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真誠的謊言
真誠的謊言
兔子提出的兩個罪,都沒認。
俞慕槐調出光屏面板看了眼。
剩餘說謊次數:2。
俞慕槐一挑眉。
他可以肯定他剛說的是實話,是他自己生前哪怕是現在的內心想法。
每個人的命都是自己的,任何人都無權幹涉。
他想死,是他自己的決定,那便更談不上踐踏生命。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但是說謊次數仍然減少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說了實話仍然會減少,但以此類推,不管葉柳說的是實話還是撒謊了,他的撒謊次數也會減少。
他就剩兩次說謊機會了,和俞慕槐一樣。
“秋葉。”兔子的童音再次響起,可能是因為兩次審判都被否定,兔子的童音難得帶上了絲怒氣。
秋葉平靜地擡眼看向長桌前的兔子。
“你在初中時曾傷害過一個同學,導致人最後無法繼續上學,從而毀了他的一輩子。”兔子沉聲說道,“這個罪,你認嗎?”
“不認。”秋葉淡淡說道,“我不認為霸淩者值得擁有未來。”
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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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慕槐默默想道。
兔子沉默了許久,不知是不是俞慕槐的錯覺,他隐隐感覺兔子空洞的眼眶裏的血紅好像快要吞噬黑霧了。
“甘雲。”兔子帶着明顯的怒氣說道,長桌上除了梁雲和兔子其他人都愣了下。
甘雲……?
甘雲是誰?
俞慕槐皺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在角落裏的“梁雲”,而“梁雲”低着頭,沒有絲毫反應。
俞慕槐壓下心中種種疑慮,一擡眼莫名地對上了坐在他對面的林辰淵的視線。
與俞慕槐帶着隐隐煩躁的眼神不同,林辰淵的眼裏一片清靜,仿佛對這一切都不在乎,或者說是……
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內。
兩人視線碰撞了下,又同時移開視線。
兔子沒有理會桌下小小的躁動,繼續說道:“你因為自己個人原因沒有遵守校園規則,從而害的一個老師丢了工作遭受網暴,毀了一個女人。這個罪,你認不……”
“她被辭退了?”梁雲……啊不,應該說是甘雲了。甘雲擡起頭看着兔子,語氣不明地說道:“只有她一個人?”
兔子沒有說話。
“哈,好啊,有她也可以了。”甘雲突然笑了聲,輕快地一聲笑,她看起來笑的很開心,“她還遭受網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啊。”
“她活該,這是她應得的。”甘雲輕聲說道,“這個罪,我不認。”
兔子沒有說話,應該是快要被氣瘋了。
“何以夢。”兔子估計是被氣的已經懶得裝了,原本輕快的童音變的死氣沉沉的。
何以夢微微抖了下。
“你膽小你懦弱,你……”兔子的話音未落,何以夢就堅定地輕聲說道:“我沒有罪。”
兔子:“……”
玩呢?
要不是看在兔子沒有眼睛的樣子還比較恐怖,不然俞慕槐真的會笑出聲。
兔子沉默了許久,突然說道:“接下來開始陳述罪行。”
話音落下,在場六人除了林辰淵都是一愣。
兔子繼續緩緩說道,童音裏竟帶着絲邪惡:“時柳。”
時柳聽到兔子叫了他自己的名字,努力低下頭,試圖藏到桌下,發抖的身體已經快抖成篩子了,與之前堅定地說自己沒有罪的那個人完全不是一個人。
“你曾生前不止一次欺騙自己的弟弟,讓他一直活在你編織的謊言裏。後來又在弟弟初中時因為自己的工作故意冷落弟弟,導致弟弟承受了六年的校園暴力卻沒有一人能救他……”兔子故意一字一頓地緩緩說着,像是故意要讓時柳聽清楚他的罪行一樣,“因為你長達十年的欺騙與謊言,和六年的冷漠,導致弟弟承受了六年的校園暴力,直到他跳樓自殺時你也沒有來看他一眼,甚至繼續欺騙他。”
兔子的聲音在時柳耳邊回蕩,時柳莫名停止了發抖,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眼神空洞地盯着肮髒的長桌面,張着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個罪,你認嗎?”兔子輕聲說道。
時柳猛然間愣了下,開口似乎想說什麽卻被兔子打斷了。
兔子似乎并不關心時柳的回答,繼續說道:“俞慕槐。”
輪到我了。
俞慕槐默默想道。
看來是按上一環節的順序來陳述罪行的。
“你從小到大,曾不止一次親手推開你身邊的人,寒了無數人的心……”兔子依然是一字一頓地說着,卻莫名地有些遲鈍,“你的那些朋友對你都那麽好,無條件地支持你。幫助你,可你卻是那樣對待他們,你親手推開他們的時候真的忍心嗎?會不會有一刻想起你們的友誼……”
“會,但不多,畢竟他們對于我來說只是過客,很早就忘了。”俞慕槐故作輕松地輕聲說着,喉結滾動了下,沒人注意到随着兔子的聲音他的視線逐漸開始渙散。
生前的種種浮現在眼前。那些人失望的眼神,轉身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俞慕槐耳邊不斷響起那人嘲諷的聲音:
“俞慕槐,跟你做朋友真惡心。”
……
“秋葉。”兔子沒有絲毫停頓,繼續說道,只不過這次陳述的罪行比之前的長篇大論少的多,“你間接害死了你的哥哥。”
“這個罪,你認嗎?”
