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魔域神秘人

魔域神秘人

大夫人原本很是欣喜，已經吩咐人去準備聘禮了，并叫人趕緊去問問是哪家的姑娘，這一問才知道是裴寧，也是裴毅的遠方堂妹妹。

裴毅為此大受打擊，整日閉門不出，連平日裏最疼的裴予都見不上他幾面。

小半年後，裴予沒了。

這小公子在外求學，不知道怎麽的，竟誤入了魔域，聽說被妖魔鬼怪殺害啃食，連一塊衣服的破布都沒能留下。

墓碑立了，可尋不回屍身，只好先立一座衣冠冢。

大夫人就這麽一個獨苗，自小千恩萬寵地養着，為此大受打擊，成日裏瘋瘋癫癫，見誰都說是裴予，最終演變為強奪山下村莊裏的孩子，裴家無奈，只好将她關起來。

這一樁事乃為仙門世家的醜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雲州城與無塵峰不遠，雲祁也是聽別人說過一耳朵閑話。

不過，事情若是到此就結束了，那也算不得什麽大事，不過是母親失了孩子，瘋癫了，扯不到鬼怪上去。

奇怪的是一個月後，裴予居然奇跡般地回來了。

裴家人自然喜不自勝，大夫人更是哭得跟淚人似的，就在這花好月圓人團圓的好時候，老夫人，也就是裴家奶奶，察覺到了不對勁。

裴予性子溫吞，這個回來的十分健談。

裴予吃不了辣，這個回來的什麽都吃。

裴予從不頂撞長輩，這個……就差将裴家給掀翻了。

而且，這個裴予似乎巴不得被人發覺他的怪異，日複一日，變本加厲。

裴家也是修仙的，不願家醜外揚，就請回來幾個家中修仙的小輩，卻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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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久了，肯定經不住鬧騰，裴家也只能請別的修仙世家、門派過來看看，左右來一個去一個，都看不出什麽，即便是看出來的，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裴家奶奶一咬牙，親自登門請了個大能來，這請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雲祁那令整個玄門派都頭痛不已的——小師叔。

小師叔專愛管這些神啊鬼啊的事，來了便鬧了一番，完了說是确實有煞，如今這個裴予的身子裏頭，裝着的不是原本的魂魄。

大夫人忙問原本的裴予去了何處。

小師叔向來不留情面，笑嘻嘻地說，真正的裴予早就死了，魂魄也給魔域鬼怪分吃了，別說是投胎，就連厲鬼都做不成的。

大夫人聽後心如死灰，當場昏厥。

裴家求小師叔收了這占據裴予身子的鬼怪，還屍身一個安寧，他們也好下葬。

小師叔卻搖頭拒絕，說收不得，裏頭的這位大有來頭，先不說惹不起了，就說這位其實也是在幫裴家，不僅叫裴予被啃食的屍身重塑，還保着其不至于腐敗潰爛，家人想見一面都難。

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個“裴予”正被五花大綁，坐在一旁，咧着嘴笑。

裴家奶奶問裏頭的是哪路神仙。

小師叔看了看“裴予”，說這位不願多說，只是機緣巧合，才順手撈回了裴予的屍身，不必感謝，而且回來鬧這一遭，就是要見仙門世家中人，前來尋人，如今人已經尋到，便也不必折騰了。

裴家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再問，小師叔也煩了，說從今往後要帶走“裴予”，讓他入玄門派，遂裴家人猜測，“裴予”要找的人就在玄門派中。

大夫人哭得肝腸寸斷也無法，她的兒子已經不在了，能再見一面，已是來之不易，但大夫人不信，一直堅稱就是裴予回來了。

裴家不許她出門發瘋，她便日日寄信去玄機山，可那位占據她兒子身體的大能，從未回過哪怕半個字。

這期間，裴毅也出了事。

他對堂妹行不軌之事，被家丁撞見，家丁救下昏過去的裴寧，将人帶去了裴家奶奶跟前。

裴毅不認，說他是被人打暈了的，醒過來時堂妹就躺在身邊，他什麽都不知道。

那時裴寧之所以遠道而來無塵峰，是因為正與王家說着親，衆人都以為是他求不得又心急，這才索性用了強。

而王家的那樁親事，自然也就告吹了，裴寧的名聲還壞了，這以後都不好嫁了。

裴家奶奶急得病了兩日，醒來便把裴毅打了一頓，趕了出去。

可說到底也是孫子，總不能活活打死，青竹與裴家奶奶有些交情，裴毅便成了青竹的外門弟子。

自此，大夫人開始給裴毅寫信，裴家倒是沒有阻止，而裴毅，是回信的。

聽到這裏，雲祁聽不下去了，打斷了道：“信還在嗎？”

