劇播了,我一定拉上我身邊的所有人去支持!”
“只是這樣打算的,不過能不能成還兩說,不過會加油的。”
“那你要是當了編劇,以後是不是就會碰到很多明星了?”
“不知道,我現在連門都還沒入呢。”
“我相信你,肯定沒問題的!”
岑月點點頭,問:“你呢?你現在在那邊做什麽工作?”
“做銷售,跟醫療器械相關。”
“哦,對,我記得你大學學的就是這方面的專業對吧。”
“是啊。”
“那工作還順利嗎?”
說到這個,夏薇撇撇嘴:“最開始超級不順利,因為要見客戶嘛,然後我一個剛出來的,完全不知道怎麽跟人打交道。每次見客戶都超級緊張,有時候要在外面做好久的心理建設才敢進去找人。”
“不過好在我師父很好,一直教我,有時候我太害怕覺得自己hold不住的時候,他會直接陪我一起去。”
“那還挺好的,剛剛開始工作的時候能遇到一個好領導,那是三輩子修來的好運氣。”
“我也這樣覺得,我師父真的很好。”
“我跟你說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我師父這樣好的男人。工作能力就不說了吧,公司所有業務就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情,而且還超級有家庭責任感,對我師母好得不得了。”
“你是不知道,我師父跟師母他們兩個可浪漫了,大學的時候在一起,從校服到婚紗,到現在都在一起十多年了,而且還生了一對龍鳳胎。”
夏薇眼睛亮亮的:“簡直就是圓滿人生,真羨慕。”
聽她說羨慕別人的感情,岑月有點意外,畢竟在她的印象中,追夏薇的人就沒有斷過。
“你跟那個誰,是分開了嗎?”岑月問。
“誰?”
“就高中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生,我想不起來名字了。”
“他啊,早分了。那都已經前前男友了。”
“前前男友?那意思是有現男友嗎?”
“嗯……怎麽說,馬上就是前前前男友了。現在這段,就差沒說分手這句話了。”
“分手?”
“他想留在他家那邊,但是我希望他能陪着我,兩個人說不到一塊去,我又不想談異地戀,所以感覺分手是遲早的事吧。”
“你現在呢?有男朋友嗎?還是有老公?”
她一句“老公”,叫岑月“噗嗤”笑出來聲:“都沒有。”
夏薇睜大眼睛:“你不要告訴我,你從高中到現在一個都還沒談過吧?”
有些事不知道怎麽說,也不想再提起,岑月笑而不答。
夏薇把她的沉默當默認:“…………”
“到底是你眼光太高,還是你周圍那些男的眼神有問題?”
又說:“不過,你現在在A大,優質的男生應該很多吧,你可以抓住機會好好找一找,說不定你也可以來個校服到婚紗呢!”
“嗯……再說吧。”
不是很想聊這個,岑月很快岔開話題。
久別重逢,聊得太高興,一不小心就聊到天黑了。
明天還要上班上課,只能暫時打住,約好下次見面再接着聊。
兩個人方向相反,夏薇有朋友來接,就先走了。岑月打算去坐公交,原路返回。剛從吃飯的地方出來,才發現外面下起雨。
雨不算大,岑月手往頭上擋擋,朝着公交車站快步走。結果走到半道,雨勢忽然變大,她被就困在一家唱片店的屋檐下。
店已經打烊關門,周圍也沒有賣雨傘的地方,岑月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
沒什麽事做,岑月從包裏翻出耳機戴上,邊聽歌邊将視線投進雨幕之中,大腦放空地看着那些被雨霧籠罩的燈光,高樓,街景和行人。
忽而一束光從側面打過來,岑月不由轉頭,發現是車燈。霧蒙蒙的白光裏,有車停在路邊。
車身是黑色,被車燈的光一壓,整個快要融進夜色裏。
岑月還沒來得及看清那輛車長什麽樣,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一把黑色長柄傘在雨夜中撐開,有人從車上下來。
等人從車前繞過來,岑月才發現是竟然是那天來接李元元的那個人。
叫什麽來着?
