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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方尋：【小夏，冷題材現在很難的，你要不要考慮下看看相對熱一點的題材？】

方尋：【或者也可以把自己喜歡的題材跟熱題材做個結合，這樣也算是兩者兼顧。】

夏日：【嗯？】

夏日：【嗯……你說過你也寫過冷題材，但是你也都沒有放棄。】

方尋：【我之前是因為已經開始更新了，總覺得不寫完故事裏的人物就死在那裏了，有點舍不得。】

而且那個時候其實并不太懂什麽叫熱題材什麽叫冷題材。

方尋正在打字，對話框跳出新消息。

夏日：【所以你應該也是寫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知道撲沒撲對吧。】

看到這句話，方尋頓了片刻，回複：【也是。】

方尋：【實踐出真知。】

方尋：【那就放平心态，不要管成績好壞，就當回歸後練筆，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往上走，走得穩才能走得遠。】

夏日：【嗯！】

夏日：【那我就還是寫第一個腦洞好了，那個腦洞我一直想寫。這麽久沒寫了，第一本就當試水好了。成績不重要，先讓自己寫開心。】

方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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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之後，夏日很快就正式開始更新了。

然後方尋就見識到了打了雞血的自律大佬是什麽樣。

夏日每天早上七點起床，八點準時開始碼字，一直寫到中午十二點。下午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到六點。晚上八點繼續，到十一點。

方尋最開始被她這作息刺激到，跟着走了兩天，第三天就廢了。

早上七點她倒是可以準時起來，但是起來，沒多久就開始犯困，寫作效率直線下降。寫不出來，還堅持坐在電腦面前硬寫，好不容易寫出來點，要麽當場邊寫邊删，要麽回頭修改檢查錯別字的時候删。

把自己逼成這樣還沒結果，方尋簡直每分每秒都在懷疑人生，覺得自己像是在自虐，自己怎麽不舒服就怎麽委屈自己。

沒有等任何人來幫她踩剎車，方尋就跟夏日說明天早上不用等她了。

然後報複性地看了一下午的劇。

因為這段時間寫作任務大，她囤了好多劇都不敢看，怕自己追上瘾會收不住，耽誤正事。所以選了個集數很少的劇，一下午就看完了，晚上跟着自己的節奏投入戰鬥模式。

當然看到夏日時不時發過來的碼字字數截圖，方尋還是會狠狠向往一把。但是也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做得到每天這麽大的輸出量，堅持一年十年甚至幾十年的。

想明白這一點，方尋變得坦然許多。不止夏日，再在論壇裏看到別人每天更新多少多少字而自我動搖的時候，都會在心裏默默地告誡自己，不是三分鐘熱度，既然想要當做事業來做，那适合自己的方式，才能讓自己在這條路上堅持更久。

在春天的尾巴上，方尋放飛自我寫的小說也到了尾聲。

雖然到後期，卡文已經卡成常态，但好歹是盡自己全力寫完了。

最後一章寫完，方尋沒有馬上發出去。

更完這一章，這個故事就畫上了句號。這種自己寫得開心，讀者也看得開心的日子也就結束了。而下一次還能達到這種狀态，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卡文的時候，她念過無數遍下篇小說要做大綱，然而其實自己并不确定是不是做大綱能讓自己寫得更好。

她至今沒有想清楚這個故事這麽受歡迎的原因，要說撒糖什麽的，以前寫的小說也并不是沒有撒過糖。甚至那些讓她尴尬得腳趾扣地的情節，不止一個讀者表達負/面/評/價，但這篇小說的成績依舊比以前的高出一大截。

從好幾天之前開始，她就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再往下寫寫這個念頭，寫點番外，寫寫副CP之類的。

就像小時候吃雪糕，因為零花錢不夠，一支吃完沒吃夠，最後連雪糕棍都要舔舔。

糾結了又糾結，方尋還是放棄了舔雪糕棍的念頭。

因為她實在是想不出這個故事要是繼續往下寫還能寫什麽了，該寫的她都已經寫完了，也沒有什麽漏掉的伏筆需要格外解答的。如果硬要往下寫，大概就只能注水，畫蛇添足了。

最後一章的作話，方尋寫了兩段寫這個故事的一些感受，然後是接下來的寫作計劃。寫完忽然想到夏日，想幫她再宣傳一下。

思及此，方尋點進夏日的小說界面。

這段時間她忙着故事收尾，有段時間沒有來看了。

更新已經過十萬字了，但是數據很低迷。

在方尋的印象中，夏日寫的第一篇小說成績沒有低到這個樣子。

但是夏日沒有在她面前提過自己的成績，方尋默默從小說界面裏退出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方尋把夏日的文案放到了自己的最後一章作話裏。