秋葉像是愣了下,猛然擡起頭,雙眼瞪大滿眼的不敢置信。
“怎麽可能……”
秋葉一句仿佛失了神的低聲喃喃自然被兔子冰冷的童音輕松壓下了,兔子好像被惹急了,莫名有些急躁:“甘雲。”
甘雲不耐煩地擡頭看着兔子。
“你害的無數老師丢了工作遭受網暴,你對此的解釋是它們活該,但其實并不然。”兔子平靜地看着甘雲,低聲說道,“其實它們什麽都沒有做錯,只不過是你的一時憤怒,想報複那些給你瘋狂留作業的老師罷了……”
“不,并不是。”甘雲打斷了兔子的話,“它們并不是無辜的,相反它們該死。”
“本來坐在這裏的應該是它們,只不過是我不想再看見它們先下來而已。”甘雲譏諷地笑了下,“它們本來就不該活着。”
兔子依舊沒有理會甘雲,繼續說道:“何以夢。”
何以夢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不掉,認命般嘆了口氣接受事實。
“你曾因為你的膽小和懦弱,讓你的一個初中同學被迫轉學,明明你有機會救他的,可是因為你的膽小和懦弱,導致他轉學遭受更恐怖的虐待。”兔子緩緩說道,這只兔子一直都是這樣,執着于用最尖銳的話刺人心中最軟弱的地方,“你間接害死了那位同學,你也是害怕他的人中的其中一員。”
何以夢不住地顫抖着,口齒不清地說了句:“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兔子悲憐地說道,“遲來的道歉和後悔又有什麽意義呢?都只不過是想讓生者心裏好受點罷了,對死者沒有任何意義。”
莫名的,這次兔子竟然理會了何以夢,甚至還回答了他。
雖然這應該不能算是回答。
不過俞慕槐不得不承認,兔子說得有道理。
陳述罪行已經都陳述完了,接下來又是什麽活動?
俞慕槐看着長桌前的兔子。
總不能是全員坐在桌前說對方的罪行吧?
兔子可能是陳述罪行發洩了一通冷靜下來了,童音終于不再死氣沉沉的,變得較為輕快:“接下來開始投票。”
俞慕槐:“……?”
