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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章頌年知道自己這種恃寵而驕的心理很卑鄙，可他實在忍不住去反複試探埃德溫對他的愛意，在諸如誰先回誰消息，誰是最先結束話題的，又是誰主動聯系等等小細節上琢磨，得到結論是埃德溫愛他更多，讓他很有安全感。

他喜歡這種感情上的不對等，并且樂在其中。

埃德溫那晚确實很生氣，他沒想到跟章頌年交往這麽久，他連一句俄語的我愛你都聽不懂，生氣挂電話是想章頌年能哄一下他，老是被拒絕讓他很受傷。

可他忽視了男友有多麽擰巴敏感，等他聯系顯然是不可能的，埃德溫忍了三天實在忍不住了，他怕再這麽下去兩人徹底斷了。

看着鏡頭裏章頌年冷淡的臉，埃德溫郁悶道：“我要是這次不聯系你，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會聯系我？”

章頌年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心裏确實是這麽想的。

沉默代表了默認。

埃德溫明顯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如之前做朋友時那麽自在了，每當他想要更進一步時，章頌年後退得更厲害，目前來看，維護堅持這段的關系好像只有他一個人。

好不容易重新聯系上，埃德溫不想跟他陷入更大的矛盾中，放松心情轉移了話題，“要睡了嗎？”

章頌年嗯了聲，看他這會兒似乎在客廳，問道：“你還沒吃晚飯嗎？”

“還沒，準備先洗澡再去做點吃的。”

“那你趕緊去洗澡吧，上了一天班應該很累了。”

埃德溫不悅，“我們還沒聊三分鐘呢，你這就趕我去洗澡？”

跟網絡聊天表現出的活潑黏人不同，鏡頭裏的埃德溫，不笑的時候，身上冷漠和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非常明顯。

章頌年知道這沒惡意，看久了也覺得挺有反差萌，但他真生起氣來，威懾力十足，尤其是此時，他聽了這句反問，還是感覺埃德溫沒消氣，在借機發揮，氣自己不讓他來中國。

說兩句就生氣，什麽人啊。

章頌年跟憤怒的小獸一樣伸出利爪，怒而反擊：“明天不是還有時間嗎？你非要這麽黏我，給我這麽大壓力嗎？”

這又回到了過去兩個人經常争吵的矛盾點上，關于埃德溫太黏人。

埃德溫不理解，“我什麽時候黏你了？”

說到黏人這個點，章頌年有一堆牢騷話要提，“你還說你不黏人，每天早中晚問好就算了，還要給你報備飯菜，睡前還要視頻通話，我平時不上班不工作啊，你能不能考慮下現實情況啊，你是個成年人了，今年24歲了！”

“難道俄羅斯不是18歲成年啊？”

埃德溫愣了下，“俄羅斯是14歲。”

章頌年被他氣得發狂：“重點不是這個！”

埃德溫這才想起兩個人在吵架，穩住立場說了起來，“我從來沒打擾你工作啊，也沒規定你一定要哪個時間發消息。”

“而且，你不讓我黏你，也不讓我來中國找你，那咱們算什麽呢？我們是在談戀愛嗎？”

“我還是你男朋友嗎？”

章頌年咬牙直哼哼，“我沒說你不是我男朋友啊？我是說你可以适當減少聯系的頻率。”

埃德溫情急之下，一長段俄語直接飙了出來，聽得人雲裏霧裏的，不過顯然，用母語吵架要順暢很多。

中文吵架限制了他發揮。

章頌年就聽他一口氣說了一分多鐘，他完全聽不懂，埃德溫這段俄語一出，方才劍拔弩張的場面忽然就變得搞笑了起來。

他忍住笑，斥道：“說中文！”

經過這一遭，埃德溫的氣差不多也消了，用中文嘴硬道：“誰讓你學俄語你不學。”

章頌年氣性比他大，“不想學。”

埃德溫又說：“反正你明天要給我發。”

章頌年應下來，“行行行，給你發。”

埃德溫這才有了點笑容，章頌年看着那笑容，感覺心裏的煩躁一掃而空。

帥哥笑起來，真的很養眼治愈啊。

章頌年暗暗想，你早點笑我可能還真不舍得對這張臉生氣。

電話挂斷，章頌年突然湧起了俄語學習熱，拿出了一直放在床頭的俄語書，結果沒翻幾頁就困了，仰頭呼呼大睡。

第二天再起床，他刷牙的時候給埃德溫發了條早安，埃德溫醒了後很快給他回了消息，當天下午的摸魚時間，章頌年跟埃德溫又聊了起來，兩個人的關系迅速如初。

複工這幾天吃外賣吃煩了，章頌年看同事自己帶飯挺羨慕，當晚回家便準備下廚做飯，下了地鐵後去了小區附近的超市，買了點菜回來。

進門的時候燈亮着，伍家敏聽到聲音走了出來，“買菜了啊？”

