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三節比賽已經開始了

中涼意更甚。

“嗯，真開心，是泥土的清香呢！”

“這是放線菌的味道的啊。”綠間毫不留情地給正打算文藝一把的千影澆上一盆冷水。

千影氣鼓鼓地說：“你就不能有些浪漫細胞嗎？綠間真太郎君。”

綠間推了推眼鏡：“不能。”

千影敗下陣來，跟着綠間來到了自動販賣機旁。

正當綠間要按下紅豆湯的按鈕時，一個粉發女生率先點了一下。

“好久不見了，小綠綠。”

在一邊的千影聽到這“昵稱”差點笑出聲來，她只得低頭拼命忍笑。再擡頭時，粉發女生一個箭步沖上前來：“你就是千影桑吧？我是桃井五月。”

千影也有些驚喜：“五月桑你好。诶，你怎麽知道我名字的？”

“下一場獲勝的話就能進入冬季杯，你可千萬別失手啊！”顯然，黃濑他們對女生的對話并不感興趣。

“那是不可能的啊，別說這麽無聊的話。你們應該擔心的不是我吧，”綠間說着喝了一口紅豆湯，“誠凜的下一個對手是霧崎第一——花宮真。”

黃濑收斂起玩笑的神色：“看來他們又遇到麻煩的對手了。”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麽未解之謎是“永恒無解”的話，那麽“論女生之間友誼如何建立”絕對可以上榜。

從自動販賣機到門口短短幾分鐘的路程，兩個女生的談話內容已經從“你好”變成了“XX牌的護膚品好用”上了。

“你女朋友嗎？”黃濑見綠間對那個黑發女生頗多關注，半開玩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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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間反駁：“才不是的啊！只是球隊經理而已。”

☆、做為回報的是

高尾推開側門出來，正好看到這混亂的場面——桃井暈倒在地，黃濑與千影正關切地蹲在一旁；黑子抱着一只小狗站在邊上；綠間則悠哉地喝完了最後一點紅豆湯将罐頭精準地投入垃圾桶。

“這麽熱鬧啊！”高尾失笑，“對了，千影，教練找你。”

“我知道了，謝謝。”千影同他們揮手告別，由側門進入去尋找大部隊。

對于千影來說，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麽一個人，他總是認真地對待每一件事物，雖然對占蔔異常執着也有着難以理解的怪癖，但光是他站在三分線外不停投球的樣子，便足以令人心安了。

偶爾，這個傲嬌的大男孩兒也會被搭檔『出賣』，流露出一絲被戳穿的尴尬。

再難得一點，他也有笑的時候，即使那笑容極難被察覺，但也足以令她心跳加速——千影說，這是綠間的犯規技能。

其實，正如前文所提到過的那樣，旁觀者清。無論是綠間對千影的注目，還是千影對綠間的關心，在圍觀群衆雪亮的眼睛下早已無所遁形。誠然，當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從他的言行舉止和神态各個方面都會有所表現——話題老愛往他身上拐；一看到他就容易臉紅；聽到別人『謠傳』緋聞時會氣急敗壞地否認...

對于此，感受最深的便是在男女主身邊的情侶檔高尾和淑子了。

“他們明明兩情相悅的，你說是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但說實話，告白這種事也不是非得男生來，是吧，阿淑？”

“當初某人自己親口說告白得男生開口的哈！”

“情況不一樣，小真那麽傲嬌的一個人，想他先開口，難！”

“那恭喜，我之前就已經試探過千影了，她說了，『除非我能明确感覺到對方也是喜歡我的，否則絕不開口！先手必輸！』”

高尾扶額：“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千影将手中的試卷束成直條，在高尾和淑子頭上各敲了一下：“不許摸魚！高尾同學，允許你女朋友進來可不是讓你談情說愛的喲！”

高尾摸着頭：“誰談情說愛了，我還不是為了...算了，阿淑，我練習去了。”

淑子笑嘻嘻地看着從臺上跳下來的千影：“忙完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話雖如此，她臉上倒絲毫不見愧疚的神色。

“又被訓了？”

千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這麽多年都習慣了，每次考試都會被親切慰問一次，臉皮，就是這麽練出來的。”

淑子道：“不應該啊，你成績不是一向來都不錯的麽？”

“年輕人，too naive.”千影高深莫測地搖搖手指，“別的科先不說，只有英語從來都很穩定地處于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位置，偏偏爸爸是教英語的。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麽。難道我體內對英語産生了抗體？”

“你的理科不也有進步麽？”

“是啊，在此我要感謝綠間同學對于我數學科和生物科的大力支持，以及...”

