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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失,只等坐收漁翁之利,卻不想得罪了一圈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夜幕的掩飾下,不知藏住了多少複雜腌臜。就算不為己,也難說磊落。小時候期待英雄正義的男孩,到頭來長成為翻手為雲變成其中一員,就憑一緣字。

只等到明天天微亮,或者很可能都不用到東方既白,光束集團的股票就會被牽連跌損。

這兩個人或想穩步登天,或想一步登天的美夢,都該清醒。

照他的判斷,邵遠志的能耐大概是王卓一撲騰,就能收到消息狀況了。不過沒用,那時候也已經為時已晚。

他無法摘清自己,只能選擇把王卓按下去,拉他頂罪——怕是也不能。

總之狗咬狗,一嘴毛。

徐凡成扯扯唇,噗嗤笑了。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一直到了深夜,還了無睡意。

他于是起身走到酒店的落地窗前。

白天往下望去是一片綠瑩瑩的樹木花草,現在只有幾盞燈光,黑糊糊的一團,只隐約能看見幾棵高大樹木。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所有事情都按照着他的估量,順利或者意外地,進行了下去。

徐凡成往上擡頭看月光。

“知遇之恩……”

嘆了口氣,低聲說着:“你倒是還像以前那樣,大俠似的四處都留着恩情。”

他合上了電腦裝進包裏,站起身。

拖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出發去機場。

15.Chapter15

八點多開始,手機一條接着一條進短信,終于把薛城吵醒了。她迷糊得睜眼,打開手機,先看見了林嘉楠這小妮子的請求接機短信。

可惜已經是五小時前的了,現在應該不用她接了。

下一條是徐凡成的:簽約性質變了,你們合作簽約。去找黃輝公司交接資料吧。

“嗯?!”

薛城從床上坐了起來,一下子清醒了。

這麽一變,豈不是直接把具有排他性質的零和博弈,一下變成了雙方合作的競争關系。

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黃輝不夠靠譜,斯克傅是想拿他們來磨刀。

但肯定也算撿到便宜了。

只是,才過了幾天,怎麽這事會忽然進展的那麽快。

打開電腦查看郵件。

點進徐凡成發給她的郵件。這郵件是文字的會議過程,連圖帶表。這郵件分明是內部資料,但細致的可以讓她當報告交給上級。

情況好像很清楚,但仿佛又蒙上了很多層霧,多了許多不明的地方。

薛城只知道,昨夜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

時差有時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在她熟睡的時候,兩千公裏外的人正襟危坐,開了一場場會議,讨論可行與不可行,損失得益,果斷下了決策。風水輪流轉,局勢改變得真快。

終歸是撞運了。

又想到,徐凡成不是說內部資料不能拷貝給她,怎麽現在直接轉郵件了,他對規矩也是随便。

薛城想打個電話給他問清狀況,卻沒有接通。

既然福克斯改變決策,他肯定功勞不小。

忽然又進了一條黃輝公司的郵件,禮貌地詢問她的地址,要郵寄文件。

薛城回複道:我就在B市,上午直接來貴司取吧。

對方也很快回,那不如我司派人送去。

無論是上門取還是送過來,她都沒覺得有差。

但對方都那麽說了……

薛城想了一下酒店周圍的咖啡店,還真記起了名字,就把時間和地址發去了。

清晨若有若無的光柔和極了,人也稀少。

蘇容拿着文件,找到了約定的地方。

在玻璃窗外一眼望見薛城,她腳步漸漸停下了。目光直直地盯着薛城。

薛城靠在椅背,姿勢放松,目光專注的看着電腦屏幕。完全沒留意到隔着玻璃窗的蘇容的打量。

清晨的咖啡廳裏就薛城一個客人。

她應該是素顏着的,長發垂直披在身後,下颌是有些弧度的鵝蛋臉,五官精致,眉目裏有股說不出的味道。身上的棕色毛衣應該是名牌,但有些舊了。

至少不是近兩年的款,否則她不可能看不出來。

透明玻璃也映出蘇容自己的身影。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毛衣,領口有一排水鑽點綴。臉上妝容也花了她近一個半小時,衣服配飾也算精心搭配過的。高跟鞋短裙把腿拉長,耳垂上的挂墜一晃晃。

