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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就着綜藝，方尋已經喝完了一罐啤酒。綜藝節目裏歡聲不斷，方尋卻無心看，不自覺放下手裏的空啤酒罐，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幾乎是無意識的，仿佛程序設定般，動作機械地點進APP，本來是想看看數據怎麽樣了，卻不小心點進正文，想退出，手機反應遲鈍，意外打開了章節的評論區。

正要要外退的時候，乍一眼，發現這一章的評論竟然一頁都沒有顯示完。對她來說，一章一條評論都沒有都是常态，從來沒有見過單章這麽多評論，匆匆一眼，還都是一段一段說了不少的那種評論。

心猛地提起來，連呼吸都不自覺收斂了。

就在想要控制住激動心情，細看讀者們都給她留了什麽評論的時候，第一條評論沒看懂，一擡眼，掃到書名。

漲滿的心口瞬間洩氣。

手機太卡，她竟然點進別人的文裏了。

而她自己的小說一如既往的“平穩”。

面對這個烏龍，方尋哭笑不得。

無語，好笑又像一顆檸檬在心口炸開，微微泛酸。

點開微博，搜自己的小說名。

這就是撲街作者的底氣。敢在平臺之外的地方搜自己的小說。哪怕被人罵，罵也是讀者的反應，總好過一篇小說寫完，石沉大海，毫無回音要好。

沒想到還真搜到自己的小說，不過前面幾個都是一個微博放一堆文，然後備注加微信的。盜文是屢禁不止，春風吹又生。再往下，終于看到了單獨推薦的微博，看到還有好幾條評論。方尋不由眼睛一亮，興沖沖點開評論。

【這收藏太低了，不敢看啊，等排雷。】

博主：【好看的，集美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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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m……我一般只看萬收以上的文。】

方尋看着這幾句評論陷入沉默。

看收藏高的小說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成本。收藏高，意味着已經有很多讀者趟過雷了，并且口碑還不錯，這樣找到好看的小說幾率更高一些。

不僅讀者，平臺的榜單也都是有數據門檻的。數據越好榜單越好。

而她的數據的确不夠看，榜單從來都是盡人事聽天命。她也常在想，就她這樣經常榜單輪空的情況，那些看到她的小說的讀者究竟是怎麽看到的。想來，大概也是一種很特別的緣分吧。

“嘭”，方尋打開另一罐啤酒。

記得曾經有個認識的作者說過的一句話：如果你在某個毫不起眼的角落找到我，那便是我拼盡全力來見你了。

多希望有天也能閃閃發光站在最高處，讓人擡頭便能看見。

一罐啤酒，一飲而盡。

*

“嘶~”

剛從夢中轉醒一分，就感覺頭快要炸了一樣的疼。方尋趴在床上，掙紮着睜開眼，光湧進眼眶的瞬間，耳邊響起清脆一聲響。

“叮——”

“恭喜你綁定了超神寫作系統！”

聲音機械卻清晰。

方尋慌忙摁住太陽穴，屏住呼吸，卻再沒有聽到任何奇怪的聲音。擡頭四處看了一圈，一眼就可以看完的一居室并沒有任何異常。

頭疼得厲害，讓她也沒有心思去細究，強撐着起來找了止痛藥喝下，又重新躺回床上。

忍痛等着藥效發作，方尋想到昨天晚上喝的啤酒。雖然她平時很少喝酒，但也不至于兩罐啤酒就醉成這個樣子。方尋開始懷疑啤酒是不是過期之類的，導致她甚至出現了幻聽。

止痛藥開始起作用，又昏昏沉沉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才感覺整個人活了過來。

臨近中午，昨天晚上也沒吃什麽東西，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冰箱裏只剩挂面跟一點拌飯醬，就準備給自己煮個面。

啤酒并沒有過期，于是早上的不舒服被歸結于這段時間熬夜有點多，抵抗力下降的突然爆發。

不過早上那個機械聲卻讓她格外在意。

成功綁定……

超神寫作系統？

這種小說裏才會出現的詞彙，方尋一邊覺得離譜，一邊又按捺不住好奇心。

等着鍋裏水開的時候，沖着空氣嗨了一聲。

“……超神……寫作系統？”

鍋裏水都開了，也沒有任何回應。

方尋突然笑出來。

自己真的是傻了，竟然還會懷疑這是不是真的。

端着面坐到餐桌邊，邊吃邊扯過自己的手稿本，看下一章要寫的內容。

因為不是科班出身，方尋寫小說一直都是沒有大綱，寫了幾篇小說之後發現，沒有大綱雖然自由，但是極其容易卡文，不知道接下來該寫什麽。

為了彌補自己的這個短板，她在網上找了很多做大綱的方法，什麽雪花大綱法，還有找到一個表格，用盛傳的幾章一個小高/潮，幾章一個大高/潮的說法做的表格。

她很努力想要用這些做大綱的辦法，但一直不得其法，暫時只能生搬硬套，希望可以加深理解。

方尋看着之前寫的粗稿，斟酌着還沒有地方可以改進的。

“這寫都是些什麽？”冷不丁一個聲音響起。

“咳咳咳！”方尋正在吃東西，吓得連連咳嗽。緊張地到處看，卻什麽都沒有。

“別找了，你看不見我的。”