淑子連忙打斷千影的“感言”：“看得出來你很開心...”

千影也迅速恢複正常：“其實我真的應該好好謝謝綠間，雖然說是說我和他互幫互助，但似乎我也沒能在國語上幫到他什麽，反倒有一種我單方面接受他的幫助的感覺了，心裏有點...不安呢。”

“那就以身相許呗。”淑子随口說道。

千影一手拍在淑子肩上，語重心長地說：“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寄言癡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輕許人。”

“...那就換個方式。”

“沒關系的啊。”忽然出現的聲音讓女生吓了一跳。

千影一邊平複狂跳不止的心髒，一邊略帶埋怨地說道：“綠間你怎麽偷聽女生說話呀？”

“沒有偷聽，只是恰好聽到了而已。”綠間拿起一杯水。

淑子道：“綠間，你說咋辦就咋辦。”好吧，她想看熱鬧。

綠間擦了擦汗：“我不在意這個的啊。”說着又推了推眼鏡。

千影用手撐着臺邊坐了上去，做冥想狀：“但是...”

“如果你真的不安心的話，以後幫我撿撿球什麽的...”

“榮幸之至！”千影說着學着綠間的樣子伸手——揉了揉男生的綠發。

女生站在臺上可以輕松的觸碰一米九+的男生的頭，因此，千影此刻笑眯眯地揉着綠間的腦袋。

看着綠間的震驚臉，千影笑着跑開。終于報了上次的仇，oh yeah~

[現在讓我們采訪一下圍觀了綠間被摸頭殺全過程的松原淑子同學...好，我們可以看到，松原同學現在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笑出聲來，我們就不要打擾她了；那麽請問當事人綠間同學你的感受是什麽？綠間同學，綠間...看來秀德的王牌大人已石化。好了，此次失敗的連線到此結束，我們下次再見。]

事後當淑子詢問千影她行為的起因時，她思索良久才吐出四個字來：一時興起。

但她“一時興起”所導致的其中一個直接後果便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書中暗表：一個星期），綠間一看見千影便會臉紅，因為這個少年總是會想自己當時是不是被調戲了，孰不知千影是對自己上次“調戲”的反擊。

且說那日千影調戲（大霧）了綠間之後神清氣爽，蹦跳着出了體育館的門，沒走幾步路便瞧見一個眼熟的身影。

她走近了，才看清原來是涼子。

涼子的狀态與往常那個永遠元氣滿滿的少女完全不同，整個人耷拉着，像是在烈日暴曬下蔫兒了的嬌花。

“涼子，你怎麽了？”

涼子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千影的手，整個人也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靠：“千影，你能不能聽我發幾句牢騷？”

“當然可以啊，我們去...”

“可以一邊走一邊說嗎？我想順便逛逛秀德。”

千影擔憂地看着她：“你的手這樣涼，還是去室內吧。”

涼子拉住千影，執拗地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想找人說說話。”

最終，千影還是沒能拗過涼子，算是陪着她走了一圈校園。

腳下的落葉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而本來應該傾訴的人卻一直低頭默默不語。

正當千影打算開口詢問時，涼子總算開了口：“學校裏有傳言說我靠關系進的陽泉。”

“啥...啥？！”

“還有什麽在籃球部當經理、每次的考試成績都有水分之類的。”

“這...這根本不可能啊！”

涼子擡頭望天：“學生會已經查出散播謠言的幕後推手，并且在學校BBS上發布了公告還把造謠的帖子都删了。這件事算是解決了。但是，辰也...”