她長得不差,但這種精致刻意雕琢的美,一下子就敗下來了。

狹路相逢卻自慚形愧,大概是女孩子最厭惡的事情。

蘇容攥了攥拳,腳底生根般地站了許久。不想進去,不想把材料交給她。

她最讨厭看見薛城成功的樣子了……從很久很久之前。

蘇容最終還是進了這家咖啡店。

門一開一關間,薛城目光從電腦屏幕挪開,看見了她。

蘇容微笑着走近來。

薛城不動聲色地從右手邊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

真沒想到,給她送來文件的是蘇容。

“薛姐,早上好啊。”

這派打招呼的方式,溫溫和和的笑容,好像還是幾年前一樣。蘇容的臉上真的沒有半點的不自然,也算是一種天賦。

至于她為什麽才混到這個位置,估計要問她自己。

薛城于是笑了,說道:“蘇經理,客氣了。”

入職到現在這管理随意的公司,一個部門半數都是經理職位,福利尚可,工資卻還沒原來當的助理高。輕輕巧巧一句,“蘇經理”仿佛在嘲弄她的努力。

蘇容根本就是想的多了。

薛城只是随口一句。

她果然還是很讨厭薛城。

蘇容心想,哪怕她對自己再多照顧,心中冒出的厭惡都無法控制。

例如在學生時代。她苦忙數日只有冷嘲熱諷,薛城一通電話就搞定了贊助;她通宵達旦泡在圖書館裏,薛城不費什麽力就能拿國獎。憑什麽,不知道!

好不容易畢業,進了不錯的公司,卻被自己上司壓得死死的,職務怎麽也不能往上挪。薛城比她晚兩年和進同一家公司,卻已經在重要部門一人之下。為什麽,不明白!

可笑的是,她們兩人最開始還都是張麗的屬下。

還有現在,她百般不情願,也只能把文件從包裏拿出來,規規矩矩地遞給她。

這猶且不夠,還要聽上司搞好關系的話。

蘇容臉上帶着順從的笑容,說道:“資料全在這裏了,薛姐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我再去找來。”

薛城把咖啡杯推遠了些,随手翻了翻那些資料,想着如果缺少了,再聯系補寄罷了。

“可以了,我先走了。”

于是她提包走了,多一句話也再不說什麽。

留着蘇容一人,又難免亂想,薛城果然是瞧不起她。

弄得自己平白無故火冒三丈。

16.Chapter16

薛城帶着助理顧然回公司,準備和鄭晨報告進展。

她原本還抱着些小期待,頗有些邀功請賞的意思。但轉念一想,不夠高明的邀功很容易讓人反感,就收斂了輕飄飄的念頭。

先把項目簽下來再說。

——

她把從蘇容那裏拿來的資料,細細看了一遍。

小然扭扭捏捏地走來。

瞥了一眼周圍,朝薛城看了看,似乎想說什麽。

薛城放下手裏資料,笑着說道:“怎麽了,想下班了?”

“不是啊,薛姐。”

她壓低聲音,說道:“我好像才明白過來,薛姐你是不是喜歡主任啊?”

薛城一愣,很快笑了下,輕聲地道:“能保密嗎?”

“能能能!”

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眼睛巴巴的看着薛城,見薛城微微點了點頭。她情不自禁地“哇”了一聲,很快捂住自己的嘴,再次确認道:“真的啊?”

薛城笑了:“怎麽了,很奇怪?”

“沒有,沒有!”

小然想了想,才說道:“雖然主任一直幹練高冷的樣子,但因為長得帥,人氣也很高呢。薛姐你有沒有什麽作戰計劃?告訴我吧,保證配合!”

“嗯?沒有吧。”

“其實,據說主任喜歡那種萌妹子類型的女生,我也不知道可不可靠,像主任那個類型……”小然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其實我也不明白,總之薛姐你加油!”

怎麽一個兩個,都愛來給她出主意。

薛城笑道:“好的,我會加油的。”

結果等小然下班,本來按照國際慣例,鄭晨肯定會加班的。

薛城想到那時再拿報告請教他,卻沒想到他今天到點就走人了。

“那我也下班好了……”

這麽想着,薛城只能收拾下東西準備走人。

離開公司還早。

就上次的事,她想至少要請徐凡成吃頓飯再想怎麽感謝,但撥出的電話一直都是無人接聽。只能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攔下一輛出租車去了Flora酒吧。

沒想到他還真的在。

他手裏拿着六粒骰子,在反光的黑色高桌上把玩。薛城坐在他身邊,問道:“研究什麽呢?”

