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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chapter 65

熬過抽筋扒皮的期末考試周，迎來研究生生涯第一個暑假。不過卻不像本科的時候，早早買好回家的車票，上午考完恨不得下午就回家，這個暑假岑月沒回家，而是留在學校準備把之前沒寫完的稿子寫完，葉老師也說，随時都可以去找她。

不止她，寝室裏其他三個人也都沒有回家。

有事忙，時間就過得飛快。眨眼，暑假就過去了一半。

今天七夕節，楊慧欣跟秦卿都沒在。

寝室裏比平時安靜許多。

艾茜腳踩在椅子上，人縮成一團窩在椅子上，捧着手機不知道在誰聊天，心情很好的樣子。

岑月今天的心情也很好。

她的稿子終于完成了第一稿！

經歷了考試周的被迫中斷，總算是寫出來了。

岑月打算歇兩天，調整調整狀态，再修一修，潤色潤色，就拿去讓葉老師看看。

稿子寫完，壓在心裏的大石頭松了大半。這段時間，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稿子，桌子櫃子好久都好好整理過了，東西都胡亂放着，已經礙眼許久。

岑月合上電腦，把電腦裝進電腦包，塞抽屜裏，随即撸起袖子，打算今天做個大掃除。

收拾整理是從小養起來的技能，已經駕輕就熟，很快該收拾的都收拾得差不多。岑月把堆在椅子上要洗的東西分一分。床單被套衣服都拿到陽臺上塞洗衣機裏，貼身的衣服就手洗。

剛往盆裏接上水，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岑月趕緊進去，随手抽紙擦手上的水的時候，偏頭看桌上的手機，來電顯示寫着夏薇。

鑒于之前每次兩個人打電話時長都相當可觀，岑月插上耳機，手機揣兜裏，邊接電話邊走到水池旁繼續洗東西。

“小月，七夕快樂！”

夏薇帶着笑的聲音從耳機裏傳出來。

“七夕快樂。”岑月回。

“今天七夕節，你在幹嘛呢？”

“在寝室呢，剛把櫃子收拾了一下，這會兒正在洗東西。”

“七夕節你就這麽過啊？”夏薇無語。

“年年都這麽過啊。”

“照理說你們學校男女比例沒有那麽恐怖啊，你這都這麽久了，也沒談個戀愛什麽的嗎？”

“戀愛這種事得看緣分。”

“你這天天不是寝室就是圖書館，也不出去社交社交，你說的這個緣分，怕不是要寝室塌個洞，然後從天下掉下來一個人吧。”

岑月适時轉移話題：“那你呢？七夕給我打電話，沒有出去約會嗎？”

“我？我就是個孤寡老人，只能在家看劇摳腳。”

岑月被逗笑，說：“也正常，畢竟仙女談戀愛是犯天條的。”

夏薇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

“不過，我認識了一個人，他說過兩天會來這邊出差，到時候約我出去玩。”

“男的嗎？”

“那不然是女的嗎？”

“你們這算是網友見面？”

“也不算吧。之前見過一面。”

岑月想了想：“他過來找你，你要不要盡量把行程安排在白天？”

夏薇笑：“你是不是傻？他過來出差，白天哪有時間？”

“那晚上會不會不安全啊？”

“哎呀，沒事的。我要是跟你說，我們還打算到時候去酒吧喝一杯，你是不是要吓死？”

“你跟他是在一起了嗎？”

“怎麽可能？要是在一起了，七夕不陪我過，他怕不是活膩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算酒後那啥也正常啊。”

“但是你們才見過一面，他到底什麽為人你也不太清楚啊。”

“我清楚啊。他做生意的，名校畢業，人現在都已經是老板了，可比我優秀多了。”

“你是喜歡他嗎？”

夏薇無奈嘆氣：“小月啊，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就幹嘛非要談到喜歡不喜歡這種事呢？”

岑月扭頭看了眼艾茜，她還戴着耳機，稍稍壓低聲音：“你們有走到那一步的打算，談感情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哪一步？你說那啥啊。”

“這其實真的沒什麽。”

“那你也沒見過他的公司什麽的，都是他自己在說，萬一不是真的呢？”

“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呗。他把我當露水情緣，我還不是一樣，我也沒虧啊。”

岑月忽然覺得這麽簡單的一件事卻像是打了死結，說不通。

直到電話挂了，岑月還在糾結。她感覺不太對，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不對。

衣服洗完，洗衣機裏的也洗完了。岑月一一晾好。

把陽臺上的水用拖布拖一拖，岑月轉身準備回房間裏。

一只腳剛邁過推拉門的門框——

“嘭！”寝室門突然猛地被人推開，門撞到她的椅背上，發出巨大一聲響。

楊慧欣沖了進來。

“啪！”

岑月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記響亮的耳光劈頭朝着艾茜扇過去。

“啊！”艾茜尖叫。

而下一瞬，就被人拽着頭發，“咚”地一聲悶響，撞到旁邊的衣櫃上。

這一下，連叫喚的聲音都沒了。

岑月整個人木住。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楊慧欣跟艾茜……寝室裏她們倆的關系最好。