“總不能...”千影被自己的推測吓了一跳，“冰室前輩總不能不相信你吧？”

涼子搖搖頭：“不，辰也從一開始就和我站在一起，不是他的問題。而是...”

她長嘆了一口氣才接着說：“散播謠言的那個人是辰也的愛慕者，所以當真相查清之後，對外雖是冠冕堂皇，但直接參與的幾個老師和理事長已經知道我和辰也交往的事了。”

聽到這裏，千影恍然大悟：“所以，伯父伯母也知道了？”

“嗯。雅子姐姐其實早就告訴了母親，可父親是理事長打電話給他他才知道的。父親大發雷霆，甚至和母親大吵了一架。”

“那，伯父的意思是？”千影試探着問。

“分手。”

☆、現實，往往比戲劇更具有戲劇性

涼子随手接住了一片懸鈴木的落葉：“我明白父親的意思，但是...如果辰也是阿征那樣的人，大概父親就不會反對了吧！”她自嘲似的笑笑。

“涼子...”他們上層社會的恩怨情仇本就不在千影所能理解的範疇，讓她難以應對，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慰，“伯父也是愛女心切，無論是哪個做父親的，都不願意自己女兒這麽快就有男朋友的。興許伯父會想通呢？”

“其實今天...”涼子揉碎了黃葉，“父親到秋田找我談話，但我逃出來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去找辰也，我根本就...”她抓着頭發，懊喪地蹲下身子，直到跪倒在地。

“涼子...”千影抱住她，讓她能夠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不知過了多久，涼子漸漸止住了哭泣，抹着眼淚說：“我很怕，我怕父親會讓我轉校，甚至是——把我送出國。”

“那冰室前輩的意思呢？”

“我不知道怎麽跟他說。”涼子的聲音輕微得難以捕捉，“千影，你能不能暫時收留我？”

“沒問題。”

“中谷桑你在這裏啊，教練在找你。”

千影道：“我馬上回去。”

國中時，涼子偶爾也會在千影家過夜，因此中谷教練并沒有感到意外。

千影把被子抱到自己房間，對涼子說道：“沒辦法了，委屈涼子小姐跟我一起擠一擠了！”

“我們以前也這樣呢！”涼子道。

“明天有比賽，要一起去看麽？”

“好啊。”

就在這時，千影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原來是佳子的電話。

“喂，這裏是千影，佳子你有什麽事嗎？”

那邊似乎很急：“千影，涼子跟你在一起嗎？”

千影看了一眼正在□□白貓玩偶的涼子：“嗯，在我床上呢！”

“呼，可算找到了！伯父都快急死了，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

千影無助聽筒問：“你把手機關機了啊？”

涼子點點頭，小聲說：“別告訴父親我在這兒。”

“那個，佳子，能不能先別通知伯父涼子在我這兒的事兒？涼子想冷靜一下。”

佳子沉默了三秒鐘，道：“行，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對了，轉告涼子，車到山前必有路，此事必有轉機。”

“嗯，我會告訴她的。”

“我這裏還有事就不聊了，再見。”

挂了電話，千影把佳子的話告訴了涼子，涼子擰着貓耳朵望天：“轉機麽...”

臨睡前，涼子看了看那只白貓，說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千影，這個玩偶跟雪球簡直一模一樣，連尾巴上的黑毛都是，定做的嗎？”

“不是哦，”千影看着擺在床頭櫃上的全家福，“綠間送我的。”

“綠間送的？”

“也不是送...不對，是送的，但不是那種意義上的...”千影一時有些慌亂，在涼子狐疑的目光中，她深吸一口氣，“上次夏日祭的時候綠間在射擊場射中了一只白貓和一只兔子，他不喜歡貓，就把貓給我了。就是這樣，嗯！”