“你會玩骰子嗎?”

徐凡成瞥她一眼,六個骨制骰子溫潤光澤,在他手裏翻來覆去變化着點數大小。他的手真的很漂亮,白皙修長又骨節分明。

“喝酒玩的那種嗎?”

薛城從他手心裏拿了一個骰子,随手在桌上擲了個四,說道:“無非就是,和會玩的人喊自己沒有的,和不會玩的人喊自己手裏有的,贏的幾率就大點。”

“嗯,你這樣基本上能贏個七成。”徐凡成颔首,又笑道:“那你好好看着。”

他拿過旁邊的骰盅,把六個骰子全部放進去搖,接着打開自己看了眼。問薛城:“你猜是什麽?”

“猜什麽,大小?”

“不對,”徐凡成把骰盅翻開,把清一色的一亮給她看,說道:“猜什麽都不對。遇到我這種人,你就一局也贏不了了。”

“嗯?”薛城湊近再看,真的是清一色的一,豹子,六個骰子靜靜地躺着,“這怎麽弄的?”

什麽高科技作弊骰子?

“沒什麽難的,”徐凡成把一個骰子拿出來,指着道:“只要先記住所有點數的反面和鄰面,掃一眼,就要清楚其他面都在哪裏。”

原來是純粹靠手藝作弊。

她感興趣地聽着,道:“接着呢?”

“接着就是要練習了。拿骰盅邊沿壓看好的骰子換面,時間少所以手的速度要夠快。”

薛城點點頭,明了道:“這樣既可以豹子,又能順子,還真是百戰百勝了。”

“換面的時候一定要沒有聲音,特別在這種桌子上。”他手指敲了敲這桌面,很輕就有聲響,笑道:“要練習得足夠熟練才行,不然總被抓就沒意思了。”

“你熟練成這樣,花了多久?”

“三天。”

薛城挑眉,有些不相信:“才用了三天?”

“我以前當過荷官,算是稍微有點基礎。”

“哪兒的荷官,澳門還是拉斯維加斯?”她包裏手機響了下。看了眼短信,這才記起自己來這兒幹什麽的,“我想請你吃飯來着,有空嗎,徐總?”

“感謝我?”徐凡成笑了下,一句“不用了”到嘴邊,換成了:“随你吧。”

“那你介意多個人嗎?”薛城低頭看手機,剛才又進了條短信,“沈世溪好像找我有事,正好你不是對他挺好奇的,不介意就一起吧。”

他“嗯”了下,又挑眉道:“那我要是介意呢。”

“那我們就暫時先不理他。”

她說得一點點猶豫也沒有,又問了句:“你介意什麽?”

“所以我不介意。”

他揚唇笑,眼眸半彎,朦朦胧胧的光線下,帶着些捉摸不透的樣子。

薛城把手機放回包裏,問道:“那我們去吃什麽?日料?”

這家餐廳不走日料一貫的高冷風格。

純木質的座位桌椅,頭頂裝潢着看上去昂貴又複古的燈,整個大堂都是溫馨柔和的樣子。坐定之後,服務員小姑娘們穿着和服走上前。

模樣古樸的鉛筆和麻張記菜。不光服務形式走得漂亮,食料也非常美味,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薛城點完菜,關照服務員八分鐘後上菜。

沈世溪說他八分鐘後能到,就不會再晚到一分鐘。

等待的時候,徐凡成頗感興趣地道:“你說,你以前介紹他跳過槽?”

