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穿牆術

穿牆術

靜靜吃着糕點旁觀全局的梅二郎，仍然在思考□□、天鵝和狼是什麽關系，問道：“這便是好逑？”

“那當然，朱府千金，知書達理，見識廣博。說話雖刻薄，但句句在理又務實，這樣的女子娶回家才能旺盛家業。”

“可惜人家不願意嫁先生。”梅二郎拿出一塊糕點遞給馬生，擺出同情的表情。

“要換做十年前，家中興盛，她必然會答應……二郎，你們妖精神通廣大，有法子給人帶來鴻運的麽？”

“唔……興許有，不過二郎一直游歷山水間，沒正經學過道法，也不了解。”

“我就随便一問，揮揮手就掉天鵝肉，怎麽可能呢？”

“還真有可能，先生前陣子不是在看一本黃皮書麽，二郎洞裏也有一本娘親給的，打算學會識字就讀呢。”

“黃皮書……你說《道法新編》麽？”

“好像是這個名字，娘親說書是她師父編撰的，記載了很多法術，興許就有先生想要的呢。”

“你等等……”馬生眼裏放光，趕緊從書袋裏翻了兩下，把一本破舊的黃皮本子拿出來，封皮上歪歪扭扭地寫着‘道法新編’四字，“這是我小時候在裘道士的攤位上買的，你瞧，裏面全是圖，字很少的。”

“咦……嘩，真的都是圖，可我記得娘給的那本一幅圖也沒有，全是密密麻麻的字，不然二郎也不會丢在洞裏積灰了……”

“這麽說，果然是僞作。”馬生有些失望，心想也在預料之內。

梅二郎拿起書，仔細翻看圖示，馬生見他正在看的一篇名為“穿牆術”，紙上除了标題三個字和底下一個圖騰，什麽也沒有。

“穿牆術，顧名思義是可以肉身過牆吧。”馬生指着三個字念道。

“這是一個法陣，娘教過我，只要畫得一模一樣，就能生效。只是不知道這個……”梅二郎拿手指在圖騰上筆畫。馬生趕緊找來一張宣紙，放在油燈下鋪平，鎮紙壓穩，拿筆蘸墨遞給梅二郎，興奮地說道：“那麽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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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不會用筆，先生來畫吧。”梅二郎窘迫道。

“這些圖我從小畫過無數次了，只是，每次都無事發生。”馬生撓撓頭，承認自己不務正業的過去，“你記得上次裘道士給我一張符，吃下去你聞着臭嗎？”

“咦……想起來又想吐了。”梅二郎眉頭皺成一個疙瘩。

“那符上的圖案可能也是一種陣法，你聞着臭說明生效了，可能需要有法力的人畫才能成功。”馬生感嘆，不得不說，蔔卦沒靈過的裘道士可能真的不是江湖騙子。

“有道理啊先生！”梅二郎也眼睛放光，拿過筆就開始畫，一筆戳下去就是一個大黑窟窿，然後轉過頭來看着馬生一臉不知所措。

“額……力道一開始是要摸索的，咱們再試試。”馬生重新鋪了一張紙，心想這張廢掉的明天拿來練字好了。

于是二郎經過多次不懈努力地嘗試，終于廢掉了一大疊紙。

“探索真理的過程總是曲折的，二郎，不要灰心，咱們先回家吃飯吧。”馬生有些招架不住，決定就此打住，免得隔天老先生來興師問罪。

梅二郎感到挫敗，然心生一計，“先生，要不你握着二郎的手寫？”

“有道理啊二郎！”馬生眼睛放光，說着便調整了座位。梅二郎坐在臺前，舉起筆，馬生試圖找一個可行的姿勢，最終選擇叉開腿跪坐，左手撐着桌臺，頭靠在梅肩上，右手握住梅拿筆的手。梅二郎身材高大，手臂也長，馬生很難控制，便盡量只用手腕影響運筆。因為并不是提着對方的手寫，所以格外需要感受配合。

“先生別緊張，哇，二郎也有點緊張了。”梅二郎感受到背後傳來節奏不斷加快的心跳 。

“噓……集中一點，感受我手的動作。”馬生握着梅的手開始運筆，速度很慢，但節奏非常平穩，他畫過多次，圖騰早已爛熟于心。梅二郎深呼吸一口氣，認真感受馬生運筆的方向，十分集中地跟着下筆。良久，終于畫完。

兩人滿頭大汗，如釋重負，倒在地上大口呼吸。馬生歇了一會兒，連忙坐起來看圖紙，問道：“這就好啦？怎麽用呢，吃下去嗎？”

“先生，你真的得改改，什麽都吃會害了你。”梅二郎也坐起來，拿起圖紙，鋪在地上，見墨跡已幹，便把手按上去，“按理來說，只要念咒便可，但不知道念什麽，嗯……急急如律令？”無事發生，室內寂靜無聲。

“我試試。”馬生把手安在紙上，喊道，“急急如律令！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滅……滅絕師太快快現身！”梅二郎跪在旁邊加油道。

室內鴉雀無聲，室外只有蟋蟀唧唧地鳴叫。

“我們這是在幹什麽……回家吃飯吧，我餓了。”馬生見沒有任何煙霧或者金光四射的反應，便如夢初醒，起身收拾書袋走人。然而發現手碰到書袋便穿過去了。

“……？！成……成功了！二郎你看，我穿過去了！”

“先生……你，兩個先生？”梅二郎看到地上倒着一個，面前站着一個馬生，驚恐道。

“……我死了嗎？”

“先生啊！！！你死得好慘！！都怪二郎出的馊主意，害慘了先生！！”梅二郎抱着地上躺着那個哭個不停。

“等等，我興許還能救一下……你不是說你家還有本一樣的書全是文字嗎，看看那上面怎麽寫的？”

“有道理啊先生！二郎這就去把書拿來，先生等我！”說完把馬生的屍體拖到角落藏好，脫下衣袍蓋身上，一溜煙就跑了。

馬生覺得非常平靜，身體很輕盈，往牆面走去，果不其然，輕輕穿了過去。甚至一彎腰，只穿過去一半，另一半留在裏面。“好一個穿牆術，誠不我欺。”馬生嘆氣道。

“喂，那邊的何許人也？深夜還不回家做什麽？”街上有人提着燈朝馬生喊道。

馬生左顧右盼一看，沒有別人，心中疑惑，難道對方看得到自己，鬼魂不是隐身的嗎？

馬生走上前去，見對方是一副官差打扮，便客氣解釋道：“在下馬子竹，書院的學生，功課學得入迷忘了時辰，這下正要回去呢。官差大哥辛苦，今日怎麽來此僻靜街巷巡邏了？”

“嗨，最近不是不太平麽，不瞞你說，我剛從衙門來的，出了事兒可瘆人了。”

“怎麽了？”

“反正明天街坊鄰居就都知道了，說與你也無妨。”官差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朱縣令那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麽，剛剛死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