一夜無話，第二天，涼子跟着千影一起去了體育場看比賽，秀德贏得波瀾不驚，而涼子也一直不在狀态。

為了讓涼子重新振作起來，千影告了假，打算陪她逛逛夜市散（chi）散（mei）心（shi）。

誰知她們才走到廣場，便看到了不速之客——

“父親。”涼子無法無視自己的父親，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

“伯父好。”千影有些僵硬地問好。現在這種狀态下的栖川裕章氣場與之前的情形完全無法相比。

“嗯，你好。千影，我要和涼子說幾句話，你可以暫時回避一下嗎？”

“是。”千影一口答應，“我在西出口邊上等你。”說罷溜之大吉。人家家務事還是別攙和的好，免得傷及無辜啊。

見閑雜人等已走遠，栖川裕章道：“小涼，你膽子倒不小，也不交代一聲就跑回東京。你以為，你能躲父親一輩子嗎？”

涼子低着頭不說話。

“而且，你就這樣一走了之，也不跟那個男生那個招呼，到讓他措手不及，你不覺得很沒有擔當嗎？”

“父親，我...”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嗎？”栖川裕章看着女兒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涼子被問住了，啞口無言。

“還是人家男生——叫什麽名字來着，噢，冰室辰也，你還是辰也有擔當，我問他的時候，他...”

“不，父親你——”畫風不對啊...

栖川裕章愛憐地揉揉愛女的小腦袋，臉上也已經換上了常見的和藹模樣：“傻丫頭，父親怎麽舍得讓你傷心呢？”

“父親！”涼子撲進裕章懷裏，鼻子一酸，淚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您不生氣嗎？”

“氣！怎麽不氣？我氣你有了男朋友卻只告訴你母親，把我當外人。”

“才不是呢，涼子最喜歡父親了！”

裕章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樣子：“辰也是個好孩子，你跟他在一起，父親很放心。不過，不許耽誤學業，知道嗎？”

“知道了~”

知道原委後的千影眼淚掉下來：“啊，這樣很好啊...”再也不當知心姐姐惹QAQ

“不如今天千影到我家用餐吧，權當你照顧小涼的回禮。”

千影撓撓頭發：“不用了伯父，我跟涼子是朋友嘛，當然要相互照顧啦！”

涼子摟住她的肩，小聲說：“我跟你說啊，我家那個廚師會做章魚燒，而且味道相當棒！”

“...我去！”就是這麽有原則的人。

距離晚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涼子先和千影一起在偏廳說話，至于為什麽不去涼子房間麽...

“不得不說，這味道還真贊！”千影一副『章魚燒在手天下我有』的樣子。

涼子托腮：“千影有時候還真是單純啊~”

千影把最後一個章魚燒咽下，才接口：“吶，別的不說，在吃這方面絕對不能委屈自己。”

“你這麽一說，我有點想把我們隊裏一個兩米的大個子介紹給你了。”

“诶？”

“他雖說是個男生，不過廚藝一流，而且他還是個中國人，中國美食你懂的。”涼子沖她眨眨眼。

千影“咻”地一下湊到涼子身邊：“聽上去很棒的樣子，那哥兒們會做章魚燒麽？”

涼子扶額：“要不要這麽執着啊姐姐？是不是誰送你一章魚燒你就跟誰走啊？”

“誰說的，我可是有原則的人！”千影道，“得能送我一輩子才行。”

“那——綠間君給你買過嗎？”涼子冷不防地問道。

千影上下左右看看才含混地答應了一句：“啊嗯，有的啊。”

涼子“噗哧”一笑摟着千影道：“吶吶，你們還是很配的嘛！”

“喂！”

正在這時，栖川家的執事走了過來：“涼子小姐，慶次少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倒黴催的慶次是沒機會露臉了

☆、今夜風聲喧嚣

往日，千影總會和B班的鶴澤一起去體育館，然而今天鶴澤身體不舒服提前請假回家，她也只能孤零零一個人下樓往體育館方向走去。

也該是這天有事。

她好好的走在道上，忽然一個人影閃過将她拉到隐蔽處。

千影腦內小劇場場景轉換，她瞬間想起一個多月之前似乎有個人撂下話要她等着來着...難道...

