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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埃德溫酒量還不錯,但遠遠還沒達到公司那群老酒鬼的等級,那群前輩喝一整夜酒都是正常的,第二天還能為了醒酒繼續喝。
昨天項目順利交付了,大家聚在一起慶祝難免喝多了點,他沒撐幾輪就醉得不行,暈暈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手機放哪了。
這會兒雖然跟章頌年在視頻,實際埃德溫的腦子還是不甚清醒,頭疼欲裂,反倒被他這句怒吼吓了一跳,揉着眼睛解釋,“我真的想不起來誰接的我的電話。”
章頌年想到這段時間兩個人經常吵架,埃德溫也不如之前一樣黏他了,還莫名多了一款情侶游戲,往日泡個澡都會跟他說的人,現在連續幾天都喝酒,還晚歸不發消息。
章頌年被埃德溫敷衍的回答傷到,委屈得說不出話來,眼眶倏地紅了,死死咬着牙瞪他。
美人眉梢一點紅。
埃德溫一直覺得男友對自己外貌太謙虛,看着鏡頭裏的章頌年,手不自覺伸了出來,試圖穿過鏡頭去摸他,他小心翼翼摸着屏幕裏章頌年的臉,指腹在他眉梢虛空掃過,視線逐漸游離起來,清透漂亮如藍色珠子般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霧,他用手指急切地擦着手機,仿佛那就是男友的臉。
就看那抹粉,在他暴力摩擦下變成了濃重的紅,視線裏章頌年斂眉望着他,似乎被他弄疼了,埃德溫被他這含羞帶怯的風情勾得更加迷糊了,尤其是身着西裝的章頌年,肩膀清瘦,脖子修長,看着清冷又禁欲,帶給他極大的反差感,埃德溫感覺醉得更深了,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結結巴巴道:“你今天穿西裝啊?”
章頌年感覺他喝酒喝傻了在發酒瘋,不然怎麽會跟神經病一樣一直用手擦手機屏幕,他冷冷看着他,“你酒還沒醒啊?”
埃德溫就知道傻呵呵笑,也不說話。
跟酒鬼沒什麽好聊的,章頌年下一秒就想挂電話,“挂了。”
埃德溫呼吸一點點粗重起來,愈發靠近鏡頭,聲音低啞懇求他,“別挂。”
“寶貝,你好美,真的好美。”
他臉色通紅,一直反複念叨這一句。
看他樣子已經是完全神志不清的狀态,再繼續視頻下去章頌年已經不敢保證會發生了什麽,他現在是又羞又氣,“臭流氓。”
“喝死你吧。”
罵完,章頌年迅速挂了電話,等出了小區樓,晨間的風吹散了殘留的旖旎,他久久回不過神來,看着對面玻璃窗上的自己,忍不住又去回想剛才那一幕,在心裏把埃德溫罵了一通。
紀延說的果然是真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沒錯,連他也罵上。
下了地鐵,他簡單收拾了下自己,把領帶打好,踩着皮鞋往公司走去,今天是公司周年會,要求大家都穿正裝。
組裏大家平時穿休閑裝都穿習慣了,怎麽舒服怎麽來,突然都穿正裝來上班,一時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詫異極了。
彭建銳眼睛不能從章頌年身上移開,語氣驚喜:“小章,之前怎麽沒發現你長這麽帥,明珠蒙塵了啊,這真是大變樣。”
“這身西裝一穿,整個人氣質一下子成熟了。”
章頌年不習慣穿西裝,有些束手束腳,謙虛道:“沒有,彭哥你才是,走路上我都不敢認了。”
彭建銳撩起不存在的劉海,得意地哼哼,“還是數你小子最嘴甜。”
對面的同事耿響看不下去他們師徒互吹的場面,“你們倆啊,把彩虹屁留着晚上吹給咱們太子爺吧。”
彭建銳擡起頭,“太子爺?他回國了?”