“他高中沒讀完就跑來S市,起初在理發店打工,”薛城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想了想才道:“後來我覺得他在理發店太浪費了,就把他介紹給做公關的朋友,人家就不拘一格降人才了。”

就是那麽簡單的事,全憑一個緣字。

不過短短三年時間,他爬的足夠高和快。

薛城想了下往事,晃了晃杯子裏的檸檬,總結了句:“他很厲害的,也和你一樣有些奇怪,見了面你就明白了。”

八分鐘已到了尾巴末,餐廳的玻璃門被打開。

進來的人西裝革履,他皮膚很白,是個有些明眸善睐的少年——其實也早不算少年,但他長了讨喜的娃娃臉。但沒有什麽娘娘腔,反倒別有一種男孩的爽朗。

“薛姐抱歉抱歉,開會一直到那麽晚,所以只能穿着土裏土氣的西裝就趕來了。”

17.Chapter17

穿着各色和服的小姑娘上前,唇邊帶着嫣嫣淺笑。她們布好了碗筷,又麻利地上了頭三道菜。他們一行才三人,就圍了四個小姑娘服務。

頭三道菜都是刺身,鲷魚刺身,鳌蝦和金槍魚刺身。南極鳌蝦撥開殼才端上來,清甜爽滑,鲷魚肉質晶瑩剔透,柔軟微甜。金槍魚是粉色的。

總之頭一輪是最貴,最好吃的生食。

這地方是林嘉楠推薦的,不管用來招呼哪類人都不會出錯。

“他是徐凡成。”薛城一時不知道該怎麽介紹他,頓了頓簡單說了下,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找我什麽事?還不方便短信說。”

徐凡成但笑不語,倒了杯熱茶遞給沈世溪,順便也幫薛城倒了杯。

沈世溪也對徐凡成笑了笑,算打過了招呼。

“我上頭想要辦個出境的春季旅游,但好像很麻煩的樣子,能不能和你們一起?”

他的上司和薛城以前的上司張麗關系很好,歷年公司的公費旅游都一起辦,省時還省力。今年張麗離職了,他上司依舊不想自己費心。

想着沈世溪和薛城有點交情,就把他踢來套套話。

“沒問題啊,就和往年一樣,我們訂好了拿去給你們過目。”薛城知道鄭晨不會在意這個,直接應下了來:“人事那邊應該有提案了,我明天去問問。”

“謝謝薛姐。”

沈世溪笑着颔首道謝。

他聲音也嫩,将将還像是個大學生樣子,模樣也眉清目秀,在公關部混的如魚得水實在正常。年紀比她小一點,又天生一張娃娃臉,這一聲姐叫的半點不虧她。

薛城心中忽然有點感慨。

前兩年她還是後輩,現在已經是哪裏都有後輩叫聲姐的年齡了。

沒有碰那杯熱茶。

她給自己倒了杯梅子酒,甜裏有點酸滋滋的。

穿着和服的美女每人端一道菜,仿佛為了走馬觀花,展現一下身上昂貴漂亮的和服。

第二道菜是薛城最喜歡的,河豚拼盤。有炸河豚,河豚餃子,河豚炖蛋。

她吃得開心,沒怎麽說話。

倒是徐凡成和沈世溪聊得很開心,一點也沒冷場。

“我們老大說一定要請薛姐吃飯,”一頓飯吃完,沈世溪搶着要結賬,說着:“我要是不買單,回去肯定要被罵死了。”他話說的很到位,沒辦法拒絕。

其實本來就是一條短信的事。

特意過來,就是為了買個單的。

根本沒給薛城請客的機會。

“這小子哪裏冒出來的。”

等沈世溪走了以後,薛城無奈地攤了攤手,對徐凡成道:“好了,想請你吃飯就只能下次了。”

“送你回去?”

“好啊。”

他們往停車的地方走去,這一小段路燈光不亮,大樹還擋掉了部分光,昏昏暗暗的。

“沈世溪是個有點意思的人,”徐凡成揚了揚唇,忽然問道:“但是,他哪裏和我一樣了?”

這小子分明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偏偏眼神純純的,絕對的人不可貌相。

不就和你一模一樣。

話在心裏想想,沒有說出來。

薛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眸微彎,“你們當然不一樣,就是……”

後半句話她說得含糊。他微皺一下眉,竟然聽出來了,“跟他一樣奇怪?”

薛城一頓,笑得無辜:“沒有,你聽錯了。”

昏暗的路只一小段,很快就走到了。

他按了下車鑰匙,也沒有追問,只是道:“你和鄭晨發展的怎麽樣了?”