BUT，定睛一看，面前卻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我已經那麽柔弱了嗎？千影看着眼前的女生欲哭無淚。

“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女生小臉紅撲撲的，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是籃球隊的中谷桑嗎？”

“是啊。”千影機械地點點頭，莫名所以。

只見她掏出一個粉色信封來，雙手托舉到千影眼前，一鞠躬：“這是給綠間同學的，可以請中谷桑轉交嗎？”

“這個...”一看這顏色，這愛心，她便知道信的內容了。再說了，在校園這種大環境下，除了情書也沒有第二種可能性了——總不能寫信檢舉高尾上課睡覺吧？

“拜托了！”女生愈加虔誠，鞠躬的幅度更大了。

千影無法，用大拇指和食指撚着信封：“好吧，我幫你轉交。”

女生像看着救命恩人一樣一把抓住千影的雙手：“中谷桑你人真好。謝謝你！”而後蹦跳着消失在千影的視野中。

千影眉頭緊鎖。講真，她真的不想做這種事情。不單單是內心深處某種蠢蠢欲動的小心思，更重要的是，若當事人對它視而不見，搞不好對方還會認為是自己從中作梗，還落個埋怨。

千影拎着那小情書走近體育館，才到門口，正打算推門進去，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

她這一叫，倒把原本打算吓她的那位給吓着了。

“今天反應怎麽這麽大？”

能做這事的除了高尾也沒別人了。千影拍拍胸口，驚魂未定：“下次能別這麽玩了麽，高尾君？”

“我走路腳步也不輕啊！你在想事情吧？”

千影被戳中了心事，索性不去理他，直接将手中的信封塞到綠間手裏：“路上碰到的一個女生讓我給你的。長得還挺可愛的；我不認識；具體啥樣子忘了。回答完畢。”

更衣室，高尾打趣道：“你就不看看？”

“沒什麽好看的。”

“可能會發現新世界的大門~”

“沒興趣。”

高尾已經換好了運動衣：“有一件事你肯定有興趣。”

綠間看了一眼自信滿滿的高尾，接着保養手指。

“剛才千影把情書給你之後，明顯生氣了。那大概就是吃醋吧！”

“你怎麽看出來的？”

高尾留意到綠間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秒，便知道有戲：“直覺，男人的直覺。”

我就不該問！綠間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喂，小真...”

綠間道：“你想看就看吧。”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可以走了。

雖這麽想，高尾還是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拿起了情書。

“又是粉色愛心，這種信封怎麽都是一個畫風的？淺谷和江？名字還挺好聽的嘛！綠間君，從我見到你的...”

“不要念出來！”

高尾無視綠間的抗議：“...在學校操場旁第六顆樹下，不見不散。什麽奇怪的地點啊？！小真你說是吧？小真...诶，人呢？”

練習即将結束，接下來都是各個隊員的自主練習了。

只見綠間向教練請了半個小時的假便拿着幸運物小黃鴨出了門，千影雖注意到這一點但并沒有在意，直到高尾某某狀似無意地說了句：“他還真去赴約啊？”

她說不出心裏的滋味，有點澀，像一把鈍刀子戳在心上那種不尖銳的疼痛，沒有立場生氣，也沒有立場哭泣。

“我...我覺得有點熱，我出去吹吹風。”

高尾找了個借口也出去了。

冬日的夜來得格外早，高尾在夜色的掩護下尾随綠間來到了操場邊。

他躲在離傳說中的第六棵樹最近的地方——好吧，也就是第五顆樹背後（對，這就是湊字數，打死我吧。來自自暴自棄的某清客戶端），偷聽他們的對話。

女生似乎已經在樹下等了很久了，看到綠間過來滿臉驚喜：“綠間君，你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請問你特地找我來有什麽事嗎？”綠間并沒有表情變化，話語也波瀾不驚。

淺谷一下子扭捏起來，低頭擰着衣角支支吾吾的不說話。

綠間推了一下眼鏡：“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回去練習了。”

“等一下綠間君！”淺谷擡頭，連忙拉住已經走了兩步的綠間。

綠間回過身，淡定地抽出自己的手：“抱歉，我現在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了，請你快點說好嗎？”