看着那個她并不怎麽懂的文名，默念，加油。

兩篇小說完結之後，方尋又把自己的記賬本拿了出來。

把自己所有的錢算一遍，連二手平臺上還沒有到賬的二十塊錢也沒有遺漏。

這樣一分都不放過的算完，驚訝發現自己現在竟然有了一筆小小的存款，有這些錢，不亂花的話，節省一點，不生大病，少則一年，多則兩年的的開支應該是可以的。

也就是說，接下來一兩年她都可以安安心心寫小說，不用再為生計發愁。

有了這筆錢，方尋第一次一篇小說完結，不用着急開下一篇小說。

從雙開開始，各種壓力壓在身上，身體小毛病不斷，所以她打算先好好休息放松放松。然後好好做輸入做積累。寫得太多，又沒時間做輸入，整個人都像是要被榨幹了。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得好好總結一下這次的成功經驗，盡量不要讓下次又從零開始。

在家窩了幾天，每天都睡得昏天黑地，感覺精神終于恢複了些，方尋買了高鐵票，準備去找虞姝芸跟孔思。

既是散心放松，也是說了好久有空會去找她們，但是從辭職回來還一次都沒有成行過。

*

下了高鐵，方尋先去找虞姝芸公司接她下班，兩個人在城市的下班高峰裏擠去找孔思。

“你怎麽來了？”孔思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感覺有段時間沒有見你們倆了。”

孔思盯着她，難以置信：“平時吃飯都舍不得，竟然舍得買高鐵票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孔思眼睛一亮：“你火了？”

方尋：“那怎麽可能。不過過來看看你們還是可以的。”

“之前不是說很想去吃魚嗎？一起吧，今天我請客。趁我還有點錢，抓緊機會。”

“你這是坐着高鐵來請客？”孔思吐槽。

方尋站在中間，搭上兩個人的肩：“也就你們兩個有這種待遇了。”

孔思：“那我今天就不客氣了？”

“放開吃，吃開心，今天管夠。”

餐廳出來，對面就是一家很大的文具店。

一看到店裏那擺着筆記本的貨架，方尋就像是被人點了穴道，走不動道了。

孔思撇了她一眼，拉着她就走進去：“想逛就逛。”

店裏還有很多精美的小禮物，孔思跟虞姝芸在別處逛，方尋就在那一整排的筆記本前打轉。

乍一眼看過去，看到個很合眼緣的筆記本，方尋走過去從貨架上拿下來，卻發現近看就大打折扣了。封皮上的印花有些粗糙，側面看不到行間距，翻到背面，廠家跟紙張都不是她最喜歡的。視線一動，掃到貼在背後的價簽。

這樣一個筆記本竟然要小一百？！

方尋暗自咋舌，正準備放回去，孔思忽然從身後冒出來：“喜歡就買回去。”

方尋連連搖搖頭：“不喜歡。”

剛把筆記本放回貨架，孔思伸手就拿了下來，徑直往收銀臺去：“我買給你。”

方尋發懵，趕緊把她攔下來：“幹嘛？”

孔思臉色有些不耐：“不就一個筆記本嗎？我買給你。”

方尋一頭霧水，拉着她，壓低聲音說：“我是真的不喜歡，不是沒錢。”

兩個人在店裏好一陣糾纏，方尋費了半天口舌，總算是讓孔思打消了給她買筆記本的念頭。

花小一百塊錢買個自己不喜歡的筆記本回來，大概看到那個筆記本一次心就要塞一次。

*

回到虞姝芸住的地方。

幾天沒有打開作者後臺，洗完澡三個人窩在沙發裏。閑着沒什麽事，方尋随手點進後臺看看。

點開小說詳情，方尋看到“收藏”下面的那個數，一愣，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她終于知道對于系統來說，六十分意味着怎樣的成績。