停車場的燈光白輝輝,照着一排多是價格不菲的車,五顏六色,參差不齊。往裏走去,一輛低調兮兮黑色的保時捷帕拉梅拉閃了下。

薛城走到副駕位置,拉開車門坐上去,說道:“哪裏有怎麽樣,就四個字——毫無發展。”

她邊扣着安全帶邊說,語氣随意。

徐凡成手握着方向盤,等倒好了車,忽然道:“你如果真的很想要他,我可以幫你。”

語氣平淡又冷靜,聽不出有多大的熱忱。

用詞也有一些些奇怪,就像是在說,“你想要那個娃娃,我幫你夾上來。”

薛城打量了下車裏,內飾幹淨,沒有任何的挂件擺件。她心裏湧出些微……果然還是覺得很奇怪。林嘉楠幫她是關心和擅長,顧然幫她一半熱心一半八卦。

徐凡成又是為什麽關心這個。

琢磨了會兒,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直問,他也肯定不會說實話。

她轉過臉看着他,感興趣地問:“你能怎麽幫我啊?”

話問出口,手機屏幕亮了。

薛城看了眼,又進了一條短信。兩條都是林嘉楠發來的。

城城在嗎?

報告一下你的最新戀愛進展。

薛城忍不住笑了,不知道回她什麽,捏着手機轉而問徐凡成:“你們看我談戀愛會很操心?”

“你不用太當真。“他稍微想下,就猜到了是林嘉楠的短信。于是開着車,漫不經心地說:“你那好朋友的建議,聽聽也就過了。”

“只有聽你的話最靈?”

“管不管用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好歹我見過鄭晨,男人之間見一面,清楚的比較多。”

他講得簡單,要真有那麽簡單就好。

——

“薛姐,據說斯克傅的單子有希望了?”

中午休息時間,有人按耐不住上前打聽。

這筆單子早就受人矚目,只是之前大家都沒抱希望,加上薛城一貫刻意的低調。聽說突然有大轉機,為了奉承也好,打探情況也罷,一時都好奇得很。

小然遇到這些事情,就像是鋸了嘴的葫蘆,一條縫也不給透露點。

就只能上薛城這兒來套話了。

“還不知道啊,我當然在争取——”薛城都有一個應對模子了。

好像什麽話都說了,但真正琢磨起來都是廢話。

她知道他們為什麽那麽關心。

因為如果達成這個單子,論功行賞,她的職位該往前升一截了。

本來張姐離職,大家就猜測是不是薛城上位,誰知調來了個鄭晨。

“薛姐,你偷偷地告訴我,要是總部讓你調崗升職,你會去別的地方嗎?”小然的話很直白,說完眼巴巴地看着她,補了句:“指天發誓,我絕不往外說半個字。”

“當然會去,”薛城沒什麽猶豫的颔首,直接告訴了她,道:“到時候你要是願意,我肯定是帶着你一起調任。”

小然松了一口氣,想了想又道:“那主任怎麽辦?不對,應該是薛姐你到時候怎麽辦?”

這個問題問完,想知道答案的小眼神更迫切。

活生生的八卦啊!

薛城想了下,無奈地攤了攤手,“那我還能怎麽辦,總不能把主任也帶上一起去吧?”

“那就不喜歡了嗎?”

“當然還是喜歡的,不然我還……”

越說越輕,後半句小然一個字也沒聽清。薛城也沒有要說清的意思,笑了下轉而道:“午休時間結束了,趕緊工作去,工作去。”

她自己則去找鄭晨。

一下午都在讨論公事。

薛城幹活時候就是認真幹活,不會再去想一些會讓自己分心的事。

等到細節初步讨論完,她擡頭一看,窗邊已經沒什麽光線了。

“正好是下班點了。”

鄭晨笑了笑,把鋪開來的資料收拾了下,說道:“今天就這樣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

“好的,謝謝主任。”

她抱着那些資料離開,邊收拾東西往外走。腦子裏還在琢磨那對英文資料,關于十年的大數據裏的規律,運輸材料等等各種報價。

離開公司五分鐘後,她手機收到消息,是鄭晨發來的。

“你是不是把要給我的報告書,一起帶走了?”

薛城翻了翻包裏的資料,還真的在自己這裏。

立刻回道:“是在我這裏……不好意思,我現在馬上回公司,主任你還在公司吧?”

“我準備要下班了,你在公司附近嗎?”