淺谷鼓起勇氣，看着綠間的眼：“綠間君，我、我喜歡你很久了，可以和我交往嗎？”

“不可以。”

“為、為什麽？”

綠間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并不喜歡你。”

淚水一下子漫上女生的眼眸：“你...綠間君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綠間愣了一下，腦海裏浮現出女生認真看書的模樣來：“...是。”

“她是誰？”

“無可奉告。”

淺谷咬着下唇，努力忍着不哭出來。

“再見。”

綠間離開後，淺谷也哭着跑開了，高尾繼續以跟蹤的方式尾随在綠間身後企圖就此溜回體育館，然而...

“高尾，你在這裏幹什麽？”走了一會兒，綠間忽然回頭。

高尾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啊嘞，被發現了？”繼而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身邊與他同行，“那個女生還挺漂亮的哈？”

綠間頭也不回：“沒注意看。”

“以前沒見你理過這種‘情書’，這回怎麽有閑情逸致？”

“...”綠間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高尾哈哈一笑：“不會因為‘情書’是千影給你的吧？”

綠間如條件反射般快速反駁：“才不是因為這個的啊！”大概是意識到這樣的反應有些欲蓋彌彰，他又道，“只是這次的地點有點意思，罷了。”

一彎新月挂在半空中，像一把彎刀鋒利得能刺穿人心。

她倚着牆仰頭望着星空，腦海中是混沌的一團，仿佛在等待着誰來滌蕩幹淨。

冬夜的寒風讓她冷靜了大半，掏出手機一看，也不過過了二十分鐘而已。千影狠狠地打了個寒噤，點開未讀短信。

『來自佳子：涼子的事情我已經都了解了，也已經和她通過電話了，那家夥現在有情飲水飽，咱們基本不用再管她了。不過，涼子說要給你介紹男朋友是怎麽回事？』

千影無語問蒼天——寶寶還年輕，寶寶十六歲的生日都還沒過，涼醬你為何如此着急TAT

『她開個玩笑罷了，你千萬別當真。』

“果然在這裏！”

千影回頭，雨宮蹦跳着跑到她身邊。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千影說着把手機放回口袋。

“我有特異功能咯！”雨宮調皮地眨眨眼。

“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千影道。

雨宮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原來千影還知道外面風大，我當你已經無知無覺了呢！”

千影一愣：“我不過是...”

“算了，開個玩笑。不過琴乃學姐在找你是真的，再不回去，學姐就要發脾氣了哦~”

千影一懔，拉起雨宮就往樓下跑：“你怎麽不早說？”

☆、人生已如此艱難

電視裏氣象專家一本正經地做着訪問。

『雖然近來東京氣溫比往年偏低，但今年依舊是暖冬。今年的強厄爾尼諾現象将會影響到明年...』

千影按了紅色按鈕，電視機瞬間黑屏。

“只求它冬季杯那幾天有個好天氣就成。”說着望了望窗外，“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我可不要淋回去！”高尾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正認真寫字的淑子被他一吓，筆畫橫穿整張試卷，只見她臉一黑，用手肘一擊：“安靜點！”

千影托腮以『冷漠臉』看他：“咋滴，我家還差你幾把雨傘？”

“不是不是，只是下雨的話，板車不能騎了。”高尾連忙解釋。

“為什麽要騎板車呢？騎自行車畫風都比板車正常。”千影道。

高尾攤手：“這你得問小真。”說着揉了揉方才被暴擊的胸口，小聲道，“阿淑好功夫。”

被點名的綠間從書本堆裏擡起頭來，推了推眼鏡：“高尾帶着我騎自行車的話很奇怪的啊。”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千影忍不住扶額：難道騎板車就不奇怪了嗎？

“小千影，我有一個問題。”高尾以難得的認真臉看着千影。

“你說。”

“為什麽小真也會來啊？阿淑那個時候說只有我和她啊！”

千影一挑眉：“你不覺得直接問本人更快嗎？而且誰說計劃裏有你啊？一開始我只找了阿淑一起複習好嗎？”