“将你們認為有罪的人寫在紙上,投進你們面前的兔子玩偶裏。”
俞慕槐:“…………”
如果我記得沒錯,這句話兔子應該說過一次了……
兔子的話音落下,俞慕槐看向自己面前的桌子,桌面上浮現出六張黃紙和一支筆,黃紙上放着一只兔子玩偶。
與之前桌上的兔子玩偶不同,這個兔子玩偶嘴巴明顯是張着的,看起來就像是在笑。
俞慕槐把兔子玩偶放在一邊,拿起筆擡眼掃視了一眼衆人。
大部分像時柳那些的都是皺着眉不知道該寫誰,又或者誰都不想寫,不情不願的樣子。還有小部分像甘雲,就是滿臉無所謂,筆動了幾下。
俞慕槐的目光最終停在林辰淵上。
這個從劇本開始到現在,沒有發過一次言的人。
俞慕槐皺眉用餘光看了他許久,正準備寫上他的名字時,餘光敏感地察覺到林辰淵擡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俞慕槐眉皺的更深了。
本來俞慕槐還是抱着懷疑的态度,現在一丁點也沒有了。
俞慕槐筆才動了一下,眼前便浮現出光屏面板。
剛準備寫名字就被打斷,俞慕槐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擡眼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剩餘說謊次數:1。
很好,保命符就剩一張了。
在下面還寫着一行小字:
恭喜[實習執行者]成功在劇本[真誠的謊言]第一輪審判中活了下來,獎勵随機道具在一分鐘後會發到郵箱,請[實習執行者]注意查收。
随機道具×1,A級~D級。
俞慕槐一臉平靜地看着那幾行字,從別人的角度看就像是在單純的發呆。
俞慕槐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看了眼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反應,包括把情緒寫在臉上的時柳都沒有。
很好,俞慕槐嘴角微微上揚了下。
這麽看來這個發放的随機道具應該是只有他有。
俞慕槐垂眸,毫不猶豫地在紙上寫下了“林辰淵”三個字。
俞慕槐寫的很慢,最後一個筆畫寫完後,耳邊就響起“叮”的一聲。
他打開光屏面板看了眼,果然在左下角有個頂着紅色點的信封。俞慕槐點開,耳邊響起[引領者]機械的聲音:
【恭喜俞慕槐獲得A級道具,[五張六的卡牌]。】
俞慕槐動作頓了下,再次擡眼掃視了一圈。
沒反應,時柳也沒反應。
很好,虛驚一場。
俞慕槐垂眸,将之前那張寫了林辰淵名字的黃紙卷了卷,塞進了兔子玩偶的嘴裏,兔子玩偶眼睛裏的血紅透過黑霧閃爍了下。
随後他又拿出一張黃紙,在上面寫下時柳的名字。
長桌上只有六個人還有一只兔子,而給出的黃紙也有六張,背後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好玩。
俞慕槐緩緩想道。
最後一筆寫完,俞慕槐放下筆,把寫着“時柳”兩字的黃紙卷卷再次塞進兔子玩偶的嘴裏。
兔子玩偶眼裏的血紅再次閃爍了下。
一個看上去瘋癫的人,最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可萬一這只是他裝出來的假象呢?
俞慕槐憑直覺認為,時柳不會只是個神經病那麽簡單。
還有林辰淵,在沒進劇本時說的挺好,帶動人們一起做自我介紹,進了劇本卻一句話都不說了。
這不讓人懷疑都不行,投他理所當然。
只不過……
俞慕槐無聊地拿黃紙折千紙鶴,擡眼看向秋葉。
秋葉低頭專心寫着什麽,像是察覺了俞慕槐的目光,擡頭皺眉掃視了一圈,沒有什麽收獲後又悶悶地低頭繼續寫字。
俞慕槐垂眸看着手中的千紙鶴,心裏默默感嘆了句,反應還挺快。
俞慕槐又拿起一張黃紙折千紙鶴,一個瘋狂的計劃湧上心頭。
俞慕槐嘴角微微上揚了下。
他将一個黃紙折成的千紙鶴放在桌上,輕輕彈了下,千紙鶴随着他的力道被彈飛,最後停在了時柳手邊。
時柳愣了下,猶豫地拿起手中的千紙鶴,緩緩打開……
時柳飛快地看完了黃紙上的內容,沉默了許久,默不作聲地将黃紙收了起來。
俞慕槐垂頭笑着,手上又拿黃紙折了只千紙鶴,把由黃紙折成的千紙鶴放在手掌心裏,輕輕一吹,千紙鶴乘着那一點風晃晃蕩蕩飛着。
黃色的千紙鶴在黑暗下看不太清,俞慕槐卻撐着頭,目光柔和地看着千紙鶴飛去的方向。
千紙鶴搖搖晃晃地飛過了兔子玩偶,最後緩緩落在了與俞慕槐隔着很遠的林辰淵手邊。
林辰淵愣了下,放下筆拿起了千紙鶴,一擡眼便對上了俞慕槐含着深深笑意的眼神。
林辰淵與俞慕槐對視了許久,動了動手,拆開了那只千紙鶴。
俞慕槐看着林辰淵手中被一點點拆開的千紙鶴,嘴角上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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