她琢磨了下,眼神微亮,回複道:“我馬上就能回來了,可以等我一下吧?順便一起去吃個晚飯?”

這次鄭晨沒有很快回複。

薛城站在原地,靜靜捧着手機等了大概半分鐘。

“好的。”

收到了回複,她揚唇笑了笑。快步走向公司的方向。

回到公司進了電梯間,薛城打量着鏡子裏自己今天的穿着。

白襯衫黑裙子,小外套是格子花紋的典雅款,适合通勤,正好也挺适合約會。擡手理了下頭發,電梯門就開了。

把報告遞過去,她說道:“剛沒留意,順手夾文件裏就帶回去了。”

還真不是故意的。

“你晚餐想吃什麽?”鄭晨接過翻了翻,順手放進桌子第一格抽屜後,笑着道:“我來買單,就當是我們提前慶祝勝利了。”

薛城想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店,離這兒很近。”

他們吃飯的地方離公司不遠。是個價格适中食物美味的店,人氣很高。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飯店,也虧是來得巧,還有幾個空位。

這地方比大排檔幹淨整潔,又比高級餐廳接地氣更熱鬧店。

周圍來吃飯的人也都是附近寫字樓裏的上班族,也不會有什麽尴尬了。

店面位置很好,價格很好,氛圍很好。

薛城心中默默感謝小然平時的絮絮叨叨。不然以她這種下班就直接回家的性格,是不可能知道公司周圍哪家餐廳好的。

桌上放着兩份菜單,鄭晨只是随便翻了翻,讓她來點單。

“沒什麽忌口?”

“沒有。”

話是那麽說,薛城還是避開點很辣的和太特殊的菜。葷菜點了牛肉和豬肉兩種,素菜也都是家常菜,分量也估摸到位。

鄭晨掃了眼她點好的,不由笑了:“不虧是serene。”

“點個菜而已。”

她無奈地笑了笑,于是就這話随意地道:“現在約客戶都流行點菜經理,挑好飯店,找個機靈的點菜經理還能活躍氣氛,順便介紹下菜色,顯得很有心意。”

鄭晨很快明白她要說什麽,笑着接話道:“可惜我們的客戶都是外國人。”

“對啊,上次帶去吃本地本幫菜,結果上一道菜,就等着我介紹一道。白斬雞松子桂魚蝦子大烏參……”話說着,菜很快就上了兩道,她邊拿筷子邊道:“什麽菜都要問三問,有次遇到一樣我實在答不上來。”

鄭晨頗為感興趣地道:“什麽菜?”

“糟缽頭。”

鄭晨笑了,仔細想了想說道:“我也不會譯。”

“我就直接譯了豬肉湯……”

他被逗笑,說道:“也沒什麽不對。”

“是吧!”

今晚這頓晚餐氣氛很好,就差一杯小酒怡情了。

可惜的是鄭晨從來不碰酒。

18.Chapter18

回到家,她都來得及沒先開燈,就給徐凡成發短信:”《性審判史》怎麽真的這麽靈?”

抱着手機,薛城眯着眼回憶今天的事。

怎麽就真的和鄭晨相處的順了,不可思議。

她暗自琢磨了會兒,仍不曉其理。

徐凡成很快回複:“怎麽,成功三壘了?”

看見這回複,她正好“啪”地把燈打開。

燈光照亮一室的安靜。

薛城幾乎能想象到,那頭他那副要笑不笑的樣子,也不知在嘲笑她什麽。

好漢不吃眼前虧。

她挑了挑眉,回道:“只是正常的吃了頓飯。”

