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雖然不太清楚何謂男女朋友,但畢竟已非情窦初開的少男,過去男女之間的肮髒事也沒少看,杜若猜想,應當是指他們此下的暧昧關系。

“只要你願意,那麽我們便是你說的男女朋友。”杜若垂眸微笑,眼底那抹寵溺,如絲緞溫膩。

周映潔心口一跳,雙頰瑰紅,咬了咬唇,回他一抹腼?淺笑。

這一笑,如斯無邪,如斯單純,是他見過最美的笑容。

他死寂如荒墳的心驀然一動,出于本能,雙手捧起那張薔薇花顏,他俯首深深一吻,同時在心底輕嘆。

不論她是莞莞,還是周映潔,他都會守護她。

在這世上,他唯一在乎的女人,就只有她一個,不會再有別人,至死也不會。

北京。

矗立于某條老胡同盡頭的古宅,在深幽的夜中,透出幾分詭谲迷離。

古宅深處的一間書齋裏,臨窗而擺的骨董卧榻上,身穿胭脂紅織花骨木紋路古衫的老婦人,靜靜抽着手中的煙鬥。

煙霧彌漫一室,另一面窗前,伫立着一名身型嬌小,十數年來不曾長高長胖,容貌不曾起過變化的女童。

她站在那扇窗前,手中捧着一只外觀刻有澤蘭祥獸浮雕的聚寶盆,靈秀可人的臉蛋照常高懸一抹笑。

一卷煙霧似有自主意識般,緩緩爬進了聚寶盆,一只白嫩小手不急不緩地将瓷蓋掩上。

窗上的影像,似冬日中呵出的霧氣,逐漸褪去,終至不見。

而方才,女童已将倒映至窗面上的影像,盡收眼底。

特別是最後一幕,那名喚周映潔的女子,身子半裸的任由杜若抱住,那暧昧難分的畫面,她看得仔仔細細,毫無遺漏。

這期間,她淺笑盈盈,黑潤眸光不曾起過波瀾,就如同旁觀看戲一般。

“可看清楚了?”卧榻上的花姥姥忽問。

“莞莞看清楚了。”将聚寶盆往頂着天花板高的收藏櫃裏一收,莞莞轉身走向花姥姥,在一旁的骨董圈椅上落坐。

“可有什麽感覺?”花姥姥半睜着眼,要睨不睨地斜瞅她。

“莞莞沒什麽感覺。”捧起厚重的巫書,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她依然笑吟吟地說道。

花姥姥沉默了片刻,才道:“就不好奇,為什麽那個周映潔會是你嗎?”

翻動書頁的小手停住,莞莞擡起甜笑的小臉。

“姥姥不說,莞莞就不問。”

無心,無情,仿佛一尊偶娃,這便是她一手教養起來的莞莞。

花姥姥端詳着女孩,心中沒由來地嘆了一聲。

如若可能,她真不想讓這樣的莞莞,與周映潔身上那半魂結合……

花姥姥抽了一口煙,閉了閉眼,神态透出一絲疲憊,琢磨片刻方又啓嗓:“莞莞,可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故事?”

“姥姥說的可是西杞王朝的事?”這故事莞莞只聽過一遍,可過目、過耳不忘的她,很自然地便聯想起來。

花姥姥沉吟半晌,說:“那杜若便是懷沙王宋毓留下的孽種之一。”

“懷沙王的孩子為什麽非死不可?”

“因為在很久之前,神人早有預言,西杞将會出現一名暴君,此人性格殘酷無道,必将女子踐踩在腳下,若是此人真掌權,西杞王朝此後怕是會走上男尊女卑的不歸路。”

“那預言中的暴君是杜若嗎?”莞莞笑問。

“你莫要忘了,懷沙王的孩子不只有杜若一個。”花姥姥的聲嗓明顯添了一抹鄙夷。

“當初姥姥插手西杞內政時,怎會讓這對雙生子離開西杞?”