耿響喝了口水,挑眉道:“這你們就不懂了,聽說今天周年會就是給太子爺接風洗塵的。”
彭建銳噗嗤一笑,“那跟咱們這些小兵也沒啥關系。”
吃技術飯的,心裏多少有點傲氣。
章頌年進公司晚,也不知道這太子爺是何許人也,就更懶得關注了,只希望自己今天不要犯錯。
蔚光成立二十周年慶,可謂是盛大非凡,提前兩個月就開始準備,并且早在上周就把活動詳情通知給了他們,上午十點是慶典會議,就近在酒店用餐,下午兩點是高爾夫比賽,晚上六點是正式的晚宴。
蔚光的二十周年慶,基本全公司的同事都來了,章頌年是第一次參加這麽大型的慶典,有些膽怯放不開,但他又怕露怯太明顯招人嘲笑,強裝鎮定跟在彭建銳後面落座,跟同事閑聊。
大家都正聊着,裴海程突然站了起來,快走幾步迎接,“周董。”
章頌年擡眸望過去,看到了被衆人簇擁着走來的周榮,蔚光的創始人,作為改革開放最先瞄準商機趁東風起飛的一批人,周榮本人看着很是低調,他是個純粹的商人,以利為先,眼光獨到,早年靠外貿發家,積累了龐大的現金流,後來轉向實業,自然也沒漏掉信息技術在未來所帶來的巨大利益,到如今已經成為首屈一指的商業大佬。
周榮對搞技術的員工很是尊敬,笑呵呵跟他們打招呼,看着平易近人極了。
章頌年也跟着站了起來賠笑,一道淡漠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回看過去,發現是站在周榮身後的青年,相貌與周榮有五分像,瞧着清貴逼人。
章頌年猜想這大概就是耿響口中那位太子爺了,周嘉毓視線很快從他身上移開,恢複了一貫的冷漠。
十點,慶典按時舉行,主持人簡單做了開幕式介紹,先播放了一段講述蔚光發展歷程的宣傳視頻,接着周榮上臺講話,說得情深意切,娓娓動人。
章頌年走神了,忍不住想那個遠在俄羅斯的醉鬼,埃德溫醉得不輕,不知道這會兒醒了沒。
周榮演講結束,微擡下巴,示意兒子上臺,“接下來為大家介紹犬子周嘉毓,以後他也是我們蔚光的一員了,跟大家比,他還是新人,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裏大家能多多監督培養他。”
周嘉毓緩緩走上臺,雙目帶着睥睨一切的氣勢,出聲道:“大家上午好,我是周嘉毓。”
章頌年仰頭看他,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周榮面帶微笑拍拍他的肩,一旁的攝影師趕緊抓拍下這父子和諧的一面。
慶典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才結束,結束後大家陸陸續續前往酒店用餐,技術部的大家都在一個包間,飯前裴海程也簡單說了兩句,“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現在都別拘束了,該吃吃該喝喝,下午好好玩。”
有人帶頭說了聲:“行,謝謝裴哥!”
大家也就接連應和,在都是同事的場合下章頌年自在很多,沒那麽緊繃了,等待上菜過程中,他手機振動了下,打開一看,是埃德溫發來的消息,【我醒了。】
章頌年哼了聲,沒回。
埃德溫對淩晨發生的事情還有點印象,【我是不是發酒瘋了?】
還算識相。
章頌年回了一個字,【是。】
埃德溫解釋:【我平時酒品很好的,昨天是真的喝太多了,被同事灌了很多酒。】
章頌年不喜歡酗酒的人,跟埃德溫交往後他也了解過俄羅斯,知道男性酗酒情況挺嚴重的,他想勸埃德溫以後少喝酒,但又覺得自己管得太寬,回複的話打了删,删了又打,反複思考着措詞。
彭建銳見他看着手機認真的樣子,湊了過來,“女朋友?”
章頌年趕緊把手機按滅了,“不是。”
他并不想讓公司同事知道自己的性向,起碼暫時不會。
彭建銳位置就在他右手邊,他知道每回章頌年摸魚的時候都在聊天,賊兮兮地笑:“哎呦,藏什麽啊?”
章頌年笑笑,“真沒藏,不是女朋友。”
彭建銳還想多問幾句,但很快被服務員端上來的飯菜轉移了注意力,章頌年也因此脫了身,不過不太敢當着彭建銳的面回埃德溫消息了。
吃完飯,有包車送他們去高爾夫球場,綠油油的草地中央坐落着一座巨大的歐式城堡建築,占地面積非常廣,一眼望不到頭。
章頌年哪見過這場面,在他老家,幾乎沒有一塊空地,全都用來種糧食。
他暗嘆,果然是富人的消遣。
章頌年不會打高爾夫球,更怕丢臉,便沒急着跟去,慢騰騰溜到最後面,去了人比較少的場地打球,球車一路開過去,他又回了幾條埃德溫的消息。
這麽多員工,不會打高爾夫球的人還是挺多的,章頌年打了幾球後來了信心,接下來便暢快玩了起來。
他起好勢,揮杆又打出去一球,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輕笑,周嘉毓開着一輛非常拉風的邁莎銳球車駛過,看到他望過來後,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格外輕蔑,嗤笑道:“果然是一個窮地方出來的。”
章頌年站在原地,握着球杆的手有些尴尬,但也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确實見過周嘉毓,細想的話應該是在大一國慶放假那年,那時的他第一次走出家鄉到外地求學,出于對他的照顧和憐惜,同鄉兼高中校友談知繁跟他一起返鄉,那時周嘉毓就亦步亦趨跟在談知繁身後。
後來下了火車轉到客車上時,因為氣味難聞,座位又狹窄,周嘉毓一路上牢騷不斷,談知繁就在一旁安慰他,關系很親昵。
那時的他只知道兩個人是室友,并未多想,現在回想,章頌年才意識到為何在那麽多的校友中談知繁獨獨對他那麽好,或許在更早之前連他都沒意識到時,談知繁就猜到了他的性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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