看到楊慧欣雙眼通紅，手還拽着艾茜的頭發，根本沒有要放手的意思。而艾茜像是剛剛那一下撞得太狠，連掙紮都沒有。

見楊慧欣還想撞艾茜的頭，這樣下去非出大事不可。岑月心一驚，趕緊沖上去。

“楊慧欣！”企圖拉開她。

“你放開我！”後者瘋了一般掙紮。

岑月臉被打到，但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你冷靜一點，發生什麽事了？再這樣撞下去，她會沒命的。”

岑月把話往說重了說。

然而楊慧欣卻轉頭盯着她：“她該死！”

岑月心口一震。

“你該死！該死！”楊慧欣掙開岑月，手伸向艾茜。

岑月怕出事，拼命攔着。

三個人糾纏在一塊。

最後還是秦卿剛好回來。

“秦卿，幫忙！”岑月喊。

岑月跟秦卿兩個人才将楊慧欣勉強拉住。

“松手！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們不是好的穿一條褲子嗎？”秦卿沒什麽耐心地說。

楊慧欣突然淚止不住地流，指着披頭散發的艾茜：“問她！問她她到底做了什麽！！！”

歇斯底裏。

“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卻跟我的男朋友搞在一起，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岑月猛地看向艾茜。

“一邊跟我說着什麽，要是我跟我男朋友分手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一邊不要臉地跟我男朋友搞在一起，你怎麽能這麽惡心？你怎麽能這麽惡心？！”

楊慧欣幾近崩潰，艾茜卻不慌不忙坐好，擡手理了理頭發，還是平時那溫溫柔柔的徐徐語調。

“我都已經跟他說了，讓他不要辜負你，要好好對你了。”

“……什、什麽？”

岑月感覺到楊慧欣在問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身體開始發抖。

艾茜看着她，繼續說：“我根本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我是真心希望你們能夠長長久久，白頭到老的。我也跟他說了，像你這麽好的女孩子要好好珍惜。”

楊慧欣臉色慘白，身體抖得愈發厲害，連嘴唇都在抖，說不出來話。

“啊——”楊慧欣突然凄厲尖叫一聲，掙開岑月跟秦卿，朝着艾茜撲了過去。

兩個人厮打成一團。

秦卿原本還想伸手攔住岑月，但是手伸出去，卻發現人完全沒有要上前攔的意思。

秦卿暗自詫異。

最後是別的寝室的人聽到動靜不對，進來拉住了兩個人。

“艾茜，你先走，你先出去。”勸架的人拉着艾茜往外走。

艾茜在楊慧欣手裏沒讨到好，腫着臉，還要回頭說一句：“你應該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談了這麽多年的男朋友怎麽就被人三兩句勾走了呢？而且你不去找劈腿的人，反而來找我的麻煩，女的最恨女的，這話真是說得不……”

“你再說一句。”

正把楊慧欣扶起來的岑月，突然轉身，指着艾茜說。

寝室裏瞬間鴉雀無聲。

在周圍人眼裏，岑月是脾氣很好的人。之前那些謠言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還被某種程度的孤立過，但都沒有見過她跟誰紅過臉。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她這樣。

前一秒還耀武揚威，理直氣壯的艾茜在看到岑月的眼神之後，不受控制地就噤了聲。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她什麽都沒做，自己卻止不住發憷。艾茜忽然覺得要是她們學的不是文學，而是解剖，那岑月能把她大卸八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艾茜咽咽口水，愣是沒再說出一個字。

見人不再說話，岑月才收回視線。

而等到她視線挪開，原本拉着艾茜的人才猛地回過神，趕緊把艾茜拉走。

*

淩晨一點，到處都靜悄悄黑漆漆的。

岑月看了眼自己對面的床，床簾裏安安靜靜的，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沒有。

岑月輕手輕腳下床，打開門，從寝室出去。

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晚風陣陣，岑月深吸口氣，終于從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裏活了過來。

站了沒一會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岑月回頭，發現是秦卿。

秦卿走到窗邊：“怎麽？睡不着？”

岑月輕應：“嗯。”

秦卿轉身，靠在牆上，盯着岑月看了會兒，忽而笑：“剛剛你發火的樣子，我都吓到了。”

像是這才意識這個，岑月微怔。

“老實說，楊慧欣對你也沒那麽好，你為什麽那麽生氣？”秦卿問。

岑月抿抿唇，卻反問：“她為什麽那麽做？”

這個她，自然是指艾茜。

秦卿想也不想道：“無非就那幾個原因，要麽覺得刺激，要麽覺得寂寞。也有人就是有這種癖好，越是感情好的情侶搶起來越是顯得自己有魅力。”

“……連朋友都不放過？”

秦卿笑得無所謂：“這就是人性。”

岑月的身體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她不說話，整個人像是要跟黑暗融成一團，秦卿不由問：“怎麽？吓到了？”

片刻後，卻聽她聲音冷冷道：“與其說這是人性，不如說這是人的獸性，動物都會的東西，沒什麽好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