他實在不相信，裴毅會做那樣的事，更不相信，倘若真是裴毅做的，他師尊還會收徒。

裴寧道：“有，在大夫人房裏，我這便去取來。”

姬塵影握住雲祁的手：“別擔心，他不會的。”

裴寧取來了信。這幾年間大夫人收到的回信，堆滿了卧房的書桌，而此刻雲祁手中的，便是他每一封回信中的幾封。

問大夫人安、提醒大夫人按時吃藥、天涼了加衣、回弟弟一切都好，未有一字提及他自己。

不過也是，那信就不是沖着他去的，他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呢。

雲祁迅速讀過那些信，每一封裴毅都認認真真地回答大夫人的每一個問題，字跡工整，言辭懇切，關心安慰，持續數年。

也許對他而言，大夫人一直都是當年那個庇護他的嫡母，即便她瘋了癡了，眼中除了“裴予”，再也沒有旁人。

雲祁問裴寧：“當天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裴寧微微低頭，有些不好意思：“那日我全然暈厥，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但我信裴哥哥，他絕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你說信，這事就能翻篇的。”雲祁想了想，如今他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了，魂魄也沒辦法出來，就算出得來，幾年前的事了，那些看到事情真相的孤魂野鬼，估計都不在了。他看看姬塵影：“哥哥有沒有法子？”

姬塵影道：“可以先去看看。”

雲祁便對裴寧道：“那日的事發生在什麽地方？”

裴寧帶着他們來到裴毅的房間，在整個裴家靠近角落的地方，位置偏僻又陰冷，房間空着，如今是做了庫房使用。

姬塵影在門窗邊和屋子裏走動了一會兒，過來說，此處并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要麽是時間過去太久了，任憑有什麽妖形魔氣，也都消散了；要麽就是此事與妖魔鬼怪，根本就沒有聯系。

雲祁嘆氣：“這事可麻煩了。”

“別急。”姬塵影道：“不如我們回去問一問師尊。”

“也是，師尊總不會不清不白地收裴毅入門，或者還可以請純狐姥姥，以天下算籌一搏。”

有塗山顏與阿紫，純狐氏應該會幫忙吧？

“嘿嘿，來啦！”

雲祁還在想怎麽請純狐氏幫忙，冷不丁地，人的低笑聲傳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正露着半個腦袋，從房屋後看過來。

“大夫人！”裴寧和賀子臨忙過去攙扶：“大夫人，您怎麽出來了？”

雲祁讓他們等等：“這就是裴予的娘親？”

裴寧道：“嗯，自從……大夫人就有些神志不清了，二位莫見怪。”

雲祁問候了一句。

那女子又笑了一聲：“嘿嘿，你來啦。”

“她聽不進去，我還是攙她回屋吧，也不知道她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

雲祁瞧着這這婦人不梳妝不打扮，形容癫狂，也沒什麽好說，點了點頭，卻不想她轉身時，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知道那件事。”

雲祁一愣：“什麽？”

裴寧也愣了一下：“大夫人？”

“我知道那件事。”大夫人的眼睛一轉，指着裴毅的屋子：“我做了虧心事……老天要來懲罰我，我的孩子……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

裴寧去扶她：“大夫人您怎麽了？您別吓我啊……”

“我的孩子！！這是報應！！報應！！”

不必雲祁開口，姬塵影已經上前制住了那婦人，裴寧在一旁似乎很擔心，不願放手，姬塵影語氣淡淡的：“我不會傷害她。”

他眼神的厲害，雲祁是知道的，即便不現妖瞳，也令人感到畏懼，裴寧下意識地松了手。

“看看她的記憶。”雲祁道：“得罪了，夫人。”

如白芨一樣，姬塵影也能取出旁人的記憶，不過要當下此人想着的才行，此法一般用在自己身上才比較好掌握。

姬塵影設法從大夫人的額間，取出了一團白光，起初那裏面都是些瑣事，以一個人的視角來看，有的是輕點家中賬目的，有的是讀書信的。

看了一會兒，一個人走進來，似乎是個女子，裙裾華麗，反手關上了門。

“可有人看見你？”是大夫人的聲音。

“無人。”來人開口，也是一道女聲，威嚴冷靜：“你不必緊張，兩家正在說親，我來不來都是正常的。”

大夫人遲疑：“你真的能幫我找回予兒？”

“若不能，我也不會應承你。”

大夫人擔心：“玄門派的道長說，予兒如今的肉身被一個頂厲害的大能占據，若是輕舉妄動，那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