六十分，及格線，是過一萬收藏。

方尋：“…………”

頭頂一排巨大的黑點飄過。

“我是超神寫作系統，不是撲街寫作系統。”

系統的聲音冒出來的時候，方尋吓了一跳，孔思跟虞姝芸都在，看看兩個人，窩在沙發上都沒有反應，方尋松口氣。

放輕松之後，反應過來系統剛剛說了什麽。

方尋：“…………”

一句話紮心效果滿點。這系統絕對是疊加了吐槽buff。

方尋深吸兩口氣，平複心情。然後捧着手機，看着那個收藏，嘴角不由自主勾起。

一萬多個收藏，每個收藏後面都是一個讀者，也就是說大約有一萬個讀者看過她的小說。

萬收來得完全出乎方尋的意料，畢竟她之前的最好成績連五千個收藏都還差一截。

雖然這個成績對系統來說是及格線，但是對她來說就是一座無比具有紀念意義的裏程碑。

躺在床上，方尋只覺得自己如在夢裏，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诶，阿尋。”夜聊的主力軍之一的孔思同學忽然拍拍方尋的腿。

“嗯？”睡在床另一頭的方尋回神。

“問你件事。”

“什麽事？”

孔思翻身面對着她：“說認真的，辭職回來寫小說，你後悔嗎？”

“沒有。”方尋脫口而出。

孔思拍了她腿一下：“哎呀，你別回答得那麽快，你認真點說。”

“我是認真在說啊。”

反問：“你是覺得我有什麽好後悔的？”

“就……比如說，你大學考那麽好，但是回來寫小說，學歷就沒有什麽用了。而且畢業找的工作也很不錯。這些你都沒有後悔過嗎？一點點都沒有嗎？”孔思撐着上半身坐起來點看着她。

方尋輕嘶一聲：“覺得人生好難的時候有過，但是，後悔……真沒有。”

“打個比方，工作很累，看起來好像當全職主婦比較輕松。但其實是各有各的苦。”

“現在給我兩個選擇，要麽繼續吃工作的苦，要麽跟人結婚生孩子，吃當全職主婦的苦。要我選，我一定選前者。自己為自己的人生努力，再苦對我來說也吃得下。”

孔思：“你這跟我說的不一樣。”

“大差不差。後悔不就是覺得另一種人生更好才會覺得後悔嗎？但是任何一個選擇都有代價，我并不覺得不辭職自己就會比現在過得開心。”

“那你會不會擔心你再寫幾年，就沒有靈感再也寫不出來了嗎？你到時候歲數大了，出來找工作就不好找了。”虞姝芸插話。

“說完全不擔心這個問題也不是，但是世界上也有很多高齡作家，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在還沒有遇到的之前，就不去想這個問題。先走着，船到橋頭自然直。”

“今天那個筆記本你是真的不喜歡？”

孔思對那個筆記本念念不忘，方尋直嘆氣，一口氣連說一長串的“真的不喜歡”。

“那你看那麽久？”

“我哪有看很久，我就拿下來看了兩眼而已。”

“你明明就看了很久！”

“我、沒、有。”

“當時真該拍下來，看你現在還怎麽狡辯。”

“你這純粹是心理問題，你自己覺得我看了很久。”

“那要是你喜歡的話，你買還是不買？”孔思問。

“如果是非常喜歡的話，我應該會買。但是不是非常喜歡，應該就不會買。”

“喜歡你也不買？”

“那個本子塑封的，也看不到裏面。我要是喜歡，多半也是因為封皮，但封皮這種東西，也沒有那麽要緊。錢要花在刀刃上。”

孔思：“我看你這是窮怕了吧？”

“換個角度想，其實是知道了什麽對自己來說是更重要的。雖然沒錢很難過，但是經濟拮據的時候，真的是最容易看清楚什麽對自己最重要的時候。越匮乏越能看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東西，然後成為資本家最難割的韭菜。”

孔思撐着身體的手一松，躺倒，咯咯笑：“我覺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寧願當韭菜，也不願……這樣吧。”

“好像也是哦。”聽到孔思的笑聲，方尋也不自主跟着笑。

不過如果真的有一天走到人生低處，哪怕哭得看不清路，也不要輕易放過可以看清自己內心深處放着什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