等了會兒,然後就沒有任何回複了。薛城就把手機丢在一邊,開始幹自己的事情。等約莫一個多小時候,他發來一長串戰略指導,附帶着解釋和觀點。

她起初看得很專注,看到一半又莫名有些想笑。

自顧自扯着唇樂了會兒,想着大恩不言謝便沒有再回他。

繼續翻看財務報表。

忽然進了一個郵件,标題內容都沒有,只有一個附件,發送人Ry。

薛城唇角隐約的笑意便沒了。

拿起手邊的杯子喝了口水,這才點了進去。

下載了五分鐘,終于映出來了第一頁,全是英文,多是記錄下的會議全程的資料,也摻了一些別的信息。抓的也正是細節之處的微妙。

她一字不落的從頭往下看,看到一半,不由微抿着唇。

心道難怪了。以李主任的職務之高,怎麽會只因一案失誤,就将其降職逼走了。

前段時間奇怪的事情,終于是水落石出了。

只先頭那些藏在平靜下的暗濤,竟都沒有讓她摻和到。

蟒蛇鑽洞,狡兔三窟。以張姐為首的輕踩跳板,最次如李主任被那捏住錯一腳踢開。而薛城,花了近三個月,才把前段的事情弄的清楚,何止慢了一拍。

她手背遮蓋着眼睛,心中默默嘆息。

緩了會兒,看了眼右上角的時間,已經淩晨了。

合上了電腦。坐在桌前,窗簾是拉開着的,能看見一成不變又變化多端的城市夜景。

薛城揉了揉眉,緩解濃濃的倦怠。

還是不夠努力啊,她對自己說。

閉上了雙眼,腦中放空,還是揮之不去一種怪異感。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記憶深處,卻記不起來。

呼吸漸勻,薛城就這麽睡着了。

慢慢做了一個夢,但是夢非夢。

夢見的是上小學的前一晚。

父親弄來一套試卷,陪着她花了不到一小時寫完,核完答案,摸了摸她的頭誇了句不錯。接着和她細細講錯處,叮囑讓她記牢,最後只留了兩道沒讓記。

母親在旁輕諷:“沒出息,到頭來還要女兒靠這樣的路子。”

次日開學,她拿到了入學摸底試卷,才明白用意——試卷正是昨夜寫的題目。

也如父母的願,順遂地進了最好的尖子班。

其實薛城憑自己應也是能進的。可惜頂尖私立小學的小班,十之七八的名額都是要“預定”的,只空了少得可憐的位置讓一堆人去争。

那時父親的生意正好受挫,昔日經營的人脈折了個七七八八,竟然還弄不來女兒上學的內定名額。就連模拟卷題目情報,都是靠着叔叔的關系才拿來的。

童年的片段,可以說是個沒什麽意義的夢。

薛城淺眠轉醒,睜着眼睛,半響,悄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起身卸妝的時候,忽然想到:那張小學的摸底試卷,其實是智力測試。

作弊弄來的一百六十,蒙騙了所有的老師。

都以為她薛城是天才啊。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想當然地看待她拿最好的成績。努力是什麽,豔羨天賦的人不知道。

……

三月末,人事部依舊是忙的時候。人事部總是沒有淡季。

但閑養着的助理小美眉們早已經沒事做了。

她們翹首以盼,只等着一年二度的旅游——據說這次大手筆,批下來的是夏威夷。

兜兜轉轉,總算輪到了去海灘。

助理A:“我去年用的防曬霜就是這款,防水的,真的一點也不會曬黑。”

助理B從包裏掏出小瓶子,道:“我買的和你一個牌子,不過這是新出的款!讓表哥從日本帶的,也是防水的。”

薛城昨晚沒睡好,挂着熊貓眼,來茶水間倒咖啡喝。

進門一群小助理先稍稍噤了下聲。

等看清來人,就繼續用歡歡喜喜的語氣道:“薛姐,你買的防曬霜是什麽牌子的?”薛城皮膚很白,是那種素顏都會被懷疑抹了粉的白。

一下五六個小助理都不講話了,全部眼巴巴在等她的答案。

薛城疑惑地“嗯”了下,沒反應過來。

她在咖啡裏加了兩勺冰,想了想,又實在記不起來那個随手買的防曬霜牌子了。

于是笑了笑,指了下小助理手上的防曬,随口道:“和你這個差不多的。”

“哦哦!”

等薛城走出茶水間,裏面的姑娘瞬間望着她手裏的防曬霜,恢複叽叽喳喳:“你表哥還去日本嗎?我也想買這個!”

“我也要,我也要!”

薛姐同款,肯定好用!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往裏,看見座位前站着一個高大背影。

鄭晨拿着文件在等她。

兩人交流完公務,他走前瞥了眼她文件中夾的信件,微詫道:“UPenn?”

“對,是向畢業校友的邀請函,”薛城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那信,知道他是認出了校徽,“可惜時間尴尬,去不了。怎麽了嗎?”

“哦,”他想了想,道:“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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