高尾舉手投降：“我的錯！”

“因為——”雖然高尾還沒将問題轉過來，但綠間已經自覺回答了，“我們擅長的科目都不一樣，一起複習可以及時查漏補缺的啊。”

果不其然，午飯過後開始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冬日的庭院本就缺少生氣，此刻在雨水的打擊下愈加顯得蕭條起來。

綠間經過回廊，正瞧見千影冒着雨在蠟梅樹旁舉着手機拍照。

他心念一動，拿起放在一邊的雨傘朝女生走去。

雨水沒再侵擾臉龐，手機鏡頭也因為一瞬間的光線變化而昏暗起來。

“梅花什麽時候都可以拍，馬上要考試了，小心着涼的啊！”綠間道。

千影的手向着蠟梅樹一攤：“不單單是為了拍梅花哦！這個場景難道沒有讓你想起白居易的一句詩嗎？”

“...仙禽狎君子，芳樹倚佳人？”綠間試探着說了一句。

“不對，再猜。”千影搖搖頭，“給你一個提示，國三的時候教過的。”

綠間皺着眉想了一會兒，時而望望天，時而看看眼前的黃花，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千影笑道，“是‘寺闇煙埋竹，林香雨落梅’。”

“原來是這首。”綠間沒料到答案如此簡單，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

千影最難抵擋綠間的笑顏，無論何時。于是她強迫自己不去看他，拉着男生的胳膊回到廊下。

“雖然沒有拍幾張，不過好好挑選一下應該有好的。”

“這個先放一邊。”綠間奪下她的手機，“先去擦一擦，你看你渾身都濕了。”

千影摸了摸頭發，确實有些濕了，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大意了！”說罷蹦跳着進了浴室。

綠間朝着千影離開的方向足足看了一分多鐘才決定回去，誰知一回頭差點撞到人。

“喲，我說小真怎麽那麽熱情地要跟我一起來呢，原來是來耍流氓的。”高尾雙手枕在腦後，随口說道。

綠間恢複常态：“不要開玩笑了，高尾，只是恰好看到而已。你看見你也會這樣做的啊。”

“我跟你才不一樣！”高尾連連擺手，“『綠間君有喜歡的人了嗎？』『是，而且我現在正在她家裏...』”他像演戲似的一人分飾兩角。

綠間瞬間炸毛：“沒有後面那句的啊！你不要亂說！”

“诶，沒有嗎？”高尾撓撓頭，“但我改的挺好的啊。”

這時淑子從一邊探出頭來：“欸，我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之所以選白居易的詩是因為……老白的詩确實作為教材出現在他們的課本裏，至于有沒有這兩首我就不知道了，望天

☆、那夜仍未知女生的心思

剛下過雨的街道在寒冷的冬夜裏又添了幾分寒意。

路燈點亮了以自己為圓心的小小一隅。

居民區的夜晚，即使才晚八點，也已經十分安靜了。

兩人并肩行走，周圍靜谧得可以清楚聽見腳步聲。遠處傳來汽車的鳴笛聲，放射狀的光在眼前經過。

女生方才洗過的頭發一直沒有紮起來，黑發像瀑布似的披散在腦後，柔順的秀發在細微的冬風中飄揚；綠間則和往常一樣拿着幸運物鴨舌帽。

兩人絮絮地談論着方才的電視節目，像刻意繞開某一點似的。

“...雅人叔真是帥得不要不要的，嘴炮技能滿點了。”

綠間不以為意：“但是他有時候真的是在強詞奪理的啊。”

千影道：“不過還都挺有道理的不是嗎？”

“...原來你喜歡這個類型的。”

“我也很喜歡福山啊~”千影轉頭看他，“不過是日常花癡罷了。”

“淑子桑剛才...有沒有跟你說了什麽？”綠間問。

千影想了一會兒：“淑子跟我說的可多了，你指的是什麽？”

“就是...高尾跟她說的一些...”綠間支支吾吾的，既想知道真相，又擔心千影會知道。

“他們之間的話怎麽會告訴我呀？”千影失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