他公司複工晚，今天才來。

畢竟同住一個屋檐下，他帶來的特産還占據了冰箱冷凍層很大容量，章頌年感覺不好意思，便邀請他一起吃飯，“我廚藝還行，帶了點鹹鴨，簡單蒸一下就很好吃。”

伍家敏搖頭，“你吃吧，我剛點了外賣。”

章頌年看他情緒不高，沒說什麽，圍上圍裙去做飯，先把鹹鴨拿出來在水裏泡，去洗菜和處理蝦。

一會兒功夫，做出了兩葷一素。

章頌年先把明天要吃的午飯盛了出來放進飯盒，吃之前拍了張照片發給埃德溫，免得這個小氣鬼又生氣。

埃德溫那邊正值下午的上班時間，晚了幾分鐘才回複。

章頌年速度很快，吃完飯立馬去收拾，這時候伍家敏的外賣也到了，坐到飯桌上吃飯，章頌年洗碗的時候聽到他問自己在什麽公司工作。

他回道：“蔚光。”

伍家敏吃了一口壽司，“大公司啊，月薪肯定很高吧，那為什麽還出來合租啊？”

章頌年實話實說：“想多攢點錢。”

“也是，現在男人不好過啊，還是要多攢點錢。”

章頌年沒搭話。

伍家敏看他臉色，小心問道：“那你們公司最近招人嗎？我有三年的新媒體運營經驗。”

章頌年想了想回答：“沒了解過，這方面是人事負責的，你可以看看我們公司的官網了解下。”

伍家敏讪讪一笑，“我回頭去看看。”

同住半年，兩個人的聊天基本在一些公共費用花銷上，章頌年對他不怎麽了解，追問了一句：“你在找工作嗎？”

伍家敏嗯了聲，“現在幹的這個工資太低了，所以想換一個，也是騎驢找馬混着過日子。”

“三年工作經驗應該不難找。”

“是，這幾天也有幾個offer。”

章頌年語氣誠懇，“祝你盡快找到滿意的工作。”

伍家敏笑笑，“借你吉言。”

章頌年說完回屋去洗澡了，今天因為自己做飯花了點時間，等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埃德溫那邊也下班了，給他發來消息說公司有聚餐，等回去再視頻。

情侶吵架和好後往往會迎來短暫的甜蜜期，章頌年等他聚餐回來視頻，不想學俄語，也找不到別的消遣，靈機一動，打開了游戲機。

他前段時間玩了很久的創世小玩家。

打開游戲之前，章頌年順便逛了趟商店看看有沒有史低的游戲，又視察了一遍埃德溫的主頁，忽然發現他近期游戲時長從他有印象的540個小時到了現在的760個小時。

還多了一款雙人游戲，游戲時長是75小時。

這款游戲雖說是雙人合作游戲，但挺多情侶在玩。

章頌年心裏隐隐感覺不對勁，當晚跟埃德溫視頻時便問起他最近在玩什麽游戲。

埃德溫聚餐時喝了不少酒，臉紅彤彤的，“還是之前那些游戲。”

章頌年不想自己小心眼想太多，沒再多問，只是心裏的不安感在無限擴大，接下來的日子，他每天都跟賊一樣看埃德溫的游戲時長，尤其是那款雙人游戲游戲時長。

好在，之後幾天，埃德溫沒怎麽玩過游戲。

俄羅斯人愛喝酒，上次的聚餐沒過去幾天呢，另一場酒局又來了，埃德溫照舊提前跟他報備，到了十一點卻還沒給他發消息，章頌年看着手機，感覺體內的溫度在一點點喪失，有種失去控制，空握着舵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想起了紀延曾經勸過他的話，埃德溫如果真像你說的這麽優秀，現實肯定也不缺人追，你們就是在網上談得再怎麽好，也抵不過人家上床滾一次。

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動物。

章頌年到了淩晨三點還沒睡，一直等着埃德溫發消息過來，最後他實在忍無可忍，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兩遍才被接起，接電話的人說着一口俄語，叽裏呱啦，聲音很大，不是埃德溫。

章頌年第一次恨自己什麽都聽不懂，什麽都沒說挂了電話，他無力靠在床沿，雙目空洞看着前方，果然，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當晚，章頌年一夜未睡，早上七點多，手機突然響起來，埃德溫艱難地睜開眼睛跟他視頻，聲音帶着宿醉的暗啞，“昨天喝多了，直接被同事拉回來了。”

章頌年看背景是他卧室，心裏的擔心卻沒放下去，冷聲問道：“你跟誰去喝的？”

“同事啊，好幾個人。”

這會兒聖彼得堡是淩晨兩點，埃德溫完全是憑借着習慣醒過來打電話給他，他還記得沒跟章頌年視頻。

他醉醺醺的樣子讓章頌年非常反感，他語氣不善陳述：“昨天有人接了你電話。”

埃德溫翻了翻通話記錄，找到了他打來的那條，神志不清回答：“不知道，可能是哪個同事接的吧。”

章頌年等了他一夜，也胡思亂想了一夜，生怕他喝醉酒跟誰上床了，埃德溫這句話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他勃然大怒：“你都不知道誰接了你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