岑月用力回想,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腦子裏一閃而過。
岑月一下想起來了。
時晉。
這片刻功夫人已經走到面前。
“岑同學是要回學校嗎?這會兒不好打車,我們送你回去吧。”
時晉說完,轉身打開後座的車門。
岑月卻站着沒動。
她看到後座另一側有人,因為站着,加上周圍光線昏暗,只隐約看到那人的腿。
唱片店的屋檐并不寬敞,她在這兒站了有一會兒了,外套上都濺了些細細的雨珠,鞋子就更不用說了,剛才她還在雨裏跑了一段。而車裏卻整潔幹淨,她要是上去,不知道要把人的車霍霍成什麽樣。
正要開口的剎那,腦子裏電光火石般閃過什麽。
雨夜,車,被雨困住的自己……
岑月忽然汗毛倒立。
不安地咽咽口水,岑月搖頭:“不用了,謝謝啊,我自己回去就好。”
時晉沒想到她會直接拒絕,堅持:“不用客氣,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會讓人擔心的。”
岑月根本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如果方便的話,能把你的傘借給我嗎?”
時晉:“?”
岑月繼續說:“前面就有個公交站,我可以直接坐回學校。”
時晉:“???”
時晉被這不按常理出牌弄得僵住。聽到車裏人叫了他一聲,時晉關上這邊的車門,繞到另一邊。
賀庭青下車,接過時晉手裏的傘,讓他先上車。
岑月看着撐傘朝自己走來的人換了,稍提了口氣。等人走到面前,這樣面對面站着,岑月發現自己只到他下巴,視線裏全是人寬闊的肩膀。莫名有種整個人被壓住的錯覺,岑月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不過下一瞬,傘撐過她的頭頂。
“走吧,我送你去公交站。”面前的人說。
岑月條件反射忙擺手:“不用不用,您把傘借我,我自己就可以過去。”
夜色中,岑月聽到人輕聲一笑:“借了就要還,那你知道去哪裏找我嗎?”
這問題倒是一下把岑月問住了。
“坐了一天,剛好想要活動活動,介意我跟你走一段路嗎?”
他說話不疾不徐,帶着磁性的聲音,落在耳朵裏,心弦像被撥動,跟着共振。
“不介意。”腦子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嘴巴已經先開了口。
話一出口,岑月就見那金絲眼鏡下的眼睛彎了彎,似乎很是滿意。
身高原因,從小到大跟人走在一起,需要撐傘的時候,基本都是岑月撐。而現在,卻是身旁的人幫她撐傘。
那輛車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身後。
周圍變得很安靜,岑月耳朵裏只有雨落在傘上的聲音。噼裏啪啦的,心也跟着一通亂跳。
岑月有些後悔剛剛說不介意了,跟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異性同撐一把傘,實在是有些尴尬。
這個念頭就像是扔進枯草堆裏的火星,瞬間燎開一大片,覺得尴尬就越尴尬。
隐隐約約的,岑月聞到一絲絲木質調的香味,意識到可能旁邊人身上的味道。
他人身上的味道提醒的是彼此過近的距離。
剛還覺得冷的身體突然燥熱起來,渾身冒汗。岑月甚至能感覺到随着呼吸,熱氣從領口一下一下往外撲。于是借着輕咳的動作,把外套拉開點,身體不動聲色往外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正要悄悄松口氣,忽而發現傘明顯朝自己這邊傾斜,岑月再往旁邊一看,身邊的人一側肩膀都露在外面。
岑月一驚,慌忙想把傘扶正,太着急,手不小心碰到撐着傘的那只手。
只一剎,岑月無比尴尬,手立馬往回縮,小心避開人的手,落在上面一點的地方,把傘往他那邊推:“我能遮到。”
說着,意識到對方是為了照顧自己,岑月只得往裏走走。
兩次見面感覺對方的話都不多,以為後面又是這樣安靜走完,身旁的人忽然開口。
“你怕我嗎?”
這冷不丁的話,冷不丁的問題,岑月一怔,随即脫口而出:“不。”
雖然會覺得有壓力,但那跟害怕是兩回事。
身旁人微微低頭,低聲道:“是嗎?”
仿若嘆息的一句,叫岑月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她。
想起自己剛剛拒絕上車的事,岑月解釋:“……我只是覺得那樣有些麻煩。”
他偏頭看過來,問:“如果我并不覺得麻煩呢?”
“……是我自己這樣覺得,總覺得這樣的話,心裏會過意不去,甚至就為此懊惱很久。是因為不想自己這樣,才……跟您沒有關系。”
身旁的人擡眼看了看前方,片刻後,微微颔首,像是确保她能聽清他的話,道:“不用稱呼您,叫我賀庭青就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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