莞莞最是清楚花姥姥的行事作風,依照姥姥對男子深惡痛絕的性子,又得神人預示,應當會避免任何可能致使預示成真的事,哪怕再細微慎小,定不縱放。

“在西杞祭司被懷沙王所殺之後,西杞亂了一陣子,那當時,我人正好不在澤蘭,仍在別處雲游,等到我知情後,為時已晚。”

“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莞莞并非真心想知道事發經過,而是她看得出來,是姥姥回憶起昔年往事,一說便欲罷不能。

“懷沙王本就有反叛之心,加上宋氏在西杞,代代接任戰神之位,守衛西杞的英雄形象早已深植人心,西杞子民對他多是愛戴。而西杞女皇雖然有所作為,但性情溫軟,終究沒能樹立一個君王該有的權威。”

莞莞聽着,驀然抛出一句:“那西杞的祭司芸姥姥呢?她也像姥姥一樣,受盡西杞子民的敬仰嗎?”

花姥姥抽了口煙,掀起眸角,笑笑地答:“何止是敬仰,她在西杞可說是萬民擁戴,幾乎取代了西杞女皇在西杞人心目中的地位。”

“那她為什麽會死?她不是與姥姥師出同門嗎?”

“芸兒是我們三人之中最特別的。”花姥姥驀然嘆了一聲。

“姥姥。”莞莞忽爾止住笑意,眸光幽幽地問:“我既是害死芸姥姥的叛徒,姥姥又為什麽要救我?”

花姥兀自抽着煙,良久不語,沉思的神情蒙上一層郁色。

“姥姥?”莞莞輕喚。

“莫急,等到天殇日,你便會明白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莞莞乖巧的颔首,便也未再往下追問。

花姥姥端詳她片刻,又道:“莞莞,答應我一件事。”

“莞莞都聽姥姥的,姥姥說什麽,莞莞就做什麽。”

“離杜若遠一點。還有,在天殇日那天,我要你做一件事。”花姥姥目光炯炯地直盯着她,眉眼間的威嚴絲毫不容人拒絕。

跟在姥姥身邊這麽久,這還是莞莞頭一次見到花姥姥,用着如此嚴肅凜然的面貌命令她。

莞莞心中微詫,那張靈秀的童顏卻紋絲不動,就如同精致細膩的可愛陶偶,無法顯麝任何情緒。

“就這件事得由你來做,事成之後我們便回去,日後西杞将由你來掌管。”

“姥姥的意思,是由我來當西杞女皇嗎?”莞莞笑問。

拿開嘴邊的煙鬥,花姥姥呵出一口白煙,語重心長地道:“不是女皇。西杞女皇被懷沙王軟禁之後,早已失了民心,皇位如同虛設。在我插手之下,現今的西杞國政暫時由芸兒的徒子徒孫代為看管,勉強穩住了民心,可那些過去簇擁懷沙王的舊勢力埋伏于民間,更甚者流竄于北燕王朝,意圖起而推翻我苦心部署的一切。”

莞莞不解:“這些事,北燕王朝的青姥姥都不願管,姥姥又何必攤上這淌泥水?”

花姥姥眼低垂,嘴角揚了揚,似嘲似笑,卻也沒給答覆。

“一切有因有果,我自然也不是平白無故地沾惹這些禍事。”最終,花姥姥只敷衍地給了這般回應。

莫非……當年西杞王朝那場宮變,花姥姥亦牽涉其中?莞莞不由得如是想。

姥姥讓她透過術法看見的另一個自己——那個周映潔,這又是怎生的一個故事?她應該追問下去的,可她不願,不想。

有時,她覺得那些在背後稱呼她傀儡人偶,并且畏怕她的人或許是對的。

她無心,無情,無喜,無怒,無哀,無樂。

對于外在的一切事物,她毫無感觸,唯一有所感的,是花姥姥的吩咐。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沒了姥姥的吩咐,她就是一個只懂微笑的娃偶。

一如此際,莞莞嘴角揚起,淺笑嫣然,甜嗓平緩地問:“姥姥說的,必須由我來做的事,究竟是什麽?”

花姥姥抽着手裏的煙鬥,沉默好片刻才低着嗓子,幽幽沉沉地說道:“聽好了,天殇日那天一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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