方尋頓時咳得更大聲了。

她是精神錯亂了嗎？

“什麽精神錯亂？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我是超神寫作系統！”

“超！神！寫！作！系！統！！！”

激動得都要破音了。

方尋抽了兩張紙捂住嘴巴，等咳嗽緩下來，不确定開口：“超神寫作系統？”

“沒錯，就是我！”

方尋揪了揪自己的臉。

“嘶！”

疼！

“都跟你說了不是精神錯亂了。”語氣嫌棄。

方尋消化不過來，啞半晌：“……你剛剛為什麽沒有反應？”

“因為連接不穩定，暫時不能随叫随到，但是只要你開始構思或者寫作的時候，我就會出現。”

方尋看了眼手邊的筆記本，想到剛剛冷不丁冒出來的那句話，手默默伸過去擋住筆記本上的字。

“我都已經看完了。”

方尋：“…………”

幹脆合上。

“合上也沒用，除非你再也不想寫小說了。”

方尋捧着碗，一口氣把面湯喝光。

過了最開始的驚恐，現在不由好奇起來：“你真的是系統？”

“……同樣一個問題你究竟還要問多少遍？你智商得分不低啊。”

“智商得分？”

“在你的個人檔案信息上是這麽個東西。”

“那你是幹嘛的？”

“咳咳。”輕咳兩聲似乎在清嗓。

“就如你看到的，我的存在就是讓你成為超級大神作者！受無數人追捧，讓你的作品賣到脫銷，走向寫作巅峰！”

方尋半晌沒說話，屋裏一片寂靜，最後是系統打破了這篇寂靜。

“雖然我知道這對你來說猶如神跡，但是倒也不必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方尋眼珠默默轉了一圈，要不是沒錢，她一定會去醫院看看腦子。

雖然看不到，方尋下意識往前坐坐，饒有興致地追問：“那你準備讓我怎麽成為超級大神？”

“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你只管做好受千萬人追捧的準備就好。”

“你既然有個人檔案，應該也知道我什麽狀況吧，你要怎麽把一個撲街作者變成超級大神？”

“都說這個你不用擔心了。”很是不耐煩。

方尋卻不依不饒，非要問個明白，指指自己手邊的筆記本：“你剛剛似乎有說‘這寫的都是些什麽’，明顯是覺得我寫得不好，但是現在又說能讓我變成大神，不是自相矛盾嗎？”

“哼！當然不是用你寫的這個了。”

“嗯？”方尋皺眉，“不是用我寫的？那是你來幫我寫？”

“你怎麽那麽多問題？你只要照着我說的做就行了。”

“放心，作為一個高智能科技，讓你成為超級大神，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方尋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怎麽樣？這樣可以不用擔心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聽你的就可以？”

“對！”

“我什麽都不用想？連寫什麽，怎麽寫我都不用想？”

“你的腦子要是能想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還會在這裏嗎？”

“你現在可以想想等成了超級大神之後，你要做什麽了。”系統信心滿滿。

方尋沒回答，默默端着空碗走去廚房。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方尋把碗放進洗碗池裏：“我想我不是很需要什麽‘寫作系統’。”

“什麽？！”系統一副驚掉下巴的語氣。

方尋手搭在洗碗池邊上：“如果連寫什麽都需要我想的話，那這個故事就不能算是我的故事了。所以，我想你可能來錯地方了。”

“不不不！是你根本沒有明白我的價值！”

“成為超級大神意味着什麽你知道嗎？意味着你再也不用住在這種小房子裏，你可以買一棟別墅，可以有一個專門的書房，可以用滿牆、透着木質調香氣的書架來放你的書，而不是擺在地上。”

“還有，你也不用過着這種節衣縮食，精打細算的日子，不用擔心生病沒有錢去醫院。你可以站上新月獎的領獎臺。你會成為無數人的榜樣。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你可以向她們證明你自己。你的父母将以你為傲。”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你不是喜歡寫小說嗎？等你成為超級大神之後，就再也不用想方設法維持生計來支撐自己的寫作，你可以想寫多久寫多久，想不寫就不寫。”

方尋擠洗滌劑的動作頓住。

“怎麽樣？是不是發現自己剛剛的拒絕太過草率了？”系統說。

方尋深吸一口氣：“……的确，錢不是萬能的，但是錢可以解決我目前面臨的絕大多數難題。”

“看來你是想明白了。”系統欣慰。

“可是。”方尋話鋒一轉。

“這些難題的出現是因為我想寫小說。如果不寫小說，眼下也就不會面臨的這些困境。”

“假如我接受你的提議，寫什麽，怎麽寫都與我無關，那我這一年多的付出跟努力就被我自己親手變成了笑話。”

“你現在這樣難道就不是笑話嗎？”

“失敗只會讓所有人把你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一如你現在所經歷的種種輕視，而這世界上只有成功才能保住你的尊嚴。”

“像你這樣，除了寫作之外的事情什麽都不想，有為你換來什麽嗎？即便你對寫作有無限多的熱愛，但那些熱愛甚至都不能為你換來一頓晚餐。”

“你要明白，或許成功沒有那麽偉大，但是成功會讓你獲得前所未有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